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大結局一

字數:20175   加入書籤

A+A-




    自打知道妹妹派人襲殺宋諭後,姚丞相就一直忐忑不安。

    按道理來說,左護法出手,有點大材小用,宋諭那是必死無疑,可不知為什麽,他就是安靜不下來。

    結果,宋諭到底沒死。

    連左護法都铩羽而歸,這簡直匪夷所思。

    宋諭死了倒一了百了,不死,那就麻煩了!

    當晚他就連夜進宮,找到了妹妹,不無抱怨,“早告訴你不要衝動,你偏不聽,現下好了……”

    皇後也很意外,呆愣許久,“這小子的命可真夠大的,這都不死。”

    “已經成了氣候,不是那麽好殺的。”姚丞相踱來踱去。

    皇後揉了揉太陽穴,“兄長無需著急,這次殺不死,還有下次呢。”

    “還有下次?”姚丞相瞪大了眼睛,瘋了吧?想什麽呢?“還是先想想這次怎麽安全過關吧,皇上一旦知道,還不知道會如何呢。”

    “皇上為何會知道?”皇後緩緩說;“沒有活口,外加上蒼宿的人行動不留下痕跡,誰能想到會是我?就是想到,沒有證據也不能奈我何。”

    “這樣好嗎?皇上本就不待見你,再生間隙,就更難了……”

    皇後冷笑一聲,“即便沒有這事,你以為他就會多看我一眼,誰不知道那些相敬如賓的畫麵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我早就知道,無論我做再多都是沒用。”

    姚丞相無奈歎氣。

    正想勸說兩句,隻聽外麵人通報皇上來了。

    姚丞相臉色一白,他是偷偷進來的,被皇上知道,更加生疑了,忙躲到了裏麵,處於擔心,他靠近了些,想聽他們說些什麽。

    皇上很少來皇後寢宮,尤其還是這個時候,很難不讓人多想。

    果然,皇上不是閑來無事。

    雖說沒有提及宋諭的事,但卻是把皇後裏裏外外斥責了一番,什麽貴為皇後,沒有管理好後宮了,什麽後宮的人沒有規矩不說,還烏煙瘴氣了雲雲。

    後宮早被皇後拿捏在手中,個個乖的像貓一樣,怎麽可能沒有規矩?

    這分明是指桑罵槐,或者說借著其他敲打皇後罷了。

    顯然,皇上也已知道宋諭被襲的事。

    姚丞相心說果然想什麽來什麽。

    可皇後並不著急這點,她卻是更加憤怒,更加失望,更加不忿,皇上竟然為了他來斥責自己,可見是上了心的,這麽多年,雖說來的不多,但也沒因別的事斥責過她,可見上了心的就是不一樣。

    不過是長的相似罷了,況且還是個男的,若是個女的,那是不是要接進宮裏來?把自己拉下來,皇後給他坐啊,這不是不可能的,當年,他就準備拉下自己,給那個賤人坐的,多虧她下手快,才沒讓那個賤人得逞。

    殺宋諭這事,她不但不後悔,還隻恨沒有早點殺。

    皇上斥責一番,甩袖離開了。

    姚丞相走了出來,看到滿臉淚珠的妹妹,心裏也不好受,無奈有些話不得不提醒,“皇上此番,應該是懷疑到你身上了,還是通知那些人要小心,近期不要出來了。”

    皇後抹了把淚,“他就是懷疑,也沒用,沒有證據,誰也不能拿我怎麽樣。”

    宋諭雖然掌握了那些人的線索,可以讓靈淵的人把他們找出來,可是找出來也不過是把他們殺了罷了。

    隻是殺個把人,宋諭並不甘心。

    正在她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卻得知皇上召見她進宮,雖說不知為何事,她卻是心裏一亮,正愁不知道怎麽辦呢。

