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去查花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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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繡屏風後擺著一張矮幾,茶水的咕嘟聲甚為好聽。
不遠處還橫陳著一張金絲軟塌,想來是給貴客小憩用的。
幕楚瀟低眉斂目跪坐在矮幾前,修長的指節摩挲著玲瓏瓷茶盞。
墨風晚的眸子掃過他的一套茶具。
這廝好像經常來這樣的地方,就連茶具這樣的物件兒淩若水都要特地為他置辦一套。
幕楚瀟淡淡的說道:“九小姐今日前來又是何事?”
他沏了杯茶水往墨風晚麵前推了推。
要說幕楚瀟再怎麽樣都是九重城的大權臣,多少權臣貴胄都上趕著為他提鞋呢。
誰敢讓大權臣親自斟茶?
墨風晚淡漠的看了眼杯中的茶水,稚嫩的小臉清冷極了。
她沒好氣的問道:“幕楚瀟你什麽意思?”
“你提議聯姻,我答應了,你說讓十全十美留在我身邊,我也答應了。”
“你憑什麽跟我身邊的人過意不去?你做事情之前能不能征求一下我的意見?”
幕楚瀟放下手中的玲瓏瓷茶盞。
他掀起眼簾看向墨風晚,內勾外翹的丹鳳眼冰冷至極,“本座想做的事情憑什麽要征求你的意見?”
墨風晚拂袖,“好歹咱們日後要共進退的,你怎麽可以不問我的想法?”
“再說,寧臣鬆他是我身邊的人,你就算是帝師,有什麽資格隨意動我身邊的人?”
語畢,紫薇閣寂靜無聲。
茶水的咕咚聲清晰的掠過二人的耳畔。
幕楚瀟垂眸起身。
他繞過矮幾走到墨風晚的麵前。
墨風晚最是害怕幕楚瀟循循逼近的樣子。
她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腿腳不聽使喚的往後退,直到她的身子靠在了雕花窗扇上。
她再也沒有了退路。
幕楚瀟一手撐著雕花窗扇,一手摩挲著墨風晚的紫玉耳墜。
他的語氣始終淡淡的,哪怕墨風晚直呼他的名諱他也沒有多生氣,“我是帝師也是你的未婚夫。”
“你身邊的人我自然要細細篩查一遍。”
墨風晚囁嚅,“你我二人並未交換庚帖,算不得未婚夫。”
幕楚瀟輕嗅小姑娘身上細細的百合香。
他哂笑,“晚晚若是因本座未曾上門說親而生氣,那本座便隨了你的願。”
墨風晚大驚。
這是她認識幕楚瀟以來頭一次聽見他稱呼“晚晚”二字。
她抽了抽唇角,“我不是因為這個,是因為你命人扒了寧臣鬆的衣裳。”
幕楚瀟挑起唇角,“本座若是知道他是女兒身,斷不會動他一根手指。”
寧臣鬆的身手、打扮、以及穿著,皆像極了男兒。
在風行稟告他時,他也吃了一驚。
“本座身為你的未婚夫,自然不能將男人留在你的身邊。”
在他知道寧臣鬆是女兒身的時候,鎖了一天的眉頭終於舒展了。
他的小未婚妻豈容旁人染指。
墨風晚嘀咕,“我身邊有誰跟你有什麽關係?”
幕楚瀟猛然俯身。
他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著話,吹得她的耳朵癢癢的,“本座也是男人,若是晚晚急不可耐,本座倒也能滿足你。”
墨風晚被幕楚瀟的話臊紅了臉。
她伸手推開了幕楚瀟,大步離開了紫薇閣。
候在門口的丫鬟侍衛聽著門扇突然被打開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
幾人隻見墨風晚的臉頰泛紅,像是被自家兒的主子欺負了一般。
墨風晚低頭朝著樓梯口走去,準備下樓時又回頭看了眼紫薇閣門口。
幕楚瀟這廝總是這般,人前人後的反差也太大。
枉她從前認為帝師是個正人君子,在她麵前簡直像極了禽獸。
墨風晚生氣的轉身離去。
紫薇閣內,幕楚瀟摩挲手指,他看著墨風晚的背影勾起一抹笑意:“風行,去查一查花間閣的人。”
他頓了頓:“以及墨府的所有人,三代以內的信息,本座全部都要知道。”
風行聽著幕楚瀟的吩咐,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墨府再怎麽說也是世家,單憑府裏的人都有幾百號,更別說三代了。
寒風蕩漾。
趙府的後院此時正上演著另一般戲碼。
“晉妹妹這些時日既要照顧少爺,又要操持家務,做姐姐的真是心疼的不行呢。”
墨琉唇角勾起,坐在紅漆涼亭同晉姑娘吹著寒風。
要說著晉姑娘不愧是出身風塵之地。
哪怕是在刺骨的冬季也隻穿著一件薄紗,那豐滿妖嬈的身姿,任誰不想多瞧上一眼呢?
