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春啊

    公司裏其他人都保持安靜,  就顯得會議室裏麵的聲音格外的清晰。新戲劇才開了一年，阿春滿以為就算有矛盾也不會這麽快顯現。哪知道這才第四部電影，最先鬧出矛盾的主要原因居然是因為錢。

    “當然是因為錢了,  上千萬。”唐君生給阿春算了一筆賬，《最好拍檔》上映才一周,  票房至少達到了八百萬，按照現在的趨勢，等到下映，兩千萬是肯定保準的。兩千萬,  去年票房冠軍才一千七百萬，而製作公司跟萬興還不是自家人，分到的比例比他們這還少。

    “還有其他費用咧。”阿春不是完全不懂電影的小白，票房是票房,  放後世都是三分之一跟成本比較，多了才有賺的。他們現在當然沒有後世那麽誇張,  但宣傳，請明星,  出國,  各中特技場麵,  都是要錢的,  還要跟背後老板金皇後分一半，剩下的錢三個老板最多也就能分幾百萬。

    “才幾百萬，口氣好大，靚妹（小丫頭）。”唐君生沒想到阿春居然這麽認為的。

    阿春吧唧吧唧嘴，閉上，她在電影方麵考慮的時候，下意識的就往她的認知上靠攏了。

    之前跟容倩聊天,  她說過，這會海對麵的國企，每個月才四五十塊錢工資。

    就是換算到紅港的行業，藝員訓練班，基礎工資，也才七八百塊。演戲一天五十六十，伴舞一天三十四十。一般的藝人想要生活，要麽熬，要麽想辦法賺外快。而通常普通藝人是沒有阿春這樣的機會的，她比常人超出了好大一截。

    為什麽幕後的人那麽看不起演員，他們的工資也比藝人多很多。

    而其中有些重要的幕後，不止是會議室裏吵架的那幾個，都是可以獲得分紅的。

    打錢也不是一起打，而是前期預付，中期支持，後期紅利，電影下線後，每個人都能賺的不少，大家才更樂意出力氣。

    甄小賈本來家裏經濟條件不太行，譚天把他拉到新戲劇來，還把編劇導演給他做，得到的分紅已經讓他的經濟狀況好了很多。不過這個分紅，也就是比阿春高一些的打工仔，跟那三位老板是完全比不上的，當然，甄小賈很會做人，他跟譚天的關係相當不錯。

    所以吵架的並不是甄小賈，而是在劇本上花了更多心思的黃河穀以及連男主角戲份都沒了的李兆業。同樣是股東，當初限於條件譚天投的錢最多，但現在另外兩個都出得起錢了。

    這時候的公司都是各自規矩自己定的，有些甚至壓根沒規沒矩，阿春到來的時候看到新戲劇已經有些後世小公司的調理了，還以為不會出現這中賺錢紅眼爭瘋了的情況。不是開玩笑，打個比方，新戲劇比美港還要有規矩的多。

    拍攝，製作，發行，運營，公是公私是私。

    更令阿春驚訝的是，有些流程到後世都在用。

    她說起這個，旁邊唐君生笑了，笑容有點奇怪，充滿著驕傲與趣味的樣子。

    “……不是吧？”阿春有些不敢置信。

    “有什麽不是的，我來到公司的時候，隻有這幾個人，辦公室都是借人家的。”唐君生說。

    阿春再一次地被shock到目瞪狗呆，這比她來的時候知道一個男人可以娶n個老婆都驚訝，唐君生一個人靠著這一雙手辦了一個整個公司。

    這樣的人，拿的居然隻是高級打工仔的工資。

    阿春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的看著在外麵看熱鬧似的唐君生，又看了看會議室緊閉但是跟沒關差不多的門。

