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5章 第 7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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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確定眼前的羅勒是真的,  邱長生這才放下心來。
    第二次幻覺的惡心觸感尚在心頭揮之不去,他趕忙接過羅勒手裏的西裝袋子,輕咳一聲,火速起身到隔壁衛生間換衣服去了。
    包間內,  羅勒看一眼手裏剩下的袋子,  將袋子裏的兩張金燦燦的獎狀拿出來,遞給褚寧:“褚小先生,  這是您的獎狀。”
    “謝謝羅助理了。”
    褚寧取過獎狀,  展開一看,發現裏麵還夾了一封慈幼院長的手寫信,書信內容不算很多,  最後卻十分鄭重其事地簽了院長的名字跟院裏的公章。
    褚寧微微一愣,顯然有點意外。
    倒是羅勒在旁邊拉過把椅子坐下,  眼神落在手寫信上,想想還有點好笑地說:“你們學校的同學都還挺較真的,  不僅非要讓先前懷疑過你的人去網上道歉認錯不說,  還直接找到了慈幼院長那裏,說是要求個公章來證明他們捐款的真實性,  省得萬一回頭說出來再被人質疑,這才有了這些獎狀。”
    院裏獎狀原本都是慈幼院長他們從批發市場上批發買來的一堆獎狀紙,一毛一張,  紙張陳舊粗糙,  遠遠比不上普通學校的獎狀來的精致。
    慈幼院長收到學生們的捐款,  本來就十分感動,見到學生們提出這樣簡單的要求,立刻就高高興興地給他們寫了十來張獎狀,寫到最後,  因為心情太過激動,便又一氣嗬成地給褚寧單獨寫了一封感謝信。
    後來,獎狀與合照都被發到了論壇的相關帖子內,但隻有最後的那封感謝信,眾人都默契一致,誰都沒有提要將這封書信發到網上。
    褚寧仔細看過感謝內容,合起信件,將信紙跟獎狀一並放回到了袋子裏。
    羅勒坐在旁邊,又道:“褚小先生有沒有看過校內論壇?有關褚小先生的質疑,現在已經全部消失了,您放心。”
    褚寧點點頭,他已經提前看過論壇上的帖子,有關捐款的事情,確實已經被全部解釋清楚了。
    隻不過……
    想到自己意外點進去的那個帖子,褚寧卻又有些若有所思。
    隔壁衛生間內,邱長生換完新西裝出來,又洗了把臉,整個人總算是勉強舒服了一些。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跟鄭其參約好的見麵時間又才過去一個小時。
    “……”邱長生咬牙切齒一番,頭一回覺得時間過得可真慢。
    他被之前的幻術折騰地一肚子氣,現在真是恨不得將鄭其參隔空揪出來暴打一頓,以消他心頭之恨。
    深深歎了口氣,邱長生沉著臉坐回到餐桌旁。
    羅勒看出自家老板心裏積攢著怒氣,當即就頗有眼力地低聲問:“老板,難道是那邊又用邪法害您了?”
    邱長生正愁憋著話沒處說呢,幹脆就冷笑一聲,將鄭其參母子倆在他身上施展幻術的事情說了一遍。
    羅勒以前也是不信邪的,但自從上回跟邱長生一起遇到幹屍,同患難過後,再聽邱長生跟他敘述自己遇到的幻覺,胳膊上便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老板,你竟然還在幻覺裏接到了我給您的電話?”
    邱長生看他一眼,歎氣說:“你還差點就把我忽悠信了。”
    羅勒有點慌。
    褚寧一直在旁邊吃吃喝喝,這時卻看了羅勒一眼,若有所思說:“羅助理之所以會出現在邱總的幻覺裏,應該是鄭其參的母親很了解邱總身邊有羅助理這麽員工,平日裏還十分信任,從羅助理嘴裏說出來的話,邱總便不會下意識產生排斥跟懷疑,很適合用以蠱惑。”
    羅勒微微睜大眼:“是這樣嗎?”
    嗚嗚嗚,沒想到老板竟這麽信任自己!
