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舟出門跑步回來，看見被打掃幹淨的客廳，沒說什麽抬腳準備上樓。
    沈持從一樓的衛生間裏出來，嘴角還沾著沒擦幹淨的泡沫，看見沈一舟：“小叔，小叔！”
    “幹什麽？”
    “我想起來那個叫杜橋的姑娘是誰了，去年在望州，在那個什麽會所來著，喊你沈教授的那個。”
    對上自家小叔靜靜看過來的眼睛，沈持忍不住抬頭抹了把腦門上控製不住往外冒的細汗，“那，那個，小叔，那姑娘到底跟你什麽關係啊，能跟你大侄子透露一下不？”
    沈一舟收回目光抬腳上樓梯上走，“跟你有關係嗎，收起你的好奇心！”
    “小叔！”沈持後腳跟著跳上樓梯，“我把杜橋推薦給一位當導演的朋友了，就那個宗明，他正在找一個能演他新劇本的演員，我覺得杜橋形象挺適合的。就是，咳，這個角色會有那麽一點犧牲。”他也是把人和劇推薦過去才猛地想起來。
    再想到自家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叔對那位杜姑娘偏偏另眼相待，沈持總覺得自己要是不提前提醒一下自己以後很可能會挨打。
    說完後他就看著自家小叔往上走的腳步一頓，“什麽犧牲？”
    “就那個劇本裏，適合那位杜小姐的角色叫搖光，這個搖光吧，是個殺手。”沈持頓了頓，抬頭偷偷去瞧小叔的神色變化，“是為了完成任務無所不用其極的那種。就有些手段，會采用適合女殺手更省力的那種，”說完眨眨眼，“小叔你能明白不？”
    沈一舟沉默了好一會，“她還小！”
    沈持腦子懵了一下，才意會過來自家小叔說的這三個字是啥意思。
    側麵就說明了不適合唄！
    他現在抓耳撓腮就想知道自家小叔心裏還有啥想法，當從他麵前的那張臉上壓根就看不出來，人也不說話了。
    隻好輕咳一聲，“我看杜小姐演的那兩個角色都很好啊，神韻什麽的都抓的很好。這演戲方麵的天分，是不受年齡限製的。而且年紀輕，還會更有可塑性。”
    沈一舟眼簾微合，“她在別的方麵也很有天分！”
    沈持忍不住輕“啊”了一聲，“還有哪方麵的天分啊？小叔你知道？”
    沈一舟隻垂眸輕睨他一眼，轉身一言不發上樓了。
    剩下沈持眼巴巴地望著前方那道背影，心裏跟貓抓的一樣。
    **
    杜橋陪著杜小雲逛了快一天的街。
    就在離她們不遠的一個商場裏，因為不是周末，逛街的人不多。
    雖然逛了快一天，但買的東西不多，全都是過冬的衣服，非必要的一件沒有。
    商場內部有美食城，倆人也沒回家，就在美食城裏簡單吃了一頓。
    回家路上，杜小雲忍不住感歎：“這還是咱們倆第一次一塊逛街。”
    杜橋一手提著裝衣服的袋子一手挽著杜小雲的胳膊，“那等我以後每次休息的時候，咱們就一塊出門逛逛。”
    “那還是別了，光今天這錢花的我都心疼的厲害，這地方可不能常常逛。一季來一趟就夠了！”
    杜橋笑笑沒說話。
    假期最後一天，杜小雲穿了新買的衣服去上班，杜橋收拾好明天要帶走的行李和杜小雲給她做的鹹菜煸肉絲，到客廳手機連接電視去看沈教授給她推薦的課程，剛整理好一節課筆記，旁邊特意調了震動的手機突然嗡嗡嗡地想了起來。
    她合上筆記本偏頭看過去一眼，拿起來接聽，“唐哥？”
    “這會在哪呢？”
    “在家。”
    “現在能過來公司一趟嗎？臨時有事找你。”
    杜橋拿了遙控器把電視給關了，“好事壞事？”
    “當然是好事！”
    “那我現在過去一趟。”
    背包已經收拾好了，杜橋船上外套往背上一背，關好客廳的窗戶，到玄關換了鞋，出了家門後邊往小區門口走邊打了個電話給杜小雲。
    杜小雲很快接聽，“怎麽啦橋橋？”
    “杜姨，剛剛經紀人給我打電話，我今天就回公司了。”
    “怎麽這假期還有壓縮的啊！”杜小雲忍不住發了句牢騷，聽見手機裏傳出來的風聲就猜到杜橋這會已經出門了，“我放冰箱的鹹菜和煸肉絲拿了沒？”
    “拿了。”
    “吃完了給我打電話我再給你寄過去。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
    掛斷電話，杜橋感受了下小區外麵更猛了幾分的北風，默默選擇了打車。
