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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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徐氏那邊回來後,薑舒窈又百無聊賴地窩回了自己院中躺椅上。
薑舒窈想出的食譜已全部遞交給林氏,她傳信過來說過幾日食肆便要開張了。可惜這裏不是現代,薑舒窈想體驗一回大老板視察開業工作的夢終究是太難實現。
她不愛看書習字,唯一的愛好隻有下廚,在搖椅上歇了一會兒,又起身往小廚房走。
晌午吃的熱的鹹的,現在嘴饞,又想吃些涼的甜的。
小廚房旁前不久搬來一塊精致的小石磨,配著牆邊那一溜的醬缸壇子,風雅冷清的聽竹院瞬間十分接地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兒的農家大院。
薑舒窈取了大米磨粉,丫鬟們自然不敢在一邊兒看著,紛紛上前幫忙。
於是謝珣回來的時候便看見丫鬟們推著石磨繞圈,薑舒窈麵無表情地往石磨裏扔大米。
他走過去,丫鬟們出聲行禮,正在走神的薑舒窈被嚇了一跳,瞪眼看他。
謝珣尷尬地摸摸鼻頭,問:“在做什麽?”
“磨粉。”
顯而易見的事,謝珣點點頭,背著手,身姿挺拔如鬆地……看丫鬟們磨粉。
薑舒窈在他身上仿佛看見了那些喜歡在公園裏看人下棋的大爺的影子。
謝國公府沒有下人不怕這位冷麵孤傲的三爺,丫鬟們被他的視線盯地手軟腿軟,額角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她們越推越忐忑,手臂顫抖到無力時,謝珣突然開口道:“推不動?”
聽到這句話丫鬟差點被嚇哭了,還未跪下請罪,就聽到謝珣用他那平靜無波的冰冷聲線道:“那我來吧。”
說罷,挽起袖口,搶了丫鬟的活計。
於是聽竹院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謝國公府三爺謝珣冷著臉推石磨,三夫人木著臉丟大米。
白芷在遠處看著,一時不知道作何感想。
偌大的京城裏,能找到愛好奇特的貴人可真不多,兩人這般竟是詭異地般配。
磨好粉後,薑舒窈將粉裝入瓷壇中,謝珣跟著她進入小廚房。
天漸漸熱起來了,薑舒窈把小廚房的窗戶全部換成了紗窗,白日裏大敞開,窗外對著一片清幽的綠藤,做飯時便不會煩躁悶熱。
起鍋燒小火,將磨細的大米飯和糯米粉加水混合均勻,一邊用大勺攪拌鍋中溫水,一邊慢慢倒入混合好的漿子。
熬涼糕手不能停,要不斷地攪拌防止鍋中粘連結塊,等到鍋中的白水逐漸凝固就可以關火了。
將濃稠的白漿倒入碗裏,擱置在一旁放涼,再小火熬化黑糖,黑糖熬好放涼後涼糕也徹底凝固了。
用小碗將涼糕翻轉,舀幾勺黑糖水往涼糕上一澆,撒上白芝麻,黑糖涼糕便做好了。
黑糖涼糕實屬消夏良品,涼糕色如白玉,光滑亮澤,黑糖泛著微棕,襯得涼糕愈發白皙。
薑舒窈與謝珣一人一碗,坐於院中大樹下品嚐。
涼糕徹底轉涼後,內裏也透著綿柔的涼意,口感軟嫩爽滑,有點像果凍,嚼起來比果凍更韌更糯。
彈牙卻不粘黏,黑糖水甜意濃厚,透著微微的焦香苦味,隨著彈彈軟軟的涼糕在嘴裏蕩來蕩去,甘甜不散,清甜涼爽。
謝珣看著她吃了半碗就不用了,問道:“做了這麽多就隻吃半碗?”
“半碗已經飽了。”薑舒窈這才想起來什麽,喚來白芷,“給大房送幾碗去。”
白芷應了,順手遞來書信:“夫人,這是葛家小姐送來的信。”
薑舒窈接過,拆開書信慢慢讀了起來。
書信開頭自然是文縐縐的問候,葛清書似乎也明白薑舒窈不是個什麽有才學的人,頗為匆忙地收住,轉而閑話了幾句,進入正題——上次你曾說的林家食肆何時開業?可選好了位置?
謝珣聽見葛清書的名字就不太舒服,把碗裏最後一勺涼糕吃完,放下調羹,嘀咕道:“她還真與你往來書信呀?”
“是的。”薑舒窈讀著信,沒空理他。
“說了什麽?”