    有官方出麵,那就可以暴露蒼宿這個組織的凶殘和暴虐,從此也讓太子和皇後一脈失去人心,人心,這些人或許不在意,但在宋諭看來,卻是很重要的,讀過那麽多的曆史,無不是得人心,才能得天下。

    當然,首先皇上要願意做這件事才成。

    皇上若是不想跟皇後對著幹,一切都是徒勞。

    但有此也可以試探下皇上,到底是不是真如表現出來的那樣。

    這次進宮,是有孫讓親自過來接的。

    孫讓看到她,雖說掩飾的很好,不過還是看的出蛛絲馬跡來。

    見皇上還是上次的地方,隻是這次,宋諭沒跪,而是被賜了座。

    “身體如何了?”皇上問。

    “多虧師傅及時回來,找來了救命藥草,微臣這條命才得以苟延殘喘。”宋諭說。

    “那就好。”皇上說,“春闈在即,愛卿可要好好養好身體才是。”

    “是。”

    “至於襲殺你的人,朕已經讓人調查了,隻是那幫人太狡猾了,竟沒留下絲毫線索,就是想為你討個公道,卻也無能為力啊。”皇上歎了聲氣,“不過你放心,朕會讓人繼續調查,無論如何也要還你一個公道。”

    宋諭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真心,不過還是起身,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麽,身上還有傷呢。”

    孫讓也忙過去攙扶。

    “還望皇上為微臣做主,天子腳下,這幫人就敢殺人,可見這幫人是無法無天了,不把這幫人抓到,明天被殺的就有可能是別人。”

    “不是不抓,是抓不到啊。”皇上示意孫讓,“趕緊把人扶起來。”

    孫讓正要去扶,聽到宋諭的話,卻又停下了。

    “微臣有辦法。”

    大殿靜寂了幾分鍾。

    皇上不以為然,“朕都沒辦法,你又能有什麽辦法,難道說你對破案也有研究?”

    宋諭掏出一包東西,“不是微臣對破案有研究,是微臣那晚多了一些心眼,在襲擊我的那些人身上灑了些藥粉。”

    皇上看向他那包藥粉,皺緊了眉頭。

    “隻要找條狗,嗅下這藥粉,就能找到那些人。”宋諭說,“皇上讓人封鎖城門,我想那些人應該還在城裏。”

    “當真?”皇上表示懷疑。

    “千真萬確。”宋諭說,“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先找人試下,狗的鼻子非常靈,讓狗在城裏閑逛,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找出來。”?皇上看孫讓。

    孫讓忙說;“倒是聽過一些追蹤的手段,應該可以的。”

    不過皇上還是找人過來試,事實證明,的確管用。

    宋諭看向皇上。

    皇上也凝視著他,半晌說;“好,朕讓人去辦。”

    宋諭忙磕頭謝恩,再不情願,表麵功夫還是要做的。

    宋諭走後,皇上盯著那包藥粉看了許久,然後拋給孫讓,“才十幾歲啊,心機就如此深沉,那種情況下,擱別人早嚇尿了,可他居然還想到在對方身上灑藥粉,這心機,這膽量……”

    “朕是越看越覺得……朕的公主在世,應該也這麽大了。”

    “那皇上準備怎麽辦?”

    “都答應了還能怎麽辦?你沒看他分明是有備而來嘛,朕若不答應,那就是昏君,他正等著看笑話呢,我敢保證,他私下裏沒少罵朕是昏君。”

    孫讓莞爾一笑。

    皇上又說;“原本沒到時候呢,就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動手,是好是壞,看他那意思,不止要抓人,還要公布於眾,若是如此,那就是徹底撕破臉了。”

    孫讓看了看皇上,“即便如此,可皇上還是打算這麽做。”

    “是啊,若不是如此,那對母子也不會死,一想到這點,再看看他那張相似的臉,我就不能不答應。”

    孫讓歎了聲氣。

    “你說世上怎麽有如此想象之人,簡直是從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不止相貌,還有才氣膽量,無不都那麽相似,有時候我真懷疑……”

