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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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等動物!
清寂齋是米其林素食館,??走的是高端素食路線,店內裝修是中式古風,有青燈古佛的肅寂感,??清淨充滿佛性。
陳鬆年等人到達時,秦年時早已在包廂內等候。
畢竟都是商場上的人,??雖然心思各異,可還是照例進行了一番禮貌寒暄。
陳鬆年勾著嘴角,看似和藹,??實則那雙眼卻是冷靜至極,??毫無半分情緒“秦總,真是久仰久仰,早聽說您年輕有為,??才貌不凡。如今一看,果然是名不虛傳,後生可畏啊。”
聞言,秦年時不卑不亢,語氣平緩而有禮,將話說得滴水不漏“家父也時常提及陳董,對您誇讚不已,??早就想來拜會,可惜一直沒有機會,??今天也算是了了夙願了。”
身段窈窕,溫婉得體,??穿著中式旗袍的服務員走進包廂,??在兩人的寒暄聲裏,將菜品一樣樣擺上。
清寂齋的菜品都保留了食物的最原始風味,回歸真我。
鮮嫩的煙熏牛肝菌,??香氣繚繞的黑鬆露米飯,鮮味十足的鬆茸豆腐,看著便令人食欲大開。
秦年時親自為陳鬆年倒上了杯特級西湖龍井,色澤嫩綠,清香柔和。
秦年時西裝挺括,身形挺拔,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優雅,十足十的清貴幹淨。
他聲線平緩,慢條斯理地道“聽聞陳董口味清淡,喜食素餐,所以我選定了這間素食館,也不知合不合陳董的胃口。”
陳鬆年將茶杯端起,卻沒喝,隻任由那茶香順著熱意氤氳著自己的臉,嘴角勾出了冷靜的笑,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不瞞秦總,我的胃口,比較大。”
這番話,明顯就是意有所指了。
金樽集團雖然在北城,可野心頗大,近年來也暗中覬覦南城的廣闊市場。
秦年時清淡挑眉,漫不經心地問道“哦,願聞其詳。”
包廂內燈光是暖色調,打在陳鬆年臉上,落出了陰影,他聲音也像是在陰影裏,有種微涼的潮意“其實,我們金樽集團一直有意與您旗下的思目高科技研究院進行合作。”
秦氏旗下的思目集團,近年著重投資高科技項目,成立了思目高科技研究院,覆蓋量子計算,芯片技術,金融科技等產業,發展勢頭良好。
金樽集團此時提出合作,不過是想坐收漁翁之利,分一杯羹。
秦年時斂眸,笑而不語,隻是端起茶杯,緩慢地飲著。
茶味鮮爽,甘醇香鬱。
茶是好茶,話倒不是好話。
秦年時不做聲,隻垂著眼,唇邊含著意味不明的笑,令人辨不清心思。
包廂內的氣氛頓時凝滯起來,有股無形的厚重。
馮印枕給賀娟娟遞了個神色,示意她活躍氣氛。
這種場合,帶著個漂亮女人過來,就是為了在男人談話陷入僵局時,當做柔化劑活躍氣氛。
賀娟娟緊握了下手,掌心裏瞬間有粘膩的冷汗,她深吸口氣,擠出了端莊的笑容“秦總,我給您倒茶。”
隨即,賀娟娟起身,拿起茶壺,為秦年時的白色瓷杯中重新注入熱茶。
“多謝。”
秦年時禮貌道謝,隨即看向陳鬆年,眼裏露出種平淡的笑意“陳總胃口這麽大?能吞得下嗎?”
