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大結局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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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錦倒也沒多想就出去了,她起初不高興,主要是覺得六皇子過來也沒個聲響,差點把他當了壞人。

    至於男女大方,江湖兒女,更不太講究這個,再說,又是主子的義兄,更不會想那些有的沒的。

    玉錦一走,屋子裏就剩兩人。

    不光六皇子,宋諭也頗有些尷尬,雖說在前世她也是老大不小的了,也接觸過幾名異性,可戀愛卻沒真正談過一次,說到底對男女感情之事,了解的並不多,否則也不會現在才發現。

    宋諭輕咳了聲,“坐吧。”示意他在椅子上坐下,老這麽站著,每次說話都要仰視,怪別扭的。

    六皇子愣了下,便坐了下來,醞釀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地道;“宮裏,我說的那些話……”

    宋諭適時打斷,“我就當沒聽到,一切照舊。”

    “不。”六皇子忽地起身,雙眼緊盯著床上的義兄。

    “那不你說的不會做什麽?”宋諭故意拿他的話堵他。

    六皇子雙眼逐漸充血,“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如此?”

    宋諭嚇了一跳,畢竟,從來沒見過這孩子如此激動的一麵,底氣略微不足,“是天意,性別的問題,不要在這事想太多,沒前途。”

    “天意?”六皇子嘴角浮現一抹不屑,胸中更是憋著一股怒意,“不想可以直接告訴我,萬不該如此敷衍我,我……”

    他想說因為這個,這幾年他沒少厭棄自己,甚至懷疑自己是個天生的怪物,喜歡上自己的義兄,簡直不是人,可又阻止不了心中的念頭,有時都恨不得了解自己,怕一個控製不住,玷汙了他這美好的義兄。

    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說出來。

    若是對他有丁點意思,就是不說,他也會懂,若是沒有,說再多也沒用,也不會理解他的那些掙紮和痛苦,跟對牛談情沒什麽區別。

    罷了,他原以為會事情會有轉機,可顯然不是,不管如何,這人是不想給他回應,盡管他感覺的出來,這人對他並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

    “不,不是敷衍……”

    還不是敷衍?六皇子怒火中燒,“我都知道你是女子了。”

    今天倒是格外的精明,宋諭頭疼萬分,“我……”

    六皇子說;“你不用否認,你騙過他們,卻騙不了我。”

    宋諭歎氣,“我沒要否認。”

    “沒要否認?”六皇子倒愣了,“既然不是這方麵的原因,那為何拒絕我?你是知道的,我是不會阻止你繼續行走官場的,再說,你總是要成家的吧?我是最合適的人選了,一切都可以配合你,還可以幫你做想做的事,雖說還不夠,但我一直在努力,我現在已經很強了,這段時間我進步飛快,能打過我的沒幾個。”

    倒不是他在自吹,的確倒沒幾個是他的對手,他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就連那個玉錦都發現不了他。

    看著這人如此賣力地推銷自己,宋諭就是再硬的心腸也該軟了,況且對於這人來說,她的心腸向來不夠硬的。

    隻聽她輕歎一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何要改變身份嗎?”

    六皇子愣了下,這裏麵肯定隱藏著很大的秘密,隻是宋諭不說,他也從來不問,在他看來,沒有什麽秘密,比男女問題更大了,除了這個,沒有什麽能阻礙到他們。

    既然他要說,六皇子也就跟著問了句,“為何?”

    宋諭從床上起來,走到窗前,望著皇宮的方向,緩緩說道;“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保住我的小命,當今認識榮妃的人不在少數……”

    榮妃?六皇子有種不好的預感。

    宋諭轉過身來,“而我又長的跟她極為相似,若是男子,倒還能蒙混過關,若是女子,被那些人看到,必死。”

    六皇子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臉現驚恐之色,接下來的話他不想再聽了,他想就此離開,當沒來過。

    宋諭再次輕歎了聲,“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當年認識你的時候,我是真拿你當弟弟對待的,不想冥冥之中,你我還真有血緣。”

    六皇子幾乎要崩潰了,“這不可能,不可能……”他知道眼前這人不會騙他的,他隻是不願相信,其實回憶一下父皇和皇後見宋諭的情景,就知道他不是在說謊。

    可是為什麽?老天為什麽要這樣對他,喜歡一個人為何要經過這麽多坎坷,先是男子,再是血緣?為何這些別人一輩子都未必碰到的事,他要接連碰上。

    男子還好說,可這血緣他要如何逾越?

