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劇組所在的賓館，杜橋掏出手機給林沐陽打了個電話。
    “林哥。”
    “橋橋啊，有事找我？”
    杜橋盤腿坐床上，沉默了幾秒開口：“林哥，今天盛世娛樂那邊聯係我，我明天就要到盛世簽約。”
    手裏另一邊也沉默了好一會，通過話筒傳過來的聲音裏帶著五分失落和五分感歎，“我一直在等你這個電話。你演的那部《天黑請閉眼》火了之後，我就知道肯定會有影視公司聯係你，果然被我給猜對了。也好，簽了娛樂公司，還是盛世這麽大的公司，你以後的發展前景肯定會越來越好，那林哥就在電話裏祝你，前程似錦，所得皆所願。”
    “謝謝林哥。”
    “有空一塊吃飯，我這邊有點忙，再聯絡。”
    掛斷電話，林沐陽看著手裏的手機出了會神。
    他現在在一個試鏡大廳裏，正帶著手底下暫時沒有戲拍的談小玉和鍾霖排隊試鏡。
    談小玉去買了兩杯咖啡一杯奶茶回來，就見著林沐陽靠在窗前發呆，遞過去一杯冰咖啡問道：“怎麽了林哥？”
    林沐陽剛把工作群裏頭杜橋的微信號給刪除，接過咖啡搖了搖頭，“沒事，號碼快到你了，好好準備。”
    談小玉一聽忙拍了拍自己的臉，又把手裏的奶茶給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重重點點頭，“林哥放心，我會全力以赴。”
    她話音剛落，試鏡廳裏就有一名工作人員跑出來，舉著喇叭大喊一聲：“八十三號，八十三號準備。”
    談小玉低頭看了眼貼在衣服上的號碼貼，忙把手裏的奶茶往窗台上一放，“林哥我去準備了。”邊說邊飛奔著跑過去。
    林沐陽看著她飛奔的背影又出了會神。
    他其實早前有想過杜橋那丫頭會在他帶的這幾個人裏頭脫穎而出，但沒想到的是會這麽快。
    刷新了她前麵蘇若走紅的時間。
    本來，還想著能當那丫頭正兒八經的經紀人呢。
    現在看，他還是不夠格。
    盛世的經紀人無論哪一個提出來，手裏的資源都要比他強上太多。
    想到這，林沐陽喝了口手裏感覺更苦澀了幾分的咖啡，嘴角蔓延上一絲苦笑。
    鍾霖從試鏡廳出來看到的就是林沐陽笑得一臉牽強的模樣，心頭不由一沉，“林哥，是試鏡又有什麽變故嗎？”
    他會這麽問自然是因為曾經經曆過這樣的事情。
    明明試鏡一切順利，選角導演都告訴他要定下自己了，偏偏就有那些帶資進組的，身後有人抬，連試鏡都不用，輕而易舉就能頂替到他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
    他現在已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對這樣的事再害怕不過了。
    因為一旦發生，你連半點爭取的餘地都沒有。
    林沐陽看見鍾霖回來把臉上的表情一收，搖搖頭，“沒什麽變故，是有點別的事。”說完又指指窗台，“呶，小玉買回來的咖啡，喝兩口。試鏡感覺怎麽樣？”
    鍾霖把咖啡打開喝了一口，嘴角忍不住往上勾了勾，“還不錯，一共四位選角導演，我臨走的時候注意到他們都打勾了，要是沒什麽意外，角色很可能就是我的了。”
    “那就好。”
    兩個人接著邊喝咖啡玩著手機邊等著談小玉試鏡出來。
    鍾霖打開微信，製定就是他們的微信工作群。
    見沒有新消息他掃了一眼就準備越過去，突然就發現了不對勁。
    微信群的後麵括號裏是顯示人數的，現在人數少了一個。
    他把微信群給點開，瀏覽了一圈後皺著眉看向旁邊的群主，“林哥。”
    “嗯？”
    “咱們工作群裏邊怎麽沒有杜橋了？”
    林沐陽喝咖啡的動作一頓，輕咳一聲一臉若無其事地開口，“本來想一塊通知你們幾個一一聲的，杜橋前段時間不是有一部主演的《天黑請閉眼》播出了嗎，現在有娛樂公司準備簽她當簽約藝人，以後就不需要給她接戲了。”
    鍾霖聽得一愣，隨後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
    畢竟他們千辛萬苦每天每天都在等待的一個能夠被大眾熟知的機會，現在杜橋已經等到了。
