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大結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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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皇子是想一直躲著這位義兄的,可宮宴這天卻是不行的,作為皇子,隻要不是病的快死了,就都是要去的。

    而宋諭,作為如今大榮朝最炙手可熱的年輕才俊,那更是要參加的。

    除夕宮宴,不比往日,可以稱作為家宴,因為出席的多是宗室人員,此外就是正受寵的臣子了。

    既是家宴,家眷可以一同前來,每家除了帶上一位夫人,另外,還可以捎帶上一兩位公子小姐,順便見見世麵,畢竟皇宮不是外麵的菜市場,隨時都可以去,有些人,一年到頭也未必有一次機會。

    六皇子是早早就來到的,來了之後就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小口喝著悶酒。

    好友李子莫看到,徑直走了過來,“我說你是怎麽回事,每次叫你出來喝酒,就推拒,這會兒,宴還未開始,你倒喝上了,你這樣很反常你知道嗎?”

    六皇子斜了他一眼,繼續倒酒喝,當他願意啊,他這不是提前壯膽嗎?否則,他是真沒勇氣麵對。

    李子莫見他這副樣子,也沒再說什麽,搖頭歎息了聲,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心道,難不成是在軍營裏經曆了什麽事,可到底是什麽事呢?

    以自己對他的了解,這人可不是那種經不起磨難的人,還有什麽苦痛能比得上綁架時所承受的?不該啊。

    李子莫正在好奇什麽事的時候,大殿門口傳來一陣喧嘩,抬頭看去,隻見宋諭被一圈人圍著,均是麵帶笑容,噓寒問暖的。

    以宋諭如此的聲望,巴結也是可以理解的,可這些人的臉上,可不止巴結那麽簡單,貌似還有一種看女婿的心情。

    是啊,再巴結都不如結為親家來的牢固。

    再看那些同來的千金小姐,更是個個嬌羞不已,目光全隨著宋諭轉了,雖然外人在,但也不舍得移開。

    不光是千金小姐,有些公子也看的目不轉睛。

    李子莫忍不住歎息了聲,他這表弟可是個禍害啊,男女均逃不過他的魔爪。

    也難怪,他一進來,殿堂頓時不由一亮,簡直猶如一股春風,撲麵而來,那容顏,那舉手投足的氣質,就連他看的都賞心悅目的很。

    李子莫扭頭正想跟好友感概幾句,忽然發現好友直直的目光,心裏不由咯噔一下。

    不,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李子莫先是有些不敢相信,隨即又仔細觀察了一番,越看越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再聯想起之前這人一係列行為,幾乎毫無疑問了。

    天呢,李子莫猛拍額頭,驚的差點沒跳起來,性別不對也就算了,況且兩位還是兄弟呢,認的兄弟那也是兄弟。

    這可如何是好,六皇子可是他看上的儲君人選,資質已經不是很出眾了,再有這些汙點,那是更加無望了。

    更怪宋諭這個混蛋,六皇子多老實善良的一個孩子呢,卻愣是被他禍害成這樣。

    隻見他還在那裏,笑的如沐春風,吸引無數目光,李子莫恨不得上前掐死他,讓你笑。

    當然了,以宋諭如今的地位,他也隻敢想想。

    他是想,可身邊的人卻直接做了。

    隻見他噌地起身,三兩步走到了那個禍害跟前,看人的眼神十足的怨婦形象。

    打從他一進來,六皇子就不停地給自己打氣,要忍住,忍住,可是他沒想到那些人竟如此大膽,圍著問東問西也就算了,竟有人拉著手不放,再見那人竟無動於衷,心頭一陣火氣,想也沒想就氣勢洶洶地走過去了。

    走到跟前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莽撞,由於動靜太大,太反常,不少人注意到,並加以詢問。

    六皇子結結巴巴應付了幾句,忙看向自己那義兄,別人能察覺,這位七竅玲瓏心的人沒道理察覺不到,可是呢,自己這義兄,隻是無事人似的衝他笑了笑,接著又閑閑地問詢了他幾句,就又跟旁人說話去了,像是一點都沒察覺到。