    孫讓不得不提醒,“公主已經去了,屍首……”

    皇上說;“屍首也燒的麵目全非,這個我知道,光憑皇家的玉佩,並不足為信,以她的聰慧,我就不信,她沒有察覺,沒有防備。”

    孫讓瞪大了眼睛,“宋諭可是的的確確的公子。”

    皇上頹然坐倒在椅子上,“這也是這段時間朕最想不通的地方,不管是托付給宋三,還是其他,都能想通,唯獨這點卻是怎麽也想不通,這裏麵肯定有問題,讓人好好查查,對了,讓定遠侯那個老匹夫別在裝了,大戰要開始了,該他出場了。”

    宋諭見完皇上之後,就一直在家養傷,那兒都沒去,身邊的人,不管是師傅還是父親母親,都不允許他再出去。

    雖說她證實了自己的身世,可她對父親母親並沒什麽不同,因為這兩人是真拿她當親孩子對待。

    宋諭有時也會感概,這小宋諭看似悲慘,其實也是幸福的,有父親母親疼愛不說,更有傲嬌的哥哥,可愛的妹妹,以及半途認來的弟弟。

    說到弟弟,宋諭的眉頭不禁蹙起。

    那天,六皇子的表現是非常不對勁的,最後爆發出來的能量太驚人了,就連瀾月都說,那人的功力少說也在八品,而六皇子頂多在五品,無論怎麽發揮,都不能超越三個等級來的。

    尤其是最後,人明顯是不清醒的狀態。

    為什麽會這樣?

    六皇子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最主要有沒性命之憂?

    師傅過來給她看診的時候,宋諭問到了這個問題。

    曾儀沉吟了下,“暫時是沒有性命之憂。”

    “也就是說以後有了。”

    “該怎麽說呢。”曾儀思索一番,“他這個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連你都是第一次碰到?”宋諭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

    “這有什麽稀奇的,我又不是去過所有的地方,像南晉那那種地方,外人是很難進入的,而他們那個地方又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秘術,我沒見過也情有可原。”

    宋諭抓到了重點,“你的意思他身上的問題跟南晉有關?”

    “他之前被南晉人綁架過,我看很大可能就是。”曾儀補充道,“我雖然沒見過,但對南晉的手段還是知道一二的。”

    “南晉?”宋諭嘀咕了句,自打她回到京都,這個地方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給她下藥是南晉的,綁架六皇子也是南晉幹的,“這麽說的話,那些人綁架六皇子並不單單是拿他換錢的?主要還是針對六皇子的,為什麽?”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我是神醫,不是神算。”曾儀哼了聲。

    宋諭尷尬笑了笑,“那他到底是什麽情況啊?大概的你應該總知道吧?怎麽就突然爆發那麽大的能量?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曾儀白她一眼,“他們族裏的秘術若能用常理來解釋,也就不讓人那麽擔心了,皇上也不會一心要除掉他們,我雖然沒見過,但還是聽說過,我覺得他身上的秘術,應該是存在於南晉皇室之中的,皇室的人為了增加功力,會用這種方法,但因這種方法太過冒險,也很少見他們用。”

    “皇室?”宋諭有些疑惑,“皇室的人不都死絕了嗎?”

    曾儀說;“有漏網之魚也不是不可能的。”

    宋諭又說;“既然皇室的人在用,怎麽可能會用在六皇子身上?六皇子可不是他們南晉的,甚至可以說是仇敵。”

    “都說了,我這也是猜則,我那知道那麽多,你到底還聽不聽。”曾儀徹底不滿了。

    “您說,您說,我這次保證再也不插嘴了。”

    曾儀哼了聲,“之所以不用,那是因為要經曆很多的痛苦,很多人經受不住就死掉了……”

