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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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等動物!
    江山色頓覺背脊發涼,??她下意識將門打開,直接拉著周北望進了802房間,將門重重關上。
    隨後,??江山色趴在門上,透過貓眼,??發現從電梯內走出的果然就是秦年時。
    江山色心中忐忑,看來隻有暫時將周北望藏在屋子裏,等秦年時走了之後再放出去了。
    正當她在觀察著秦年時,??身後卻傳來了周北望的問話“山色,??你在幹嘛?剛不是說,要出去吃嗎?”
    出去吃?現在出去你得被秦年時給吃了。
    可是江山色不能這麽告訴周北望,她隻能輕咳一聲,??解釋道“我忽然想了想,你難得來一次,倒不如我們就在家裏做,比較幹淨衛生。”
    周北望麵露為難神色“可以是可以,但我的廚藝不是太好。”
    江山色表示,自己的廚藝倒還是蠻好的。
    像什麽方便麵,速凍餃子,??冷凍湯圓什麽的,她都挺拿手。
    不過可惜這三樣拿手菜都在昨天被她吃完了,??還沒來得及補貨。
    江山色查看了下冰箱,發現裏麵有可樂以及冷凍雞翅膀。是她之前買來,??想要學習做可樂雞翅用的。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我給你做可樂雞翅吧。”江山色愉快地做了這個決定。
    周北望愣了下,盡量放緩聲音“可樂雞翅?你會做嗎?”
    沒有看不起的意思。
    隻是他求生欲比較強而已。
    江山色覺得,可樂雞翅,??不就是可樂加雞翅,這樣簡單的菜,肯定難不倒她,於是便誇下海口“包在我身上。”
    江山色在廚房裏熱火朝天做著菜,周北望則四處打量著屋子,不住誇讚道“挺溫馨的,山色你也太厲害了,才幾天沒見,就自己買了房。不過你搬家時應該告訴我一聲,就算我不在南城,也可以叫人過來幫你,你一個女孩子,搬家實在太累了。”
    “沒事,就幾件衣服而已。”江山色頭也不回地道。
    周北望正說著,忽然發現沙發上有件男士的黑色襯衣,忽然愣住“山色,這……是誰的衣服?”
    江山色扭頭一看,頓時嚇得差點沒把鍋鏟掉在地上。
    那正是秦年時的襯衣。
    “短腿”自從做了絕育手術之後,就開始有點喜怒無常的跡象。時而消沉,時而發癲。
    也許是為了懲罰秦年時與江山色這兩個讓它失去蛋蛋的壞人,“短腿”經常衝進江山色家,叼走她的化妝品,或者是衝進秦年時家,叼走他的衣服。
    今早上她出門前,“短腿”便將不知是哪天從秦年時家叼走的襯衣叼來放在了她這裏來。
    江山色當時忙著去電視台,便將襯衣隨意丟沙發上,準備等秦年時回來再給他。誰知周北望一來,打了個茬,她就給忘記了。
    此時,江山色也隻能含糊解釋道“是我的,我喜歡bf風,所以買來當睡衣穿,方便。”
    確實有不少女生喜歡把男人襯衣當睡衣穿,周北望不疑有他,將襯衣放下,把這事略過不提。
    江山色以為自己在做可樂雞翅,但實際上,是可樂雞翅教了江山色做人。
    她用了快將整個廚房燒起來的陣勢,最終做出來了一盤黑乎乎的雞翅。
    不僅賣相不太好,氣味也不太好。
    周北望看著那盤雞翅,沉默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出現了,“要不就放棄愛情吧”的想法。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
    “篤篤篤”三聲,不急不緩,輕重適中。
    江山色用腳趾頭也猜得出,是秦年時在敲門。頓時,剛平息下去沒幾分鍾的冷汗,又開始在她背脊上升起。
    “是誰在敲門啊?”周北望好奇。
    江山色急中生智,忙解釋道“隔壁家的小屁孩,喜歡亂敲門玩,不用理他。對了,我家的ifi信號特別差,不知道怎麽回事,你幫我看下,就在樓上臥室裏。”
    江山色邊說,邊拉著周北望上了樓梯,把他往臥室裏一推“就在床頭那,你幫我好好檢查下。”
    說完,江山色直接將臥室門關閉,為了安全起見,還直接用門鎖上的鑰匙順勢進行了反鎖。
    對不住了,周北望。
    鎖好門後,江山色又趕緊著衝下了樓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了房門前。
    果然,門外的秦年時已經敲得有些不耐煩了。
    江山色趕緊著大喘了幾口氣,平緩了呼吸,這才打開了門。
    今天一整天的運動量,已經相當於她過去一整年的運動量,簡直太刺激了。
    門外,秦年時身形挺立修長,雙手環胸,眉頭微皺“我敲了這麽久,怎麽一直沒開門?”