    以她現在已經有了一部小火的網劇主演的地位，確實不用跟他們一樣去當臉都不用露的群演，也不用像他現在這樣為了一個小角色是否試鏡通過忐忑不安。
    杜橋她，已經獲得了娛樂公司的青睞，現在，一飛衝天！
    要說心裏一點都不別扭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能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勾唇笑了笑：“那很好啊，我得跟她發條消息恭喜恭喜。”
    杜橋在賓館裏陸陸續續收到了鍾霖和談小玉他們幾個恭喜信息，語言有些官方，看得出帶了幾分刻意，索性一起回了個謝謝回去。
    次日她回劇組繼續拍女主替身戲。
    戲排得有點滿，好在演女主的那位演員難得也到場了。
    杜橋在完成那些需要替身的高難度戲份後，跟前天一樣跑去導演那請假。
    “你不是昨天剛請了一天？”
    “今天是臨時有事情，而且替身戲我都已經完成了，”杜橋對上導演皺起來的眉毛，“而且今天晁文姐也來了，應該不會耽誤今天的拍攝吧？”
    “那萬一晁文突然走了呢？萬一還有需要你去完成的鏡頭呢？”
    杜橋自認脾氣好，這會也忍不住梗了一口氣，看在片酬的份上又強壓下來，“我隻請三個小時，現在也快到午飯時間了，下午開拍之前我保證回來，這樣可以嗎，導演？”
    這回沒等導演開口，身後先一步傳過來一道聲音，“替身演員就是為了主演服務的，主演都在哪有替身演員離開的道理。”晁文穿著跟杜橋身上一模一樣的戲服走過來，神色高傲，看向杜橋的時候又多了幾分嘲諷和嫉妒，“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杜橋偏頭看過去，“晁文姐，我剛才已經跟導演解釋過，確實是又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出去一趟，而且今天需要替身完成的戲份我都已經完成了，剩下要拍的鏡頭不多，您又在這裏，我想請三個小時的假應該不過分吧？”
    “你······”
    眼看兩人之間火藥味漸濃，偏偏一個是自家的女主角還是帶資進組背後又有投資方霸霸靠著，另一個雖然隻是替身，但現在也因為一部《天黑請閉眼》小火了一把，他看過那部劇，這丫頭以後未嚐沒有一飛衝天的可能。
    兩邊他都不想得罪，眼見晁文要開口，他忙下一步打斷，“杜橋，你說有重要的事，到底什麽事？我總得知道是什麽事，衡量下重要程度，再決定給你批不批假吧？”
    杜橋想了想，她記得昨天唐哥說簽好合約後公司的官博上麵還會發個圍脖宣布一下，到時候刷圍脖的人應該也會知道了，那現在也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了，“我要去跟盛世簽個合同。”
    話音落下，隻有導演和晁文聽到，兩個人都是一愣。
    好一會才回過神。
    晁文語氣不由多了幾分尖利，“跟盛世簽合同？簽什麽合同？”
    “藝人合約。”
    導演差點失手打落手邊的茶杯，晁文則是上上下下打量杜橋一眼，開口就是再也掩不住的嘲諷：“藝人合約，就你嗎？不過就是剛剛有了點小成績而已，你確定自己能被盛世給看上？”
    哪怕是被這樣諷刺，杜橋臉色依舊平靜地很，“看不看得上，不是晁文姐說了算的。晁文姐要是不信的話，盛世簽了新的藝人之後會發圍脖宣布一下的，到時候晁文姐可以刷圍脖看看，一個公司的官博，總不至於被盜號。”
    “你······”
    導演還是更傾向於杜橋說的話的，畢竟這丫頭在片場的表現他也是看眼裏的，不像是會撒謊的樣子。開口打圓場：“簽合約還是很重要的，這樣，杜橋，我就批給你三個小時的假，下午一定得趕回來。”
    “謝謝導演。”
    得到允準，杜橋道了聲謝直接回換衣間換衣服。
    晁文扭頭看著那道跟她擦肩而過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牙，“導演，你就看著吧，這死丫頭肯定得誌便猖狂，要她真成了盛世的簽約藝人，還會任勞任怨在咱們劇組當替身嗎？”