“隨便閑話了些。”
“閑話,什麽閑話?”想起上次葛清書對他的針對,他立刻警覺。
薑舒窈讀完信,將信折起來,皺著眉看謝珣:“你怎麽奇奇怪怪的?”他不像是個八卦的人啊。
謝珣不自在地咳了咳。
“也沒什麽正事,她問我食肆何時開業。”
謝珣點頭:“食肆開在碼頭,也不是賣給貴人的,她想要捧場怕是沒機會。”
“也是,不過倒也有心了。”薑舒窈道,喚下人取筆墨紙硯。
謝珣不了解葛清書,不懂她這樣上趕著接近薑舒窈有何目的,畢竟二人性子完全不同,不像是做好友的料子。
他胡思亂想著,薑舒窈已寫完回信,忽地歎口氣。
“怎麽了?”
薑舒窈撐著下巴,幽怨道:“沒什麽,隻是想著葛小姐不能去捧場,我何嚐不是一樣呢?人生裏頭一回參與開店,我卻不能去瞧一瞧。”
謝珣疑惑:“為何不能?”
薑舒窈眨眼:“啊,我可以去嗎?”
“你想去當然就可以去。”謝珣算了下日子,“食肆開業時我正好休沐,陪你一起去可好?”
“真的?”薑舒窈瞪大雙眼,激動地傾身。
“當然做不得假。”謝珣見她這般激動,有些明白襄陽伯夫人為何喜歡寵溺這個女兒了。見她歡欣雀躍,自己也開心不少,恨不得這麽一直哄她歡喜才好。
“可是……”薑舒窈猶豫道,“這樣怕是不太好吧,畢竟我是謝國公府的三夫人,行事總要規矩端方點。”她總算開始適應古代人的思想,審視起自己的行事來了。
這苗頭剛剛冒出,還未成型就被謝珣一巴掌按下了。
“有什麽不好的,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介意,別人有什麽好多嘴的。”謝珣伸伸手,讓丫鬟再給他盛一碗涼糕。
薑舒窈心頭的鬱氣頓時散去,感歎道:“謝伯淵,你真是個好人。”
這誇獎聽起來怪怪的,謝珣“唔”了一聲。雖然並不是盼著這句誇獎,但他還是抿著嘴偷樂了一會兒。
*
翌日上值,藺成正在籌劃與友人們休沐日出城跑馬,問到謝珣時,謝珣搖頭拒絕。
“伯淵,你變了。”藺成痛心疾首,“你娶妻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下值跑得最快,休沐也不出來玩,我們都生分了。”
謝珣冷漠道:“不要胡鬧。”
藺成哼唧一聲,道:“我覺得近日來我們越發生分了,不如休沐日去你家聚一聚,你看可好?”
在一旁默默看著的友人們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叫做“蹭飯”的念頭在一那瞬間對上了,紛紛出聲附和:“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我覺得文饒的提議甚好。”
“是啊是啊。”
謝珣視線在他們身上刮了一圈,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地方。以前這些人畏懼他家威嚴的大哥,從不愛去他家做客的。
他道:“下次吧,休沐日我有事。”
眾人輕歎一聲,遺憾地散開。
看他們這樣,謝珣的心微微揪了一下。
看來文饒所言不假,自己確實是與友人生分了。
他們想與自己多往來,自己卻一口回絕了,他們如此失落也是情理之中,以後一定要多注意。
藺成走過去挨著謝珣,悄聲問:“你要忙什麽事?”
謝珣道:“我要陪夫人去看看食肆開業。”
藺成呼吸頓了半拍,漫不經心地,似乎隻是隨口問了一句:“在哪呢?”
“在林氏的碼頭處。”
藺成點頭,背著手搖搖晃晃地走了,神情有些得意。
他以為這件事隻有自己聽到了,卻不知道本來在埋頭做事的同僚們放下支起的耳朵,悄聲嘀咕道:“林家碼頭可是京郊外西邊那處碼頭?”
“不至於吧,你難道要去碼頭買吃食?”
“嗬嗬,我休沐日去城郊跑馬,路過不行嗎?”
“我倒是覺得沒必要,伯淵的飯食自然是他家夫人日日精心準備的,能和賣給碼頭那群做夥計的糙漢是一個味道嗎?”
“也是。”
眾人商議著,表示去碼頭吃飯實在是太掉價了,自己絕對不會去!
不一會兒,一個接一個找到藺成,都說突然有事,休沐日不能一起跑馬了。
這正合了藺成的心意,臉上裝作遺憾,心裏偷樂。他滿腦子都是上次去謝珣家吃到的鴨血粉絲湯,不知道會不會在食肆賣啊,期待期待。
休沐日那天正是好天氣,陽光燦爛,碧空如洗。
說好要一個人孤獨去城郊跑馬的藺成,穿著一身棉布衣裳,按時出現在了城郊碼頭。
他怕遇見來這裏的謝珣所以刻意裝扮過,此刻混在人群中隻像個生得好看的白麵書生。
“聽賣餅的娘子說食肆就在今日開業吧?”
