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字數:8960 加入書籤
低等動物!
因為太過生氣,??即使手中拿的是90年的羅曼尼·康帝,也是難以下咽。
秦年時放下酒杯,單手扯鬆了領帶,??給謝新夢發去了信息。
秦年時我的優點,隻有一個嗎?
很快,??謝新夢進行了回複不是啊。
秦年時稍覺安慰。
但緊接著,謝新夢進行了補充哥,你哪裏有什麽優點了?
秦年時“……”
謝新夢不愧是心理醫生,??專業人士,??總能拿刀準確地往人心窩子裏戳;你怎麽會忽然這麽問,是不是被山色打擊了?你也別怪她,其實她這個人真不壞,??隻是喜歡說大實話而已。
秦年時闔眼。
算了,這個弟弟,不要也罷。
戳完之後,謝新夢又負責包紮哥,我早就說過了,山色不是普通人,你追她,??一定要用巧勁啊。
秦年時深吸口氣90年的羅曼尼·康帝是嗎,我等會就讓助理給你送來。
謝新夢依稀聽見了來自話筒對麵“啪啪啪”的打臉聲。
不是才評價說自己那招數幼稚嗎?
不過算了,??幫大齡男青年解決老婆問題,勝造七級浮屠。
半山別墅女主人房的落地窗外,??可見山底無數城市燈火流動,??如同浮沉在大海中,曠達而寧靜。
江山色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刷著李青梅的朋友圈。
那些黑粉們也是神通廣大,??連江山色的微信號都給爆了出來,在好友申請裏不斷痛罵她。江山色沒辦法,隻能暫時申請了個小號,隻加了李青梅以及謝新夢兩個好友,做平時聯係用。
李青梅的朋友圈完全就是豪門圈的八卦營銷號,各種豪門秘辛她都了如指掌,仿佛是整天都躲在別人家床底下偷聽似地。
什麽圓雲集團馬家董事長深夜被秘密送入月工腸科,私人醫生皺著眉頭,取出不可描述的物品啦。
什麽開中集團吳家的大房與二房爭得你死我活,但老爺卻被三房給趁機從病房推出來藏著,結果推出來的過程中不小心摔進花壇裏拉。
什麽無相集團的董事長最近被老婆發現出軌男模,怒而曝光其性取向啦。
江山色是邊唾棄這些秘辛低俗又無聊,邊看得津津有味。
吃瓜,就是人類基因裏無法擺脫的劣根性。
這些豪門瓜正吃到興頭上呢,忽然謝新夢發來個視頻。
江山色點開,發現是一部喜劇片的片段。
正當她看得津津有味時,忽然畫麵裏猛然出現了一張猙獰恐怖的女鬼臉龐,雙眼裏冒著血水,定定地看著屏幕。
江山色頓時嚇得頭皮發麻,渾身冒冷汗,忙尖叫著關閉了視頻。
此時,謝新夢輕描淡寫地發來了一句話。
謝新夢不好意思,發錯了。
江山色能怎麽辦。
她隻能委婉而禮貌地說了句給我滾。
江山色被嚇得夠嗆,也沒心情再關心私人醫生從圓雲集團的馬家董事長那到底取出了什麽東西,直接關上手機,戴上眼罩,準備睡覺。
然而那視頻的後勁實在是上頭,江山色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眼前總是浮現出女鬼那張可怖的臉,隻覺毛骨悚然,背脊發涼。
一閉上眼,就感覺房間的角落裏,那女鬼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江山色實在是難以忍受,她咬住唇,猶豫多時,終於起身,朝著秦年時的房間走去。
謝新夢完成任務後,給秦年時發去了信息。
謝新夢山色被嚇得夠嗆,應該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謝新夢記住要溫柔地抱住她,安慰她,感動她。
謝新夢;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秦年時高冷地回複了個哦字,以此打發了他。
如果是平時,秦年時是絕對看不上這種招數,覺得太過幼稚。
但是今天他剛偷聽了江山色與李青梅的對話,自信心很受打擊,所以也就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意思。
不過謝新夢確實是很懂女人的心思,沒過兩分鍾,秦年時便察覺到自己的房間門被輕輕推開。
他忙下意識緊閉了眼。
秦年時喜歡開著壁燈睡覺,此時,暖黃的光線籠罩在他那立體而分明的輪廓上,眉梢眼角竟有了柔和的弧度。
他入睡前,剛洗過頭,額前劉海軟軟落下,睫毛濃密烏黑。卸去了所有的嚴謹與疏離,整個人呈現出難得的清爽少年氣。
他穿著黑色t恤,領口鬆垮,露出了鎖骨。男人的鎖骨,線條漂亮,有種清俊的性感。
江山色從房間門口,緩步走到秦年時床邊。
他的房間鋪著地毯,她的腳踏在地毯上,一腳腳踩著,有種深陷的快樂。
秦年時感覺到床邊有陷落的弧度,那是她的重量。
江山色或是跪,或是坐在了床邊,隨後,又沒了動靜,似乎是在專注地看著他。
秦年時閉著眼,但透過眼瞼,可以看見光影。一道模糊的黑影,遮住了暖黃的光,緩慢地朝著他的麵頰而來。
也許是她的手要撫摸自己的臉頰。
也許是她的唇要親吻自己的唇。
秦年時氣息紊亂,心跳加快,血液也加速了流動。
他原本的計劃,是江山色因為害怕,而要求跟他睡一個房間,那他便紳士地答應,進而發展感情。
誰知道,江山色居然主動跳過了這一段,直接想要對自己出手?