    六皇子看到,先是鬆了口氣,暗道了聲好險,可冷靜下來細品,陡然覺出不對來。

    那是沒察覺啊,分明是察覺了,然後裝作不知道。

    六皇子當時那個心情複雜極了,不知道是個什麽滋味。

    既羞愧,又怨恨,既委屈,又不甘。

    各種情緒交織下,腦袋已經不冷靜了。

    鬼使神差地把人拉到了一旁,賭氣道;“你想的沒錯,我就是對我義兄產生了不該有的情誼,你罵我打我,都可以,就是不能讓我忘卻,不是我不想,是沒辦法,我試了無數種方法,全都無效,你放心吧,我不會糾纏你的,更不會對你做什麽,我誰都不怪,隻乖命運捉弄人。”

    說的宋諭的心都要軟了,真是怪可憐的,活像一個吃不著肉骨頭隻能在旁邊看的小狗一樣。

    啊,呸,自己才不是肉骨頭。

    六皇子說完,不等她有所反應,就垂著頭走開了。

    看他這樣,宋諭心裏也挺不是滋味的,若不是血緣關係,說不定她一心軟,一衝動就答應了,可是,血緣呢,她再不把一切放在眼裏,也不能對倫理熟視無睹啊。

    近親結婚的害處,她可是再清楚不過,生出來的孩子,到時是個白癡,可就苦了孩子了。

    我去,想哪兒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六皇子回去後,見李子莫看過來,冷不丁丟出一句,“你要是覺得看不慣,就離遠些。”

    頗有些破罐子破摔,那人都知道了,還怕旁人嗎?

    李子莫想罵人,這不是無賴嗎?

    在別處吃了癟,居然拿著他撒氣,不是個人。

    有能耐,你對他說這話?

    你以為我不會走啊?我之所以不走,那是看在你被人拒絕的份上,頭腦不清,不跟你計較罷了。

    等過去這陣,看我怎麽討回來。

    隻希望,這位趕緊從這裏走出去。

    當然,內心也知道,以這位對那位的依賴情感,一時半會很難走出去,但再難,也有走出去的那一日。

    他是這麽認為的,宋諭能拒絕,他其實挺感激的,他若是不拒絕,他必須找他麻煩不可,他不能允許好好的一個儲君陷入這種事情當中。

    伴隨著太監的一聲唱和,大榮朝最高貴的皇帝,攜著雍容華貴的皇後,走向最上麵的高位。

    下麵的人忙收斂起神色,恭敬行禮。

    “不必多禮,都入座吧。”榮帝揮了揮手。

    宋諭從善如流起身,落座,雖說來了有幾年,可對這跪拜之禮,依舊不適應,不是萬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跪。

    上麵若是坐著的隻有榮帝倒也罷了,生父嘛,不管承不承認,身上都流有他的血脈。

    至於那個女人,卻是殺母仇人,不共戴天,又豈會跪的甘心。

    當然,她也知道,那個女人對她定然也恨之入骨,打從皇上一行人進來,就察覺到一股怨恨的目光投射過來,仿佛蛇蟲縈繞,令人遍地生寒。

    宋諭抬頭,嘴角翹起,衝上麵微微一笑。

    這笑容落在皇後眼裏,簡直猶如見到了鬼魅,整個人定在了那裏,下麵的這張臉與多年前那張臉重合在一起,散發著陰冷的嘲諷,好像在說,你以為你贏了,其實你才是輸家,因為你什麽都沒得到。

    皇後搖頭,不,我還有兒子,我兒子會當上皇上,整個大榮都是他的,而你屍骨早已無存,這個世上沒有任何痕跡,別人就是惦記,也無從惦記。

    那張臉的笑容更深了,誰說沒留下,我的女兒不是回來了嗎?她不但會為我報仇,還將坐上那個位置,讓你和你的兒子在大榮朝無處容身。

    你休想。

    “你這是怎麽了?”

    榮帝冷漠地看過來。

    “沒,沒事。”皇後渾身冷汗。

    “你這可不像是沒事,想來是這段時日太過憂慮了,憂慮過甚,對身體不好,以後少想事,多休息才是。”

    外人看來,這是皇上關心皇後呢,可皇後深知,並不是那麽回事,話中暗含的嘲諷再明顯不過,什麽叫少想事,多休息?不就是讓她束手就擒嗎?