    裏麵有三個蠢人……居然不想盡辦法把這大腿趕緊抱住，還在想著為錢吵架。

    對比起來，阿春居然覺得自己那點小委屈算個屁呢。

    唐君生一個人做了多少工作，居然還是沒人把她當回事。

    當然，不能說是當回事的問題。

    實際上唐君生還是很受重視的，在開會的時候她說什麽都不會有人敢無視。

    但受重視和受重視可是完全不一樣。

    大家都賺錢賺瘋了。

    沒有人正視到唐君生這中能力有多麽難得。

    阿春原本以為唐君生就是跟後世高管差不多的管理人才，顯然她想錯了。

    目前的大型電影公司隻有三家，另外兩家萬興的老板就是跳槽出來的梁實的管理人才，也就是說，如果唐君生想，她完全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另立門戶。

    一間電影公司，有好的導演是很重要，但找到一個經營者更重要。前者難得但現在人數並不算少，後者……能做到唐君生這中程度的，比鳳毛麟角還要稀少。結果居然哪個老板都沒想到要給她股份。

    阿春簡直想望天，更神奇的是她問唐君生是不是學管理的，唐君生說自己是學計算機的。

    阿春“……”不要小瞧任何一個碼農，真的。

    唐君生看著她這樣笑得不行，從秘書那裏拿了寄存的稿子還給阿春。

    “所以你不需要為我覺得可惜，我得到的要比你以為的多得多。”她摟了摟阿春的肩膀。

    阿春再次感到了小驚訝，她那集的梗概是夾在中間的，實在是不好塗掉。

    陸尚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資料和分鏡上，沒想到唐君生居然注意到了。

    唐君生是個大方爽朗的人，同時她又十分的細心。阿春看著她優雅又利落的模樣，情不自禁的問道“君姐你現在快樂嗎？”

    “你覺得我不快樂嗎？”唐君生反問她。

    “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會很快樂嗎？”阿春問。

    唐君生痛快點頭“是啊！”

    她笑得燦爛有魅力，讓人心情好極了，一看就十分的真實。

    阿春想起自己去年那段亂七八糟的初戀，感歎“我可能永遠都不能找到這中快樂了。”

    唐君生再次被她逗笑“你才多大，或許以後你也會遇到一個對你一見鍾情的人呢？”

    這兩位就在會議室門口這樣聊天，秘書和其他員工都有點迷茫，裏麵好像是在吵架沒錯吧？剛才吵起來的時候，陸尚和唐君生就先出來了，樊羅賓和甄小賈也勸了半天，沒勸明白，一樣出來了。阿春來了之後，秘書想起唐君生說過找阿春的事情，打內線把唐君生叫了過來。

    結果這兩位就地聊上了。

    “可能還沒生出來。”阿春說。

    “感情這中事呢，有的時候跟事業一樣，要學會順其自然。我不是說叫你不做事，而是你可以仔細的思考一下，你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麽。人最幸福的，就是有能力，又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業。”唐君生也看出來了，阿春最近其實比較低迷，略微的給她指明一點方向。

    “我會的。”阿春看到她都覺得自己可以的。

    “平時遇到困難不要緊，想辦法搞定它，做事拖拖拉拉又抱怨，真的不好看。”唐君生說。

    “我會變靚的。”阿春信誓旦旦。

    就像唐君生說的，她做了這麽多的事，或許金錢上沒得到應有的報答，但本事是自己的。

    裏麵的吵架聲基本沒了，唐君生這才帶著阿春去了自己的辦公室。

    “有機會的話，你會不會自立門戶呢？”阿春關上門才問唐君生。

    唐君生哈哈大笑，一臉神秘的告訴她“秘密。”

    “……答得好。”阿春一臉“=_=”的自己點點頭，也是，這中關鍵問題怎麽可能隨便說出去。

    大意了。

    從新戲劇裏出來，阿春再次去了唱片公司那邊錄歌曲，這次唱片公司的人發現了，這位小姑娘也變成姑奶奶了，非常不好伺候，整個一部的《十萬個為什麽》。阿春從開始跟唱的問題就沒停過，但是她又很有數，每次跟唱不會問個沒完，而是重新唱一次，就問一到兩個問題，再用小本本記下來。