    邱長生沒有反駁,順勢點點頭,沉聲說:“確實,羅勒跟我是十幾年的交情,鄭其參出國前也跟羅勒見過幾次,自然也知曉羅勒在我身邊的重要性,如果是鄭其參之前曾將羅勒的身份告訴過他母親,幻術中會出現羅勒倒也就不足為奇了。”
    羅勒冷吸一口氣:“這人可真陰險。”
    邱長生頷首,同樣認為鄭其參母子真是陰險至極,隻不過,他還有一點不理解:“既然是今天約好的見麵,我就一直以為他們會提前在約定的地點使些邪術花招,就像之前當做禮物送給我的那枚假佛串一樣,繼續用這種髒東西來吸食我的氣運,但怎麽也沒想到,他們會先一步在我身上使用幻術。”
    “這是為什麽?”邱長生想不明白,“難道說,我在幻覺裏中了招,還能順便給他們母子倆分享氣運不成?”
    “中了幻術的人,雖然不會危及生命,但如果無法即時衝出幻覺,那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中術者的精神都會出現或大或小的問題。”褚寧一語道破施術人的計謀,“我想,鄭其參的母親之所以提前對邱總你使用幻術,估計是想擾亂你的精神,讓鄭其參跟你在下午的見麵中,好讓你在混亂狀態下,同意他們提出的各種要求。”
    中術之人若非逃出幻覺,必然會使精神混沌,易受施術人的驅使跟暗示,做出一些絕不會在清醒時會做的事。
    雖然具體不清楚鄭其參母子想控製邱長生做什麽,但顯然,這對母子倆的第一步計劃已經失敗了,想必現在也應該很抓狂才是。
    在邱長生後怕的目光中,褚寧淡淡想到。
    ……
    鄭家別墅,地下密室內。
    一個身著黑衣長裙的女人一臉冷汗地捂著肩膀從一處四方祭壇的一角爬了起來。
    在她周圍,從牆壁到水泥地板全是一幅幅用紅色朱砂畫滿的怪異圖騰。在密室的東西南北四個角,分別擺放著蛇蟲鼠蟻的四個透明標本盒,屋內沒有點燈,皆是由一根根小兒手臂粗的白色蠟燭照亮。
    祭壇內,一股股黑水在不停地翻滾,仔細看還能看到黑水之中被衝起的蟲蠅屍體,中間散發著一股股難聞的惡臭味道,十分陰間。
    黑衣女人從地上爬起來後,雙眼緊閉,冷汗津津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接著,她就伸手在祭壇裏掬起一捧黑水,就像是聞不到祭壇黑水的惡臭味一般,伴著各種蟲子的殘渣,微微張嘴。
    “唔……”
    黑衣女人捧著黑水,喉嚨裏痛苦地發出幾聲嗚咽。片刻過後,隻見一隻小兒拳頭大小的紅蜘蛛從她的嘴巴裏慢吞吞爬了出來,整個身子都紮到女人流著黑水的手中,大口大口地用口器吞咽水裏的蟲子殘渣。
    黑衣女人睜開眼,目光著迷地看著紅蜘蛛,舔了舔唇角,輕聲說:“乖寶貝,慢點吃,祭壇裏的食物還有得是。”
    紅蜘蛛口器嗡動,像是沒有聽到女人的話,仍是大口大口地吃著蟲子殘渣。
    可就在下一秒,它的身體一僵,整個紅色蛛身突然裂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紅紅黃黃的粘液從它的體內流出,幾息之間便沒了氣息。
    黑衣女人愣了一下,然後目光一變,眼睛瞪得滾圓道:“神蛛?我的神蜘?”
    紅色蜘蛛在她手心搖晃,“啪嗒”一聲,就掉進了祭壇的黑水中,黑水翻滾,片刻就把紅色蜘蛛的身體給攪成了一塊塊碎渣。
    黑衣女人:“……”
    她目眥欲裂,伸手在黑水表麵撈了幾下,隻撈起來幾條蛛腿。
    “啊啊啊啊!!!”
    黑衣女人抓著喉嚨尖叫起來,她不敢置信。
    她的神蛛!
    她供奉飼養了整整三十年的神蛛!!
    竟然就這麽沒了?!
    黑衣女人想起在她施展的幻術時,那枚憑空襲來的硬幣,她強忍著怒氣轉頭一掃,果不其然,就在祭壇後的小祭桌上,鄭其參給她帶來的,那支象征著邱長生貼身物的簽字筆,竟是被兩枚硬幣打掉在了地上。
    幻術已經施展完畢,那隻簽字筆當然已經沒了用處,但黑衣女人卻死死盯著地上的兩枚硬幣,眼底恨意洶湧。
    她感受著肩膀的疼痛,跟神蛛死掉的痛苦,神色扭曲了幾下,嘴裏陰森森地罵道:“哪裏蹦出來的兔崽子,敢壞我好事,殺我神蛛,我定要納你命來,替我的神蛛陪葬!”