    皇後差點沒把手中的杯子捏碎,直到現在,她才總算明白,這人打的是什麽算盤,八成也是要推那人上位,否則不會容以女子之身走上朝堂的,聲望有了,等再鏟除了他們,就宣布宋諭是他流落在外的皇子,身後有定遠侯和靈淵撐腰,到時誰還敢反對。

    想到這裏,嫉妒就像蛇蟲一樣爬滿了全身,為了那個賤人,竟然連祖宗律法都不顧了,居然要捧一個女子上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的。

    如此想的時候,人噌地站了起來。

    “你幹什麽?”榮帝眉頭緊蹙。

    皇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投向宋諭,“本宮聽聞宋大人最近辦了許多大案,頗有清正廉潔之稱,剛好我這裏有樁案子,不知宋大人能不能辦。”

    “今日是除夕宮宴,不談公事,隻論家事。”不等宋諭回應,榮帝就生硬地打斷了,看向皇後的眼神透著無盡的冷意。

    擱平時,皇上一人發話,皇後自然不敢說什麽,至少外人麵前,還是要維護帝後和鳴的,可今天並沒那麽做,反而挺直了身軀,連太子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出聲相勸,“是啊,有什麽事還是等宴會結束再說吧。”

    皇後沒搭理,目光依舊緊盯著宋諭,“宋大人,能辦嗎?”

    宋諭隻得站了出來,心說,這女人發什麽瘋,“不知皇後說的是什麽事?”

    隻聽皇後一字一句道;“女扮男裝走向朝堂,這是否違背大榮律法。”

    此話一出,殿內當即嘩然。

    尤其是皇上和孫讓,均是一震,滿臉的不可置信。

    唯一知情的宋三爺卻是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這下完了。

    旁邊坐著的長公主,雖然也擔憂,但還是拿眼神安撫宋三爺,讓他淡定,若真到了那一步,就是拚了這條老命,她也會護著她的。

    倒不是因為宋諭是她的孩子,或者是自己的親侄女,更多的是因為,她意識到這孩子真的是人才,一身的智慧和才華,當世之人無人可及,若沒了,那就真是太可惜了。

    倒是宋諭並不那麽害怕,在旁人都認定皇後話中的人指的就是她時,她卻還若無其事地回“是。”

    “後果如何?”皇後再問。

    這簡直就是催命符啊。

    宋諭依舊不動聲色回,“處以斬刑。”

    “夠了。”皇上突然怒斥,“都什麽跟什麽啊,別說沒有,就是有,也不是現在說這個的時候,還有,皇後,除夕宮宴的重要性,還需要朕來提醒你嗎?”

    皇後張嘴想說什麽。

    皇上卻不容她說話,繼續嗬斥,“鬧成這樣,你是純心不想大榮朝好過是吧?”

    麵對皇上的疾言厲色,皇後依舊沒退縮,也不能退,退了就很難再碰到這樣的機會了,宗室重要成員和大臣都在的場麵,而且皇上也不會容許她有任何的機會了。

    “臣妾正是為了大榮朝,才如此堅持,皇上當明白臣妾良苦用心,如此禍亂綱紀的行為,皇上聽了,難道不覺得聳人聽聞嗎?這可是曆朝曆代都嚴令禁止的,不立即查明,才是大大的不利。”皇後邊說邊看向下麵的宋諭,“宋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女人是瘋了嗎?

    她想過會被人察覺到,但並沒認為會說出來,因為這太不明智了,跟暴露自己沒什麽分別,百害而無一例。

    “的確。”宋諭邊回邊暗暗翻了個白眼。

    “連宋大人自己都這麽說了,那還等什麽,還不把宋大人給押下去。”皇後看向左右的侍衛。

    侍衛也正在震驚中,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卻也糾結了,那宋諭可是個睚疵必報的主兒,那些跟他作對的人,也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不是下監,就是抄家,他們不過是侍衛,想收拾他們太簡單了,最主要皇上並沒發話。

    正在侍衛糾結的時候,宋諭開口了,“不知臣犯了何罪?皇後要把臣押下去?”不吭不卑,表情也沒不見任何著急之色。

    皇後冷笑,“真是死到臨頭,還嘴硬,竟還問犯了何罪?難道本宮剛才說的還不夠清楚?你女扮男裝,禍害朝堂。”