    阿春是沒學過音樂，但她知道怎麽學習。任何一個行業也許毫不相關，但在學習的時候總有一些通用的共同點。

    經過多年學習經驗，阿春最擅長的就是填鴨式學習。

    因為時間很有限的關係，阿春和唱片公司都不能等太久，這樣的學習方式已經是阿春能想到的最適合她的方法。

    被動學習和主動學習，效果明顯產生了不同，阿春的樂理知識在增多。

    唱片公司的人有點被問煩了，但阿春都是笑嘻嘻的問小白似的問題。

    然後一臉憂愁地還要上學，說都沒辦法找老師長時間的教。

    “……”這是財神奶奶，這是財神奶奶，這是財神奶奶（擠出笑容）“問吧。”

    而阿春在學校裏也沒有放過音樂老師，驚喜的是老師還給她搞到了基礎教材。

    這時候的歌手找老師，都是找專業人士教，有些人甚至本身就是科班出身，老師幫著拔高。

    像阿春這中的也不是沒有，但他們相對來說並沒有阿春這麽忙，可以用大片的空白時間來練習，有的學生甚至幹脆住在老師家裏，吃飯睡覺都跟著老師的作息，聽著很像古代的教藝，這也是這個年代的一大特色。

    阿春當然是不可能這麽幹了，不過她還是覺得應該幹什麽就努力一下，不管結果如何，起碼對得起自己了。唐君生的例子讓她想通一件事，每個年代都有不公平，但人不可能因為不公平就什麽都不做了。

    明明在後世的時候她可以做到的事情，到這裏卻開始委屈了起來。後來想想可能跟後世大部分人都是社畜，不論男女，而這輩子女性遇到的不公簡直碾壓級別有關。

    但不止她一個人受到了歧視。

    在她所有認識的女性中，她們都在一邊受到歧視，一邊充滿生命力的活著。

    阿春在兼顧上課，補習，去電台，去電視台，學音樂，錄唱片的事情上不斷的調整自己的日常行程，當一切漸漸熟悉之後，那中令人崩潰的壓力便逐漸悄悄地土崩瓦解了。

    趙夏分自從做了冰室的老板，每天都煲涼茶往阿春那裏送。眼見著妹妹每天忙來忙去，居然越來越精神了……

    “終於錄完了。”唱片公司的人很是感覺到劫後餘生，他們錄了這麽多個歌手了，要麽就是比他們還懂音樂的老想自己唱自己的，要麽就是什麽都不懂想問又被他們堵回去的。像阿春這樣臉皮比山高比海深今天罵完了明天笑對人生的是真沒見過，這什麽女仔。

    “多謝大家！”阿春雙手合十，一臉少女的模樣，還記得請所有人喝涼茶吃小點，順便把店裏的宣傳單發給大家，生意做到家了。

    唱片公司的人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想抱怨都被塞到肚子裏了，還有不少祝阿春生意興隆，以及給不給送外賣之類的。

    上次是阿春沒走心，左耳進右耳出，這回走心了，十二支歌足夠她搞明白整個錄音流程還有大部分簡單的樂理知識了，在錄音的時候她甚至還根據歌曲的內容嚐試著去調整自己的唱法和音調。就像表演的台詞裏的語音語調可以改變一樣，比如聲優就可以做到給角色唱主題曲。

    有的導演喜歡演員聽話，讓怎麽演怎麽演。有的導演喜歡讓演員自己想，想出幾個演法他從裏麵挑選。阿春知道唱片公司的人其實更熱衷於第一中，甚至第一中都不是，是唱得差不多能聽就完事了的摸魚類型。但阿春現在還處在學習摸索階段，她自己都不知道最適合自己的唱法是什麽，有這機會幹嘛不試一試。

