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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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端著瓷碗出了院,丫鬟想要上前接過,被周氏擺手拒絕。
她心思不寧,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找女兒。
天底下哪個娘像她這般失敗的,比起娘親來,親生女兒反而更喜歡大伯母。
太陽毒辣,走得慢了豆腐冰淇淋就會化掉,於是周氏腳步匆忙地往壽寧堂方向趕去。
繞過花園,正巧看到拱橋廊下坐著的身影,瘦弱纖細,端正地坐著,手上捧著本書,不是謝笙又是誰。
她忐忑地深呼吸了幾下,端著瓷碗往橋上走去。
在謝笙旁邊侍立著的丫鬟們見她來了,齊齊出聲行禮。
謝笙聞聲,側身朝後方看來。
周氏立馬在臉上端出一副溫柔慈愛的笑,可惜不太適合她,顯得有些僵硬。
謝笙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按照慣例叫了句“母親”。
周氏快步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放下瓷碗:“熱嗎?吃點涼的消消暑。”
謝笙沒想到周氏是來送小食給她的,有些驚訝,蹙眉疑惑地看向她。
謝笙長相模樣隨了謝琅八分,氣質也同他一樣,清冷矜貴中透著濃濃的風雅詩書氣。
周氏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這類型的人,最怕的也是這類型的人。
不知道為何,她有些擔心謝笙會嫌棄,於是先說明:“這是你三叔母做的,主料是豆腐,加了牛乳和芝麻,口感細膩,你嚐嚐。”
謝笙抿了抿嘴,並未答話,反手將書本輕輕倒扣在石桌上,這一個動作弄得周氏更加忐忑了。
才六歲就如此喜歡看書,想想自己六歲的時候隻知道玩劍爬樹,大字都不識一個。
她試著說些關心的話:“看書廢眼,你還小,不要整日看書不歇息年紀輕輕就傷了眼。”說完就又覺得自己這話似乎是在阻擾女兒看書識字,更顯得自己不學無術了,趕忙找補道,“那個什麽,當然了,你若是喜愛看書,天天看也沒事,過得舒心最重要。”
她說完後內心無比懊惱,覺得自己今日來這一次真是失敗,試圖緩和氣氛,往書的封皮上看去:“這是看的什麽呀——”話沒說完,看到封皮上的幾個字,完全沒聽過。
更加尷尬了,周氏真是恨不得一劍劈了自個兒。
就在她尷尬難安時,謝笙忽然動了。她抬手將瓷碗拖到麵前,打破了僵滯的氣氛。
周氏見狀鬆了口氣,謝笙願意給她麵子就好。
謝笙拾起調羹,攪了攪綿密的豆腐冰淇淋,被質地驚豔到,臉上難得露出小孩子應有的天真神情。舀一勺入口,她微微瞪大眼,遲疑了幾秒,才將嘴裏的豆腐冰激淩吞下。
清爽奶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謝笙回味了幾息,總算開口道:“很美味。”
周氏一下子就笑開了,難得在謝笙麵前語速如此流暢:“那當然啦,這可是你三叔母做的,她廚藝十分精湛,人也聰慧,點子很多。上次大嫂帶你們去的小吃街裏麵的吃食可全是她想出來的呢!”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又忘了裝作溫聲細語端莊優雅了,懊惱地咬住唇。
正當她思考怎麽辦時,突然聽到謝笙開口:“那您呢?”
周氏一愣:“什、什麽?”
謝笙說話慢條斯理,和她稚嫩的童音完全不符:“我喜歡看書,三叔母喜歡下廚,那您呢?”
周氏和謝笙不親,一般都是她問一句謝笙答一句,很少有謝笙主動搭話的時候。
她心裏十分驚喜,認認真真回答道:“以前我喜歡——”練武。
這話可不能說出來,女兒會嫌棄的。周氏連忙改口道:“以前我沒什麽愛好,如今我同樣喜歡下廚,我最近一直在跟你三叔母學做菜呢,她教了我好多,還讓我自己研究菜譜,還誇我刀功厲害……”
一開口就說了個沒完,劈裏啪啦說了一堆後才反應過來,連忙閉嘴。
謝笙是老夫人親自教養的,論京中這個年歲的姑娘誰最知書達理,謝笙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她並不會露出嫌棄或是不耐的神情,而是垂眸安安靜靜地聽著,等周氏說完了,才點頭說了句:“很好。”
周氏一時語塞,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了,摳摳手掌心,思考著自己是不是該走了,別在這兒妨礙女兒乘涼看書。
就當她以為氣氛就要這麽僵持下去時,突然聽到謝笙問:“那您常下廚嗎?”