    宋諭心說,之前她看到六皇子滿身是傷,還以為是被打的,現在看來很有可能是用藥用的。

    “但是一旦扛過去,就會爆發很大的能量。”曾儀說。

    “那對他身體有損害嗎?”宋諭最關心的還是這點。

    “當然,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價的,這世間還不存在不勞而獲的東西,隨著能量越來越強,他會逐漸喪失理智。”

    宋諭握緊拳頭,“那,可有治療的情況。”

    曾儀搖頭歎氣,“南晉別的秘術倒還好說,但是這皇室,師傅卻是無能為力的。”

    “連師傅都無能為力,可見這世上無人能醫治了。”宋諭心裏難受極了。

    “話也不是這麽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倒是認識不少南晉的人,回頭我聯係下他們,看他們有沒什麽辦法。”

    “那多謝師傅了。”

    “看來你對那孩子是真上心,難怪,他畢竟是你弟弟。”

    宋諭嗤了聲,“這跟是不是我弟弟一點關係都沒有,太子和皇宮裏那幫人還都是我兄弟姐妹呢。”她上心,那是因為過去的交情,就好比這瑩瑩和宋思齊,若不是對她還不錯,她也不會理會那兩人,親情,那是相互的,可不是有血緣關係就是親情。

    “你這意思,是對皇上其實也沒什麽感情了?”

    “這還用說嘛,我跟他有什麽感情?他是養我了還是教育我了?你老不用試探我,你不是說了我不是什麽好人嗎,我在意的是那些在意我的人,至於其他跟我有什麽關係。”

    曾儀麵露尷尬之色,靈淵跟皇上關係微妙,他之所以試探,也是想摸清她的心思,也好以後方便行事。

    正說著呢,玉竹過來稟告說是六皇子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讓他進來吧。”

    曾儀收拾東西離開,“你自己也注意一些。”

    “他的事麻煩師傅了。”宋諭不忘提醒。

    “囉嗦。”曾儀往外走。

    不是她囉嗦,是師傅這個人,未必會管這些事,皇室李家的人,他恨不得一個個都宰了。

    走到門口,六皇子剛好也到了。

    “先生好。”他知道這是義兄的師傅,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那曾想曾儀連看他都沒看一眼,扭臉就走了。

    六皇子尷尬地撓了撓腦袋,不無懊惱地說;“我是不是做了什麽錯事,惹先生不高興了?”

    “不關你的事,他就那樣。”宋諭擺了擺手。

    六皇子卻沒被安慰到,知道這些人是靈淵的人之後,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當初他去買消息,隻買到了一半,當時他以為是人沒了,後來遇到宋諭後,他就對靈淵很不以為然了,人分明好好的,這些人居然查不到,這不是無能騙錢是什麽,現在他總算知道,那是人家無能,分明是不願意告訴他,可見當時就不怎麽待見他。

    “對了,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宋諭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身體怎麽樣了?”六皇子沒有急著回答。

    宋諭說;“好很多了。”

    “你師傅回來了,那是不是以前的傷也會好了?”

    “是,我師傅找到了藥,養段時間,我就跟正常人一樣了,你……”宋諭想說什麽,到底還是沒有開口,畢竟師傅還沒弄清楚,她也不好說什麽。

    “那就好。”六皇子聽她說跟正常人一樣,明顯鬆了口氣。

    “那些人已經抓到了,蒼宿的人。”

    “這麽快。”看來皇上的動作不慢啊。

    “我剛從宮裏回來,聽父皇說的,現在都知道是蒼宿的人幹的,他們這個組織,算是名聲臭了,之前都不為人知,現在是都知道了。”說到這裏,六皇子咬牙,“既然是蒼宿幹的,那這事肯定跟太子皇後脫不了關係,這仇早晚要報。”

    “還有,父皇說這次能抓到凶手,全都是因為你。”六皇子一臉崇拜。

    宋諭被看的不好意思,“我也是碰巧了,對了,你還沒說,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大晚上的,往這兒跑,不太合適吧。