    導演眉頭一皺，很快又舒展開，“哪怕她今天真跟盛世簽約了，但跟咱們劇組簽的替身合同在先，還是得老老實實拍完替身的戲。”
    晁文還是覺得不舒服，萬一盛世幫忙付違約金呢？
    不過就杜橋這樣剛剛小火了一把的，估計就算簽約也隻是簽的最低級的合約，盛世那樣的大公司，估計也不會太放眼裏。
    這麽自我安慰了自己一會，晁文才覺得舒服點了。
    眼角餘光看見穿著黑色短袖洗得發白的牛仔褲離開的杜橋，默默念了句“窮酸”！
    杜橋到盛世娛樂大廈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了。
    剛走到前台那把口罩摘下來就被兩位前台的工作人員給認出來了。
    因為一樓的其中一麵液晶大屏上這會正好播放著《天河請閉眼》。
    “你是杜橋？第一次見著真人，你好你好。”
    這下也不用自我介紹了，杜橋朝麵前這位有些激動的小姐姐點了點頭，“你好，我找唐歌。”
    “我知道我知道，唐總今天特意提醒我們了，我給唐總打一下內線，杜小姐你直接坐電梯去二十一樓就好，到了會有人接你。”
    “好，謝謝。”
    走開幾步，她還能聽到身後那位小姐姐壓著嗓子小聲跟身旁的同事說話：“沒想到橋橋本人看著比屏幕上還要小，她這是馬上就要跟咱們公司簽約了嗎？”
    “八成是，很可能還是唐總親自帶她。”
    “那豈不是以後經常就能見到人了，我看她本人脾氣挺好，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跟她做朋友！”
    杜橋：“······”
    電梯一路上到二十一樓。
    電梯門打開，杜橋剛準備跨出電梯，抬頭就對上了電梯外麵三個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目光。
    其中一個還是她認識的。
    當初第一次拍替身戲，吊威亞在空中飛了好幾個來回，就是當的電梯外這位演員的替身。
    她從電梯裏走出來，朝對方點了點頭。
    比起杜橋剛開始看見人有點驚訝很快恢複平靜，林音音在看到杜橋的時候臉色就要難看地多了，而且絲毫不加掩飾。
    杜橋能到這裏來，她能想到的隻有一個可能。
    那就是唐歌看上她了，想把人給簽下來。
    本以為自己會和這麽個人是雲泥之別，結果卻是對方因為一部破網劇一飛衝天，很可能一下子就站到了跟自己平等的高度，這讓林音音怎麽可能接收得了。
    有心想冷嘲兩句壓壓這死丫頭的士氣，餘光瞥見過來一旁站著的林蔚，林音音隻好又把話給憋了回去，冷哼一聲帶著助理進了電梯。
    在一旁看著兩個人剛見麵就直覺有些不對付的林蔚：“······”頭有點方！
    麵前這位等簽了約就會直接到唐總手底下，到時候這倆姑娘每次見麵怕都是修羅場！
    不過這時也輪不找他頭疼，想到這林蔚心態一穩，笑著朝杜橋做了個‘請’的手勢，杜小姐這邊請，唐總已經恭候多時了。”
    “有勞。”
    林蔚帶路，穿過走廊，停在一扇木門前敲了敲，“唐總，杜小姐到了。”
    門裏傳來聲音：“進。”
    這還是杜橋第一次看見西裝革履坐在辦公桌後頭一本正經的唐歌，定睛看了兩秒後才開口：“唐哥，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什麽晚不晚，能來就行。”唐歌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從辦公桌後頭出來，“坐。”
    杜橋看了眼被他指了下的沙發，走過去坐好。
    “我這隻有碳酸飲料和礦泉水，想喝什麽？”
    “礦泉水。”
    唐歌拿了一罐可樂一瓶礦泉水回來，走到杜橋對麵的沙發前坐下，把手裏的礦泉水擰開遞過去，又指了指放在茶幾上的藍色文件夾，“你的合同上午就擬好了，先仔細看看上麵的條文，有什麽不明白的就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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