    黑衣女人歇斯底裏了片刻,轉身從祭桌前的櫃子裏取出一疊畫著各種蟲蟻圖案的黃紙,然後又麵色深沉地用朱砂混著黑水在額前一抹,對著四角擺放的蛇蟲鼠蟻分別念叨了半天,然後取起一根蠟燭,瞬間將手裏的黃紙點燃。
    “神通萬裏,直透地門,拜請祖神,入我仙墳。”
    “……拜請祖神,入我仙墳。”
    “……入我仙墳。”
    黑衣女人神神叨叨,反複默念,每念一遍,祭壇周圍的晃動的燭火便矮上一分。
    又過片刻。
    黑衣女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喜意,隻見祭壇前一陣霧氣輕浮,兩個麵色青白的陰差便出現在了女人麵前。
    “蘇氏,又喚我們何事啊。”兩名陰差出現後,其中一個眉頭緊皺,很是不悅地看她一眼,“前兩日不是才跟你說,近來陰司上下對陰陽兩界的把關極為嚴苛,若是沒有大事,就不要總喚我們出現嗎?”
    黑衣女人見陰差不悅,立刻硬擠出一絲笑,趕忙解釋說:“晚輩知曉兩位老祖公務繁忙,隻是這次晚輩實在是碰上硬茬子,連神蛛都死在了對方手裏!”
    兩名陰差聞言,明顯有些不信:“哦?神蛛竟然死了?這小小桐城,除了東嶽觀的那幾名高功,誰還能叫你吃上這虧?”
    黑衣女人暗自咬牙,“晚輩不知,所以才設壇請兩位老祖出手相幫,替晚輩討個公道!”
    她說完,見兩名陰差仍不為所動,便又伸手攪動起祭壇裏混著各種蟲屍的黑水,且再次奉上厚厚一疊畫著蟲蟻圖案的黃紙。
    “必多有後報……”黑衣女人又說。
    兩名陰差聞著黃紙的香味,目露沉醉,又看一眼滾著黑水的祭壇,更是口水直流:“罷了罷了,看你如此誠心,那我等就再幫你一回。”
    “你要對付的那人叫什麽名字,報上名來。”陰差道。
    “且等晚輩探看一番!”黑衣女人眼底一喜,拾起那兩枚憑空出現的硬幣,握在手心,一邊畫圈一邊閉眼喊道,“金幣銀幣,輪去輪回,萬象俱現,速速現身!”
    兩個陰差大口吃著供奉,百無聊賴地等著黑衣女人做法追尋找茬之人的身份。
    半晌過後,黑衣女人睜開眼睛,咬牙切齒說:“晚輩看到了,那殺死神蛛之人,乃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子。”
    陰差聞言,不免冷嗤一聲:“蘇氏,你可真能啊,才過三年,這術法就退步到連個小子都比不過了。”
    黑衣女人表情一僵,硬著頭皮道:“是晚輩無能。”
    陰差撇嘴:“行了,你還是直說他叫什麽名字,爺爺們自去收拾他一頓,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女人等得就是他們這句話,立馬說:“晚輩看到,那小子姓褚名寧,桐城人士  ,目前就讀於桐城大學非洲語係。”
    兩個陰差聞言,不禁撓撓耳朵,似是聽著這名字有點耳熟。
    “總覺得哪裏聽過。”一人道。
    “姓褚名寧?可是,衣者褚,寶丁寧?”另一人也問。
    黑衣女人愣了愣,點頭稱是。
    兩名陰差對視一眼,麵色齊齊一變。
    臥槽,怎麽是他?!
    兩個陰差心底有些驚訝,互相對視的眼神裏閃過幾分猶豫,接著就立馬做了斷絕。
    “你可知,這人可是前陣子才在陰司出過名的……”
    “哎,你招誰不行,偏招他?”
    “這忙我們恐怕幫不了!”
    “蘇氏,你自己惹出來的事,還是自己解決!”
    驀地,兩人異口同聲道。
    下一刻,便化作一陣青煙,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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