周氏抬頭,趕忙接話:“下,每日我都要練習廚藝,還會想些菜譜。”說到這兒,她看著女兒乖巧的麵容,鬼使神差冒出來了一句話:“以後我做了好吃的,給你端來嚐嚐如何?”
她心裏想和女兒親近,有些話脫口而出,說完後才意識到不太合適。
她連忙改口道:“我隻是隨口一說——”
“好。”謝笙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
周氏愕然,看向謝笙。
謝笙低下頭繼續吃冰淇淋,周氏不能看清她的神情。
謝笙安安靜靜地吃冰淇淋,周氏便在旁邊支著腦袋看,越瞧越可愛,恨不得這一碗冰淇淋永遠不要吃完才好。
隻可惜現實並不如她期待的那般,餘光忽然閃過一抹身影,定睛一看,竟是謝琅朝這邊走來了。
周氏猛地站起身。雖然她很想陪女兒,但是實在是不想看到謝琅,怕最近天熱浮躁會忍不住動手打人。
她對謝笙解釋了幾句後便匆忙跑開,謝琅走過來,遠遠地瞧了眼她的背影,問謝笙:“那可是你的母親?”
謝笙吃著碗裏的冰淇淋,頭也不抬:“是。”
謝琅又問:“她剛才來找你了?你們母女倆聊些什麽呢?”
謝笙頓了一下,抬頭看向遠方,語氣平淡地道:“沒什麽。”
謝琅見她小大人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出來,在她麵前坐下:“你說你到底是隨了誰呢?既不像我,也不像你母親,倒和你三叔小時候很像,隻不過他小時候可沒你這麽——”
他話沒說完,謝笙打斷他:“我像母親。”
謝琅一愣,哈哈大笑:“你可不像她。”
謝笙並未理會他的笑,依舊嚴肅:“我以前也覺得不像,近些日子倒是明白了,我很像她。”
謝琅揉揉她的腦袋頂:“小丫頭,莫要整日肅著張臉。”他的視線落到謝笙麵前的瓷碗,“這是何物?可是你母親端來的?”說到這,語氣有些僵硬。周氏也曾愛每日端些羹湯給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噓寒問暖,可如今她卻變了個人似的,一麵也不願見他。
“是。”謝笙點頭。
謝琅神情一軟,歎道:“你母親是一直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的啊,隻是她不善言辭,也學不會那些溫言細語的做派,你可不要傷了她的心呀。”
謝笙悶聲聽著。
謝琅說完後有些傷感,又不想在女兒麵前表露,轉換話題強裝愉悅道:“這吃的什麽,給爹嚐一口。”
謝笙性格很靜,靜到有些悶,哪怕是謝琅也不知道怎麽和她相處,時時冷場。
他試圖顯得親密一些,伸手欲碰謝笙的瓷碗。
“嘩啦——”一聲,謝笙忽然拖走瓷碗,低著頭悶聲道:“不要。”
謝琅以為她是不願和人分享糕點小孩子脾氣,還有些高興她總算像個小孩兒了,笑道:“好好好,我不吃我不吃,這可是你三叔母做的?”
謝笙沒理她,端起碗遞給丫鬟,站起身來。
她喜歡遵循禮儀規矩,從來不曾與其他小孩爭吵,尊敬長輩,善待下人,到了老夫人也覺得刻板了的地步。
謝琅以為她站起身來是要行禮告退,正想說話,謝笙卻先一步開口:“父親,先前那番話,誰都可以對我說,唯獨你不行。”
謝琅眨眨眼,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什麽話?”
謝笙道:“你明白的。”說完,第一次沒有行禮,無禮地轉身離開。
謝琅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坐在石椅上久久沒有動彈,冷風吹起他飄逸的寬袍,將他從怔愣中喚醒。他自嘲一笑,語氣裏再也沒了那股溫柔風流的味道,似恨似怨地對自己道:“連小孩兒都看得比你明白啊。”
*
曾幾何時,謝珣下值趕著回來是為了踩著飯點,如今卻是為了想早點見到薑舒窈。
雖說家還是那個家,人還是那個人,但互通心意以後,總歸是不一樣的,似乎院裏的空氣都要甜蜜一些。
薑舒窈從房裏出來,剛巧見他回來,連忙向他招手:“快過來!”
