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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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等動物!
    聞言,??江山色隻覺得心內驚惶,冷意從腳底升起,渾身的每個毛孔都浸出了冷汗。
    她不知道怎麽回應,也不知道該不該回應,??此時隻能如同鴕鳥將頭埋入沙子般,??她也緊閉著嘴,??不敢說話。
    黑暗之中,??秦年時的故事,??在幽幽地繼續著。
    “從我存在於她體內的那刻起,對她而言,我就不是個生命,而是一個毀滅她人生的腫瘤。”
    林蘭情與謝新夢的父親謝天涯是大學同學。
    林蘭情容貌出眾,??家境富裕,而謝天涯學業優秀,相貌俊逸,??兩人才貌相配,??很快便交往,大學四年裏,感情甚篤,很是甜蜜。
    隻可惜,謝天涯的家境十分普通,林蘭情的父母因此極力反對兩人在一起,並且想要將林蘭情嫁給門當戶對的秦傳意。
    林蘭情不肯聽從父母的話,??仍舊與謝天涯交往。
    隻是林蘭情性格驕縱,??在父母的壓力下,不免對謝天涯脾氣失控,兩人發生了爭執。而後林蘭情誤會謝天涯和另一位女同學之間有曖昧,??跟其進行了冷戰。
    秦傳意當年也是個性格跋扈執拗的富家子,喜歡林蘭情,一方麵是因為她是圈內有名的美女,另一方麵也是求而不得的執念。在一次圈內的聚會上,林蘭情因為跟謝天涯冷戰,心情不好,喝醉了。秦傳意便送她回家,之後,在半醉以及半強迫的情況下,兩人發生了關係。
    事後,林蘭情仍舊堅持著,不肯嫁給秦傳意,並對其極度厭惡,閉門不見。
    然而在幾個月後,林蘭情卻被查出有了身孕。
    在那個年代,迫於巨大的社會壓力,林蘭情沒辦法再與謝天涯堅持下去,隻得忍痛與之分手。
    謝天涯不知前因後果,以為林蘭情是抵抗不了父母的壓力,才會與他分開。在萬念俱灰之下,謝天涯考取了獎學金,出國留學,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一對有情人就這樣分開。
    林蘭情為了保全家族名譽,最終還是聽從父母的安排,嫁給了秦傳意。
    但她厭惡秦傳意,也厭惡腹中的胎兒,夫妻之間關係冷至冰點。
    而在秦年時出生後,林蘭情甚至連抱都不願意抱他。
    她看見秦年時,便會想起那個屈辱的夜晚,便會想起忍痛分開的謝天涯,便會想起自己被人操縱的生活。
    林蘭情痛恨秦年時,覺得是他奪走了自己的人生。
    而在秦年時六歲時,謝天涯學成回國,從朋友那得知了當年的真相。
    他找到了林蘭情,告訴她自己對她的思念,希望能跟她再續前緣。
    而林蘭情在秦家生活的六年裏,堪稱生不如死。她每天從早到晚,隻待在畫室內繪畫,以此躲避秦傳意以及秦年時,她甚至不能忍受與他們父子呼吸同一片空氣。
    而在看見謝天涯的那刻起,林蘭情感覺到自己黑暗的人生再度有了光。
    她終於決定,拋開世俗的眼光,為了自己而活。
    她再沒有任何猶豫,堅決與秦傳意離婚,火速嫁給了謝天涯。
    她什麽也沒要,離開秦家時,甚至沒有看秦年時一眼。
    因為秦年時,代表了她黑暗的過往,代表了她不想回憶的過去。
    林蘭情與謝天涯過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時光,很快便有了謝新夢。
    可就在林蘭情懷孕七個月時,謝天涯在實驗室內,為了救學生而發生了意外,猝然長逝。
    林蘭情悲痛欲絕,但還是為了腹中的謝新夢振作起來。
    在謝新夢出生時,秦年時去醫院看望林蘭情,可是林蘭情的眼裏,卻隻有懷抱中剛出生的謝新夢。
    年幼的秦年時退出了產房,也退出了他們母子的生活。
    而秦年時再度見到林蘭情時,已是一年之後。
    那天是謝天涯的忌日,林蘭情在房間裏喝了很多酒,醉意濃烈。
    秦年時站在房間門口,想要和她說話,但卻猶豫著不敢上前。
    林蘭情看見了秦年時,她招手,微笑著將他喚到了自己身邊。
    林蘭情從沒對他這麽溫柔過,這是生平第一次,她對他微笑。
    這一刻,年幼的秦年時心中,像是有花在綻放。
    他來到了林蘭情麵前,林蘭情握住了他的肩膀,她還是微笑著,可是那笑容卻逐漸冰冷。她聲音還是輕柔的,可是底層卻有著仇恨的刺。
    “如果當初,我狠下心來打掉你,我就可以和他長久地在一起了,我們不會隻有這麽短的相處時光。為什麽死的人是他?為什麽死的人不是你?為什麽你還要活著?為什麽?!”
    她邊問,邊用力搖晃著秦年時的肩膀,眼裏的醉意,狂亂又清醒。
    最後,聞訊趕來的大人們將林蘭情拉開,解救了秦年時。
    可是秦年時心裏的那朵花,因為林蘭情劇烈的搖晃,而跌落在深潭裏,腐爛成泥。
    自始至終,秦年時都趴在方向盤上,為江山色講述完這些往事。
    他的聲音,格外平靜輕緩,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江山色看著他的背影,寬厚,硬挺,高大,是成熟的男人的背影。
    可是在她的眼裏,卻幻化為了那個沉默少年的背影,孤高,清冷,寂寞。
    與此同時,她似乎還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也是這樣孤獨地蹲在江家三樓的露台上。
    在江山色回過神來時,她已經伸出了手,拍撫著秦年時的背脊。
    像是在安撫那個少年,又像是在安撫那個小女孩。
    她在安撫著同類,她和他,都是同類。
    那個背脊終於有了動靜。
    秦年時從方向盤上撐起身子,倏然伸手,握住了江山色的手,他握得那樣緊,仿佛再也不會放開。
    他的掌心裏,似乎有不斷竄起的火苗,在灼燒著她。
    幽暗的光線下,他的眼卻異常黑亮,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給吸入。
    他的眼神,令江山色有些心悸,她清咳嗽聲“秦年時,你好好說話,你先……放手。”
    秦年時沒有放手。
    她是他貧瘠世界裏,唯一的花。
    怎麽放得開?
    他直接傾身而去,把江山色壓在了副駕駛座上。
    隨後,他重重地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