“是呀,自從燉肉的阿婆收攤了以後,我都好幾日未曾吃燉肉了,怪想那味兒的,也不知道新開的食肆味道如何。”
“既然他們去食肆做活,想必味道不會比原來差吧。”
藺成跟在兩個做工的漢子後麵,隨著人流往碼頭不遠處的一條小街走。
襄陽伯夫人出手,即使是個試點,場麵也不小。
一條街足足取了四個店麵,一口氣打通,店麵前擺滿了桌椅板凳,一張寫著“林”的酒望迎風飛舞。
藺成走近,一股撲鼻的香氣翻湧而來。
林家酒肆和一般酒肆不同,出菜講究一個“快”字,與食攤類似,在店門口架起一串鍋和桌案,邊做邊賣。
門口有聲音洪亮的小二高聲喊著價,麻利地報著菜名,吆喝著食客入座。
林家的夥計做什麽都是井井有條的,不一會兒就讓吵鬧的漢子們全部點菜入座了,藺成到了跟前,被小二劈裏啪啦介紹一頓,懵懵地不知道吃什麽。
小二抬手一指:“您看來碗打鹵麵如何?”看這位不像是能吃的,就不介紹他吃蓋飯或者夾饃就湯了。
藺成點頭,跟著小二來到打鹵麵攤前。
做麵的是之前附近食肆賣麵的老板娘,一看藺成的臉,語氣頓時好了不少,笑著問道:“您澆什麽鹵?”
藺成隨便選了一個,老板娘應了聲,接過後方活計端來的麵碗,往白水麵條上澆上一大勺熱氣騰騰的鹵,遞給藺成。
麵碗還是燙的,藺成小心翼翼地接過。
此時人還不是很多,藺成尋了個空桌,聞著噴香的打鹵麵,迫不及待地動筷。
打鹵麵鹵色色澤棕紅,鮮亮潤澤,麵白鹵厚,黃色的雞蛋皮、黑色的木耳香菇、紅色的胡蘿卜、嫩白的豆腐丁,混雜在一起顏色豐富。
用筷子攪拌均勻,鹵子依舊稠而不散,緊緊裹著粗細均勻的麵條。
一入口便明白稠鹵的妙來,鹵子鮮香,配上麵條鹹淡適宜,鮮香渾厚,醇而不膩。
打鹵講究好湯,慢熬雞湯的配上口蘑丁,鮮得讓人恨不得吞下舌頭。
蛋花散落在鹵中,薄而柔韌,蛋香醇厚,在棕紅色的鹵中格外顯眼,因為蛋花薄才足夠入味,一嚼,鹹香的鹵湯從蛋花中溢出,配著勁道爽口的麵條越嚼越有味。
也不知道這麵條是怎麽揉的,明明沒有湯汁,卻毫不粘黏,柔韌滑爽,根根分明。
這種麵條在前,很難有人做到優雅地食用藺成才開始還在克製,到了後頭直接挑起一大筷子“唏哩呼嚕”地入口。
濃稠的鹵湯和麵條包在口裏麵,又燙又鮮,鹵湯裏灑上點白胡椒,燙意激起了胡椒的麻香,辣中帶鮮,鮮中透醇,再滴幾滴香醋,一口接一口,吃得嘴角沾鹵,完全停不下來。
藺成吃得開心,渾然未察覺對麵坐下了一人。
對麵那人邊吃邊自言自語:“這麵條上澆的湯汁可真是妙,香菇口蘑鮮香,雞蛋皮醇香香鮮筍木耳清香,又隱隱有肉湯的肉香,明明是平常的食材卻做出了不平常的味道,看來民間的智慧是無窮的。”
這聲音,這語氣,這熟悉的嘮叨……
藺成抬頭,就見明明說了要去書肆搶孤本的同僚李複坐在自己的對麵,沉浸地品嚐著打鹵麵。
他的眼神在李複身上掃一眼,深色棉衫,再看看自己穿的,這也太像了吧。
對麵的人還在唏哩呼嚕順道念念叨叨地吃麵,藺成受不了了,敲敲桌麵。
李複莫名其妙地抬頭,然後就僵住了。
兩人大眼對小眼,半晌幹澀地吐出四個字:“好巧好巧。”
他們假笑了幾下,然後不約而同地低頭吃麵,李複總算收斂了聲響。
吃了沒幾口,側麵來了一人,唏哩呼嚕地吃起麵,藺成本不在意,但餘光瞟到那熟悉的深色衣袍,總覺得有種莫名的怪異。
他側頭一看,果然和自己身上這件無甚區別。
在看穿這衣裳的人,可不就是說要與同窗聚會作詩不能去跑馬了的同僚關映嗎?
藺成停了,對麵的李複覺得奇怪,跟著抬頭瞧向旁邊的人。
桌上一時安靜,關映也頓住了,一抬頭,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
一片沉默中,三人不約而同地想:他們明明吩咐的是讓下人“找件普通百姓穿的不起眼的衣裳”,為何此時此刻三人身上衣裳竟然是一樣的?!難道各府下人眼裏的不起眼都是這款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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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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