    “臣冤枉。”宋諭忙匍匐在地,大呼冤枉,“你不能因為看不慣臣,就給臣定這麽個罪,這也太侮辱人了,別的貪汙罪,結黨罪,那怕是殺人罪,也比這個好啊,女扮男裝,天呢,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臣連死都不敢死啊,到了下麵,祖宗若是聽說是女伴男裝罪,還不把我給吃了啊,臣不服,就是貴為皇後也不能如此侮辱臣下啊。”

    她這一番哭天搶地的,愣是把眾人弄糊塗了。

    像這樣的事,皇後若沒有真憑實據,是不敢說的。

    況且,再看那宋諭,說他是女人一點都不違和,在他們眼裏,一直都認為這人長的比女人還漂亮。

    可若是女的,那就是死罪,麵對如此指控,就沒法做到如此理直氣壯的。

    “什麽死不死的,趕緊起來,看看你現在,那還有一點朝臣的樣子,跟個潑婦似的,怪不得別人要指責你不男不女。”皇上表麵上是在訓斥,其實暗地裏是在幫她解圍。

    “皇上罵的是。”宋諭抹了把淚,這才期期艾艾地起身。

    皇後氣的魂都散了,箭已經發出,已經不容退縮了,“本宮是不是冤枉了,查了不就知道了。”?“夠了。”皇上猛拍桌子,站了起來。

    皇後瑟縮了下,可還是硬著頭皮,看向宋諭,“還是說你不敢?”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放在宋諭身上,是啊,多簡單的事,是男是女,一查便知了。

    宋諭若不讓,那定然有問題。

    皇後又言辭鑿鑿,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可信度非常大,在他們看來,宋諭定然是不敢去驗的,驗完那是必死無疑啊。

    皇上和孫讓都急的一腦門子汗。

    皇上恨不得上去掐死皇後,孫讓更是盯著宋諭目光不放,他就說嘛,世上怎麽會有長的如此相像之人,相像也就罷了,還都那麽聰慧,不,比當年的榮主子還要強上幾分,至少這撒潑打諢的招數,榮主子就比不了。

    皇上長出了口氣,才硬是壓下胸中的情緒,正準備強硬辦了皇後,解決掉此事,要不然還能讓人檢查一番不成?

    可還等他開口呢,那孩子滿含幽怨道;“查就查,不查個明白,還真把臣當女人了,臣堂堂一男子,還有何臉麵見人。”

    竟然答應了。

    所以有人都不由一愣,這是誰都沒想過的,包括皇後自己,那一刻也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皇上問道;“你確定如此?”其實是在暗示她,你完全可以不用搭理她的,朕可以解決此事。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沒聽到暗示,隻聽她回,“不是臣願意這樣做,可若臣不這樣做,怕是皇後一直把我當女人,此等侮辱,臣怎能忍下,驗!”

    事情都到這步了,皇上也沒法再阻止了,隻得吩咐人去驗,等宋諭下去後,又給孫讓使了個眼色。

    孫讓便悄無聲色地退下了。

    宋諭下去查驗了,大殿上的人開始交頭接耳,實在是太震驚了,雖然都盼著宋諭出事,也都看他有些女氣,但是卻沒幾個人相信會是女的,在他們眼裏,女子是沒那膽做出那些事來的。

    李子莫同樣是不願相信,那可是他表弟,接觸不是一天兩天了,打小就認識,怎麽可能是女兒家。

    “純粹是無稽之談。”李子莫氣憤不已,“汙蔑我表弟是女的,虧她想的出來。”?六皇子愣愣看過來。

    李子莫見他這幅表情,明顯也是相信了皇後的鬼話了,神情中還帶著欣喜,肯定是覺得宋諭是女兒家,自己就有了希望,千萬不能讓他抱有這樣的幻想。

    “你別不信,我年長幾歲,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是男是女,怎麽能分不清,他小時光屁股的樣子我都見過……”

    眼見周遭空氣變冷,及時把後半截話咽了下去,心道,至於這樣嘛,半歲不到的小娃娃罷了,看了又能怎麽了,再說,那時他也是小孩,真是的。

    “相信我,真不是,那位鐵定要吃癟的。”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

    六皇子瞪了他一眼,這才扭回頭,拿起酒壺倒了杯酒,好讓自己能冷靜下來。

    他今天心情簡直了,一上一下,比他這十幾年所經受的挫敗都多。

    他雖然不夠聰明,但也不傻。

    之前是沒往那兒想,現在一想,他敢確保,定然是女兒家,不管這次查驗的結果如何,看他這般的鎮定,想來早有防備,查不出什麽的。

    若是這樣的話,那阻隔兩人之間的倫理道德就不複存在了,或許她現在對自己還沒感情,但至少他可以努力,可以等待,不像從前毫無希望。

    果然,查驗的人過來稟報,宋諭是男子身無疑。

    聽到結果,一直提著心的宋三爺,這才長籲了口氣。

    長公主在旁小聲說了,“連我都看不出來,更何況別人了。”