桌上有百合,做成了蓮花狀,中間點綴著枸杞,頗有禪意。陳鬆年夾了片,放置於口中,咽下後,方才緩聲道“吞不吞得下,就是我的本事了。不過也不勞秦總關心,您現在應該關心的,是江小姐。畢竟,江小姐這事,鬧得也實在太大了,不好收場啊。”
秦年時微眯著眼,似笑非笑“說到底,能鬧這麽大,也都是拜《自新報》以及馮主編所賜。”
馮印枕能爬到這個位置上,也是個人精,自然清楚,在這場大佬與大佬的對話中,自己沒有任何插話的餘地,於是隻低頭,不敢發聲。
陳鬆年到底是老狐狸,此時懶洋洋地掀了掀眼皮,道“說到這,確實應該跟秦總道個歉,是他們沒弄清楚江小姐與您的關係,不知輕重下了手。隻是現在如果要平息事件,少不得要讓《自新報》道歉澄清,要推人出來擋槍,《自新報》肯定得自扇耳光,傷筋動骨。這麽大的損失,用我們的合作來抵,不是合情合理嗎?”
這番話,明著看是客套周全,但其實也是暗中威脅。
秦年時眼神散漫,仍舊漫不經心地笑著,並不接陳鬆年合作的這個話題。
陳鬆年的神色,也逐漸冷了下來。
這秦年時果然如傳言中那般,年紀輕輕,但心思深沉,手段狠準,想要從他手裏分一杯羹,可是不容易。
就在這時,秦年時手機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道;“抱歉,我去接個電話,
先失陪下。”
陳鬆年盡量保持放鬆的神色“秦總請便。”
秦年時來到了清寂齋的庭院內。
石牆上爬滿藤蔓植物,有種古舊的風雅。林木青翠,月光從樹影中落下,在地上形成斑駁光影。
是個安靜私密,充滿禪意的所在。
電話是秦年時父親秦傳意打來的。
秦傳意語氣格外低沉,如同濃稠的夜色“你還是沒聽我的話,跟陳鬆年見麵了?”
這話一聽就知道,老頭子是在私下派人跟著他。
秦年時短促地笑了聲,聲音裏有著嘲諷的意味“您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秦傳意急促地呼吸著,似乎壓抑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怒火“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為了那樣一個毫無背景家世的女人?你是不是瘋了?”
聞言,秦年時的眼裏瞬間冷了下來,像是積聚了寒氣“我的事,我自己清楚。”
秦傳意被噎了半晌,到底也知道,如今的秦年時再不是幼年時那個任由自己擺布的孩童。他隻得強抑住怒意,做了最後的妥協“我警告你,其他要求都可以答應。但思目這個項目,絕對不可以讓他們涉及。如果你答應了,我沒辦法向其他股東交代,到時候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
秦年時掐了掐眉心,最終應了“我明白。”
秦年時在院子裏打電話,而馮印枕則與陳鬆年繼續待在包廂內。
陳鬆年看得出,在思目項目上,秦年時始終不肯鬆口,心裏不免有些煩躁。
而馮印枕也自然看出了陳鬆年的不悅,不敢撞槍口上,便開始將目標轉向賀娟娟。
馮印枕將手放在賀娟娟的腿上,笑得輕佻“我說,叫你來,就是讓你見機行事,伺候好秦年時的,可你倒好,全程就這麽端著,裝什麽清高呢?等會,自己有眼色點,靠秦年時坐近些,撒嬌撒癡,讓他別這麽冷。”
說到這,他手上更用力了些。
賀娟娟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麵皮倏然抖動了下。
賀娟娟專業能力極強,但也是熬了好幾年,才熬上了這個職位。
期間,她經曆過了不少這類騷擾,但為了工作,也隻能忍耐,與這個社會妥協。
“聽見了嗎?”馮印枕的手,似乎更放肆了些。
“恩。”賀娟娟再次用力地握緊了手,掌心中滿是粘膩汗珠。
就在這時,始終默不作聲的陳鬆年忽然開口“那個江山色,長得怎麽樣?”
