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幼稚園

    阿春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電話是於三日打過來的,  《狄仁傑外傳》讓他們兩個變得熟悉了起來，這劇播出後，於三日也有看報道,  阿春鬱悶的時候他還安慰了一下。跟她說他老豆也一樣，明明有理想有抱負有技術，奈何環境不允許。社會就是這樣，能賺到錢就好了。

    後來阿春上學，得知阿春考的還是他的學校同一個專業，也算師兄了,  兩個人就更熟了一點。他都能臭屁的說“我中意的不是你這種靚妹，你千萬別因為我的才華愛上我啊。”

    阿春用了後世的梗回答他“為什麽你們男人永遠都是明明這麽普通卻又這麽自信呢？”

    “哇,  像你這麽能說的女人也很少啊。”於三日說。

    阿春“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是一個叫楊笠的十分有內涵又會講笑話的姑娘說的。”

    於三日“哦～那不用介紹給我認識了,  多謝。”

    閑篇兒扯完，於三日告訴阿春，他打電話的主要目的是讓她別在節目裏隨便說話，因為那劇本的關係,  於三日很是懂得阿春是個內心充滿家國主義的小丫頭，雖然挺奇怪的就是了。

    “你上個月才發了唱片,  亂講話就不用混了。”現在這年代,  紅港的市場並不是多大，一張唱片三萬五萬都算是高銷量了，所以海外的市場就格外重要“不隻是唱歌，電影也都別想拍了。”

    “這麽誇張的？”阿春在這方麵倒是不太清楚。

    “你以為？灣灣那邊去過內地拍戲或者用內地的演員,  都要被封殺的。”於三日說。

    很是肝疼的阿春“……知道了。”

    其實這些都應該是經紀人告訴阿春的，但阿春現在還屬於沒有經紀人的閑散人員，而她一共就拍過一部電影,  剩下的都是參與拍攝，後續發行倒是完全沒跟過，因而這些內部人士知道的基礎知識，反而對她來說是不清楚的新知識。她清楚紅港的市場主要在東南亞，因為電影業很發達的國都歧視黃種人，就更別說發行電影了。

    在這方麵，隻能說《少林》屬於特例，而在少林之前，還有個國際巨星小龍，給了好萊塢一定的鋪墊，對他們來說大概功夫可能跟魔法差不多神奇。

    在其他方麵紅港的優勢並不多，新戲劇的特效都有請國外的團隊過來做的，劇本打磨也堪稱粗糙，紅港的票房能這麽高，一是因為這年頭真的沒什麽娛樂；二是因為，新戲劇已經走在了紅港電影行業的最前端。

    阿春也偷偷的買票去看過別家電影，走的依舊是十分古老的路線，五十年代這麽拍，六十年代這麽拍，八十年代還是這麽拍。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創新，在劇情上和武打動作上都有一定的改進，然而本質上還是功夫片。一個人吃一頓覺得好吃，吃一百頓差不多的，哪怕是鮑參翅肚也會想吐的。

    所以新戲劇能這麽火爆，完全能夠理解。

    “這次還是拍喜劇。”譚天在會議上這麽說，春節檔過了，最重要的就是暑假檔。基於前幾次的成功，這次已經有了經驗，那就還是拍喜劇片，這個是最保準也是最不容易出錯的。上次《彩虹樂》要不是有唐君生和阿春出的主意救場，觀眾們可都抱怨難看來著。

    就是專業的電影雜誌裏評價都戲謔地說，前麵三十分，結尾二十分，十分給阿春和女二號。

    而且喜劇片才能賺得不行不行的，雖然有過幾個人為了分成吵架的事情，但架不住賺的是真的多，他們最早拍電影可能是為了夢想，但夢想和賺錢可以兼得嘛。氣消之後，也為了繼續賺下去幾個人就開始討論暑假拍什麽了。阿春是高三生，比普通中學生放假早，所以還能有機會參加會議。

    這次的劇情依舊非常老套，追女仔從容易變成困難，依舊是兩個阿呆與阿瓜類的典型，外加臉譜化的反派，最後懲罰了反派，抱得美人歸，中間穿插著各種笑料。

    比之前《溝女仔》好的地方在於，泡妞隻是中間開始的，前三分之一則講兄弟情義，這回焦點放在了底層小人物身上，後三分之一他們決定把新戲劇所有人都搞進去來個彩蛋大集合。

    阿春……阿春有點想打哈欠，好歹忍住了。

    這對紅港人是新鮮劇情，對她是老的不能再老的劇情了。

    “阿春，你有什麽想講的？”問這話的是黃河穀，之前不管是唐君生還是陸尚都建議他們把阿春加入討論，畢竟主要麵對的觀眾都是阿春這個年紀的，也算現場調查了。

    小人物逆襲是很戳觀眾點的地方，尤其是這年頭都窮，誰都不會代入有錢人，但是特點還是那樣，劇本沒時間打磨，漏洞百出。最關鍵的是，前麵風格和後麵風格迥異，並不像是一部電影，很容易讓人出戲。