    “我剛在樓上臥室沒聽見。”江山色若無其事地抹去額上的汗珠,反問道“有什麽事嗎?”
    “我聞到有些奇怪的味道。”秦年時吸了吸鼻子,清俊的眉眼上攏著狐疑的神色“是廁所的馬桶堵住了嗎?”
    屋子裏的味道,就是她剛做的可樂雞翅的味道。
    意思就是,那可樂雞翅和馬桶堵住的味道有異曲同工之處。
    這句話的侮辱性實在太強。
    江山色深吸口氣,緩聲道“是我剛做了可樂雞翅。”
    秦年時這時透過江山色的頭頂望向客廳餐桌上,發現了一盤黑乎乎的東西,以及兩隻碗。
    華生發現了盲點,秦年時也找到了破綻。
    他望著她,眼窩深邃,黑眸亮沉“你一個人吃飯?擺兩個碗?”
    此時的江山色已經是撒謊精本精,她麵不改色地解釋道“其實有一隻碗是你的,我正準備盛了給你嚐下,畢竟你也曾經做過飯給我吃。”
    說完,江山色跑到客廳桌前,夾了一半的雞翅放入碗中,拿過來遞給秦年時。
    秦年時性子深沉內斂,在商場上向來是叱吒風雲,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但此時,麵對著那碗黑乎乎的東西,他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低聲道“倒也不必如此客氣。”
    江山色也看出了他的不情不願,便勸道“你不吃的話,這隻雞豈不是死不瞑目?”
    秦年時眯了眯眼,道“講道理,你把它做成這樣,它才會死不瞑目。”
    江山色正準備再懟上兩句,但此時,樓上開始發出門鎖響動聲,似乎是周北望察覺到門被鎖,正在推門。
    江山色忙將碗往秦年時懷中一塞,道“你自己拿回家吃吧,我累了,想休息下,明天我再來收碗。”
    說完,她直接將門重重一關。
    關好門之後,江山色又趕緊著衝上了樓梯,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了樓上的臥室門前,把困在裏麵的周北望給放了出來。
    江山色充分發揮了撒謊精本精的本事,在周北望出聲詢問前,便反問道“咦,你怎麽把自己鎖房間裏了?”
    就是這般,說別人的話,讓別人無話可說。
    果然,周北望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無意之間對門下了手。
    “對了,雞翅快冷了,趕緊下樓去吃吧。”江山色忙岔開話題,又拉著周北望下了樓去。
    坐在沙發上,周北望看著那盤黑乎乎的東西,麵有難色。
    “我已經吃了一半,剩下的你吃吧。”江山色為周北望夾了隻雞翅放在碗裏。
    周北望表示,該來的終究會來。他深吸口氣,咬了大口。
    “怎麽樣?”江山色詢問。
    “好吃。”周北望忍痛,微笑,點頭。
    真是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演技如此自然。
    江山色當即感動了,看人家周北望這欣賞美食的水平,就是比秦年時要高一大截。
    “你慢慢吃,我先去把鍋洗了。”
    江山色說完便去廚房,開始清洗那些鍋碗瓢盆。
    她菜沒做幾個,鍋碗倒是用了個遍,清洗的工作量還不小。
    周北望趁著江山色在廚房洗碗時,忙找了個塑料袋,手腳並用,用最快的速度,將盤子裏剩下的雞骨頭與雞肉分離。
    隨後,他四下觀望了番,把黑乎乎的那袋雞肉暫時放在了陽台角落,準備等稍後出門時,再偷偷帶出去丟掉。
    周北望是真的做不到為了愛情而吃下這一盤不明物體。
    講道理,愛情雖然很偉大,但生命更可貴。
    剛放好,江山色在廚房那傳來了一聲尖叫。周北望心頭一驚,忙衝回廚房,發現原來是水龍頭有故障,一股細小水柱直衝上天花板,頓時水花四濺。
    周北望忙找到總閥門,將水關閉,這才免去了廚房被水漫金山的結局。
    然而經過了剛才那番水柱衝擊,兩人的衣服都濕了大半,狼狽得緊。
    這個天已經開始有了涼意,兩人必須趕緊換衣服,不然鐵定感冒。
    江山色倒是有滿衣櫃衣服能換,可周北望卻有點麻煩。此時,江山色看見了沙發上秦年時的襯衣,思考片刻,終於下了決定,道“北望,你趕緊把衣服換下來吧,先暫時穿這件,免得感冒,我去找吹風機。”
    江山色想著,反正也隻是穿個十來分鍾,待會等周北望的衣服吹幹便換下來,沒什麽打緊。
    將衣服遞給周北望後,江山色便上樓,去臥室裏換衣服。
    而周北望則在客廳裏將濕衣服脫下,換上了那件黑色襯衣。
    剛換好,正扣著紐扣時,忽然有人敲門。
    周北望對著樓上喊道“山色,有人敲門。”
    江山色剛換了件連衣裙,領口是係帶的,比較麻煩,正在忙著係帶子時,忽然聽見周北望的聲音,腦中轟然炸開。
    北望啊,敲門的不是人,是狗啊!