還有這好事?
難不成,江山色在夜深人靜時,於恐懼心理之下,激發出了對自己的情感?
雖然沒有心理準備,但,也不是不可以。
此時,房間內靜謐無聲,光影迷離,如同王家衛的電影。
那瞬間,秦年時很想要伸手抱住江山色,再次說出那句經典的複合語。
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身隨心動,秦年時終於睜開眼。
然而睜開眼的刹那,隨著手機的拍照聲響起,刺目的閃光燈也隨即亮起,秦年時的雙目瞬間被刺激得白茫茫一片,模糊混沌。
江山色也沒料到秦年時會如此湊巧,居然在她拍照的同時睜開了眼,忙道“你沒事吧?遭了,我忘記關閃光燈了,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秦年時捂住眼,緩了好半晌,這才得以睜開。
後遺症不小,眼裏還不停閃著光斑。
他再用力閉合兩次,才看清了江山色手裏拿著的手機,終於醒悟了一個事實。
她並不是想要伸手撫摸自己的臉頰,也不是想要親吻自己的唇。
她不過是想,偷拍自己。
麵對著秦年時疑惑的目光,江山色忙進行了解釋“這次真不怪我,得怪謝新夢!他剛才發給了我一段嚇人視頻,我看了之後就嚇得睡不著了。所以想過來拍張你的照片,用來鎮宅辟邪。畢竟我們要相信科學嘛,你八字純陽,陽氣重,鬼都怕你,擺在床頭絕對可以震懾那些髒東西。”
江山色以前把自己與秦年時的八字拿去給大師看過,大師說秦年時的八字純陽,世間少有,克父克母,能功成名就,什麽妖魔鬼怪都不敢來侵犯。
簡直就是行走的護身符。
江山色認為,都分手了,肯定是不能和這護身符躺一張床上,但拍個他的照片來護身,還是可以的。
隻是,秦年時的臉有沒有嚇鬼的功效,這還有待商酌。
但他此時的臉,倒是很有嚇人的功效。
他的眼裏,完美演繹了何為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
總而言之,就是想要凍死她。
江山色表示自己可以理解,畢竟這大晚上的被閃光燈給吵醒,是個人都難免會有起床氣。
“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睡。”江山色忙告辭。
隨後,一溜煙跑回了房間裏去。
江山色是回去睡覺了,可秦年時哪裏能睡得著。
此時此刻,他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句話有了深刻的理解。
心裏那股怒火燃燒了十多分鍾,差點沒把他整個人點燃。最終,秦年時終於忍耐不住,起身去了江山色房間。
在房間門口時,他聽見了裏麵傳來隱約的《大悲咒》音樂。
難道她也還沒睡著?
秦年時打開門,卻發現自己想錯了,江山色戴著眼罩,呼吸均勻,顯然是早已進入香甜夢鄉。
床頭櫃上豎立擺放著手機,手機裏播放著莊嚴肅穆的《大悲咒》。而手機屏幕則亮著,屏幕上,是他剛才被偷拍的照片。
很好,再插上三炷香就完美了。
是個人都看得出,他去世得很安詳。
此時此刻,秦年時做出了個決定,他要拉黑謝新夢的聯係方式。
兄弟之情,到此為止吧,告辭了。
秦年時向來自律,即使被氣到半夜才入眠,可隔天早晨也準時起床,外出跑步。
別墅區位於高山區,空氣清新,綠茵蒼翠,滿溢著不知名的花香。清透的金光從雲端穿透而出,灑向人間。
秦年時快步在山間奔跑,昨晚在江山色那受到的氣,都隨著熱意汗液跑了出來,整個人頓時覺出了神清氣爽。
很好,又可以接著被她氣好幾天了。
在踏入家門時,秦年時接到了來自助理的電話。
他邊用藍牙耳機進行接聽,邊來到廚房裏,打開冰箱,拿出了礦泉水。骨節分明的手收緊,微用力,瓶蓋應聲而開。
手機那頭的助理在匯報著情況“秦先生,餐廳已經預定好了,晚上八點,在清寂齋。人也已經約好了,馮印枕以及陳鬆年都會去的。”
“馮印枕他傷情怎麽樣,留疤了嗎?”秦年時仰頭,喝了口水,這個動作令他下顎線條更顯優越。
助理據實以告“臉上有部分皮膚被燙起了水泡,其餘的倒沒什麽大礙。”
聞言,秦年時嘴角噙著嘲諷的笑,他正打算說什麽,卻聽見身後傳來江山色的聲音“馮印枕?你問他做什麽?”