    第一次加入討論，阿春就說了兩點，把男主角被打爆頭變成傻瓜這場戲轉折重頭戲挪到前麵，勾引人繼續看下去，二是捋順一下前因後果，找出來重點。找主線，是泡妞得到愛情，是兄弟情，還是對付反派，故事是金羊毛型，還是夥伴之情型，哪方是重點，多加筆墨刻畫。

    第一個意見被采納了，第二個被駁回，黃河穀臉上是很不好看的。

    每次劇本都是他來寫，剩下的人都是提供碎片想法。他在劇團待過很長時間，寫劇本什麽的對他來說都是熟手了。現在根本沒什麽劇本類的書籍，當編劇就是有電視台的訓練班，按照百分之多少起承轉合這麽教。阿春說的兩個類型以及解釋的意思，對他來說算是新知識。這就好像本來他叫人是想聽彩虹屁的，結果阿春不光不是誇誇團，還巴拉巴拉給他上課。

    尷尬到了極點。

    氣氛一時間有那麽點的冷場，其實阿春這些話對未來讀電影的都是基礎，並不一定都是適合有想法的導演，甚至藝術片是完全用不上的。但說到拍類型商業片，還就真是這種照模版來最基礎也最容易。一個電影起碼講完一個完整的故事，這是最基本要求。

    按照大家拚湊出來的劇本，倆女主角中間出現，沒多久就隱身了。前麵講的是兄弟情，結尾變成了鄰居齊心合力鬥反派，幸虧是喜劇，而且阿春相信，新戲劇宇宙足夠吸引人買票。

    阿春和黃河穀各自說完，七個人的反應不一。

    譚天和李兆業就開始打圓場，甄小賈還說了阿春一頓，陸尚對阿春說的電影類型很感興趣，不過看這場麵，到底沒說什麽，唐君生則臉上劃過一閃而逝的微笑。

    阿春一個成年人（？）還是老社畜當然不會就看著氣氛這麽尷尬，因而演技十足的跟黃河穀低頭道歉，說著說著還嗚嗚哭了，黃河穀這回氣順了，大度地說沒事，好端端的做什麽哭呢。

    正想再來幾句，阿春一抹鼻涕，背起她的小書包，鵪鶉狀“我要回去補課，剛剛考上大學，好多功課的。”黃河穀有點噎著，但看阿春一個小姑娘，能說什麽呢，擠出個笑放她去上學。

    阿春出了門，身後傳來腳步聲，唐君生摟著她的肩膀“感受到做幼稚園老師的心情了？”

    “有點……好同情你。”每天跟一幫幼稚又是你老板的人相處。

    “同情？其實應該慶幸。”唐君生笑著說。

    沒等阿春問，她就解答了“換做其他公司，有誰能全權交給我？特別是在賺到錢之後？”

    她這麽說，阿春就懂了。這一群專心搞電影的，雖然的確很不把別人的心血當回事，同樣的也很是並且不得不信任唐君生。換做他們的競爭對手，不管是梁實，還是萬興，估計新戲劇有第一部超過一千萬的電影的時候，就要找人過來監督或者查賬了。甚至再絕一點，像趙公子那樣當果農的，也不是沒有，反正規矩流程唐君生都搞完了，他們隻要換上自己人，錢就不需要放在一個外人手裏經手並且管賬了。

    再說最近媒體一直在報道一些可能要進行和談的問題，風吹得挺大一部分人都人心惶惶的。連股市都在往下跌。會看新戲劇電影的還多數都是窮人，所以電影行業似乎並沒有多受創，反而有種欣欣向榮的感覺，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電影，忘卻一下煩惱。

    哪怕比不上《最好拍檔》，這部投資才到前者製作零頭的電影也百分百會賺，區別隻是賺多少而已。

    就算這種情況下，都還是沒人來新戲劇查賬，唐君生其實是碰上了一群讓她足夠發揮自己才華的老板。

    不過阿春還是覺得她人間不值得。

    挺有趣的是，這次會議之後，陸尚找阿春想問問除了她說的那兩種，還有什麽類型的故事。

    阿春很尷尬，《救貓咪》是特別初級的編劇知識，有些甚至是給外行人看的。而作者其實也沒有編出票房多高的片子，甚至還出過爛片。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些人或許就適合做老師而不是做實踐，把成功的規律總結經驗，理論上很適合做教學，沒學過的普通人也能看得懂。

    而且通常來說，導演和編劇各有自己的專業，阿春學的是編導，後期還打了不少工，所以什麽都學一點懂一點。專業論述知識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書都沒了，能記得的也就是怎麽操作了。做編劇助理的時候，才去書店裏買了相關的書籍，都是相當基礎但bb起來老板們能聽懂的。

    她用《救貓咪》解釋也是為了其他人能聽懂。

    於是她就開始唾沫橫飛地給陸尚講，邊講邊舉例解釋，講著講著，說話太多口幹舌燥。

    她看陸尚那裏沒有水，起身便開門去找水喝。

    一開門，黃河穀，譚天，李兆業，甄小賈，樊羅賓，跟開會似的趴門口聽呢。

    她一開門，所有人就像是沒事發生過似的，望天的望天，吹口哨的吹口哨，還有背小手的。

    阿春“……”難怪你們能寫出類似的劇本。

    藝術源於生活，源於生活，源於生活。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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