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大結局二

字數:18465   加入書籤

A+A-




    皇後寢宮。

    皇後怒不可遏,“他這分明是在針對我們。”

    大榮成風,沒有幾名官員敢說自己是清白的,不說一查一個準兒,可也相差無幾。

    而查抄的官員全都是太子一脈,這很難不讓人想到是在針對他們。

    “您都要殺他了,他能不針對我們嗎?”太子在一旁抱怨,“說起來這都要怪母後您,兒子這邊正拉攏他呢,你倒好找人襲殺他,你這不是拆兒子的台嗎?”

    “說的什麽混賬話。”皇後瞪視。

    太子把玩著手中的杯子,無奈歎息,“這還需要兒子說嗎?現在民間都傳開了,說我們跟蒼宿關係匪淺,蒼宿之所以殺宋諭,正是受了我們的指示。”

    “這些人怎麽知道我們跟蒼宿的關係?肯定是有人從中作祟,找出來,我要讓他們生不如死。”皇後猛地坐起,麵容猙獰。

    太子再次歎氣,“晚了,早傳開了,即便找出來也堵不住悠悠之口,再說,也未必找的出來。”

    皇後看過去。

    “很顯然,這事是宋諭指使人幹的,而指使的很有可能是靈淵的人,靈淵行事作風,又豈會讓你找到把柄?找到了也就不是靈淵了。”太子口氣中透著無盡的遺憾。

    皇後皺起眉頭,什麽叫找到了就不是靈淵了?

    “聽你這意思好像很推崇靈淵,反倒看不上蒼宿了?”

    “也不是這麽說。”

    “那是怎麽說的?”

    “沒什麽。”

    在母後的注視下,太子最終還是把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說再多也沒用,索性不說,最近的一係列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靈淵和蒼宿是不可能共為一主。

    以母親跟蒼宿的關係,又不可能讓他棄蒼宿而選靈淵。

    但是,在他內心深處,他想選的是靈淵,神秘莫測是一方麵,最主要他不喜歡蒼宿的行事作風,尤其是那個掌教,每次見到他,都渾身不自在,感覺像是有無數的小蛇在身上爬似的,陰寒,冰冷,恐怖至極。

    就這麽個人,母親卻對他極為推崇,真是無法想象。

    “宋諭和靈淵你就不要再想了,他們是不會為你所用的。”皇後語氣嚴厲。

    “是。”太子低頭應聲。

    皇後看他一眼,歎聲氣,語氣放緩了些,“無論是再有才的人,還是再強大的勢力,不為我們所用,說再好都沒用。”

    “兒子知道。”

    “你知道?”皇後凝視著他,“那你說說對這些人該怎麽做?”

    “不為我們所用的人,那就是敵人。”太子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尤其是生在帝皇家,在還沒學會走路之前,就已經先學會了冷情和冷血。

    皇後欣慰地點了點頭,“你是大榮朝的儲君,也是大榮朝未來的皇帝,反對你,那就是大逆不道,都該死。”

    太子熱血上湧,“兒子知道,隻是眼下要除去宋諭已經不容易了。”

    皇後踱了兩步,“豈止不容易?是很難,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呢。”?“不過也不能不管,在兒子看來,這人並沒有收手的打算,若任他下去,後果真不敢設想,並且老四還一直虎視眈眈,一個弄不好,就被他給鑽了空子。”?處境很棘手,到了這個時候,皇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出手暗害有些衝動了,但是她也沒想到,宋諭那個小子能那麽奸詐,竟然用藥粉追蹤人。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眼下最主要的是遏製事態的發展。

    思索一番,皇後吩咐心腹,“讓國舅過來一趟。”

    等國舅來了之後,三人商量一番。

    決定明天朝上,聯合官員對宋諭發難。

    “這些官員肯定會站出來發難的,身上都不幹淨,早忐忑不安,睡不著覺了,不管是咱們這邊的,還是老四那邊的,巴不得宋諭這尊瘟神早點下台。”太子猶疑,“可這行嗎?父皇看起來很器重宋諭,如此折騰,父皇都不說什麽,反而像是一直在支持他。”

