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涓滴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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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懸,雲層卻重到看不見星星。
杯戶公園,樹影婆娑,一輛白色的馬自達轎車靜靜停在路邊。
“所以呢,我們到底在這裏等誰啊?”車上,貝爾摩德有些百無聊賴。
“澀穀夏子,二十八歲,她是國小老師。”安室透將手機上的照片給她看。
貝爾摩德瞥了眼,“她究竟是誰啊?”
“她是我的委托人。”安室透看著手機,輕笑道“同時她也是我一直在尋找的最後一片的重要拚圖,應該有機會幫我完成最後一片拚圖的重要任務。”
貝爾摩德撐著胳膊,覺得跟這家夥聊天實在累人,雲裏霧裏繞來繞去。
她有點懷念某個雖然缺少情調,但偶爾直來直去的話偏偏能把人弄得臉紅的小可愛了。
“所以,你說的那一片拚圖是什麽?”她耐著心思問道。
安室透剛要開口,餘光卻忽然瞥到了什麽。
“剛剛從樓梯上方”貝爾摩德同樣注意到。
安室透目光一沉,推門下車。
長長的階梯下,一個女人趴在地上,頭部的位置暈開血跡。
當安室透看清她的穿著以及那張臉後,竟露出幾分笑意。
“我們還是快點離開吧,不能因為這種事被人家盯上。”貝爾摩德走過來,但當她看清地上的身影後,不禁一怔,“這個女的”
“是啊。”安室透笑容浮現,“看來我的那一幅拚圖就快要完成了。”
不遠處,微微搖晃的樹影下,忱幸撥開擋在眼前的樹枝,在看到安室透打電話報警後,這才轉身離開。
某一時刻,本來漫不經心的貝爾摩德似有所覺,倏然朝他所在的方向看去。
隻不過月影晦暗,什麽都沒能看到。
她蹙了蹙眉,修長的指尖摩挲著手機,屏幕亮了又熄,像她的心情明暗不定。
“你怎麽了?看起來心不在焉的。”走過來的安室透貌似隨口一問,實際上則在猜她盤算著什麽心思。
“沒什麽。”貝爾摩德無所謂地笑笑,“就是覺得你竟然還會管這種麻煩的事情。”
“畢竟她可是不可或缺的一道。”安室透看了地上的澀穀夏子一眼,心想還好她頭上的傷不算嚴重,隻是昏迷而已。
“那就先這樣,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貝爾摩德說道。
“不送你嗎?”安室透問道。
貝爾摩德隻是朝後揮手。
看著她灑然離開的背影,安室透下意識的懷疑就是對方要去跟土方忱幸見麵,但轉念一想,就算是見麵,他們又有什麽好說的呢?
敘舊嗎?
他已經完全打消了對忱幸的懷疑,而在他的心裏,或者說是他對忱幸的了解上來看,忱幸跟貝爾摩德之間的關係好像也沒有那麽深--不過是一個初見世麵的無知少年被千年狐狸迷惑了而已。
但也隻是一時罷了,土方忱幸可是個聰明人。安室透心想。
……
杯戶公園外,幽靜的小路上。
此時的車子裏,某透心中所想的關係不深的兩人正坐在一起,那個聰明的人看起來不太聰明,心思如狐的人笑意盈盈。
“我就說我沒感覺錯,剛才就是你。”貝爾摩德托著下巴,“說吧,從什麽時候開始跟的?”
忱幸坐姿周正,聞言道“他下車的路口。”
貝爾摩德一訝,含笑道“很厲害嘛,我們都沒有發現。”
忱幸沒說什麽,隻是在看她。
她今天穿了寶石藍的長裙,上身還有修飾的花邊,看起來很顯年輕。
當然,精致的妝容跟無可挑剔的容貌,宜喜宜嗔,在光線偏暗的此刻,也是格外動人。
“看傻了?”驀地,白淨的纖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沒有。”忱幸問“你們再商量什麽?”
貝爾摩德眉梢一揚,“現在都問的這麽直接了?”
“我擔心會被他發現。”忱幸始終在注意公園那邊。
“發現了又能怎樣?”貝爾摩德倒是不以為然。
忱幸搖搖頭,然後又問了遍剛才的問題。
“你很在意?”貝爾摩德反問“為什麽?”
忱幸想說,他是想知道安室透到底有什麽打算,或者,他真實的立場究竟是什麽。這關乎他今後的態度,包括兩人的關係。
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安室透是組織的「波本」,自己總不能說是因為跟他的日益相處,覺得他其實是個好人吧?
“他好像有一個計劃,但沒有跟我說。”還好,貝爾摩德沒讓他等太久,也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糾結。
她總是能照顧他的情緒,仿佛能讀懂他的眼神,不必他說出來,就能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
--所有猶豫的,徘徊不前的。
貝爾摩德的手探過車椅,摸到他的耳垂,然後輕輕彈了下。
忱幸早有察覺,甚至在那抹溫度靠近的時候,就已經紅了耳廓。
“你幹嘛?”他語氣有些羞惱。
貝爾摩德嘖了聲,索性大大方方地用手指夾他的臉。
清涼的指尖,冰冰的指甲,還有帶著一點點繭又適度柔軟的指肚,忱幸隻感覺臉上滾燙。
“總之,這些事情你不要參與進去,他是個危險的人,所籌劃的也一定是危險的事情。”他聽到貝爾摩德這麽說,開玩笑的語氣,卻說著告誡的話。
忱幸當然不會逞強,起碼現在,在她麵前不會。
而貝爾摩德自是一眼看穿他心中所想,心底無奈一笑,所以就發泄到了手上--兩手齊上,將眼前之人的頭發都揉亂。
“我的行動有限,你要聽話,自己照顧好自己。”她輕聲道“因為隻有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其餘的就算失去也沒什麽可惜。
她沒有將話說完,不然他可能又要多想,給以後的衝動提供借口,那是她不想看到的。
忱幸點點頭。
“那我走啦?”貝爾摩德說。
“小心。”忱幸看著她。
貝爾摩德抬手挽發,眨眼一笑,“隻有你才能傷到我。”
忱幸張了張嘴,寬敞的車裏,心跳怦然。
直到她要離開,他才下意識發出一聲‘哎’。
貝爾摩德看著被抓住的手,唇邊的笑意抿了又來。
清清冷冷的人,失禮啊竟是先於理智。
……
她已經離開有些時候了,車窗敞著,忱幸輕輕攥著手,眼裏蘊著藏不住的笑意。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