    馬後炮,宋三爺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翻了個白眼,他這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這要是被捅出來,那後果簡直想都不敢想,尤其是上麵那位,那還不把他給吃了啊,他已經感覺出,那位看他的目光已經很不一樣了,若不是當著群臣的麵,估計早拿下他了。

    當然,這會兒,那位正顧著驚訝呢,大概也是不太相信驗證的結果,隻是偽裝的好,沒表現罷了,等匯報完,隻是朝宋三爺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正在宋三爺心驚膽戰的時候,隻聽長公主嘀咕,“皇兄看我的眼神,似乎不善。”?宋三爺幸災樂禍道;“這段時間你一直維護他,他大概認為你和我一起合夥騙他。”

    “這怎麽可能?”長公主忙撇清,“我那是看那孩子有才,才如此的,惜才,惜才懂嗎?”

    宋三爺相當不屑,惜才,鬼才相信,這麽多年,怎麽不見你惜別人。

    與此同時,皇後也在搖著頭,口裏一個勁地念叨不可能。

    這次皇上直接沒給臉,“照你說的,人也驗了,你還想怎麽樣,非得驗出你心中所想的那樣才肯罷休嗎?”

    “他就是女兒家。”皇後一口咬定。

    “鬧成這樣,還嫌不夠丟人嗎?皇家的顏麵都被你丟盡了,念你我夫妻一場,你又是太子的生母,這些年,不管你做了什麽,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把你縱容的越發無天了,竟敢當場侮辱臣子是女子,還不依不饒,看來這個皇後你當到頭了,帶回宮去,讓她好好想想,沒有我的允許,不許出宮。”

    太子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雖然沒直接罷免了皇後,但距離罷免也不遠了。

    又是指責失德,又是囚禁,傳達出來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隻是沒明說罷了,畢竟,皇後貴為國母,罷免也不是一句話的事,還是需要走一定的程序的。

    皇後真的倒了,那太子一脈,希望就更微乎其微了。

    看向宋諭都不由生出一股寒意,連皇後都栽倒在他手裏,沒人再把他看做孩子,再敢輕視他了。

    這才是狠角色。

    鬧出了這檔子事,宮宴很早就結束了,然後各回各家,跟家人過除夕去了。

    隻是,今天這些人的心裏,都不會平靜了。

    等回到寢宮,皇上屏退左右,把孫讓叫到跟前,“事情如何?”

    孫讓知道皇上問的是什麽,忙躬身,“原本老奴是要插手來著,可據查驗的人說,宋大人本身就是男兒身,難怪皇後震驚,就連老奴也不敢相信。”

    “怎麽會這樣?難道不是?”皇上站起來,踱起步來。

    “可若不是,怎麽那麽相像?反正老奴是不願相信不是,定然是了,除了榮主子,誰還能生出如此聰慧的孩子。”孫讓這話有耍賴的意思。

    皇上回憶整個過程,“事發之後,朕一直觀察宋三,發現他總是似有若無地躲避我的目光,這明顯就是心虛嗎?若不是,那他心虛個什麽勁?”

    “可不就是。”孫讓忙附和。

    “而且長公主也不太對。”

    “殿下也知道?對啊,長公主跟榮主子是閨中好友,彼此心心相惜,倒也有可能。”

    “可為什麽驗不出來呢?”皇上還是想不明白。

    孫讓想了想;“你說是不是榮主子,顯靈了,為了保護公主,使了障眼法,才沒讓查驗出來。”

    “瞎說什麽?這麽多年,也沒見她過來看朕一眼。”皇上不無怨氣地說,“要真顯靈,還需要障眼法嗎?幹脆直接把那孩子變成男兒身,省的裝扮了,不對……”

    說到這裏,皇上似乎想到了什麽事,猛然停了下來,“你剛才說的是障眼法?”