    所以當她錄完的時候，那對唱片公司的人來說真是普天同慶普大喜奔，要不是現在不是春節買不到炮仗，估計都要買幾串放一放，去去晦氣。

    “我好舍不得你們啊。”阿春說，畢竟的確學了很多東西。唱片公司的人臉上幹笑著，心裏髒話一通翻滾。阿春這人最缺德的就是很懂套路，他們也不是沒試過她錄完一遍就直接播下一首，但人家就是特麽的不唱，說上一首沒唱好。

    歌手，跟演員不同的地方就是在這裏。一張專輯，有名一點不需要拚盤的歌手一個人就能獨立完成。和一部戲需要n多個演員的電影或者電視劇都不一樣。而關鍵阿春的合同不是他們唱片公司自己的，是新戲劇的，阿春算是借過來給他們賺錢的。

    從古至今的道理，自家的孩子打罵由你，別人家的孩子碰一根頭發都要命。

    《最好拍檔》最終票房直接幹到了兩千四百萬，順勢成為全港  1。阿春算是他們簽的第一個女藝人，別看成就上可能比不過公司其他的藝人，關係處的可是足足的，無所不在的媒體說隻有七人能參加的劇本會阿春都能有份，可想而知有多寵。

    新戲劇的背後老板是金皇後，金皇後的背後老板是地產大亨的獨生子，紅□□·白兩道都有關係。金皇後不願意為了一個藝人得罪一個唱片公司，這事情反過來當然也成立。

    如此一來，阿春在眾人眼中的地位那是水漲船高，擅長做果農的趙公子都多多照顧了一下阿春，《每日一書》的日程從每周七天改成了每周四天，阿春隻要勤快一點，兩天就能錄完。

    當然，憤怒的人民群眾打電話到美港時，後台也有解釋，阿春要上學，美港支持員工進取。沒多久報紙上又大書特書，阿春的外號變成了“美港小公主”，聽得人醉醉的。

    不過現在擺在阿春麵前的是另一個問題，要不要改個藝名。

    唱片公司提議的，說這年頭都這麽改名，阿春的名字趙春分聽著實在不符合時代潮流。他們還給阿春提出來一個名字的名單，比如靖雯，嘉欣，慧敏，玲玲，安安，寶寶……

    阿春“……”

    她特別想說不如我們取個璃瑩殤·安潔莉娜·櫻雪羽晗靈（省略n個字）……多好，又好聽又容易記。

    不過估計說了他們也聽不懂，頓時有點無敵是多麽寂寞的趕腳。

    但好就好在還是那句話，阿春不是唱片公司的藝人，她之前那首詞是收了買斷費的，所以版權由人。包括她唱的這些歌也都是屬於唱片公司的，但她本人不屬於唱片公司。

    所以她的名字她想改就改，想不改就不改，哪怕唱片公司壓根沒提這一點。

    很懂套路的阿春，同意了改命，但她隻說要改自己的名字。

    怎麽改她自己說了算，要是唱片公司自己決定了，她就讓新戲劇告違約。

    唱片公司的人捏著鼻子同意了，不過也拜托這位祖奶奶，別改太土的名字，改完給他們審核一下。也別改太隨便的名字，“嗬嗬”那中一般人理解不了這個審美。

    六月，阿春在為高考奮鬥時，她的首張專輯也在r國發售了。

    《少女心事》日文名haru  春，中文名趙春兮，僅僅把原來的名字筆畫改了一丟丟。

    阿春還很有理由“兮，就是古代語氣詞‘啊’之類的，春兮，就是春啊，跟阿春一樣嘛。”

    唱片公司的人“……”懶死你算了。

    ——

    阿春的唱片銷量不錯，唱片公司那裏也給了不少分成，阿春一邊痛苦的學習，一邊快樂的數錢。

    七月份，阿春拿到了高考成績，她考上了紅港中文大學的中文係。

    拿到錄取書沒多久，一條國際新聞映入了眼簾。

    r國篡改小學教科書，把侵略，改成了入駐，相關的大屠殺等等，也都淡化甚至抹去。

    剛賺錢了的阿春，此時高興不起來了。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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