她說什麽就是什麽,謝珣立馬大步跨到她跟前。
薑舒窈把他袖子扯住:“你回來的剛好,正巧幫我刨冰。”
她把謝珣引到廚房,指著攪拌機給他解釋了下原理。
謝珣聽得來了興致,仔仔細細地研究了一番鐵器。
薑舒窈在此期間將敲碎了的冰塊混和少許牛奶放進去,指揮謝珣操作。
謝珣食量大,力氣也不小,三下五除二就把冰塊攪碎了。
混合牛奶刨出的冰更接近於冰沙,細膩綿稠,冰晶透明瑩亮,吸口看似細小的雪花。倒出來後在小碗裏堆成小山狀,薑舒窈在沙冰冒起的尖兒上放上蜜豆沙,灑上葡萄幹、榛子仁,最後澆上滿滿一勺桑葚醬。
春夏之交時,將桑葚製成果醬封存,如今正好派上用場。桑葚醬不必熬得太細,保留著些許的顆粒感,紅得發紫,紫得發黑,果醬在冰沙上流淌,給亮白的冰沙染上一層胭脂色。
薑舒窈等不及了,把勺遞給謝珣,打算兩人共用一碗。
謝珣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到二人已互通心意,又是夫妻,這樣做似乎並未有什麽不妥。
他安心了,學著薑舒窈那樣在冰沙上攪一攪,冷氣瞬間撲散在臉上,十分舒爽。等果醬果仁混合一番後,再舀一勺冰沙入口。
冰沙接觸到舌尖的時候,一下就化成了水水的細渣,奶香甜香和清爽的果香在口鼻間綻放,層次豐富,伴隨著柔和又強烈的冷意,瞬間讓人神清氣爽,熱意消散。
冰沙的口感細膩凝實,帶點嚼頭,咬起來“哢哢”響,但不會費力,咀嚼的同時會受熱化作冰水。紅豆沙、葡萄幹有軟彈結實的嚼頭,配上軟綿綿的沙冰,吃起來口感奇妙。
桑葚顆粒果肉飽滿,牙齒碰觸後,漿果爆裂,汁水滿溢,酸酸甜甜的,讓本就甜香涼爽的沙冰增加了一絲野果的馨香。
謝珣再看薑舒窈時,眼神都變了:“以往隻覺得你廚藝精湛,現在仔細一想,明明是聰慧過人。”
看看這個奇形怪狀的鐵器,再吃吃這神奇美妙的沙冰,京中到底是哪來的風言風語說薑氏蠢笨的!
薑舒窈連忙否認:“不不不,你過獎了。”這都是現代人的智慧。
謝珣嚼著嚼著想起來一件事:“對了,不是說府上買不著冰了嗎?”昨晚睡覺都沒有放冰盆。
“對啊,買不著就自己做唄。”薑舒窈鼓著半邊臉含糊不清地說道。
謝珣懷疑自己聽錯了:“自己做?”
此時的冰是窖存的,冬日取冰放入地窖裏,鋪上稻草,再用泥土封存,夏日要用時再挖開地窖取冰。
昨日聽說沒冰了以後,薑舒窈就讓人尋來了硝石。硝石常用來製□□、□□、玻璃、火柴等,也可以因其溶水時吸熱的特性製冰。
雖說太\\祖皇帝是標準開掛穿越大佬,但他也隻是專注軍事工業以及改進社會製度上,並沒有把所有細節都包攬開了金手指,所以時人還不知道硝石可以做冰。
謝珣看著薑舒窈那不當回事的輕鬆模樣,一時心情複雜,問道:“我可以看看你如何製冰的嗎?”
“當然。”薑舒窈沒覺得這有什麽了不起的。
她把謝珣領到小柴房裏,小柴房背陰,空間大,正好方便製冰。角落裏放著一個大銅缸,缸裏放了罐子,兩個容器內都灌滿水。
薑舒窈一邊演示,一邊為謝珣解釋。往稍大的那個裝水的缸內放入硝石,硝石遇水吸熱,罐內的水漸漸地就凝結成了冰。
謝珣認真地看她演示,等到奇異的夏日水結冰現象發生後,他驚訝地瞪大眼,盯著製出來的冰久久不語。
半晌,他從驚訝中緩過來,收拾好心情,抬頭看向薑舒窈,語氣怪異:“你製出了冰,隻是想著做冰沙吃嗎?”
薑舒窈疑惑地道:“呃,還能做什麽吃?”
謝珣:“……算了。”他覺得自己剛才白誇讚薑舒窈了,無奈地搖搖頭,道,“你這法子怎麽都得有賞啊。”
他拍拍薑舒窈的腦袋頂,看看天色:“現在宮門還未落鎖,我這就進宮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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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麵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麵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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