    “別開!”江山色邊大聲叫著,邊衝出了門,跑下樓來。
    可已經來不及了,在她聲音傳來的同時,周北望便已經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的,便是秦年時。
    此時,江山色也恰好奔到了樓下,她跑得急,連衣裙領口係帶都顧不上,此時敞開著,雪肌玉膚,令人不得不做他想。
    秦年時看了眼衣著不整滿麵驚慌的江山色,又看了眼衣著不整麵色鎮定的周北望,以及他身上那件屬於自己的襯衣,雙眸霎時冷了下來。
    他聲音清冽,臉上神色寡淡“那是我的衣服。”
    這一刻,江山色忽然感覺到清清白白的自己,又與洪世賢共情了。
    那個,品如·秦你別激動,艾麗·周他不是故意穿你衣服的!
    “短腿”慢悠悠地從秦年時身後走過,此刻,它沒有其他的想法,隻覺得爸比滿腦袋的頭發絲都綠成了翡翠色。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著,氣氛凝結,似乎一觸即發。
    從剛才那次敲門時起,秦年時便察覺到了江山色的異樣。
    秦年時跟江山色在一起三年,她剛才的表情不免有些慌亂,似乎在隱藏著什麽。
    秦年時拿著那碗死不瞑目的雞翅回了家裏,越想越覺得疑惑,忍不住再次返回,又來敲了江山色房間的門。
    而這一次,他終於明白了江山色慌亂的由來。
    周北望也從最開始的混亂疑惑中回過神來,看著秦年時的神色,大致明白這件衣服確實是秦年時的,而江山色是怕自己誤會,所以才扯了個謊。
    周北望看秦年時麵色不虞,心內暢意,便故意出言挑釁“不好意思啊秦先生,我今天臨時過來,沒有帶衣服,所以隻好借了這件。”
    江山色忽然回憶起了《回家的誘惑》第十集,艾麗的台詞。
    不好意思啊品如,我今天臨時過來,沒有帶睡衣,所以隻好借你的穿了。
    江山色徹底服氣了。
    台詞幾乎隻字不差,難道意大利人也喜歡看內娛家庭劇?
    走廊的燈光打在秦年時身後,他高挺身影逆著光,有毛絨的邊,但那光邊卻並不柔軟,反而像是冰渣的刺,他整個人冷得如同千年寒冰。
    但秦年時麵容卻格外鎮定,神色寡淡,不帶任何情緒,甚至於嘴角似乎還有著抹清淺的笑的弧度。他開口,聲音清冷如水。
    “既然不好意思,就脫下來吧。”
    沒有任何預兆,秦年時忽然上前一步,揪住了周北望的衣領。周北望一時不察,竟被他大力推在了門上,“咚”的一聲巨響,背脊頓時生出鈍痛。
    兩個男人互瞪著彼此,肌肉賁張,額角青筋隱顯,眼看就要打起來。
    江山色忙衝過來,握住秦年時那線條冷硬的手臂。
    “秦年時,跟我談下!”她望著他,目光不閃不避。
    秦年時瞥向江山色,眼神深黑,如同無邊的海水,想要將她席卷。
    最終,他放開了周北望。
    江山色安撫了周北望一番,讓他在她家安心等待,而自己則跟著秦年時來到了他所住的803房間。
    803房間幹淨整潔,秦年時找人重新布置了軟裝,是黑白灰三色,有種冷淡禁欲感。
    環境是不錯,但和秦年時之前住的地方相比,不值一提。
    秦年時有潔癖,對房間要求也格外高,江山色記得,以前自己跟著秦年時出去旅遊時,就算是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他也能挑出不少毛病。
    所以江山色也實在想不通,如秦年時這般驕奢清貴的大少爺,怎麽就能在她家隔壁窩這麽長時間。
    秦年時渾身線條都透著冷硬與銳利,他進入房間後,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直接飲了大口,似乎是想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
    威士忌水晶杯是手工限量版,深藍色的杯身,玻璃雕刻花紋精致,如同暗幽夜空。
    江山色記得,那威士忌水晶杯還是她去日本為秦年時購買的,一個便是五位數。
    當然,刷的是他的卡。
    秦年時拿著水晶杯,來到沙發上坐著。他雙手搭在膝蓋上,微垂著頭,看似姿態鬆散,但手臂上緊實的肌肉線條卻顯示著他渾身的隱忍。
    “你不是說,和周北望隻是朋友嗎?”他剛喝過酒,嗓子似乎是被酒給浸透了,又啞又冷。