    抵達公司後直接到二十一層唐歌的辦公室，麵前的電梯門快要合上的時候，又擠進來三個人。
    杜橋抬頭，跟大冷天的依舊穿著單靴毛衣裙呢子大衣的林音音對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裹得嚴實的白色羽絨服，抿了抿嘴。
    林音音看了眼杜橋因為暖和紅撲撲的臉，又看了眼自己因為要風度不要溫度有些發青的臉，忍不住冷哼一聲。
    電梯裏的溫度頓時降到了零度以下。
    兩人又是同一層出電梯。
    在走廊上一前一後走了一段路後，目標赫然都是唐歌的辦公室。
    到了門口，兩人又對視了一眼，林音音繃著嘴角抬手敲了敲門。
    聽到裏麵傳來一聲“進”後，率先推門走進去，接著像是沒看到落後她半步的杜橋一眼，反手準備著把門一甩。
    不過沒能甩得動。
    杜橋抬手把門給抵住了，抬腳進去後才把門給關上。
    進到辦公室裏，林音音到底沒有再給杜橋臉色看，隻不過也不搭理就是了。
    唐歌聽見腳步聲抬頭，看見自己辦公室裏站著的倆人也是愣了下。
    “你們倆倒是巧，一塊到的。”
    林音音勉強扯了扯唇。
    “橋橋，你先去沙發上坐會喝杯熱水，我先跟音音說點事。”
    杜橋點點頭，“好。”
    林音音這才露出了看到了杜橋後的第一個笑容。
    杜橋：“······”這敵意來得也太莫名其妙了點！
    連杜橋都能看出來林音音對自己的敵意了，唐歌自然也看得出來，無奈地扶了扶額，“明天去擎越總部集訓，你跟杜橋一塊去。”
    林音音嘴角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完全綻放就是一僵，“憑什麽？”
    “憑咱們公司裏就你們倆通過了上次的海選答題。這次集訓不允許帶助理，公司派車把你們倆一塊送過去。早上七點就趕來公司，晚了就自己去報道。”
    林音音聽得肺差點氣炸，回頭看了眼杜橋坐在沙發上的背影，“自己去就自己去，一個小十八線，跟她坐一輛車才是降低了我的格調呢！”
    唐歌眉毛一挑，想說什麽到底又忍下來了，遞過去一個劇本，“這邊還有一個電影試鏡，是女二號，你看看要不要去？”
    林音音一聽是女二下意識就像拒絕，但看唐歌這會臉色不好，到底還是忍了下來，接過劇本一看，“導演宗明，哪來的野雞導演啊，聽都沒聽過，我不去。”說著劇本沒翻開就反手遞了回去。
    唐歌清楚林音音的臭脾氣，但還是又問了一句：“確定不接？”
    “不接，我還有兩個廣告一個綜藝沒去呢，哪來的時候去接這個女二號！”
    “那行，門在那邊，歇會吧。”
    林音音不想走，她還想聽聽唐歌想跟杜橋說什麽呢，但對上麵前那雙多了幾分怒意的眼睛，最後還是沒撐住，踩著高跟靴蹬蹬蹬走了出去。
    等人走到對麵的時候，杜橋抬頭看了眼唐歌的臉色，倒了杯水遞過去，“喝點熱水。”
    唐歌按按太陽穴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放下後輕舒了一口氣，“音音那丫頭出道就演了一部大火的仙俠劇，這幾年也沒受到什麽大挫折，被慣壞了。”早晚有跌跟頭的時候。
    最後那句話被他給咽了回去。
    杜橋心知唐歌這是忍不住朝她發了生牢騷，隻捧著杯子靜靜聽沒應聲。
    唐歌喝了杯溫水，看杜橋垂眸安安靜靜坐著的模樣，心裏的火這才悄悄散了去，“說正事。”
    “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為前麵有個叫宗明的導演聯係我，說看過你演的《天黑請閉眼》，感覺他目前正在籌備的劇本裏有個角色跟你挺相符，問你願不願意過去試鏡？”
    杜橋放下杯子抬眼看過去，“宗明？剛剛林音音說的也是這個導演？”
    “一個人，是電影劇本。”唐歌心情也有些複雜。
    宗明這個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人有些才華，前幾年也執導過一部很火的電影，勉強算得上一個新銳導演。
    但僅憑一部劇就被看中演電影裏的女一號，他剛接到電話的時候直覺是不信。