    皇後冷哼了聲,“器重?他不過是你父皇手中的一把刀罷了,有這麽個不按理出牌的人出現,你父皇樂的看戲,我知道他,他一直都想改變些什麽,想打破目前的平衡,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任有宋諭折騰,也不過是徒勞的折騰罷了。”嘲諷不言而喻。

    父皇和母後之間的事,他這個做兒子也不好說什麽,但是,從內心裏他是傾向於母後的,母後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而父皇……在他眼裏,或許沒他這個兒子會更好。

    姚丞相摸摸下巴上的胡子,思索一下,“你母後說的對,你父親再想改變,可也不能不顧及國之根本,尤其在領土這一點上,那些領土可都是他一點一點打下來的,被他看做是自己的功績,是不會允許丟失的,任何風險都不會冒的,況且……”

    “況且,北邊邊境一直不穩,本就有開戰的可能,是趙將軍一直壓著,那些外族才不敢,剛好趙將軍的親戚也被抓了,他回來,也不是什麽說不過去的事。”皇後說。

    太子畢竟年輕,有些緊張,“萬一外敵真入侵,打起來了呢?”

    皇後說;“不可能的。”

    姚丞相也說不可能,“打戰不是一句話的事,放心吧,不等他們打起來,趙將軍就回去了。”

    “那趙將軍?”太子還是忐忑不安。

    “趙將軍再忠心不過,不會出賣我們的,太子放心好了。”姚丞相一點都不擔心。

    他們大多都認為,皇上設個官職給他,就隻是個官名,並不需要他做任何事。

    這也附和皇上對定遠侯府一貫態度。

    可誰曾想,宋諭竟拿雞毛當令箭了,扭頭就查了一大批官員,這是真把自己當本朝第一監察使了。

    負責監察百官的都察院都不敢這麽幹。

    他這簡直把自己橫架在都監察院之上了。

    要知道突然間查這麽多的官員,而且個個還都是位高權重,這可不是小事,弄不好可是要動搖國本的。

    一直都在平衡四方勢力的皇上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所以很多人在震驚之餘,也在等著看宋諭的笑話,看皇上怎麽收拾他,或者是怎麽收拾他們定遠侯府。

    別以為給點顏色,就以為可以東山再起了,事情若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

    還是年輕呢。

    可讓大家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皇上懲罰的不是宋諭,反而是那些被查的官員。

    該下獄的下獄,該抄家的抄家,朝野瞬間炸開了鍋,風雲激蕩,人心惶惶。

    更有意思的是,那些被拉下的官員,幾乎清一色是皇後太子一方陣營的,若說這裏麵沒點什麽,那是誰都不信,畢竟太子和宋諭之間的恩怨,並不是什麽秘密。

    可以說,這是裸地報複,而且還是光明正大,不得不說一句,這宋諭真夠有膽。

    就是鼎盛時期的定遠侯都不敢這麽幹。

    也難怪定遠侯聽說了之後,再也不裝大尾巴狼了,立馬趕了回來。

    當然了,除了宋諭的膽大妄為,皇上的舉止也是謎之迷惑,使得大家是越發看不透皇上的想法了。

    這是看不順眼皇後太子了?

    要給予警告和消弱了?

    還有對定遠侯的態度。

    此舉是不是意味著有所改觀了?

    對於最後這一點,很多人是持懷疑態度的,皇上對定遠侯的態度是不會輕易改觀的,站在宋諭這一邊,說不定是在借宋諭的手來警告皇後太子。

    畢竟皇後太子一方的勢力這些年是越發強大,私下裏都在傳皇上在很多地方都要受製於皇後和太子。

    雖說太子是儲君,按道理來說,這天下早晚是他的,但是皇家畢竟不同於普通人家,位子可以給你,但你不能伸手要,伸手要,那就犯了忌諱,就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行,在皇家,君在前,臣在後,親情最為淡薄。

    除了是在利用宋諭,別的也想不出來理由。

    要說看重宋諭,著力培養他,那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除非他不是定遠侯府的,那還有一定的可信度。

    這樣認為的顯然是不知內情的,知道內情的皇後和丞相等人或許就不那麽認為了。

    但不管如何,大家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在今天的朝會上拿下宋諭,並不是說他們跟宋諭有什麽仇恨,是不拿下這個攪屎棍,下一個倒黴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早朝。

    宋諭到時,已經來了很多官員。

    宋諭微笑著上前,一一跟人打招呼,看上去,像是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有人敷衍回應,有人連敷衍都懶得做,直接冷哼一聲走開,但心裏無不都在冷笑,笑吧,盡情的笑吧,等朝會開始,你就笑不出來了。

    麵對那些愛搭不理的人,宋諭也不計較,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

    這些人的心思,她豈能不知?