    “我怕明天就來不及看你了。”

    “你要做什麽?”宋諭一愣。

    “我要去軍營了。”六皇子說。

    他待盡快強大起來,他不想這樣的事情一再發生,他想做些什麽,可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不如去軍營曆練一番。

    最主要,他發現自己體內仿佛有股火,急於釋放出來,尤其是最近這幾天,隻要一待在他身邊,那團火就極其的不安分,仿佛一個控製不住,就會跑出來,吞噬掉對麵的人,也吞噬掉自己。

    他必須走了,他不想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

    宋諭愣了,“這麽突然。”

    “之前我就說過。”?“我還以為你說著玩呢。”

    六皇子站了起來,“明天就出發了,我就不來看你了,你多保重。”

    “你這也太突然了,我都沒什麽準備。”宋諭想說的是,你身上的問題還沒頭緒,怎好就往外跑。

    可見他去意已定,不是三兩句話就能改變的,隻得說,“你自己也注意,今晚,我準備一些東西,讓人明天給你送到府上去。”

    想想,出去也未必是件壞事,老憋著也不好,等師傅找到了辦法,再叫回來也不遲。

    六皇子離開了,宋諭空落落的。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就是自己親弟弟,也不會一直待在眼皮底下。

    蒼宿被抓這事,要說意外,還屬皇後。

    她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怎麽可能?

    蒼宿又不是那些上不得台麵的小組織,那可是有著幾百年底蘊的,去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子,沒殺掉不說,居然還被抓了?

    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最最可笑的是,去的人還是左護法。

    這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現在她都不願相信。

    “人都在大牢裏了,進大牢之前,還遊街示眾了,現在全京都的百姓都知道了,蒼宿的人謀殺定遠侯府公子,都說這是跟皇上對著幹,屬大逆不道。”

    “怎麽就跟皇上對著幹了?”

    “宋諭畢竟是剛參加完宮宴,就下手,不是跟皇上對著幹是什麽?”

    “都是傳言,沒什麽好在意的。”

    “這些是可以不在意,但下麵的你就不能不在意了。”姚丞相歎了聲氣,“很多人都在議論這蒼宿是你和太子的人,謀殺宋諭也是你和太子的主意,說是為了鏟除異己,不惜殺人,簡直無法無天,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當皇上?當了皇上更是沒老百姓活頭了。”

    聽到這些,皇後氣的猛拍桌子,“這肯定是定遠侯府的人幹的,他們這是要置我兒於死地啊。”

    姚丞相看看妹妹,“早就告訴你不要輕舉妄動,這宋諭不是個善茬,難纏的很,心機深沉不說,背後還有靈淵給他撐腰,輕易動不得,太子還埋怨你壞了他的好事,你說你何苦來著。”

    皇後握緊拳頭,“他還埋怨我,我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他,他不懂,難道你也不懂,宋家的人那是能拉攏的過來的嘛?定遠侯真就像表麵表現的那樣?我現在懷疑,那不過是以退為進,私下裏很有可能跟皇上達成了什麽共識……”

    “不能排除這種可能,但有些事你要好好跟他說,一旦母子情義出現裂痕,想彌補就難了。”姚丞相不無提醒。

    “他如何對我都無所謂,隻要他能坐上那個位置,我就無憾了。”皇後說。

    “可關鍵是現在懸了,不僅百姓對我們有意見,就連那些依附於我們的官員,這段時間也不見了人影。”

    “這幫牆頭草。”皇後低罵了句。

    “他們最會見風使舵。”

    “即便這樣,他們也翻不起什麽浪。”

    姚丞相卻不像她那麽樂觀,“據可靠消息,定遠侯要回來了。”

    皇後呆愣了下,“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卻在這兒節骨眼上回來,他想幹什麽?”