    六皇子渾身發熱,血流加快,一個勁地往腦門衝,腦袋要爆開似的,捂著頭,痛苦地蹲下身子。

    宋諭看到,暗道不好,忘了他身上的毛病了,把人給刺激大發了,忙拿出針,朝他頭上的幾處穴位紮去。

    大約半個時辰後,人才悠悠好轉過來。

    宋諭猛地鬆了口氣,不無責怪道,“進展這麽快,為何不說,每次問你,你都說還好,這還叫好,不行,明日要找師傅過來瞧瞧。”

    六皇子一把抓住她的手。

    宋諭愣怔了下,強迫自己沒有抽開。

    “你在擔心我?”六皇子有氣無力,目光直直地盯著她。

    這不廢話嗎?“你說呢?”宋諭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聽到這話,六皇子恢複些神采,“若是我們沒有關係,那你,還會拒絕嗎……”

    宋諭心裏五味雜陳,“沒想過。”

    “那現在想。”六皇子堅持。

    宋諭仔細想了下,隻要不想當尼姑,總是要找個男人過日子的,而這個男人至少要看著有眼緣才好,身邊有眼緣的也就這位了,雖說沒有很厚的感情,但也是有些感情的,若真到了那一步應該不會拒絕吧。

    宋諭這麽想,也是這麽說的,到了這一刻,也沒必要再隱瞞。

    六皇子聽了這話,臉上浮起一抹笑容,隻是那笑容裏滿是苦澀。

    正月初五,陰沉了一天的天氣,到了傍晚,更是飄起了風雪,夾雜著呼嘯的風聲,寒冷徹骨。

    孫讓見狀,再次走出大殿,勸說跪在外麵的太子,“殿下趕緊起來吧,這雪天裏,會把人凍壞的。”

    太子整個人凍的臉色蠟白,瑟瑟發抖,卻愣是堅持不起,“我要見父皇,麻煩公公幫忙傳達一下。”

    孫讓歎氣了口氣,為難道“不是老奴不給傳,是皇上說了,太子若是有別的事,可以見,若是皇後的事,就不用見了。”

    “母後隻是一時糊塗,做錯了事,聖人也有犯錯的時候,父皇就不能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原諒她這一回嗎?這都關了好幾天了,母後肯定早悔改了。”

    孫讓搖頭歎息,表示無能為力。

    太子再次懇求,“也不知道母後在裏麵怎麽樣了,要不讓我見她一麵也行,到時我會好好勸她。”

    孫讓還是搖頭,“殿下這是在難為老奴,以老奴看,殿下還是回去的好,皇上正在氣頭上,跪再多天也無用,等皇上氣消了,不用你求情,說不定皇上自己就想通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這位隨了父皇很多年的老太監,每次見他們這些皇子公主都一臉和藹謙卑樣,但他知道那隻是他的表象罷了,倒是除夕宴上,看那宋諭的眼神頗有些不同,至於什麽不同,他倒一時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兩人不像是尋常關係那麽簡單。

    當然,眼下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首先要把母後救出來才是。

    就是這人不說,他也知道無用,他已經跪了五天了,父皇一次都沒見他,顯然是不打算見他了,看來要想別的法才行。

    想通後,太子便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這就對了。”孫讓一臉喜色,忙招呼宮女太監,讓他們扶著些太子。

    東宮。

    太子洗了個熱水澡,又吃了頓熱乎乎的飯,整個人幾乎才活了過來。

    正想回寢殿睡上一覺,好補充些體力時,就發現房間裏站立一人,背對著門口的方向。

    太子皺起眉頭,揮手,遣走了上下人等。

    “你怎麽在這兒?”

    那人轉過身來,躬身行了個禮,“我來看看太子是否安好。”

    太子並沒因他的恭敬臉色而有所好轉,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蒼宿的那位掌教。

    說老實話,太子一直不喜歡他,總覺得這人透著一股陰柔冰冷的氣息,很不舒服,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蛇,而他是最不喜歡蛇的。

    “你也看到了,這不挺好的。”太子不鹹不淡道。

    掌教也不在意太子的態度,笑了笑道;“在我看來,太子並不是很好,憂慮過甚,手足無措,就像隻被人遺棄的小狗。”

    “你好大的膽子!”太子勃然大怒。

    掌教還是麵帶微笑,“我這人比較實誠,一向是有什麽說什麽,還望殿下不要見怪,本教來此可不是為了惹殿下生氣的,而是為殿下解憂來的。”

    “說的倒是好聽,你能救出母後?”