    早在昨晚,靈淵的人就已經告知她了。

    她也是最近才了解到,在這大榮朝,極少有什麽事情能逃過靈淵的眼睛,他們的耳目幾乎遍布天下各個角落。

    可即便是這樣,在她眼裏,已經是極為恐怖存在的靈淵,在二十年前,依舊在蒼宿手裏吃了悶虧,這才不得不改頭換麵,成了今天的靈淵。

    雖說沒傷及根本,但也足見蒼宿的厲害。

    是的,宋諭已經知曉當年發生了什麽,在她上次被人暗殺之後,靈淵的人就已經告知了她事情的全部經過。

    當年,靈淵雖然不讚同皇上的所作所為,但也沒想反叛,有退隱之心倒是不假。

    一心想置靈淵於死地的蒼宿一直在旁虎視眈眈,豈能讓靈淵輕易脫身,於是,夥同皇後,精心策劃了這一切,使得榮妃及其女兒身死,靈淵也成了反叛組織,與之交好的定遠侯也被牽扯,成了棄子。

    這些人雖然精心策劃,但還是錯估了對手。

    榮妃在那種情況下,仍神不知鬼不覺地保全了自己的女兒,武玄更是很快就銷聲匿跡,讓對方無處可尋,因為他們早就改頭換麵再次出世。

    這也是他們最為擅長的。

    根紮於百姓,豈是那麽容易就倒下的?

    這樣以來,相當於蒼宿成了在明處,而武玄隱藏在了暗處,行事更為有利,這些年,給蒼宿製造了不少麻煩。

    當然了,之前或許還不知道,在暗殺事件之後,也肯定知道了。

    就是因為知道了這一點,宋諭才大動幹戈,先下手為強,搶占有利地勢,即便他們不這麽做,蒼宿也會把槍口對準靈淵。

    在過去,宋諭肯定不會插手這些事,隻要不涉及自己,她才懶得插手,可在知道了這一切之後,就沒法不管了,靈淵的宗主是她外祖,那就相當於自己的勢力,有人要針對自己的勢力,她自然不能袖手旁觀了。

    皇上到後,太監宣布早朝,話音還沒落,就已經有人急不可耐地走了出來。

    這人先是衝宋諭的方向冷哼一聲,接著麵朝皇帝,義正詞嚴地,慷慨激昂地指責宋諭的不是。

    說宋諭草率行事,胡亂給人定罪不說,還利用職位之便,大報私仇,廣行冤獄,搞得朝野上下一片哀鴻。

    在他嘴裏,宋諭成了禍亂朝綱的十惡不赦之人。

    說完,挑釁地看了宋諭一眼,仿佛在說,小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蹦躂不了多久了。

    宋諭臉上不見惱意,反而衝他一笑。

    這一切可都是皇上他老人家默許,沒有皇上默許,她敢如此行事嗎?她又不是真的愣頭青。

    宋諭沒有出聲,有皇上在用不著她為自己辯解,隨便一個不悅的舉止,那人就不敢造次。

    可等了半天,也沒見上麵有所反應。

    宋諭不由抬頭,隻見那位正好整以暇的坐著,不相幫不說,反倒有看戲的嫌疑。

    這都什麽人啊,宋諭腹誹了句,皇帝果真沒心沒肺。

    “無話可說了吧?你一個沒參加過恩科的人,能得陛下賜官,這是多大的恩賜,擱別人身上,肝腦塗地都不足報恩,可你呢,不思報效不說,反倒肆意妄為,胡亂誣陷,手上沾滿了無辜者人的鮮血……”

    這人以為宋諭心虛了,氣焰更加高漲,直接指著宋諭的鼻子罵。

    “像你這樣毫無人性的人,就不該站在這裏。”

    宋諭反問了句,“那我該在那兒?”