晉姑娘並未給墨琉好臉色。
她輕飄飄的說了聲,“既然知道做妹妹的累,姐姐還是早點回去的好,省的在這裏著了風寒,妹妹還得親自照顧你呢。”
晉姑娘說著話在墨琉的腹部打量了一番。
墨琉孕肚隆起,少說也有五六個月了。
晉姑娘在意的很呢。
當時來趙府之前,墨風晚特地告訴她,若是能被趙澤霖看上,一舉成為府中的主母,日後便再也不用在一攬芳華伺候旁人了。
墨琉撫摸著孕肚垂眸淺笑。
隨行的小丫鬟很是有眼色,她連忙將墨琉事先備好的簪釵放在晉姑娘的麵前。
晉姑娘睥睨了一眼錦盒中的東西,並未收下。
這樣的東西她早在一攬芳華見慣了。
何況那些狗男人送的簪釵首飾比這珍貴多了,一個入不了眼的次品怎好意思拿來送人?
墨琉唇角微勾,“妹妹可是嫌棄姐姐送的東西?”
晉姑娘垂眸,正當她不知該如何回絕時,趙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連忙跑來。
“晉夫人可讓奴婢好找。”
晉姑娘看著那名丫鬟,“怎麽了?”
丫鬟氣喘籲籲的,“老夫人請您過去幫著清點物件兒。”
自從趙澤霖成婚,墨琉成了少夫人,趙夫人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府裏的老夫人。
晉姑娘看也不曾看一眼墨琉,起身跟著女婢去了老夫人那裏。
墨琉看著晉兒的背影,恨不得將整個指甲嵌入肉裏。
寒風簌簌。
枝頭枯敗的殘葉被風吹得緩緩落在湖中。
晉姑娘見到老夫人時,是在趙府的庫房。
庫房裏的博古架上也沒幾樣子入得了眼的玩意兒。
這趙府果然同墨風晚說的那般,空有一個華麗的殼子。
“娘,您找我。”
這趙夫人雖不喜歡晉姑娘,總覺得她的身上一股子風塵氣息。
可府裏的丫鬟本就少,墨琉又懷著身子,她隻能將就使喚這位晉姑娘了。
“快來將這些東西擺到博古架上,我這老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了。”趙夫人說著話,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在雕花太師椅上。
晉姑娘看著老夫人的模樣,她的唇角劃過一抹嫌棄。
什麽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她瞧著還健壯的很呢。
想讓她幹活就直說,何必整這些個虛的呢。
晉姑娘腹誹,“那位九小姐說的還真是不錯,這個趙老夫人也不是個善茬。”
可偏偏她就得巴結好了這位老夫人。
晉姑娘俯身將紅木箱子裏的物件兒一一拿出來。
這些紅木箱子還是墨琉的陪嫁呢。
這趙夫人心知趙府空虛,變著法兒將墨琉的嫁妝要來充實趙府的庫房。
墨琉一心想討趙夫人開心,證明自己不比墨風晚差,故而將自己的嫁妝悉數交給了趙夫人。
趙夫人看著幾個紅木箱子心滿意足的點點頭。
也不枉費趙家花出去的十萬兩銀子了,這些嫁妝足以與十萬兩銀子相比了。
趙夫人喝著手中的茶水,這樣的生活當真舒服極了。
這時晉姑娘拿著一個紅色梅花寶瓶低聲:“這個瓶子怎麽像個贗品?”
她在一攬芳華什麽好物件兒沒見過。
光是淩若水從指縫裏漏出來的都是一等一的上品。
她對這樣的物件兒,眼睛可毒著呢。
趙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連忙上去。
這樣的寶瓶可是值不少銀錢呢。
待她走到晉姑娘麵前時,隻見晉姑娘的指甲已刮花了寶瓶的一點點地方,露出淡淡的白色來。
趙夫人這回被氣的不輕。
一時間血糖血壓噌噌噌的飆升。
她壓著怒意說道:“你在給老身細細的瞧瞧其他的。”
晉姑娘隨意看了幾個,“底下估摸著不用看了,都是次品中的次品。”
趙夫人眼前一黑,幸得身旁的丫鬟攙扶著才沒能栽倒過去。
她捂著胸口低聲,“去,去把墨琉那個小蹄子給我帶來。”
須臾,墨琉扶著要在一眾丫鬟的陪同下走來庫房。
她還沒進門就笑說:“娘,我來了。”
趙夫人聞聲寬袖拂過桌麵,一盞中等的茶盞滾落至墨琉的腳下。
“娘這是怎麽了?”墨琉怯生生的,心裏害怕極了。
她看了眼晉姑娘,生怕是被這個妾室穿了小鞋。
趙夫人厲聲嗬斥:“怎麽了?”