    “不能。”

    太子冷笑,“那你還說什麽解憂。”

    掌教好脾氣地解釋,“皇上好不容易抓到了把柄,怎麽可能輕易把人放了,在我看來,隻要那人在的一天,你父皇就不會把人放出來。”

    “誰?”太子猛然抬頭,盯住那人。

    “宋諭,大榮朝如今最炙手可熱的人,同時也是你父皇的心肝寶貝。”掌教笑吟吟道。

    “你胡說什麽?父皇跟宋諭,怎麽可能?宋諭是男子,父皇更是沒那方麵的嗜好。”

    掌教愣了愣,不由笑了,“太子才是想岔了,我指的不是男女之情。”

    “不是男女之情?難道還能是父子之情不成……”太子神情忽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掌教,“宋諭是父皇流落民間的私生子?”

    掌教走過去倒茶,“宋諭跟你的確有血緣關係,但是,容我糾正一下,不是私生子,她生母是榮妃,是你父皇名正言順娶回來的。”

    “榮妃?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她不是隻有一個公主嗎?而且已經不在了?嬰兒的時候就死了。”

    掌教輕笑了下,“以榮妃的才智,怎麽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慘死,而沒有防備?”語氣間,對容妃不無推崇。

    “你是說那個孩子沒死,就是如今的宋諭?”太子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這不可能,宋諭已經驗過身了,是男子。”

    掌教遞給他一杯茶,“雖然我還沒想通這裏麵的關卡,但我敢保證這宋諭就是當年慘死的公主。”

    “你拿什麽保證,嘴巴一說,就保證了。”太子不屑。

    掌教看向太子,忽然問“太子知道皇後最恨誰嗎?”?“榮妃。”作為兒子,太子不可能不知道。

    “沒錯,而宋諭跟榮妃幾乎長的一模一樣。”

    “世上無奇不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也沒什麽稀奇。”太子還是不相信。

    “是這樣沒錯,可加上靈淵就不一樣了。”

    “靈淵?”

    “靈淵的前身就是武玄,十幾年的前的事,殿下雖然不清楚,但應該知道一些。”

    太子點了點頭。

    掌教抿了口茶水,“據我的推測,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榮妃察覺到了危險,便把孩子托付給了關係不錯的定遠侯府,又弄了一個燒焦的嬰兒屍體,讓人誤以為是公主,真正的公主借此脫身生還。”

    “事情發現後,武玄化作了靈淵,找到了公主,並暗中保護,你想想,能讓曾儀出山的,那能是一般人嗎?”

    太子想反駁,可卻找不到證據。

    “靈淵這十幾年來並沒插手朝中之事,可自從宋諭出現後,幾乎傾力協助,幾點加在一起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太子一臉迷茫。

    掌教歎氣,“那我問殿下,若不是,那他為何要針對皇後,不遺餘力地打壓你們?”

    “我怎麽知道。”

    掌教微垂下頭,“那是因為皇後跟她有血海之仇。”

    “你說什麽?”太子拳頭緊握。

    “殿下應該也猜到了,榮妃的死,武玄的覆滅,都跟皇後有關,宋諭是來複仇的,不但不會放過皇後,更加不會放過你。”

    太子臉色蒼白,癱坐在椅子裏,想說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人的推測,並不是真的,可是仔細想想,之前發生的事,竟是那麽的嚴絲合縫,似乎一切都通了。

    “父皇……”

    “榮妃的死,皇上一直耿耿於懷,從定遠侯的事就可以看出來,這些年他一直在隱忍,在找尋合適的機會,他雖然立你為太子,卻不會讓你坐上那個位置的。”

    “不想我坐,難道讓老四?”