    “該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唾沫星子都快噴到宋諭臉上了,把她惡心的不行,“說話就說話,靠那麽近幹什麽,我入不入地獄也不是你說了算。”

    “你……”

    “你什麽你,手給我放下,咱兩品級相當,你還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你倒是參加恩科了,可連個人話都不會說,參個人隻會說些沒人性,下地獄之類的虛話。”

    “你還別不服氣,我問你什麽叫胡亂誣陷?你是調查過啊,還是過問過啊?本官辦事,隨時歡迎監督,我可不記得你來找過我,你這才是無中生有的誣陷。”

    宋諭一把撥開那人,衝上麵那人,義正詞嚴道;“皇上,臣要參他誣陷朝廷命官。”

    局勢鬥轉,參人的被參,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你,你滿口胡言,皇上,臣冤枉啊。”那人跪地喊冤。

    “參人之前,是要拿出證據的,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我何曾冤枉過你,陛下,您倒是給評評理。”宋諭把皮球踢給了皇上,想獨善其身,門都沒有,就是自己親爹也不行。

    被打擾了興致的皇上,狠狠瞪了宋諭一眼,這才清了清嗓子,“宋愛卿說的沒錯,你不能光說,你要拿出證據來,沒有證據,神仙也斷不了案,行了,你下去吧。”

    那人悻悻退了下去。

    宋諭沒有任何勝利者喜悅,說白了這人就是被人慫恿出來的愣頭青,不過是個打前站的炮灰罷了,重頭戲在後麵呢。

    果然,沒過多久,又有人站出來參宋諭。

    這人倒是沒參宋諭辦案不利,而是把著重點放在了百姓身上,說朝堂動蕩太劇,百姓惶惶不安,假日時日是要出大事的。

    這人倒比剛才那人聰明多了,知道拿百姓說事,這是每個皇帝都不敢忽視的,弄不好,那可是要引起民亂的,曆史上也不是沒有民亂引起的皇朝傾覆。

    關係到百姓,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全看怎麽圓。

    宋諭可不敢貿然開口,一個說不好,那會引起群起而攻之的。

    可都這個時候了,皇上還沒主動站出來,反倒詢問起宋諭,“宋愛卿,你意下如何?”

    意下個毛啊!她算是看出來了,上麵這位純粹是難為她。

    她那裏惹他了?就是有惹他,那也不是有意的,有必要如此斤斤計較嗎?

    其實之前,她是有想過這個爹如何,要不要透露一二,可現在看來,自己當初不打算告訴,是多麽的明智。

    她這怎麽說也算是給他做事,都如此,可見是個冷心腸的,麵對親生女兒,也未必有幾公感情。

    宋諭歎了聲氣,轉頭麵對參她的人,“辦下的那些官員,無不是魚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人,做這些也不過是為了他們,就算是有人心惶惶,那也是一時的,什麽好什麽壞,我想他們還是分的清的。”

    “就怕他們被人誤導。”那人說。

    這是在點她嗎?

    “誤導一時難道還能誤導一輩子啊,百姓沒你想的那麽愚昧,再說了,他們所過的不過是安穩日子,誰當官他們並不在意。”

    說到這裏,宋諭話鋒突然一轉,“前兩天查出的那個貪汙軍餉的人,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你族弟吧?他硬說是他一人所為,我就納悶了,他一個七品官員,是怎麽做到侵吞軍餉數十萬兩的,沒有其他人幫忙,我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案子還在查,我相信憑借我的能力,用不了幾天就能查個水落石出,掉腦袋是免不了的,連軍人的錢都貪,這才叫沒人性。”

    那人臉色蠟白,額頭的汗是大顆大顆往下落。

    連自己什麽時候退回去的,都不知道。

    宋諭冷哼一聲,還沒找你麻煩呢,你倒自己蹦躂出來了。

    大殿一時陷入沉默,連掉根針都清晰可聞。

    接連失利,大家的心氣也早不複當初了。

    他們本以為宋諭很好對付,如此得意忘形,高調行事的並不是個有心計的人,不過是個愣頭青罷了。

    可現下他們卻不那麽想了,這那是愣頭青啊,這分明就是個狡猾的狐狸。

    雖然都知道有些難,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到一些人退縮了,事關自己的利益不說,一旦龜縮不出,皇後和太子是不會饒了他們的。

    又有人站出來攻擊宋諭資曆淺薄,無法勝任如今的職位,對他早已怨聲載道,最好換個人。

    宋諭已經不指望皇上了,這人還沒說完,宋諭就反擊了,“在場的可不缺乏資曆老的人,可以說每個人都比我資曆老,可為什麽之前就沒人辦這些人呢?”