    姚丞相說;“幹什麽不知,但那個宋諭上任之後,卻幹了不少事。”

    “春闈的時候,他不是在家養傷嗎?”皇後說。

    “是沒管什麽事,可誰曾想到,春闈結束後,他卻雷厲風行,把那些作弊的學子全都抓了起來,還有那些參與的官員,一個不剩。”

    “什麽?”皇後驚的再次站了起來。

    “安排好的人,全都被抓了。”

    “四皇子那邊呢?”

    “也同樣如此。”

    “這一抓可是不少人,皇上會允許他這麽做?弄不好可是會動搖國本的。”

    姚丞相歎了聲氣,“皇上同意了,還說要肅清一切不法行為,那些涉及的官員,全都被砍了頭。”?皇後坐倒在了位置上,“他怎麽敢?皇上怎麽也跟他一起瘋?難道連祖宗基業都不顧了?”

    姚丞相滿臉凝重,“這還不算,皇上更是賦予他監察一切的權利,大小官員都可查。”

    “瘋了!瘋了!”皇後震驚無比,“四皇子那邊就沒什麽動靜?”?“沒有。”姚丞相猜則,“大概是不想跟他扛上,想觀察觀察再說,畢竟這次損失最大的可是我們,相比來說,他們沒有我們損失大,自然不著急。”

    這一連串的事,讓皇後不知所錯,自從那小子回到京都之後,感覺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握,這一切事情的發展簡直太快了,根本就容不得他們反應。

    為什麽會這樣?

    怎麽可能會這樣?

    他不過是個定遠侯府的私生子罷了。

    “不行,這人絕對不能留。”

    姚丞相歎氣,“因為這事,蒼宿的據點被挖,損失相當大,這個時候不易再出手了。”

    皇後說“我說的是朝中官員,他這麽幹,是在跟整個王朝的貴族階層作對,他這是在損及這些人的利益,他們豈能袖手旁觀?”

    姚丞相眼睛忽然一亮,“的確如此,行,我這就去辦,迫於壓力,皇上肯定會妥協,之前榮妃,再如何寵愛,不也是……”

    要說現在京都最熱門的話題,絕對不是那家公子高中了,或者那家公子沒中之類的。

    現如今,人們見了麵談論最多的隻有一個話題,或者說一個人。

    那就是定遠侯府的那個私生子宋諭。

    當然了,現在沒人敢明目張膽地提私生子三個字了。

    因為今非昔比了,還提,腦袋還想不想要了?

    人家現在可是監察使,監察一切大小事。

    光聽這個名字,可能會以為是個閑職,畢竟朝中派係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隻要不是腦子有問題的,都會睜一隻閉一隻眼,隻管領薪就是。

    可誰知那個毛還沒長齊的私生子,偏偏不這樣,上來就把春闈中所有涉案人員都給抓了。

    大家都是知道的,春闈其實就是這些人權利分配的場所,沒家世的人是很難出頭的。

    這一下子算是把京都所有權貴都給得罪了,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那些貴族這會兒估計恨不嘚掐死他。

    當然了,底層的人卻是感激的,那些人抓去了之後,下麵的平民就上去了。

    普通老百姓是高興,但同時也很擔憂。

    因為這人處理完春闈的事之後,並沒閑著,反而又開始查探朝中官員了,據說截止到今天,已經拉下了好幾批官員了,而且都不是一般的官。

    老百姓是高興,但也覺得這人太不知輕重,那些貴族能繞得了你嗎?到時一施壓,連皇上都頂不住,還不把你拉出來當替罪羊啊。

    也或者到不了那時,半途就把你給暗害了,這個世道就是他們貴族的,跟他們作對得不到什麽好處。

    都認為宋諭太猖狂,太誌得意滿了,以為皇上給了官當,就真拿那雞毛當令箭了,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當然了,很多人都不明白,他這樣做圖什麽,明顯是損人又不利己。