    江山色沒有說話,隻覺得嗓子眼有些幹。
    “不想解釋嗎?”秦年時聲音更低了幾分。
    江山色此刻腦子有點亂。
    她確實和周北望之間還隻是朋友關係,並且沒有進一步發展的打算。
    也正是因為如此,江山色從沒想過利用周北望,假裝和他親密,以此來刺激秦年時。
    因為這樣做,似乎對周北望不公平。
    可今天事情陰差陽錯地演變成了這個令人誤會的局麵,江山色決定將錯就錯,認了和周北望的關係。
    她其實從沒想過把事情變得這樣複雜,隻是想安安靜靜跟秦年時分手也就罷了。可現如今秦年時卻不肯放手,仍舊這樣纏著自己,令她心煩意亂。
    也是時候下一劑猛藥了。
    於是,江山色擺出了和洪世賢一般渣得明明白白的表情,冷聲道“不是不想解釋,是覺得沒有和你解釋的必要。”
    秦年時微垂著頭,沙發後的鐳射燈在他臉上映出了陰影。他嘴角勾了勾,似乎是想笑,但卻發不出聲音。
    江山色繼續下著猛藥“秦年時,我和周北望之前確實是朋友,但你也看見了,發生了今天的事,我和他的關係更進了一步。所以,請你盡快搬走,不要打擾我們。”
    秦年時沒有動彈,隻是繼續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就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但他那骨結分明的雙手手背上,隱約爆出的青筋,卻泄露出了主人的隱忍克製。
    江山色最終進行了總結“秦年時,我已經往前走了,我希望你也能往前走。”
    江山色說完,沒有再看秦年時,而是走出了803房間。
    就在關門的瞬間,她聽見屋子裏傳來了一陣玻璃砸地的破碎聲。
    清脆,泠然。
    當即,江山色隻有一個想法。
    可惜了那水晶杯。
    處理完了803的品如·秦,江山色又返回802,處理艾麗·周。
    這一天天的,她真的太不容易了。
    麵對著充滿疑惑神情的周北望,江山色耐心地把秦年時搬過來纏著她的前因後果都給說了一遍,最後進行了解釋“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但我知道你和秦年時之間肯定不對付,我怕你們一言不合又開始鬥氣,最後遭殃的肯定是我。”
    周北望倒是挺大方的,表示完全能夠理解江山色的做法。
    江山色剛鬆口氣,便聽周北望問道“那個,秦年時是不是誤會我們的關係了?”
    江山色點點頭,隨即斟酌著語句,想著怎麽把自己剛利用了周北望的事再解釋一番。
    誰知周北望主動開口“山色,幹脆你別跟秦年時解釋,就讓他誤會行嗎?”
    恩?江山色睜大眼,這,算是英雄所見略同嗎?
    周北望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可能會覺得我幼稚,但不可否認,能贏秦年時的感覺真挺好的。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氣氣他。你不用有太大壓力,就當是幫我好了。”
    這當然好了,江山色立馬答應。
    隻要是能把秦年時這個禍害從自己身邊趕走,就算是演一百出戲,也是劃算的。
    兩人就這樣愉快地達成了協議。
    此時,江山色看見桌上隻剩下雞骨頭了,頓時心生感動“你都吃完了?”
    太給麵子了。
    周北望眼神閃躲了片刻,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江山色實情時,忽然聽見陽台上傳來鳥的哀叫聲。
    江山色和周北望詢聲來到陽台,發現一隻麻雀正支棱著翅膀,仿佛得了小兒麻痹症似地歪歪斜斜地跳著。
    而地上則放著周北望剛分離下來的雞翅肉,有幾塊還散落在地。
    顯然,麻雀是剛吃了這雞翅肉。
    那麻雀用盡全力,支棱著翅膀,終於一躍而起,但沒飛幾下,卻直直從八樓墜落,生死不明。
    江山色與周北望看得呆住。
    周北望緩了半天,方才道“山色,以後,你還是少進廚房吧。”
    不為什麽,隻為了不荼毒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