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橋回頭，就見被自己塞到背包夾縫裏的劇本這會被林音音拿在手上，臉色微冷，“唐哥給的。”
    “我當然知道是他給你的，他把我不要的那個角色給你了？你就這麽喜歡當撿破爛的嗎？”
    杜橋現在跟林音音多說一句話都欠奉，“把劇本給我！”
    林音音把拿著劇本的手往後一背，躲開杜橋伸過來的手，挑著眉角冷笑一聲，“我偏不，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去試鏡這個劇本的女二號。杜橋，你看清楚了，這個角色就算我不要，也不會便宜你！”說完轉身拿著劇本就往唐歌辦公室走。
    杜橋抿抿唇，跟了上去。
    林音音走了幾步後回頭，“你還跟上來幹嘛？還想跟我爭？歇歇吧，你沒機會了！”
    杜橋看她一眼沒出聲，繞過他繼續往前走。
    林音音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偏頭呸了一聲，高跟鞋踩得地麵噠噠直響，在趕到辦公室大門前搶先一步敲敲門推門走了進去。
    這回沒等她反手把門給關上，杜橋已經伸手撐著門跟了進去。
    兩個人的動靜不小，唐歌自然是聽到了，抬頭一看，“你們倆怎麽又回來了？”
    林音音白了杜橋一樣，氣勢洶洶走到唐歌對麵，把手裏的劇本往辦公桌上一甩，“唐哥，雖然這角色我不要了，可杜橋她演的了嗎？她不就演過一部小破網劇，憑什麽去演電影女二號，你是不是糊塗了？”
    唐歌低頭看了眼被甩到桌子上的劇本，上頭《天璣》兩個字，是他給杜橋的沒錯。
    “這劇本怎麽在你手上？”
    “唐哥你別管這劇本怎麽到我手上的，這劇本本來不就應該是我的嗎？現在這女二號我又要了！”察覺到唐歌臉色有些不好，林音音語氣一頓，“我突然發現，這個劇本裏的女二號還挺好的，挺適合我。”
    唐歌看了眼站在一旁沒有開口的杜橋，兩個人對了個眼神後，他才又看向林音音，“你確定？”
    林音音重重點點頭，“我確定！”
    “那好，等從擎越總部回來，你就過去試鏡吧。”
    林音音給了杜橋一個得意的笑容，這才把桌子上的劇本重新拿起來，卷成筒敲了敲杜橋肩膀，“小妹妹，跟我爭，你還嫩了點。不管是做人，還是拍戲啊，最好還是都腳踏實地點比較好，你說呢？”
    說完也沒有等杜橋的回應，踩著高跟扭著腰走了。
    杜橋抬手撣了撣剛才被敲到的左邊肩膀，“唐哥，《天璣》的劇本你這裏還有備份嗎？”
    “有，我這就給你再打一份。”唐歌看著杜橋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模樣，在心底忍不住感歎一聲，從抽屜裏找出來一個u盤遞過去，“插打印機上按一下藍色鍵就可以了。”
    杜橋點點頭接過u盤，走到打印機前把劇本給打印出來，用一旁的訂書機給訂好，這回仔細把劇本給收好了，才把u盤拔出來還回去。
    唐歌看著走回來的杜橋，抿了抿嘴，“林音音的話，橋橋你別放心上。她是被人給捧慣了，說起話來不管不顧隻管自己爽。等從擎越回來，我帶你們倆一塊去試鏡。”
    最後那句話讓杜橋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相接，唐歌點點頭。
    他就是這個意思。
    林音音一直以為杜橋要試鏡的也是女二號，等到了試鏡地點才知道杜橋試鏡的是女一號，這個打擊足夠讓她不敢再這麽飄了。
    當然，也是給杜橋出一口氣。
    杜橋點點頭表示同意他這個安排。
    她剛才生氣嗎，當然是生氣的，被那麽說還不生氣的是菩薩。
    但她不想也不喜歡逞口舌之利，那就讓林音音再也對她說不出那一番話來就行了！
    **
    早晨六點多杜橋就到了公司的一樓大廳。
    啃著在路上買的包子，又接了一杯大廳飲水機裏的礦泉水，坐沙發上邊吃邊等。
    一直等到七點，負責送他們去擎越總部的車抵達，杜橋果然沒有看見林音音的身影。
    上車後車門關上，車子隻載著她一個人趕往擎越總部。
    這次入了擎越代言人選拔複選的十二個人分屬好幾家公司，杜橋到的時候擎越總部大樓的門口已經有好幾輛來送自家藝人的車了，有位穿著後背上印有擎越品牌巨大logo的青年手裏還拿了一支小旗子，周圍站了好幾個拉著各自行李的男男女女，唯一的相同點是相貌優越。