    掌教搖頭,“四皇子不過是他用來製衡你的,在我看來也不是很屬意。”

    “不是我,不是老四,那能還是誰?”他實在想不起來,誰還有那個能力讓父皇看重,“老五不行,老六那更不行了,他生母可是外族之人。”

    說到六皇子的時候,掌教平靜無波的眼眸,微不可查地動了下。

    太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並沒發現。

    掌教吹了吹茶碗,“你母後多謹慎的一個人,無緣無故,不會在大殿上忽然發難的,她那樣做,正是想斷絕皇上的念頭,給你保留機會。”

    “念頭?什麽念頭?難道說父皇想讓宋諭上位,這怎麽可能?你不是說宋諭他是女子嗎?”這比聽到宋諭是女子時,還要讓他驚訝。

    “以皇上對榮妃的寵愛,也沒什麽不可能的,況且宋諭本就是極有能力的人,外加身後有靈淵支持,大榮朝在他手裏,說不定真能改天換日,咱們的皇上可不是那守舊之人,向來鄙視那些條條框框,為了大榮朝,讓女子上位,也沒什麽不可能。”

    太子半天沒回過神來,“那我母後……”

    火候醞釀的差不多了,掌教笑笑,倒沒再說什麽。

    太子知道這人沒按好心,什麽當年的事都跟他母後有關,難道跟他沒關係嗎?

    這人找他不過想利用他罷了,宋諭能找上他,難道就不會找上蒼宿嗎?

    當然了,自己又何嚐不是在利用他。

    他想救出母後,想自救,否則說想拿到那個位置,光靠自己的能力也是不夠的。

    “我想你今天找我,不光是為了跟我說陳年舊事的。”太子斜視著他,“你也怕靈淵報複你們。”

    “說怕也怕,說不怕也不怕,其實我們完全可以蟄伏起來,也可以做到全身而退,這樣的話,之前的努力一切就白費了,太子若覺得不甘心,我們倒是可以一起大幹一場。”

    太子知道他什麽意思,內心雖然很震撼,很惶恐,但他知道已經沒有路可以給他走了,唯有這條,還有一線希望。

    “若是之前,還有把握,可現在軍中勢力全在定遠侯的手裏。”

    “這個不用擔心,我手中有個人,倒是可以破局。”掌教了然於胸。

    “什麽人?比定遠侯還厲害?”太子不由問。

    掌教笑而不語。

    宮宴之後,宋諭再也沒見過六皇子。

    說不遺憾是不可能的。

    好歹是兄弟,過去是義兄,現在更是親兄弟,即使情人做不成,至少可以做兄弟嘛。

    一開始是不容易接受,所以宋諭也沒太在意,可正月都過去了,還不見人,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好歹宋諭大上幾歲,對方不來,他幹脆親自上門,可誰知幾次上門對方都避而不見,說什麽不在府中,純屬扯談,宋諭就是確認對方在家,才找上來的。

    這給宋諭氣的,想幹什麽啊,打算一輩子不見了嘛?

    若擱往常,不見也就不見了,宋諭也不是大閑人,還有一堆的事要忙呢。

    之所以如此著急,那是因為擔心他的身體,主要是想讓師傅給他瞧瞧,剛好師傅這段時間在京都,錯過這段時間還不知道在不在呢,可這人倒好,她這邊擔心的要死,正主竟渾不在意,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六皇子的脾性,宋諭還是了解一些,按道理來說不該這樣避而不見,即便知道了是親兄弟也不該如此,宋諭雖然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可也沒時間弄清楚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這事隻能先放一放了,在她看來,總有想明白的一天。

    過完年沒多久,皇帝就要去祭祖了。

    這是每年的定律,皇家宗室,群臣百官大多會跟隨。

    當然了,也不能全都跟去,還是要有人留下來幹活的,比如宋諭這個皇上的大紅人就被留下來幹活了。

    祭祖是一方麵,剛好也可以出來放鬆放鬆,皇帝走出皇宮的機會畢竟不多。

    這天,在行宮大宴群臣,宴會進行到一半,突變發生了,宴會廳被圍了起來。

    皇帝身邊的禁軍去抵抗,誰知沒三兩下就被解決了,眾人駭然,這才知道,圍攻的這些人個個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有再多的禁軍都是無用。

    場上一片嘩然,無不驚恐,有人想逃竄,最後不是被殺,就是被打成重傷,到了最後再也沒人敢逃。

    唯有寶座上的榮帝,一臉鎮靜地看向下首處的太子,歎息了聲,“你是太子,這位置早晚是你的,沒想到你如此喪心病狂,一刻都等不了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太子。

    麵對父皇,大榮朝最高統治者,太子神色剛開始是忐忑的,可接著一發狠,便不那麽懼怕了,冷笑一聲,“不是我喪心病狂,是你從來沒想過給我。”

    榮帝冷漠道;“好在我沒給你,就你這大逆不道之人,配坐這個位置嗎?大榮朝到了你手裏,還能有了好。”

    “我不配,宋諭就配嗎?”太子滿眼的怨恨和嫉妒。

    聽到宋諭的名字,文武百官都一臉茫然,這跟宋諭有什麽關係,再如何受寵,他也不過是一介臣子罷了。

    榮帝沉默半餉,“你這是在給你謀反找借口嗎?”

