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是為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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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這麽淡淡過去,上課、做作業,讓陳招娣幫忙複習功課,晚自習下了還要再學一會,給自己買個燒餅或者紅薯算是加餐,當然不會忘記陳招娣那一份。

    陳招娣也習慣了,隻要夏紅軍給買,她也不說話接過來就吃,也開始主動問夏紅軍學習上什麽地方沒搞懂。

    當然,教梅麗跳舞依舊按照約定在進行,雖然兩人隔天就要單獨接觸,但話並不是很多,隻是晚上跳舞結束後送她回家已經成了慣例。

    小舅的課程依舊在周末進行,夏紅軍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也不錯,雖然沒有咖啡、可樂,偶爾奢侈一把的西餐,但燒餅紅薯也挺好吃,而且也熟悉了北冰洋汽水的味道,也不像剛才那麽難喝。

    隻是這已經快一個月了,為啥寄給詩刊的信怎麽一直沒有回音?

    夏紅軍心裏暗暗有點著急。

    他那裏知道,詩刊編輯部正為他那三首詩,吵翻了天。

    燕京市南展館十號樓三樓會議室裏,煙霧繚繞。

    “喂,少抽點好不好,請你們尊重下女同誌!”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出頭的女人,編輯部主任吳家靜,留著短發顯得很幹練。她看著屋裏坐幾個大煙鬼,皺起眉頭。

    坐在上首的副主編邵祥,抱歉對吳家靜笑了笑,掐滅了煙頭,清清嗓子然後說道:“這三篇詩稿咱們討論也差不多了,到底登不登?登幾篇?怎麽登?大家說說自己的意見,下一期雜誌明天就要校樣定排版,宣傳印刷部的同誌早就催了。”

    “我依舊堅持我的意見,這三篇詩稿全部刊登在下一期詩刊上!”吳家靜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第一個發言。

    “那首四月與沉寂寫的不錯!大氣、蒼涼,富有哲理。”另一個胖胖男人開口說話,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另一首見與不見呢,也湊合,雖然意境不夠深邃但富有一定哲理,但第三首熱愛生命水平太次了,我簡直懷疑這首和前麵的不是同一作者。”

    “何止這首,就是第二首也和第一首風格也相差甚遠啊。”邵祥笑了:“看了第二首,我懷疑是個女同誌所寫。”

    “所以說,如果登隻等刊登前兩首,第三首不能要!咋不能因為他是中學生就降低標準!我們又不是中學生作文!”胖男人最後說道。

    “是啊第三首實在是有點太白話了,現在可是流行朦朧詩”

    立刻有人跟著議論起來。

    “難道現在流行艱澀、隱晦的朦朧詩,我們就不能刊登簡潔、明快的詩了嗎?”吳家靜突然提高了嗓音,一下子把那些議論聲壓了下去。

    “百花齊放百家爭鳴,這是國家倡導的,第三首是個雖然意境淺顯,但是很勵誌!很鼓舞人心!如果我們一味的拿朦朧詩的標準衡量,那我們隻能做第二個星星,亦步亦趨,永遠超不過人家!”

    聽吳家靜提到星星,大夥沉默下來。

    蓉城的星星詩刊雜誌社,一直是詩刊的老對手,不過偏安一隅,被詩刊牢牢壓住。

    但這兩年突然異軍突起,刊登了北島、舒婷等新生代詩人的“朦朧詩”詩歌,橫掃整個詩壇,隱隱成為詩壇的旗手,這讓一直是老大哥自居的詩刊感到了危機。

    發現新人、培育新人,成了詩刊當務之急的事情,前一段時間刊登了一個叫顧城的年輕人的詩,引起了很大的反響,銷量猛增,讓他們嚐到了甜頭。

    所以這次突然又冒出了“隔壁老夏”這個新人,而且還是個中學生!編輯們如獲至寶。

    隻是這小子一口氣寫了三首,風格各異,參差不齊,所以才產生了不同意見。

    其實在編輯們的心目中,有意無意的按照朦朧詩的標準去衡量、評判投稿來的詩歌。

    現在聽吳家靜這麽一說。

    對啊

    詩刊可是老牌勁旅,由國家作家協會主辦,堅持“二為”方向和“雙百”方針,不能像星星地方刊物那樣劍走偏鋒!

    “吳主任說的有道理,三首詩全部刊登在下一期的詩刊上!”邵祥一錘定音。

    很快散會,邵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點上一支煙從抽屜裏拿出一封信。

    這是遠在大西北一個叫西坪縣的偏遠小縣城,自己的老同學孔清泉寫的。

    畢業後本來可以留在燕京的孔清泉突然放棄了機會,去了偏遠的大西北。

    邵祥知道,是為了愛情。

    為了那個喜歡穿白色連衣裙,紮著兩個麻花辮愛笑的姑娘。

    仨人都是燕京人,還都是一個班,邵祥和孔清泉還是舍友,平時關係都挺好,經常在一起讀書,寫詩,大聲朗誦著高爾基的海燕,都喜歡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保爾柯察金那句膾炙人口的名言:

    人最寶貴的就是生命,生命對於每個人來說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這樣度過: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臨終之際,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鬥爭。

    兩人都默默喜歡著這個愛笑的姑娘,但都沒人說出口。

    日子總是單純而美好的,直到畢業。

    社會環境發生了變化,本來已經分配留校的姑娘因為家庭成分不好,跟隨著被劃成“右派”的父母去了大西北。

    邵祥感到焦急,憤怒,但又深深感到無力,在這個大時代下,自己一個小人物又能如何?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已經分配到燕京一家編輯部的孔清泉卻向校主動提出:要求到偏遠的大西北去,紮根於農村!

    為此,學校還作為先進榜樣還大肆宣傳了一番,其實邵祥知道,他是為了心愛的姑娘啊。

    兩人一起走了,一走整整就是二十年。

    直到三年前,邵祥作為雜誌社的主編帶著一幫作家去大西北采風,恰巧路過西坪縣,見到了闊別二十三年的好友。

    那一夜,一切都在酒中。

    邵祥自從參加工作後,第一次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