    杜橋看過去一眼，不用猜就知道這幾位也是同樣通過了海選答題的藝人。
    跟送她過來司機師傅道謝道別後，杜橋拖著自己的行李箱走過去，迎著齊刷刷好幾雙看過來的目光摘下臉上的口罩，看向那位不出意外應該就是負責組織他們這些人的擎越工作人員，“你好，我是杜橋！”
    張朔忍不住抬頭認真打量了好幾眼麵前這位剛剛走過來的小姑娘。
    “你好，杜小姐，麻煩在這邊稍等一會，等人全部來齊了，我帶大家去集訓地點。”
    杜橋點點頭，應了聲“好”。
    周圍的人都不認識，她幹脆找了個安靜的小角落，帶上耳機低頭看手機上的視頻。
    這副生人勿進的姿態讓原本幾個本來想過來認識一下的也打了退堂鼓，止住了打算走過去的腳步。
    時間一點點過去，說好的八點半集合完畢，時間馬上就到，人也差不多都來齊了。
    杜橋摘下耳機揉了揉耳朵，抬眸掃過去一眼。
    來得早些的這會臉上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過為了形象這會還在忍著。
    畢竟能到這裏的，目標自然都是成為擎越的代言人，都怕給品牌方爸爸留下不好的印象。
    八點半一到，張朔再次核對了一遍人數，抬腳走到杜橋麵前，“杜小姐，林音音林小姐跟您一個公司，她到現在還沒來，是不是有事耽擱了？”
    “我跟林音音關係不太好，不是一起來的，她的事我不清楚。這樣，我問下她經紀人吧。”
    杜橋說前麵那句話的時候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至少周圍幾個人都是聽到了的，聞言都有些詫異地看過來一眼。
    畢竟這麽明目張膽坦白自己跟同一個公司的藝人關係不好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張朔也啞然了下，“麻煩杜小姐。”
    “客氣。”
    杜橋走到一邊，撥通了唐歌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橋橋，到擎越總部了嗎？”
    “到了，但是林音音還沒有來，現在已經超集合時間了，擎越這邊的工作人員剛剛來問我。”
    唐歌在手機這邊摔了手上的一隻簽字筆，這才壓著怒火囑咐到：“橋橋你讓人再稍等一會，我這就給林音音打電話。”
    杜橋掛斷電話，朝那位朝她看過來的工作人員晃了晃手裏的手機，“麻煩再稍等片刻，在聯係。”
    唐歌這邊掛斷電話後緊接著就打到了林音音的私人號碼上，彩鈴響了好一會才有人接通，“喂，唐哥？”
    唐歌聽出來接電話的人是林音音的貼身助理，額角的青筋又忍不住跳了跳，“林音音呢？”
    “音音姐昨天晚上打遊戲睡得有些晚，這會還在睡著，手機臨睡前扔給我了！”
    唐歌深呼吸了幾口氣，又順了順胸口，“你把把人給我叫醒，實在叫不醒就弄盆涼水澆上去，等她醒了問問她還記得今天要去擎越總部的事嗎！”
    “唐哥，我，我不敢！”
    “把人叫醒給你漲工資。”
    “那，那我試試吧。”
    臨近九點，一輛火紅色的跑車風馳電掣停在擎越總部的門口，林音音從駕駛座上出來，接過助理遞給她的行李箱，看到助理小心翼翼的樣子就想到自己被一盆涼水給潑醒的場麵，忍不住抬腳踹了下助理的小腿，“滾蛋！”
    等到轉過身，看到不遠處的擎越總部門口等著的一群人裏還有幾個跟自己咖位不相上下的，本來還有些臭的臉色瞬間一轉，“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車子半路上不小心跟人撞了，處理的時候花了點時間。”
    張朔抬頭看了林音音一眼，把她名字後麵打了個勾，這才忍著不悅開口：“現在所有人就到齊了，請大家跟我坐上這邊的大巴車，咱們這就前往下一站，擎越汽車俱樂部。”
    杜橋拖著行李箱跟在眾人身後，看了眼前方林音音掛著笑臉左右逢源的樣子，隻覺得諷刺。
    其他人是怎樣的她不了解不清楚，但這位還真是把逢高踩低給貫徹到底了。
    林音音這會正跟他們這個隊伍裏唯一的一位準一線閔微微說話，她曾經跟這位合作過一部電影，隻不過她當時演的是女三號，而閔微微是女一，但好歹也是加過微信一塊吃過劇組餐，雖說那次合作之後兩個人就再沒什麽交集了。