    太子哈哈大笑,“這麽說,父皇是覺得他比我這個太子適合了?”

    這時,有官員小聲提醒,“殿下,錯了,宋大人不過是一介臣子,坐不了那個位置的。”除非他謀反。

    “錯的是你,是你們。”太子憐憫地看著那些百官,“什麽宋諭,宋大人,他是女子,是榮妃生的公主。”

    廳堂上再次嘩然,紛紛議論起來,大都不願相信,實在是太震驚了,太匪夷所思了,最主要那宋諭已驗過身,分明是男子。

    “她身後就是靈淵,想蒙混過關並不是什麽難事,而我父皇。”抬頭盯著上麵的榮帝,“縱容她在朝堂上胡作非為,打壓我和四皇子,鞏固自己的勢力,意欲如何?不就是想她繼承大統,大榮朝曆經數百年,何曾有過女人坐那個位置,父皇竟連祖宗禮法都不顧了,父皇無視,做兒子的卻不能任由父皇一錯再錯下去。”?每個謀反之人,都要找一個義正詞嚴的理由,好方便以後繼承大統,可此時他越說越進入狀況,越義憤填膺,就好像他正是因為這個才不得不反的。

    文武百官聽了,也迷茫了,不由紛紛看向榮帝,希望他說出這不是真的。

    不管榮帝心中是如何想的,但這會兒他是不能承認的,“你說他是女子,他就是女子了?難道你驗過他的身份?”

    “我……”

    不等他反駁,榮帝又說;“有一點你倒是沒說錯,宋諭他的確是我的孩子,也的確是榮妃所生,但卻不是公主,是皇子,之所以說成公主,就是怕活不長久,可不想最後還是遭了毒手,好在榮妃機智過人,舍身保護了自己的孩子,讓他在定遠侯長大成人。”

    “當年的事,朕已查明,罪魁禍首,就是皇後和她背後的蒼宿,朕還沒找他們的麻煩,他們反倒教唆起你謀反來了,還找了一個這麽蹩腳的理由來汙蔑朕,別說朕沒有那個意思把位置給他,就是給他又如何,同是朕的皇子,都是有資格繼承大統,那容你來說三到四,怎麽?沒給你,你就要朕,以及皇子和所有的百官都殺了不成?”

    論引導輿論,太子又豈是榮帝的對手,不大工夫,就把局勢給扭轉了。

    這番話的意思是,首先,宋諭不是女子,其次,你被人利用謀反,最後,位置給了宋諭,也是理所當然,你不同意,那就是造反。

    文武百官,驚愣之後,紛紛勸說太子三思而後行,現在停手還來得及。

    正在太子快要招架不住的時候,門口想起一陣掌聲,“皇上的口才真是了得,在下真是漲見識了。”

    榮帝皺眉,“你是何人?”

    “不才,在下正是皇上口中蒼宿的掌教。”那人躬身施禮。

    榮帝眼含怒火,“你們真是無處不在啊。”看到太子走到那人身邊,不禁冷笑,“你真以為他是幫你坐上那位置的?蠢的無可救藥。”

    太子看向掌教,吩咐道;“在場的人都被拿下,讓你的人退下吧,剩下的我會處理。”

    掌教笑了笑,卻沒退下的意思。

    太子臉色有些難看,正想說什麽的時候,卻被掌教左右的人手製住了,“事情還沒完,在下怎麽可能退下呢,你父皇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幫你坐上那位置的。”

    太子又是震驚,又是怒不可遏,“你幫的是誰?四皇子?”

    榮帝在上麵歎息了聲。

    隻聽掌教幽幽說道;“誰坐上那個位置對我來說又有什麽區別?從今以後,大榮朝將不複存在,哈哈哈哈……”

    “你的目的是毀了大榮朝?”太子渾身癱軟了下去。

    “你以為呢?”掌教眼神戲謔,“在下布局多年,可不是為輔助你的,你父皇就比你精明多了,若不是這些年一直防備我,大榮朝早被我拿下了。”

    榮帝俯視著他,“有一件事朕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能否解惑。”?“可。”對於死人,掌教還是很爽快的。

    “我知道你不像是貪得無厭之人,為何要這麽做?朕應該沒得罪過蒼宿的人吧?”