馮印枕忙放開了賀娟娟,趕緊著打開手機,調出了江山色的照片給陳鬆年看。
“嘴雖然厲害,但長得倒是真不錯。我記得那天在慈善晚宴上見到那個江山色,穿的是一身金色晚禮服裙,那身段,還真是厲害。您還記得當年那部《月牙灣》的女主演,舒靜安嗎?小道消息說,江山色就是她的私生女,跟她長得挺像的。舒靜安當年可是嬌嬌弱弱,惹人憐愛,她女兒倒是跟個潑婦似地。”
陳鬆年看著江山色的照片,眼裏沒什麽情緒,也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馮印枕想到什麽,忽然笑出了聲,眼神含義豐富,整個人顯得更加油膩“不過啊,這潑辣也有潑辣的好處。依照我的經驗,這種女人,一般在床上都表現得特別好,讓人回味無窮。不然啊,那個秦年時怎麽會這麽幫她?肯定在床上,浪得沒邊,別提,還真想跟她試上一次。我倒想聽聽,那浪蹄子的嘴,是怎麽叫的。”
這話說得格外透骨,賀娟娟喝了口茶,可仍舊沒壓製住胃裏的惡心。
就在這時,包廂的雕花木門被人推開,秦年時緩步走了進來。
馮印枕頓時愣住,一時猜不透秦年時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心裏不免有些忐忑,緊張到喉嚨也縮緊了。
不過轉念一想,就算是聽見了,也沒什麽大不了,再不濟,陳鬆年還在這鎮著呢,秦年時總不能為了自己的一時口嗨而跟金樽集團傷了和氣吧。
不過是個女人,不至於。
想到這,馮印枕也稍稍放下心來,忙客套地問道“秦總打完電話了?”
“是,電話打完了。”秦年時頷首。
他身材高挑,整個人幹淨清俊,此時,那唇形明晰的嘴微上揚著,然而聲音裏卻沒有什麽情緒。
他好整以暇地褪下了西裝外套,放置在雕花紅木座椅椅背上,又不慌不忙地單手將領帶鬆下。
之後,秦年時抬眼,看向馮印枕,他的黑瞳裏,仿佛淬著千年寒冰,凍得人渾身發顫。
“現在,該打你了。”
秦年時完全沒有給馮印枕任何的反應時間,長腿一邁,三兩步便衝了過去,左手用力揪住馮印枕的領帶。
馮印枕仿佛是一隻被人掐住脖子的雞,憋得麵紅耳赤,毫無反抗之力。
隨即,秦年時右手重重揮拳過去,直接擊中馮印枕的口鼻。
隻聽馮印枕一陣哀嚎,頓時鼻血淌出,狼狽不堪,他隻得閉著眼,尖叫道“秦先生,你瘋了?!”
秦年時卻並沒有回應,也沒有放開馮印枕,他雙眸寒涼,繼續揮拳,再一次擊打在馮印枕臉頰上。
不過兩拳,馮印枕便鼻青臉腫,整張臉血肉模糊。
賀娟娟站在角落裏,遠離了兩人,看著被毆打的馮印枕的慘狀,眼裏露出了愜意的光。
陳鬆年倒是看清楚了,秦年時沒有瘋。
他隻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能惹得如此冷靜的秦年時為其出頭,看來,那個江山色確實在他心裏有重要地位。
陳鬆年眯起雙眸,臉色晦暗不明,出聲喚住了秦年時“秦總,再怎麽說,馮印枕的大伯,可是我們金樽集團的大股東。您當著我的麵把他打成這樣,讓我回去怎麽交代?這要是傳出去,我們金樽集團的麵子又往哪裏放呢?”
秦年時看向陳鬆年,眼尾上揚,弧度尖銳而凜冽。隨即,他嘲諷般地一笑,聲音泠然“思目的項目,我答應你們加入。而我的人,你們怎麽詆毀的,怎麽給我澄清。”
陳鬆年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好的,一言為定。”
秦年時收起了笑容,眼含輕蔑“現在,可以打了嗎?”
陳鬆年十指交叉,笑容濃烈“請便。”
秦年時再度揮拳,拳拳朝著馮印枕的臉頰揮去,開始時,馮印枕還在哀叫呼救著,可漸漸地,那聲音便微弱下去,隻剩下怯懦的哭泣。
包廂內的角落裏,供著一尊佛像,佛像前,青煙繚繞。
佛眼慈悲,安靜地看著這肮髒的人間。
秦年時說到做到,當天晚上果然沒有回半山別墅,江山色也懶得理會,洗漱後便自己睡下。
睡到淩晨時,忽然覺得口渴,她便揉著眼睛,下樓去開放式廚房倒水。
因為睡得迷迷糊糊的,一不留神,她在樓梯口踢翻了“短腿”的狗盆。
“短腿”本來就是個小暴脾氣,見到飯碗被江山色踹翻,這還了得,立馬衝過來,四隻短腿左右蹦躂著,對著江山色不停嚎叫,翻譯過來就是——“要死啦,黑燈瞎火的,有賊人偷我狗糧啊,有沒有人管啊!”