    “沒想到微微姐也參加了這場海選，唉，看見微微姐，我就覺得我沒啥希望了！”
    閔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音音何必這麽妄自菲薄，這複選我也不知道怎麽選呢，不到最後一天，代言人花落誰家，誰都說不準。對了，”她說著看了看人群後方，“那小姑娘我聽說也是你們公司的，麵孔有點生啊，新簽進來的嗎？”
    林音音臉色僵了一瞬，“是個挺厲害的小妹妹。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她也報名這次海選了，還通過了。”
    閔微微笑了笑，隻不過笑容裏多了些許別的意味，“你們一個公司的，怎麽沒一塊來啊？”
    “那個，不順路。所以分開來的。”
    “這樣啊。那你這個當前輩的，可得好好照顧一下。”
    林音音僵著脖子點了兩下，“那是肯定的。”
    閔微微冷眼瞥了眼林音音滿臉不自然的模樣，勾勾嘴角上了車。
    車廂裏很寬敞，坐下十二個人綽綽有餘。
    杜橋走在最後，挑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下。
    林音音回頭看了她一眼，偏頭又對上閔微微笑著朝她看過來的眼睛，咬咬牙拿著包起身，走到杜橋身側的空位上坐下。
    剛跟閔微微說了她會好好照顧自己後輩，自然要付諸行動才行。
    所以哪怕再膈應，還是坐過來了。
    杜橋壓根就沒想到林音音會跑過來跟她坐一塊，在公司的時候這位可是快把對她的討厭給寫在臉上了，所以這又是演的哪一出？
    想不出原因，杜橋往裏頭挪了挪，正準備把耳機帶上趁著坐車的時間聽一會語音課，就聽旁側林音音問她：“杜橋，你暈不暈車，我有橘子你要吃個嗎？”
    杜橋看了眼遞到自己麵前的橘子，又去看努力朝她露出笑容但因為不自然反而讓人覺得分外怪異的林音音，“你到底想幹什麽？這橘子你還是自己吃吧，還有，能不能別對著我這麽笑了，我有點瘮得慌。”
    “噗！”
    兩人同時回頭。
    後麵座位上帶著一個運動耳機，黑色棒球帽的青年捂著嘴擺擺手，“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太可樂了，剛剛他都有點懷疑林音音剛出道的時候拿的那個電視劇最佳新人獎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黑幕，明明不喜歡靠窗坐著的這位小姑娘，偏偏還裝著一臉的親熱。
    要說你裝也裝得像點啊，這表情跟語氣都僵硬的跟趕鴨子上架似的，演技都還給老師了麽？
    林音音在他沒能忍住的笑聲裏把手裏的橘子給捏成了橘子汁，等人放下捂住嘴的手，她看著棒球帽下的那張臉再三確認了下。
    確定自己腦子裏沒印象！
    這座大巴車上坐著的都是藝人，能讓她覺得沒印象的，那就肯定不是什麽大火的明星演員，估計也就是跟杜橋一樣的娛樂圈小菜鳥。
    這樣的她要收拾一收拾一個準。
    “你哪位？”
    “你問我啊？”棒球帽抬手指指自己，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
    “不是你還有誰？”
    “咳，我叫鍾鳴，鍾鳴鼎食的鍾鳴，聽說過嗎？”
    林音音朝他露出一個假笑，“沒聽說過。”接著臉色一變小聲警告道，“小弟弟剛混娛樂圈吧，不知道有些事就算看過也要當沒看見嗎？今天姐姐就給你上一課，這娛樂圈水深著呢，不知道控製自己表情和嘴巴，小心淹著自個！”
    鍾鳴拱拱手，“受教受教！”
    林音音冷哼一聲扭過頭。
    杜橋準備回頭的時候跟看過來的鍾鳴對視了一眼，什麽都沒說收回目光。
    等到坐正，她又默默數了一遍大巴車上坐著的人。
    最後確定了方才在門口等林音音的絕不包括她身後的那個少年。
    而且，鍾這個姓氏······
    杜橋垂眸，斂去眼底的一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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