    那些人啞口無言。

    “是查不出來嗎?”

    “朝政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那人說,“天下也不是非黑即白,看事情要總觀全局。”

    “哦,我明白了,就是說,你們都知道,卻不動。”

    “不是不動,是要顧念大局。”

    宋諭懶得跟他兜圈子,“什麽大局?是你那派的大局?還是整個朝廷的大局?”

    “你這小官胡說什麽。”

    “我官職是沒你大,但卻沒你那麽黑心,個個都懷有大才,可這些才卻都用到勾心鬥角,黨同伐異上了,黑白不分,善惡不分,一切目的都隻是打倒對方,不管用什麽手段,這樣的為官之道,我還真不屑。”

    在場的無不駭然,就連皇上都瞪大了眼睛。

    無不在想,這小子可真敢說啊,奪嫡之爭曆朝曆代都有,那一代不是鬥個你死我活,損傷慘重,輕者國力受損,重者改朝換代。

    大家都知道,可誰也不敢說,更何況是在朝堂上。

    誰都知道不好,可深陷其中,誰都無法做到獨善其身,除非你不當官,就算你不站隊,也會有人逼著你站隊。

    宋諭如此大膽,一方麵是背後有靈淵支撐,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另一方麵她也不屑於當這個官,之所以走上朝堂,跟這些人虛與委蛇,不過是為母親討個說法罷了。

    涉及到奪嫡,那人倒不敢說什麽,隻是衝宋諭吹胡子瞪眼睛。

    大殿靜寂無聲,在場的人幾乎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個不妥,惹聖上不悅,項上腦袋不保。

    “你瞪我做什麽?”宋諭一點都不怕,“我才不管你們是那派的,隻要犯法,一概不放過,否則,豈不是在其位不謀其政,這樣才辜負皇上對下官的聖恩。”

    這話就差沒明說,我效忠的是當今聖上,你們效忠的是誰,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場的人臉色頓時一變,紛紛垂下頭去。

    皇上自然不會說他什麽,他都說了,他效忠的是皇上,其他人一概不理,皇上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可能斥責他?

    這些人總算知道了宋諭的厲害。

    剛才那人忍不住低罵了句,這小子可真夠狠的。

    之前信誓旦旦要討伐宋諭的人,這會兒全成了鵪鶉,別說討伐了,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皇上注意到,惦記在心裏,畢竟在場的不是太子的人,就是四皇子的人,幾乎沒有人是不站隊的。

    皇上掃視一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一群飯桶,本以為有場好戲看,沒想到這麽快就偃旗息鼓了。

    快別停啊,你們停下了,還要朕怎麽出手,不出手那小子怎麽承他的情。

    皇上不是不打算幫他,就是覺得一開始就出手,顯不出他的重要性來,錦上添花沒多大意思,雪中送炭才最為珍貴,他是打算等宋諭最後扛不住的時候再出手。

    今日早朝討伐宋諭的事,他早就得到了消息,隻是沒想到這幫人太差勁了,沉浮官宦好多年的人,愣是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子整的連話都不敢說了。

    若是知道皇上心裏想什麽,這幫人估計罵人的心都有了,戰鬥力再強有什麽用,碰到個混不吝,什麽都敢說,什麽都不顧的人,他們有什麽辦法。

    大殿氣氛陷入微妙之中,上位的皇上著急,下麵的官員也著急,可就是沒人敢再出這個頭。

    出不好,那可是當場就把自己搭進去的。

    姚丞相無論怎麽使眼色,可就是沒人敢接茬。

    氣的姚丞相想自己站出來,但想到他一站出來,那就等於不打自招了,無論私下裏怎麽想,麵上還是要做出一番君臣和諧的,不能給太子留個不好的名聲不是。

    可是就這麽放過他,姚丞相又實在不甘心,最主要這人的破壞力太強大了,放過他,接下來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畢竟他身後有靈淵撐腰,也不知道現在跟沒跟皇上一個鼻孔出氣,若真是站在皇上那邊,那真是後果不堪設想啊。

    就在這時,忽聞太監來報,趙將軍殿上求見。

    姚丞相差點沒笑出聲來。

    真是天助我也啊!