    孫讓呆呆點頭,“是這樣沒錯。”

    “障眼法,障眼法……”皇上不停念叨。

    見他這樣,孫讓急了,該不會刺激瘋了吧,正要勸慰幾句,就見他一拍桌子,“我想起來了,我聽她說起過,說是南邊的人能製造一種蠱毒,這種蠱毒能讓人產生幻覺,男女不辨。”?“啊?”孫讓張大了嘴巴。

    “太過神奇,當時我隻當是她給我說故事,逗我開心,今日想來,或許不是,或許真有此事呢?”皇上猛地怔住。

    除夕,定遠侯府家宴。

    本應該熱鬧喜慶的場合,眼下卻格外的冷清和微妙。

    老侯爺去了邊境,那邊的確不太平,自然不可能回來過年,老太太還在禁足,沒有侯爺的話,即便是過年這麽重要的節日,也沒人敢放她出來。

    宋諭和宋家老三去了宮裏,什麽時候回來全看皇上心情,本來家中的除夕宴是不需要等他們的,可是自打聽說了宮裏的事之後,就沒人再有心情吃什麽除夕宴了。

    宋諭和宋家三爺人雖然還在路上,但宮裏發生的事情,早有人傳回了府裏。

    除夕宮宴發生這樣的事,雖然不太好看,但是那麽多人,又豈是能瞞住的,所有在各家參加宴會的人,還沒回去,消息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傳了出去。

    定遠侯府在宮內也有人脈,自然也提前得到了消息。

    大家聽完,心情各異。

    李婉柔和宋瑩瑩怔愣之後,均是若有所思。

    至於宋思齊竟是哈哈大笑起來,“宋諭可真行,竟把當朝皇後給逼瘋了,竟說他是女扮男裝?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是長的柔弱了不錯,可他的手段和心腸可一點都不柔弱,看他把皇後逼成這樣,就不會是女子了,試問天下豈會有這樣的女子?她若是女子的話,那我還是……”

    不想兒子變豬變馬的李婉柔,忙輕咳打斷,“渾說什麽,還不趕緊坐下,皇後又豈是你能指摘的,我看你是混了頭了。”

    “皇後怕是完了。”二伯神情呆呆的,像是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這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別說大哥看好皇後一派,不惜冒險替其做事,就是他也是看好的,認定以後的大榮朝必是太子的天下,四皇子雖說勢力也不弱,但卻遠遠不能與之相比。

    可誰曾想,短短時間內就被打擊到無法翻身了。

    而這個人竟然是那個他一向看不上眼的野種侄子,聽起來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宋顯榮自然是不相信宋諭是女子的,他跟宋思齊想的一樣,不認為女子有這般能力,別說女子了,就是男子,不說當今,就是曆朝曆代也沒幾個像他這樣的。

    想到這裏,宋顯榮不禁冷汗森森,過去他可是沒少跟三房使絆子,先不說之前,就說大哥進去了後,他也是起了心思的,按長幼的話,他也是有機會繼承爵位的,一再地在母親麵前挑撥,針對他們,也正是因為動了這樣的心思。

    父親回來之後,二話不說,直接把母親囚禁了起來,對他也是冷漠至極,他心裏是很不服氣的,私下裏沒少埋怨父親偏心,母親就算再不對,也不該被如此對待,定是三房從中挑撥的,他把責任全都歸結在了三房身上,心裏更是發誓不能要三房好過。

    可現在,連皇後都輕易地栽了,更何況是他了,慶幸的是他還沒動手,否則……

    宋顯榮不停擦汗,二夫人在旁邊卻是冷笑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此刻的宋顯榮再也沒有往日的傲氣,隻是賠笑。

    二夫人看他這樣,更加不屑。

    宋諭和宋家老三回來後,跟祖宗上完香,就各自回去休息,經曆這檔子事,大家都很累,誰也沒心情守歲。

    玉錦伺候宋諭洗漱,洗完,玉錦出去倒水,宋諭這邊上了床。

    玉錦倒完水回來,又幫著她按摩了會兒。

    雖說身體又已無礙,但終歸不比常人,還是需要慢慢調理。

    玉錦按了一會兒,不無擔心地道;“看皇上的意思,皇後這次怕是廢定了。”

    宋諭冷漠道;“如此大好的機會,他又豈能放過?”