    反複確認後，他才確定真的是杜橋的運道來了！
    “你先看看劇本。”
    杜橋接過唐歌遞過來的劇本，封麵上印著兩個大大的宋體字，“《天璣》。”
    “我剛剛粗粗翻了下，是一部古裝武俠劇，宗明也是拍這類電影闖出名頭的，質量很不錯。”
    杜橋點點頭，也沒問自己要試鏡的是裏頭的哪個角色，低頭靜靜翻看起來。
    唐歌略坐了一會，起身回辦公桌後處理工作。
    劇本不厚，頂多也就五六萬字，不到一個小時杜橋就翻完了。
    唐歌在辦公桌後麵沒再聽見翻頁聲，抬頭看過去，“看完了？”
    杜橋點點頭。
    唐歌下意識地想問‘你覺得劇本裏的搖光這個角色怎麽樣’，臨到嘴邊換成了，“你最喜歡這部劇裏麵的哪個角色？”
    杜橋眨了眨眼，垂眸靜靜思考了片刻，才語氣肯定地回道：“搖光。”
    唐歌眉毛忍不住跳了跳，“我算是看出來了，橋橋你是不是就喜歡挑戰這種很複雜的角色？”
    這回反倒是杜橋愣了下，認真回想了一下才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大概是吧。”
    唐歌：“······你是憑什麽選擇角色的？”
    “直覺吧。”
    “我明白了。”
    “唐哥，那我要試鏡這裏麵的哪個角色？”
    唐歌勾了勾唇，“你喜歡的那個。”
    杜橋這次愣神的時間延長了一秒鍾，還伸手掏了掏耳朵，再次確認道：“我要試鏡搖光？”
    “嗯，”唐歌看著她的動作眼裏多了幾分笑意，“還是那位宗導親自打電話邀請的。”
    杜橋捏著劇本的手緊了緊，心頭難得多了幾分緊張。
    “試鏡時間是什麽時候？會跟擎越的集訓時間有衝突嗎？”
    “剛才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就我就跟他說了你的空餘時間，他那邊可以等你最多半個月。怎麽樣，要去嗎？”
    “去。”杜橋果斷點頭。
    她當然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難得，自然是要去的。
    隻不過這個電影裏頭有些情節，怕是不能讓杜小雲看，要不然她絕對免不了一通說。
    哪怕隻是演出來的。
    “把劇本拿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還有，我剛才跟音音說的你也聽到的，明天早上七點趕到公司，記得帶上行李，她要自己去就仔細去吧，公司派車送還不坐，慣的她！”
    杜橋把劇本塞背包裏站起身，“唐哥，那我就先走了。”
    “嗯，去吧。”
    出了辦公室往走廊裏走了沒幾步，旁邊半掩著的房間裏傳來一聲：“站住！”
    杜橋腳步一頓，偏頭看過去。
    林音音繃著一張俏臉走到門口斜倚著門框上上下下打量了杜橋一眼，眼一瞥冷哧一聲：“小妹妹，你這天天一副清高樣子給誰看啊。之前還當我替身演員呢，身上被吊得疼不疼？這麽快爬上來，手段真可以啊。不過你別以為到了唐歌手底下就一步登天了，姐姐我從出校門就在這圈裏混，像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一個小破網劇，再火能有多火，我就看你什麽時候跟那些狗腿子一樣掉下去摔個狠的！不自量力！”
    杜橋等了一會見她沒再開口，“說完了？”
    林音音沒從杜橋臉上看到自己想看的反應，眼一瞪，“你什麽意思？”
    “我就是想說，”杜橋抿抿唇，側了側身正麵對上林音音，“你廢話真多！”
    “你······”林音音氣得抬手下意識就打算甩杜橋一個耳光，杜橋在她手落在自己臉上之前指了指走廊上的攝像頭，“公司不是你家開的，我也不是你的出氣筒。恕不奉陪！”
    杜橋沒興趣再看林音音的無能狂怒，轉身就要走，背包袋子卻又被一手給抓住了。
    林音音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你這劇本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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