“枉我趙家幫你弟弟還債,你就是這樣報答趙家的?”
墨琉一副不知情的模樣看著趙夫人。
她的薄唇微微張開,什麽也未說出口複而緩緩閉上。
“你瞧瞧你的這幾箱子嫁妝,有幾件兒是真的?”
墨琉立馬慌了神,“不應該呀,怎麽可能?”
青陽漸漸斜過屋頂。
趙夫人的破罵聲依舊未歇。
墨琉挺著肚子跪在庫房內低聲啜泣。
良久。
墨琉擦拭著淚水突然說道:“娘,這些嫁妝是墨風晚特地準備的,我是不知情的。”
趙夫人原本就鍾意墨家小九。
人長的天香國色不說,還是墨府最受寵的幺女。
若是她家兒子能將墨風晚那個香餑餑娶回來,趙府的後半輩子都不用愁了。
誰知墨琉這個不要臉的,竟然勾搭上了她兒子,到手的鴨子被她搞飛了,還弄出來這麽檔子上不得台麵的事。
趙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垂眸睥睨下方的墨琉。
雖說墨琉懷著身子,她卻絲毫不曾憐惜。
這時趙夫人說道:“你嫁過來也有些日子了,也知曉趙府過得並不如意。”
“你身為趙府的兒媳,但凡有點心都知道給自家的夫君謀份官職,我也不至於用你的嫁妝來填充庫房。”
趙老夫人坐在雕花太師椅上一一說著,墨琉隻能點頭應是。
許久。
墨琉堪堪起身道:“娘,兒媳今日回趟娘家,好給爹爹說說此事。”
趙夫人一手揉著眉心,一手揮了揮,說了許久,她都說的嗓子冒煙了。
現在是看見墨琉就糟心。
墨琉見狀逃似的離開了趙府。
傍晚將至。
冬季傍晚帶著絲絲朦朧。
長街上的鋪子有些已打烊,雕梁畫棟的一攬芳華此刻正是熱鬧的時候。
那一圈圈層層亮起的紅燈籠盡顯一攬芳華的奢靡之風。
墨風晚前腳剛邁進墨府的門檻,後腳就聽見墨琉刺耳的聲音劃破冷風。
“墨風晚!!!”
墨風晚聞聲回眸看去。
隻見墨琉扶著孕肚在一個小丫鬟的攙扶下走到墨府門口。
墨風晚淺笑,“大姐姐今日怎麽又回娘家了?”
今日若不是墨風晚在街上貪玩了許久,也不至於在這裏碰到墨琉。
這樣的人,嫁出去了就嫁出去了,省的留在府裏讓她鬧心。
墨琉沒好氣的看著墨風晚。
什麽叫又?
“墨風晚,你安的什麽心?”
墨風晚被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氣笑了,“什麽叫我安的什麽心?我怎麽你了?”
“你說的給我準備嫁妝,那都是些什麽破玩意兒?”墨琉簡直被墨風晚氣的肝疼。
這時,墨青負手悠哉哉的回到墨府。
自從金氏的嗓子破音之後,墨青便再也沒有去過金氏的屋子。
他時常流連在橫幽館聽那些戲子唱戲,心情好了還會給幾兩小費犒勞一下戲娘們。
他抬頭看了眼墨琉,眉眼處皆是寵溺,“琉兒,回來了怎麽不進去?”
墨風晚微不可察的抽了抽唇角。
今天真是出師不利,早上在幕楚瀟那裏吃了癟,回府又遇到墨琉這個不省事的人。
還好巧不巧遇到一個拎不清輕重的爹。
墨風晚心裏苦。
墨琉見墨青回來了,臉上忙露出委屈的模樣。
“呦呦呦,這是怎麽了,快進屋說。”
墨風晚見狀唇角劃過一抹譏諷。
墨琉懷著身子,許是營養跟不上的緣故,整張小臉白兮兮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欺負的呢。
墨琉一路跟著墨青走進前廳。
墨風晚正準備沿著紅漆遊廊回花間閣時,墨青冷聲,“墨風晚,你也過來。”
墨青就是這樣。
叫墨琉的時候寵溺的不行,她好歹是個嫡女,卻始終不願給她好臉色。
墨風晚的唇角露出一抹不耐煩,“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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