    “因為你挺武玄啊,而武玄與蒼宿曆來都不對付。”

    榮帝搖頭,“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果然是聰明人,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吧,南晉滅於你們之手,使很多百姓無國無家,我也讓你們嚐嚐這個滋味。”

    “你是南晉之人?難怪。”皇上恍然大悟,“這就說的通了。”?“既然該問的也都問了,那就請諸位上路吧。”掌教吩咐手下,“一個不留,全給我殺了。”?正在眾人麵如死灰的時候,大殿後麵卻轉出一群人來,領頭之人正是宋諭,“著什麽急啊。”

    掌教臉色變了變,“你不是在京都嗎?你從那裏出現的?”門口全已拿下,他們絕對不可能從外麵進來的。

    宋諭好心解釋,“我若不在京都,你怎麽放心動手?你不動手,咱們又怎麽能將你們一網打盡呢。”

    掌教看看宋諭,又看看皇上,“你們早知道今天會發生什麽?”

    宋諭搖頭,“雖說不知,但一直防著你們呢,皇後沒了,太子的勢力又被我拔個差不多,緊接著就要對付你們了,你知機會不多了,再不動手就沒機會了,自然是要動手的。”

    “那又如何,周邊的禁軍全都被我拿下,不被拿下的,也全都被調走,就是你帶著武玄的人來也是無用。”

    剛放鬆的文武百官,聽到這話,再次一凜。

    宋諭冷笑了聲,“你這消息也太落後了,有定遠侯這個軍中的定海神針在,你所謂的那些禁軍根本不是問題。”

    掌教臉色變了變,“定遠侯?他不是在鎮守邊境?”

    皇上開口了,“定遠侯早回來了,鎮守邊境的是宋家老三。”

    過了會兒,掌教恢複鎮定,“那又如何,殺了你們,大榮朝陷入混亂,效果一樣。”

    於是,打鬥就此開始。

    蒼宿對上武玄,若不是此時此景,那真是一場不可多得的場景。

    因為士氣被擊落不少,再加上武玄個個來的都是高手,蒼宿慢慢落於下風。

    隻剩幾個人的時候,皇上發話了,“你已敗了,還是住手吧。”

    掌教哈哈大笑,“誰說我敗了,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

    宋諭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來。

    接著就見那掌教看向一旁的六皇子,“還不動手。”不管是聲音還是眼神都很詭異。

    宋諭以為自己看錯了,忙揉了揉眼睛,可還是看到六皇子,竟然一步步走向皇上,凡是阻擋之人都被他一一打飛,力量和身手驚人的可怕,宋諭所帶來的高手竟無一人靠近。

    若不是宋諭跟他相處了那麽久,都要以為換了一個人。

    “混賬,你也要反嗎?”皇上氣急敗壞,不由破口大罵。

    “不對,他有問題,他被人操控了。”宋諭驚呼。

    其他人這才發現六皇子的不對勁,眼睛血紅,目光呆滯,像是個失去靈魂的木偶,就知道聽從掌教的命令去殺人。

    宋諭若有所思,“當年綁架他的人是你。”

    掌教頗為得意,“那不叫綁架,隻是助他脫胎換骨罷了。”

    宋諭勃然大怒,“你那叫脫胎換骨?”

    掌教卻神情崇敬,“那是我南晉每個皇子的必經之路,不經曆那麽一遭,如何有今天的能力?哈哈哈哈,殺了他,為我南晉子民報仇雪恨,若不是眼前這人,你父皇不會死,你母親也不會進宮,被他羞辱早死,這一切都是他所為。”

    “南晉皇子?”宋諭張大了嘴巴,扭頭看向皇上,隻覺得頭頂冒綠煙。

    “哈哈哈哈,想不到吧?六皇子的生母在進宮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想要瞞過檢驗之人,也並不是什麽難事,你應該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今天吧?哈哈哈哈……”

    廳堂之中回蕩著這人囂張的笑聲,讓人頭皮發木。

    不過,讓宋諭頭皮更加發麻的是,六皇子,若不加以阻止,不止是皇上,包括在場所有的人都要遭他毒手。

    無論他怎麽呼喊,都無濟於事。

    無奈之下,宋諭一把擋在了他前麵,其他人來不及救援,六皇子已經掐住了他的脖子。

    “快主手。”皇上推開護衛,幾乎跌倒到跟前,“不要傷害她,跟她沒關係,這一切都是因為朕,你找朕便是,快把他放開。”

