“孺子可教也。”太後笑著點點頭，“你不要覺得是他不近人情，在對待某些人的時候，你也會這樣。”

    是嗎？

    蘇雪兒有些無法理解。

    如果有一個人對她，像於皇後對君莫離那般，她真的不會覺得對方很好嗎？

    大概是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太後笑著說道：“前提是你對那個人沒有感情，懂嗎？”

    “回太後的話，雪兒愚鈍，不懂。”

    “等……”

    說到這裏，太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不懂也是好事，你已經入了宮，若是再懂了個中滋味，終究是一種麻煩。畢竟，你這輩子都是後宮的女人。”

    一句後宮的女人，似乎說明了蘇雪兒的歸屬，也說出了她的心酸。

    既然入了宮，那麽很多的情緒，就不是她所能擁有的。

    比如那些所謂感情，自然是她不能碰觸的。

    這一生，她注意的是要在君莫離身邊。

    生是君莫離的人，死是君莫離的鬼，無法更改。

    她點點頭，垂下眼眸：“太後，雪兒明白了，定然不會辜負太後的教導。”

    “說了，這不是什麽教導，隻是咱們娘倆說點體己話。”

    蘇雪兒的麵上立即出現了慌亂不安的神色：“太後身份尊貴，雪兒……”

    “好了好了，說起來你是晃兒的人，自然是哀家的兒媳婦。隻是這皇家規矩多，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不過感情，總是一樣的。以後，你在哀家麵前不要太過拘禮。”

    是嗎？

    雖然蘇雪兒自從降生之後，清醒的時間不多，有記憶的時間就更少了。

    可是她的心裏很是明白，這世上的婆媳關係，不是很融洽的一種關係。

    不知道多少婆媳有嫌隙，鬧出的各種事情更是不勝枚舉。

    現在太後這句話，還真的讓蘇雪兒有點不確定，是不是有一語雙關的意思？

    但是這種情況下，自然是不能追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

    她麵上露出笑容：“太後，雪兒自小在家裏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雖說父母雙全，手足較多，卻一直沒有感受到親情。”

    “現在入宮了，太後待雪兒這樣好，真的讓雪兒很是感動。說句不恭敬的話，看到太後這樣，雪兒就覺得，慈母就該是這樣吧？”

    太後怔了一下：“慈母？”

    蘇雪兒立即低下頭，有點懊惱：“太後，是雪兒口無遮攔了，怎麽能這樣說話？”

    “哪裏，哀家喜歡聽你說這些。”說著，太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她眯眼看著前方，好似在看著什麽，又好似透過那些，回憶著什麽。

    蘇雪兒自然是不敢打斷太後，就呆呆的坐在一邊陪伴。

    半晌之後，太後才再度開口：“當年，哀家剛剛有了晃兒，內心很是高興。可是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哀家心裏不知道有多少的驚恐和不安。”

    “好在他平安長大，最後還被立為皇太子。那時候哀家覺得終於是苦盡甘來，想著一切都好了。結果呢？更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麵呢。”

    說著她搖搖頭：“經曆那麽多事情，哀家每天都是提心吊膽，教導皇兒做各種事情。在他的記憶裏，哀家應該從來都不是一個慈母的形象吧？”

    一番話說下來，透出了無盡的心酸。

    蘇雪兒很是清楚，太後身為皇後的時候，整個朝堂都在雲太妃的把持之下。

    那時候的雲太妃目標很是明確，要扶持自己的兒子上位。

    在這樣的情況下，雲太妃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身為太子的君莫離？

    太後想保住君莫離，怕是也花費了不少的心思。

    蘇雪兒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太後，當年的事情，大多是無奈之舉。陛下是聰慧之人，自然是明白太後的苦心，何況哪一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隻是方式不一樣而已。”

    “你覺得他真的會這麽想？”

    “當然。”她大力點頭，“太後，陛下對您如何，您是最清楚的。雪兒或許沒有太多的資格說這件事，但是自從入宮一來，也聽聞了不少陛下表孝心的事情。曆代帝王，有幾個能做到這樣的？”

    “這麽說來，哀家應該偷笑了？”

    “太後為什麽要偷笑？要大大方方的笑，不說陛下是帝王。就算是普通子弟，有幾個這麽孝順的？”

    “你啊，嘴是真甜，哀家就喜歡你說話。”

    “太後，雪兒可不是哄你，而是真心實意的這麽想！”

    言談之間再沒有了方才的悲傷，反而變得很是愉悅。

    當然，不單純是太後的心情好了，蘇雪兒對現在的情況也很是滿意。

    之前她還很是忐忑不安，不知道眼下的事情到底該如何處理。

    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成炮灰。

    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太後是定然站在她這邊，給她撐腰。

    不過太後也說了，想要在後宮站穩腳跟，依靠的人還得是皇帝，而她還是得依附於君莫離。

    想到這一點，她就有點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雖說君莫離看上去對她很好，但是他的心裏在想什麽，大家是心知肚明。

    看著她也不過是睹物思人，哪裏是對她真的有多麽在意？

    如果她的臉有了什麽變化，怕是這點好，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想到這種情況，蘇雪兒更覺得事情更難辦了。

    就在她不停歎氣的時候，晃兒蹦躂著走了進來：“娘親，你怎麽不高興啊？”

    “怎麽會？”

    蘇雪兒麵上立即顯現出笑容，將他抱了起來：“今天是書房有沒有乖乖聽話？夫子說的話，都牢牢地記下了嗎？”

    “娘親放心，晃兒一定會好好學習的，畢竟晃兒還要保護娘親的。”

    “晃兒真乖。”

    “那娘親可不可以獎勵晃兒？”

    “獎勵？”

    “娘親告訴晃兒，剛才娘親在想什麽？”

    “……”

    晃兒看著她，很是認真的說道：“晃兒自知年幼，但是也希望娘親開開心心。方才明明聽到了娘親在歎氣，娘親能否告訴晃兒，到底是怎麽回事？也好讓晃兒，為娘親出謀劃策。”

    真是個小機靈鬼。

    有這麽一個兒子，真的是讓人心滿意足的事情。

    但是蘇雪兒有些不知道擔心的事情怎麽說，總不能告訴晃兒，她想得到君莫離的寵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