    都認為他是被襲殺過,給刺激瘋了。

    宋諭有沒瘋隻有她自己知道。

    按道理來說,這些行為的確不符合宋諭一慣的風格。

    但是,宋諭這樣做也是有她的道理的。

    首先一方麵是想試探下皇上,看看他到底跟表現出來的是否一樣,底線在那兒。

    第二也是想盡快把水攪渾。

    當然,最主要是在外麵的這兩年,的確見了不少。

    都說當今聖上雄才大略,國力達到了鼎盛,但宋諭在外麵看到的卻是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反倒是那些貴族卻生活的光鮮亮麗。

    貴族擁有很多的特權。

    可以說王朝謀取的利益就是那些貴族,老百姓生活的很是艱難。

    而武玄卻是在為老百姓作事。

    也許當年武玄跟皇室鬧掰,除了榮妃的原因之外,還有這方麵的原因,道不同不相為謀。

    正是看的多了,外加上皇上剛好給了他這個監察使,才有了上麵的一係列事情。

    當然了,宋諭也是猜到,皇上有這個心思,宋諭才這麽做,否則她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動作。

    當然外人並不知道這些,都以為她這是在作死,尤其是家裏的那位老太太,估計想活剝了她,剛回來,就被她叫了去,先問她為什麽這麽做,說她這是不把家裏拖死不罷休啊。

    宋諭沒說什麽,跟這樣的人說什麽有用嗎?純粹是對牛彈琴,索性也不費那個口舌。

    宋諭應付兩句,就要離開,她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呢,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時間。

    可老太太卻不肯罷休,強硬命令,“明天就把官給我辭了,安心待在家裏那都不要去。”

    宋諭麵色冷漠地說;“皇上給的官,那是說辭就辭。”

    “你這意思是不願了?”老太太聲音開始尖銳。

    “不是不願,是不能。”宋諭邊說邊外走。

    可還沒走兩步,旁邊就有人攔住了去路,要拿下她。

    看來是早有準備啊。

    可是這些人能攔得住她嗎?

    老太太的聲音在後麵響起,“我知道你那個丫頭厲害,可是她不在,看你還能如何。”

    宋諭冷笑一聲,“玉錦不在,還有玉竹呢。”

    “他?”老太太冷哼了聲,“一個白麵書生能幹什麽?”

    “白麵書生?”宋諭瞅了玉竹一眼,這人是過於清秀了些,但跟書生卻相距深遠,眼角餘光瞄到他手裏的扇子這才知道誤會在那兒了。

    大榮王朝的男兒,隻有文人才喜歡拿把扇子在手上,武人是不屑於拿這麽個東西的,多是佩劍或刀,方才顯得威武霸氣。

    玉竹雖然拿把扇子,但卻不是什麽文人,那把扇子是家族遺留下來的武器。

    “書生?”宋諭對玉竹笑了笑,“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玉竹也不說話,隻見身影動了動,攔路的兩人已經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了。

    “你……”老太太瞪大了眼睛。

    宋諭慢條細理,“忘了跟你介紹了,這是玉錦的弟弟,玉竹,在習武一事上,他們家最有天賦的是弟弟,不是姐姐。”?“你這個逆子,你敢忤逆我。”老太太臉色鐵青。

    宋諭說;“忤逆?在你看來是忤逆,在我看來卻是蠻橫,愚蠢。”?“好大膽子。”一道雄渾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侯爺。”老太太大喜,忙起身朝門口走去,經過宋諭跟前時,頗為幸災樂禍道,“我管不住你,還有侯爺呢,侯爺可是眼睛揉不得沙子的。”

    宋諭呆愣了半天,這位侯爺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不是說不回來了嗎?難道也是聽聞她幹的事回來找茬的?八成是這樣,宋諭頭疼不已。

    雖說上了年紀,可這位依舊精神矍鑠,目光犀利無比。

    看向宋諭的時候,宋諭愣是忍著沒移開。

    年紀大就有理了嗎?