    之前還擔心趙將軍趕不回來,沒想到總算在最後一刻及時趕到了,這可真是天要讓這小子亡啊!

    看到匆匆進來的人,榮皇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趙將軍,趙源。

    宋諭雖然沒見過此人,但確實聽說過他的威名,見到此人,宋諭不覺頭疼起來。

    定遠侯隱退後,趙源順勢冒了出來,手握重兵,悍守在北部,屢建奇功,頗為朝廷倚重,有他在,這些年北邊倒還算平靜。

    宋諭對此人原本是有好感的,可在得知他傾向於太子一脈後,頓時沒什麽好感了。

    再說了,早不回,晚不回,偏偏這個時候回來,要說沒有別的意思,宋諭也不信啊。

    前麵的那些人,宋諭可以不放在心上,可這人她卻不能不警惕,這人手裏可是握有十萬重兵,動一下而發全身。

    接下來沒多久,就證明宋諭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這人向皇上匯報,說前線吃緊,扛不住,特來尋求支援。

    皇上就問,之前不是好好的嗎。

    那人說,之前是好好的,那是因為國內平和,但最近這些外族之人得知我朝動蕩不安,就認為是入侵我朝的大好機會,隨聯合周邊各族,意圖侵犯我朝。

    皇上就說,趙將軍一向勇猛,難道還抵抗不住。

    趙將軍就說,再勇猛,可也抵抗不住各族聯手啊。

    很快大殿上就議論紛紛起來,一旦聯合起來,再強大也抵抗不住,我大榮危在旦夕啊。

    那些討伐宋諭的人,頓時抓住了機會,紛紛嚷嚷起來,提議先放下一切,先對付外族最為重要。

    宋諭說,“現在若放下,那前麵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接著就有人對他怒喝,“難道你還想看著亡國不可。”

    唾沫星子差點沒噴到宋諭臉上,這人正是剛才被他鬥敗之人。

    宋諭慌忙後退,邊退邊說,“那不是有趙將軍嘛,將軍一向勇猛,朝中無人能及,豈能怕了他們。”

    趙將軍卻說“守護大榮本是我等的職責,我等本不該退縮,可是,我等守護卻換來了什麽,我聽說這一切都是宋大人搞的,若不是你搞的這一切,也不會有這些事了,一旦打起仗來,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他這麽一說,旁人趕忙附和。

    趙將軍接著麵向皇上,“這次回來,臣還有一事。”

    “什麽事?愛卿盡管說。”皇上忙說。

    “眼下不止邊關吃緊,最主要是邊關的將領,紛紛嚷著要把罪魁禍首斬了,否則無心參戰。”趙將軍邊說邊看向宋諭。

    “看我幹什麽,我是罪魁禍首?”宋諭愣了愣,“我兢兢業業地做事,反倒成了罪魁禍首,這不是開玩笑的嗎?”

    趙將軍跪下,“軍心渙散,這仗打起來,必輸啊。”

    這是裸地針對宋諭啊。

    原本要雪中送炭的皇上,這會兒愣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軍心渙散,這不是你領軍不利的問題嗎,你卻把這責任推給別人,這是一個將軍該幹的事嗎?斬了我軍心就穩了?”宋諭冷笑。

    “沒宋大人的時候,邊境一向太平。”這意思就差沒說,有了你邊境就不穩,所以你該死,即使你不禍害,也該死。

    這一句下來,宋諭簡直必死無疑,國大於一切,即使你什麽錯沒有,這個時候,為了國家你也要死。

    “若一直太平也不需要將軍了,太平的時候能守,不太平的時候不能守,這樣的將軍我看不要也罷。”宋諭說。

    “你……”趙將軍噗嗤跪倒在了地上,“臣兢兢業業,沒想到竟受此侮辱,這禍害一日不除,臣一日不回邊境,皇上還是另請高明吧。”

    這是要甩手不幹啊。

    周圍的人都在看宋諭的笑話,也都知道趙將軍如此也是對付宋諭,兵權,別人想拿也拿不到,他怎麽可能會就此放手。

    宋諭這小子今天死定了。

    “這樣的人是不能領兵打仗。”一人悠悠走了進來,“想當年老夫守邊關的時候,那都是槍頭對著外麵,可從來沒有槍頭對著自己人的,更何況仗還沒打,就先斬自己人,這算什麽?被外族人知道,那還不笑掉大牙啊。”

    看到這人,大殿上的人全都愣了,包括宋諭。

    愣過之後,紛紛議論開來。

    定遠侯?怎麽是他?他不是在莊子上種菜隱退嗎?