江山色剛睡醒,被這叫聲嚎得腦闊痛,當即揉著太陽穴,不耐警告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叫這麽激動幹嘛?你今天是不是要打架?你信不信我把你就地閹割?”
“短腿”氣得眼睛都要紅了,偷他狗糧就算了,還要斷它的□□?
簡直是欺狗太甚!
江山色懶得再理會“短腿”,隻覺得口幹舌燥,忙拿了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喝了兩口。
正喝著,忽然發現廚房吧台上,放著一個空酒杯以及一瓶空的紅酒瓶。
江山色皺眉,睡覺前沒發現有這個啊?難不成是自己夢遊起來喝的?
正在疑惑時,忽然從客廳外的無邊泳池那,傳來了秦年時略為冷冽的聲音“我不在的時候,你就這麽欺負它?”
江山色頓時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沒原地跳起來。
掉頭一瞅,江山色看見秦年時不知何時回來了,正泡在無邊泳池裏。
他的背後,是山下的萬家燈火,不夜之城。
他的頭頂,是如黑色絲綢的夜空,灑滿了璀璨的星,星河閃爍,光耀人間。
今晚是滿月,那月散著銀色的光,明淨清澈,落在世間萬物上。
也落在了秦年時身上。
秦年時雙手放置於無邊泳池壁沿,仰著頭,闔著眼,似乎有些疲倦。
他胸肌緊實,身體線條輪廓硬朗,鎖骨清俊。這樣微仰著,下顎線條與喉結線條,如同名家勾畫而出,流暢而幹淨,淩厲而分明。
無邊泳池自帶燈光係統,呈現出幽藍的熒光色調。
那瞬間,江山色忽然有種錯覺。
那無邊泳池,便是那神秘浩瀚的大海。
那煙火流動的城市,則是大海邊的城市。
那滿天星鬥的夜空,則是大海上的夜空。
那散漫閑適的秦年時,則是泡在大海裏的——
一隻大王八。
沒錯。
江山色實在是想不出,大半夜沒事蹲水裏的,除了王八還會有誰。
江山色緩過氣來後,拍拍胸口,朝著秦大王八走去。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你剛是不是喝酒了?你喝酒後還遊泳?很容易嗆水窒息的。”
江山色原本以為隻有自己嫌棄秦年時活得長,沒想到秦年時自己也嫌自己活得長。
秦年時本來是仰著頭看著星空,此時聽見江山色的話,他抬頭,望向站在無邊泳池岸邊的江山色,笑得有些戲謔“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隻是不想隔天起來撈你屍體。”江山色誠實以告。
秦年時不再做聲,重新閉上了眼,眼與唇線條都顯得淡薄。
“這麽晚了?怎麽還在遊泳?”江山色好奇。
“今晚忙,沒來得及運動,臨睡前,想先遊下泳。”秦年時仍舊閉著眼,語氣平緩,聲音裏有不容察覺的疲倦。
畢竟也是同居了三年的室友,江山色知道秦年時算是個健身狂人,每天早晚都必須要進行半小時運動,不然睡不著。
“你要不要來遊下?”秦年時忽然問。
“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會遊泳。”江山色渾身都寫著拒絕。
隻要是有關運動的任何項目,江山色都不擅長。
“我就從沒見你運動過。”秦年時唇角勾起,笑如清風明月。
“誰說沒有?”江山色立馬反駁。
“哦,是什麽運動?”秦年時反倒好奇。
江山色一字一句道;“手機消消樂。”
秦年時“……”
對於江山色而言,每天半小時的手機消消樂就是很大強度的運動了。
要是玩了超過半小時,她得躺著休息好幾天。
兩人正說著話呢,“短腿”忽然意識到自己爸比在,便再次叫了起來,想要引起秦年時注意,提醒他為自己主持公道。
深更半夜的,吵醒人家隔壁塑料老王夫妻一家怎麽辦?