江山色也是剛睡醒,從樓上走下來,便聽見秦年時在跟人打電話,而且還提到了馮印枕的名字,忍不住出聲詢問。
“我現在有事,等會再給你打來。”秦年時囑咐了助理兩句,便掛斷了電話,隨即轉過身來,看向江山色。
他剛運動過,整個人身上有股熱意,氤得眼裏也是濕漉漉的。額頭與頸部滲出了細密汗珠,黑發有一縷貼在額角。可那汗並不會令人感覺到髒,反而透出了種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他穿著運動服,不見了平日裏的嚴肅矜貴,倒少了些距離感。
秦年時並沒回答江山色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怎麽不多睡會?”
“這兩天睡得挺多的,也睡不著了。”江山色回道。
秦年時仰頭,繼續喝了兩口礦泉水,喉結滾動,劃出清俊的弧度。他喝得急,有一滴順著唇角落下,聚在了下頜上,透出種迷離的色氣感。
他用毛巾擦拭去水滴,嘴角有淺笑“我今晚會晚些回來,你自己睡吧。”
江山色點頭“好。”
可點完之後,又覺出了不對勁。
等下,這話說得,仿佛他們這幾天是一起睡的似得。
怎麽又占她便宜了?
正當江山色準備跟秦年時好好理論下時,秦年時低頭看了下手表,道“時間不早了,我先去洗澡換衣服,還得趕去公司。”
說完,秦年時便邁步上了樓去。
直到他高挺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江山色才忽然醒悟過來。
秦年時東拉西扯的,卻始終沒有回答自己關於馮印枕的問題。
忽悠的功力果然又提高了。
傍晚時分,南城機場停車場內,馮印枕幫著一個中年男人提著行李,鞍前馬後,姿態謙卑。
那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多歲的模樣,一身得體的西裝,身形高挺,五官輪廓都顯瘦,身上有種上位者的威嚴。
正是來自北城金樽集團的陳鬆年。
雖然馮印枕是《自新報》主編,平日裏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可實際上,他背後依靠的便是陳鬆年這一派係。
馮印枕不過是狐假虎威中的狐狸,陳鬆年才是那隻真老虎。
馮印枕親自開車,副駕駛座上坐著賀娟娟,而陳鬆年則坐在了車後座上。
陳鬆年閉目,不發一言,整個車內因為他的沉默,而空氣凝結,沒有人敢說話。
直到車開出了機場,駛出十多公裏後,陳鬆年才緩聲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秦年時怎麽會忽然出麵?”
聲音不重,卻有種冷凝之色,讓人渾身微顫。
馮印枕放置在方向盤上的手顫抖了下,他忙放低了聲音,即使後方看不見,臉上也極盡了阿諛奉承之色“是這樣的,最開始的時候,我也不過是想著,可以借江山色這件事,增加我們《自新報》的曝光率與擴大影響力,所以就在視頻上做了些手腳。因為江山色之前的言辭,惹到了很多男性網友。而我們做過調查,那些男性網友剛好也是我們的受眾群,可以借此來討好鞏固觀眾群。果然,在那個視頻播出後,我們《自新報》的流量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陳鬆年仍舊閉著眼,不置可否,似乎對這種手段並不意外。
流量時代,犧牲一兩個無關緊要的人又算什麽。
馮印枕繼續道“另外,從我個人的角度看來,那女的確實太惹人厭了。反正我聽了她的那段話,心裏就不舒坦。一個女人,在大庭廣眾下,批評男人,成何體統?這要是引起了其他女人的效仿,這個世界不是亂套了?幹嘛?是要拍猩球崛起嗎?”
馮印枕的話裏,明顯是將女性給比喻成了動物。
賀娟娟似乎是早已習慣了他的這些貶低之詞,隻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
傍晚時分,夕陽與晚霞散出最後的豔光,有種淒厲的美感,日本人稱呼為“逢魔時刻”。
馮印枕繼續道“江山色既然想出名,那我們就讓她出個夠。視頻播出後,她成了眾矢之的。我提前調查過,她是江家的私生女,而且剛被秦家退婚,壓根沒什麽背景,我是確定好了,才敢下手的。隻是沒想到,那個秦年時居然會出麵要幫她。我就納悶了,不都已經分手了?怎麽,現在這些富家子都流行裝什麽念舊情的紳士人設?”
陳鬆年終於睜開了眼,他的目光,冷靜到極致,讓人覺出寒意。
“既然是秦年時自動找上門來,那怎麽的,他也得付出點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