    皇上可是恨死他們一家了,他怎麽還敢上朝堂來?不怕當場把他斬了嗎?

    更何況,還這麽囂張,真是不怕死?

    “爺爺?”宋諭走過去喚了聲。

    定遠侯哼了聲,“你又沒做錯什麽,怕他幹什麽,有我在,我看誰敢動我孫子一根汗毛。”

    “這是朝堂,還望侯爺慎言。”姚丞相忍不住出聲。

    定遠侯連看都不看他,衝寶座上的人說;“既然趙將軍不幹,那老臣就自請守邊,雖然是老胳膊老腿了,但能出力還是要出力的,省的被人說我大榮無將可出。”

    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說的好像多委屈似的,那可是十萬兵權呢,趙將軍出生入死這麽多年,才混到這一步的啊。

    宋諭也是目瞪口呆,還能這樣。

    姚丞相臉色鐵青,本該萬無一失,沒想到冒出這麽一出,若失了兵權,那簡直是搬磚砸自己的腳,損失大了。

    轉頭一想,皇上也不可能答應,皇上一向忌諱他,怎麽可能讓他觸摸到兵權?

    可皇上接下來的話,直接讓他石化在了原地。

    “趙將軍既然無心守,朕也不好勉強,定遠侯既然有這個心,那你就替趙將軍,閑了這麽多年,也該為朝廷出點力了。”

    趙將軍被撤了,一向不受待見的定遠侯上了,皇上這一舉止,直接給眾人整不會了。

    連宋諭也是半天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

    定遠侯領命。

    皇上宣布退朝。

    走出大殿的時候,宋諭看到趙將軍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彈,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風塵仆仆,趕回來一趟,然後啥也沒有了,擱誰誰都想不明白。

    本年度最倒黴催之人!

    宋諭歎了聲氣,軍人就該忠於職守,奪嫡這種燒腦的活,還是讓別人幹吧。

    想幹也不是不行,但要有那個腦子,就像定遠侯那樣,否則就隻能成為炮灰。

    其他人都走了,定遠侯被留了下來。

    “時機還沒到。”皇上這是在埋怨定遠侯出場的早了。

    “再不來,孫子就要被人砍了。”定遠侯說。

    “有朕在,他們不敢。”

    定遠候沒說話,明顯就是不相信啊。

    皇上冷哼了聲,“倒是護的緊,老大出事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麽著急,這宋諭對你來說就那麽重要。”

    “老大的事,那是他咎由自取,再說,皇上多少也會保他一命,老臣倒也不擔心。”

    “宋諭你就擔心了?擔心朕不保他?”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畢竟,我侯府內就這麽一個有出息的,以後我侯府就指望他了,擔心也是應該的。”定遠侯嗬嗬了聲。

    皇上掃視過去,“我看不見得吧,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定遠候又嗬嗬了聲,“老臣能瞞陛下什麽?倒是陛下,我可是聽說那小子進宮的時候,陛下可是差點要了他的命的。”

    “要是想要了他的命,他還能站在這裏?這小子太膽大妄為了,怕他壞事,不過是嚇嚇他罷了,朕連你大兒子的命都不要,又豈會要他的命。”

    皇上轉身坐了下來,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話說也奇怪,你們宋家個個莽夫,怎麽就出了這麽奸詐的小子?”

    定遠侯還是那副樂嗬樣子,“看皇上說的,我宋家不也全是莽夫。”

    “不說這些了。”皇上放下杯子,嚴肅地道,“你今天出現後,旁人定能嗅到味,有些事情想瞞是瞞不住了。”

    定遠候點了點頭,“雖說計劃有變,但被宋諭這麽一攪合,事情反倒容易多了。”

    “話是這麽說,但籌備了這麽多年,絕不能有失。”皇上握緊了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