    孫讓更是抱住了六皇子的腿,“殿下,殿下,你快醒醒,他是宋諭,是你的義兄,之前還救過你的。”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都相信,宋諭的身份不簡單了。

    太子被拿下的時候,皇上沒動,四皇子被打傷的時候,他也沒動,可輪到宋諭的時候,皇上直接奔了過去,不惜拿自己的命去換。

    宋諭出氣多進氣少,卻還不忘大吼,“跑過來幹什麽,他根本就沒有神智,是想多搭上一條命嗎?趕緊讓開。”

    “不讓,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讓,朕一直都悔恨至今,要殺就把朕一起殺了吧。”

    “這是一個皇帝該說的話嗎?誰要你陪我死。”宋諭不由翻了個白眼。

    “急什麽,都要死的。”掌教催促六皇子,“愣那幹嘛,還不趕緊把人解決了,他雖然是你義兄,但也是仇人之子。”

    宋諭這時發現,六皇子的眼神有些許變化,心下一喜,忙開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心裏是怎麽想的嗎?其實我心裏跟你想的一樣,真的,隻是礙於一些原因,不好說出口。”見他神色有所清醒,顧不得其他,又說;“真是這樣的,你還記得你最後問我的話,我是怎麽回答你的嗎?”?“你不過是在敷衍我。”六皇子忽然開口了。

    不管是不是,眼下也不能承認,“不是的,是真心話,說到做到,不管你是誰,在我心裏都沒有區別,這個人就是想利用你罷了,南晉都滅了那麽多年了,跟你有什麽關係。”

    “你真不在意?”

    皇上也忙說,“隻要把人放了,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六皇子不理皇上,一直盯著宋諭。

    “我真不在意,咳咳。”宋諭臉憋得通紅,“臭小子,趕緊放手,信不信我揍你,想掐死我啊。”?六皇子清醒過來,急忙放手,皇上和孫讓均鬆了口氣。

    沒了六皇子,剩下的人也就沒什麽好蹦躂了。

    太子協同蒼宿造反,雖然沒有得逞,但造成的影響並不小。

    太子和蒼宿的人準備拿下榮帝的時候,京城中,太子的舅舅姚丞相更是帶著反叛的禁軍襲擊皇城,想趁虛奪下皇城,即使太子這邊沒有成功,他們也有再戰的籌碼。

    不想,皇上早有防備,剛攻入皇城,就遭到埋伏,經過一夜廝殺,叛軍或被誅,或被俘虜,那一夜,整個京城的人都人心惶惶,大門緊閉,不敢外出。

    邊境,跟蒼宿勾結的外族之人,大概是約定好的,也向大榮朝發動了攻擊,雖然定遠侯不在,但保密工作做的好,外族人並不知道,懼怕之心還是有的,外加宋家老三也不是吃素的,沒有得到老侯爺的真傳,但也有個五六分,不但把人趕跑了,更是趁機滅了幾個小族,立了不少功勞,回京之後,皇上親自下旨,封了侯。

    大亂平叛沒多久,皇上就大赦天下,宋家老大,也因此回了家。

    如今的定遠侯門庭若市,地位比十幾年巔峰時期還盛,一門兩侯,那家能比?

    尤其他家還養出個皇子,皇上最為看重的兒子,光憑這一點,至少百年內,侯府安然無恙。

    看著這一切,宋家老大的心情可想而知,看到宋諭更是說不出的五味雜陳。

    流放是因為宋諭,而大赦回來也是因為宋諭。

    皇上正是因為找回了皇子,與民同賀,這才大赦天下。

    宋諭其實並不想跟皇族牽上關係,在她看來,當個侯府的公子其實挺好的,可是皇上當著群臣的麵承認他是皇子,不當也不行了。

    更可恨的是,皇上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在當時咬定他是皇子,使的他就是想換回女裝都是不行的,這給她鬱悶的。

    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宋諭都沒興趣陪他玩,仇已報了,也沒她什麽事了,索性帶著六皇子遊曆天下去了。

    順便尋訪名醫,有師傅在,六皇子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總歸是個隱患,還是盡量除根為好。

    這才是她想過的生活,有權有錢,外加有人有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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