江山色覺得“短腿”實在擾民,便對著秦年時提議道“不是我說,這‘短腿’的脾氣真的被你寵得太暴躁了,這樣不行,要不明天我帶著它去寵物醫院閹了吧。我記得在別墅區門口就有家寵物醫院,據說醫生醫術非常高明,閹完的狗子都說好,保證‘短腿’閹完一次還想閹第二次。”
江山色還是大意了,她忘記自己之所以與“短腿”合不來,就是因為他們一人一狗性情太相似。
都是一樣的睚眥必報。
聞言,“短腿”如遭晴天霹靂。
實在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如此惡毒,心心念念就想著閹自己!
神t閹完一次還想閹第二次!
它有幾個蛋蛋啊?
“短腿”怒向膽邊生,腦子一熱,決定今天跟江山色拚個你死我活。
它邁開四條短腿,朝著江山色的小腿衝去,決定狠狠咬她一口!
來吧,互相傷害吧!
江山色一看“短腿”那齜牙咧嘴的模樣,當即嚇得膽戰心驚,下意識就後退。
可她忘記了自己就站在無邊泳池邊緣,這麽一後退,“撲通”一聲,竟跌入了無邊泳池裏。
水,從四麵八方湧來,進入她的鼻腔,水壓仿佛是塊大石,壓住她胸腔,那種無力的窒息感,令江山色感覺到極度的恐懼。
她在水中慌亂掙紮著,可是越掙紮,整個人卻越是往下沉。
就在江山色覺得自己即將要一命嗚呼時,忽然一雙大掌扶住她的腰,迅速將她抱著,浮出了水麵。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刹那,江山色徹底感受到了何為劫後餘生。
不用問,救江山色的,以及她現在抱著的,就是秦年時。
對水的恐懼讓江山色渾身微顫,她用力環住了秦年時的頸脖,將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不住地咳嗽著。
而秦年時則是拍撫著她的背,幫她順著氣,動作輕柔。
好不容易,江山色才止住了咳嗽,忙大口大口喘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江山色現在的心情很複雜。
別問,問就是很想殺狗祭天。
無邊泳池內的水波終於平緩,水麵上,那破碎銀圓月的倒影也重新複原。
終於,江山色從溺水的恐懼中掙紮出來,其餘的感官逐漸明晰。
她發現,自己確實沒有了生命危險。
但,好像有了清白危險。
這樣抱著,江山色能清晰感受到,水底下,大秦總家那小秦總的昂揚。
江山色想過放手,可是她沒這麽高,腳踩不到泳池底,放手即意味著再次溺水。
對於一個不會水的人而言,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那就隻有諄諄善誘了。
“那個,大家都是成年人,你能不能控製下自己?”江山色盡量放緩了語氣。
意思是,控製住自家那小秦總。
“大家都是成年人,你這樣抱著我,我沒辦法控製自己。”秦年時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我抱著你,宛如老奶奶抱著他家大孫子。”江山色順勢拍了拍秦年時的後背,想把他拍清醒“孫子,請放尊重點。”
聞言,秦年時忽然笑了。
他的睫毛濃密,有水珠滴落,像是落入了眼裏,那眼濕漉漉的,有某種情緒,越發濃烈。
他的眼,聚集在她的唇上,喃喃道“為什麽他們都讓你閉嘴。”
他似乎根本不需要她的回答,隻是在自言自語;“明明,這嘴,是很有趣的。”
秦年時眼裏的笑意,逐漸收斂,就像是雲霧散開,露出了真身。
那真身,便是七情與六欲。
“沒關係,他們不喜歡,我喜歡。”他聲音暗啞。
沒等江山色反應過來,秦年時的手忽然落在了她的後腦勺上。
隨即,手按住,唇向前。
他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