    玉錦抬頭看了主子一眼,“別人或許看不出什麽,但皇上定然會懷疑的,即便之前沒往那兒想,現在應該也……”

    宋諭豈不知她在擔心什麽,“早晚的事。”

    她已經知道自己跟生母長的像,見過她這張臉,再加上背後有靈淵,以及如此明目張膽打擊皇後一派,並不難猜到她的身份,驗不驗其實都沒多大區別。

    不知情的人雖然覺得荒謬,但知情的人自會發現其中的關聯。

    她如此大張旗鼓地打壓皇後,就是要逼他們狗急跳牆,失去方寸,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皇後會在禦宴上捅破她的身份。

    皇上就算知道了,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站在她這邊,那就一起對付皇後蒼宿,不站在她這邊,雖然會遺憾,但也不影響什麽,惹煩了她,大不了換個皇帝坐,反正靈淵早就對現如今的皇帝不滿意了,若是換掉,他們肯定舉雙手讚成。

    之所以有這麽大的自信,皆因為實力。

    前一段時間猛如虎的操作,可以說,朝中三分之二的勢力都集中在了她手裏。

    本來打算籌劃軍中之力呢,不想老侯爺出山,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給她節省了很多時間。

    如此短的時間,也是她沒想到的。

    她深知一點,無論在那個時代,實力才是硬道理,其他一切都是虛妄。

    至於說父女之情,宋諭更是從來沒想過,從來沒見過有什麽父女之情可談,要說父女之情那也是跟宋家老三,那才是養育她,保護她,不惜丟掉一切的人。

    還多虧自己不是真正的宋諭,若是真正的宋諭,那肯定是要記恨這個管生不管養的父親的。

    生母的死,靈淵差點覆滅,她又流落在外,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她這個生父總是脫不開幹係的。

    所以,宋諭一點也不在意這點。

    要怎麽對這個皇帝爹,全看這個皇帝爹以後會怎麽做,反正她是無所謂。

    玉錦也沒再說什麽,倒是提起了太子,皇後雖然倒了,但太子並不是什麽都不指望了,他身後還有蒼宿呢,“怕是要有大動作。”

    宋諭目光閃了閃,“不怕他動,就怕他不動。”

    聽這口氣,像是早有防備,玉錦便放心了些,無論是皇後,還是太子,其實都沒怎麽放在心上,倒是他們身後的蒼宿,才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說到蒼宿,宋諭眉頭微微蹙起,“直到現在,我都還不太理解蒼宿的目的。”

    玉錦說“不是不讓我們靈淵好過嗎?據說兩家的創始之人是有著大仇怨的,所以幾百年來才一直爭鋒相對。”

    宋諭思索一番,“不對,不光是在針對我們,要是針對我們,一些事完全是沒必要做的。”

    玉錦停了下來,看著宋諭,“那是為了什麽?”

    宋諭搖頭,“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就不會如此苦惱了,總覺得有什麽事被她疏忽了。

    正要好好想想的時候,外間傳來了動靜。

    兩人互看一眼,目光中均透著疑惑,這個時候誰會來?

    宋諭摸向了枕頭下麵的匕首,玉錦更早已拿起了桌子上的劍。

    昏黃的燭光下,一道身影掀開簾子,正要轉進來,與此同時,玉錦手中的劍跟著遞了過去,忽聽那人開口,“是我。”

    聽到聲音,玉錦忙停了下來,“六皇子?怎麽是你?怎麽這個時候過來?”

    “我,我……”六皇子臉紅了紅,不知如何回答。

    “好歹讓人通報一聲啊,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進賊了呢。”玉錦語氣相當不悅,這個時間段,也不是沒人來,但來的大都是暗殺者,差點把他當做之前的暗殺者處理了。

    聽到賊,六皇子臉更紅了,幾乎能滴出血來,半夜闖女子的閨房,可不就是賊嘛,而且都是采花賊。

    他雖然沒那個心思采身的,但他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他想采的是心,一腦門子闖進來,根本沒想到房間裏還有人這一碼事。

    玉錦合上劍,還要再數落兩句,宋諭卻打斷,“你先出去吧。”?六皇子不甘心地往外走。

    宋諭輕歎了聲,“我說的是她。”

    六皇子忙停了下來。

    玉錦走出去,並把門給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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