    宋諭若是移開,那就等於告訴他怕了。

    隻見他又看向玉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功夫不錯啊,就是太瘦弱了,跟個娘們似的,在軍中會被當成女人的。”

    玉竹眼神泛冷,若不是看他是宋諭的長輩,拳頭估計早招呼上了。

    “看什麽?一對一我不是你的對手,但到了戰場,你不是我的對手。”定遠侯口氣極大。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老太太添油加醋,“他幹了那麽多的事,我不過是說了他兩句,他就讓手下人動手,侯爺不在,這個家沒人把我當回事,連個小輩都管不了,家裏成這樣,我愧對侯爺啊。”

    “你的確有責任。”侯爺喝了口茶,“但也不全是你的錯。”

    那就是宋諭的錯了。

    開始問責了?

    “剛才發生了什麽?”老侯爺問。

    老太太把剛才的事情說了遍,最後又說,“可他呢,卻罵我蠻橫,愚蠢,這簡直是目無尊長,像這樣的小輩,就應該關起來懲戒。”?侯爺看了宋諭一眼,“你說了這些?”

    宋諭點頭。

    “你可知錯?”

    “孫兒不知。”

    “你看看他什麽態度。”

    宋諭說,“你雖是我奶奶,我理應尊重你,可那是在家裏,朝中的事你卻是無權插手的,你讓我辭官,這不是蠻橫,愚蠢是什麽?長輩有錯,小輩不加以指責,還一味地應承,那不是讓錯誤越來越來?”

    老太太忙看向侯爺,“我那是為了家族著想。”

    “事情我算是聽明白了,你的確是愚蠢,蠻橫。”侯爺蓋棺定論。

    屋子頓時靜寂下來。

    不止老太太意外,包括宋諭也是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以為這位便宜爺爺會把她關起來呢。

    “我蠻橫,我愚蠢?”

    “對,他說的沒錯,不懂卻瞎插手,這不叫愚蠢?他那個官是你說辭就能辭的?”

    “可他得罪了所有的人。”老太太兀自辯解,並不認為自己有錯。

    “他在做他應該做的事,在其位謀其政,他當的就是這麽個官,什麽都不做,那還是我侯府的人嗎?我侯府的人一向是有一說一,你是他長輩,不是他的頂頭上司。”

    這話已經很重了,就差沒說,後院婦人管理好家就行了,休想插手孩子工作的事。

    “行了,你先下去,我跟這孩子說幾句話。”

    老太太茫然地離開了。

    宋諭正想說幾句,卻聽他砰地一聲放下手中的杯子,“年齡不大,搞的事卻不小,你這是讓候府被所有人罵娘嗎?”

    這人怎麽說變臉就變臉啊!

    “剛才你還說在其位謀其政呢。”

    “沒讓你把所有人都得罪了,簡直氣死我了。”老頭子直踱步,“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就是打仗,也不會把所有人都得罪個遍啊,至少你先拉一個打一個啊,之前還說你聰慧,這叫聰明人幹的事?”

    宋諭不由瑟縮了下。

    過了一會兒,隻聽他又說“說說你怎麽想的?”

    “啊?”

    “啊什麽啊,不說清楚怎麽給你收拾爛攤子。”

    “你不是……”

    “不是什麽啊?我再如何,也不是他們能踩在腳下的,你以為定遠侯府就這樣了?”

    宋諭心思微動,看來真如他之前想的那樣,這位是在藏拙啊。

    宋諭說了自己的想法,“大榮朝存在太多問題了,權利都在這些貴族身上,不把這些人拉下來,局麵就改變不了,雖說有些衝動,但隻有攪渾了才好下手。”?侯爺思索一番,“也該動動了。”

    “之前我想的很好,可是真做了,卻沒想到反應這麽大。”

    “做了就做了,沒什麽動不得的。”侯爺大手一揮,“明天上朝,我跟你一起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