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3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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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照也拍過很多了, 要說有沒有什麽經驗,那就難為人了,因為基本上她到了拍攝現場就是化妝、換衣服,然後在攝影師的狂誇下拍照而已。
不能說路露給她找來的攝影師都是糊弄事, 拍的照片確實都挺好看的, 也沒有影樓風, 都挺時尚的。
但是在旁觀了陸北旌拍照的過程後,中國攝影師拍的時尚和外國攝影師拍的時尚顯然是不一樣的,她以前一直都是跟中國攝影師拍,外國攝影師的拍法,很容易水土不服啊。
但路露的錢已經花出去了, 外國攝影師們也都沒什麽時間, 第二天,她就來拍照了。
法國攝影師和日本攝影師都在攝影棚裏,兩個人還帶著翻譯一起商量,而且跟他們坐在一起的人竟然是路露!
啊,看到路露,她突然就不緊張了!
路露一臉嚴肅的聽兩個攝影師白話,兩個翻譯在旁邊翻著, 抬頭看到孔澤蘭把柳葦接來了, 馬上起身過來。
路露“別怕, 你拍的時候我也在, 不會讓小鬼子折騰你。”
柳葦沒忍住小小的蹦了一下“大露哥!我看到你就不害怕了!”
路露笑著把她送到化妝師那裏, 看她被化妝師收拾。
他和孔澤蘭就站在旁邊陪著她。
孔澤蘭小聲問“路總,這兩個人是不是有什麽特殊要求?”
路露搖頭“沒什麽,就是跟他們商量一下拍攝的方向和我們要的感覺。”
孔澤蘭“有什麽問題嗎?”
路露看了一眼柳葦,壓低聲對孔澤蘭說“問題大了, 這兩個外國鬼子,說是都會拍女人,我想的也就是拍的跟陸北旌一個風格的就行,不就是現代風和科技風嗎?這兩個人竟然都要拍古代的。”
孔澤蘭“啊?古代?唐裝?穿旗袍?”
路露的聲音更低了,怕不遠處化妝的柳葦聽見,他小聲道“那個法國的問我要不要拍仙一點的,迪奧風的。我想迪奧也是大牌,也不錯,結果他給我找了一堆都是……我看像希臘風的,就是希臘女神那種的。”
孔澤蘭現在已經很有時尚敏感度了,馬上知道這不合適,中國的時尚土壤裏從來沒有希臘風,影樓裝就算了,柳葦是個明星,她拍的東西都需要更慎重,形象更重要,拍希臘女神風的照片給誰看?中國老百姓認識嗎?認同希臘女神風嗎?肯定不認啊。
“一張照片四千塊,他也太黑了吧,不行。”孔澤蘭罵道。
路露“我就跟那法國的說,讓他還拍成香奈兒這種風格的,現代的,女性的,職業化一點也無所謂,不要搞什麽女神風、希臘風,不行。”
孔澤蘭“日本的呢?他不會也要搞事吧?”
路露“他拍陸北旌拍得還挺正常的,就是科技感更重,人也更像假人。我就想讓他也拍這種風格的,稍稍超出一點現實的感覺。結果他找來一堆日本的偶像寫真。”
日本拍少女係的偶像寫真是非常專業的,畢竟他們靠少女寫真賺了不少錢。
路露肯定不能接受暴-露的那一種,但是那種天然的風格,也確實很討人喜歡。
他當時確實一眼就看中了日本攝影師拿來的樣片,抓拍東方女性魅力,日本攝影師確實遠勝法國攝影師,他簽約時明明覺得法國人一定拍得更好,畢竟他把陸北旌都拍得那麽好。
結果現在他更擔心法國攝影師抓不住中國人的審美,把柳葦拍成外國女孩,那就不對味了。
麻煩的是現在錢已經掏了,現在再來發愁攝影師水土不服已經晚了。
路露歎氣,有點後悔自己太迷信外國攝影師的功力了。
這邊,柳葦的妝已經化好了。
其實也沒什麽可化的,兩個攝影師不約而同的要求都是不要化得太完美,保留皮膚上的紋路和質感,眉毛也不要修,反而多添了幾根雜毛。
衣服也沒有換,就是柳葦自己的運動服。
場景就是背後一塊白色的幕布,麵前一把椅子讓她坐著。
法國攝影師說“放鬆一點,自然一點,不要笑。”
翻譯“可以放鬆一點,不要笑。”
柳葦剛剛坐好,聽到這話就開始條件反射的直視鏡頭。
法國攝影師直覺的按下快門,然後站直了,看看取景框,再看看她,又端著相機向前走了兩步,離她更近。
他說“給我一點白色。”
翻譯“他讓你給他一點白色。”
柳葦“……”
很好,她明白了,這就是這個攝影師的口癖,他就是這種風格。
她已經看過陸北旌的照片了,大概明白顏色代表著情緒上的轉變。
“白色”是指什麽?純潔?空白?
柳葦凝視著鏡頭。
快門又是連響幾聲,攝影師圍著她走了半圈,連按幾下快門,然後站直,對她說“你的眼神很有力量,我明白該怎麽拍你了。”
這段翻譯沒翻,柳葦就聽不懂了。
法國攝影師拉著翻譯去布置下一個場景了,另一邊的工作人員就在翻譯的指令下跑來跑去的找東西。
法國攝影師回來她身邊,對她說“你先不要動,我讓他們拿些道具過來。”
柳葦“……”
聽不懂,微笑好了。
柳葦笑了一下。
法國攝影師馬上舉起相機“再笑一次。”
這句不用翻也能懂,柳葦又笑了一次,對著鏡頭。
法國攝影師把鏡頭推得很近,連按好幾下,他滿足的說“你的笑容很美。”
他放下相機,對著她說“但是不太有感情,你笑的時候隻是單純在笑,一會兒可以再多給我一些感情嗎?”
柳葦“……”
聽不懂。
幸好法國攝影師知道他們之間語言不通,他去把翻譯再拉回來。
翻譯兩邊跑,口幹舌燥,說“他說希望你能多一點感情。”
柳葦馬上問“他需要什麽樣的感情?”
翻譯再問法國人。
法國人思考片刻,說“力量,你的力量。”
翻譯再翻回來給她。
力量?
她不懂。
力量有很多種。
哭泣的力量,憤怒的力量,快樂的力量。
她覺得還是法國人之前的話更好理解。
她問翻譯“他要的力量是什麽顏色的?”
翻譯“……”
都跟顏色過不去是吧?他完成這次工作後,搞不好就可以去當畫家了。
法國人認真思考過後,說“更多的藍色,堅定的藍色,像大海一樣美麗的藍色。”
翻譯如實翻過來,然後就看這個女孩子一臉的茫然。
他懂,他真的懂,他翻的時候也很擔心自己是不是對法國人不夠了解才會沒翻清楚,或許這裏不應該直擇,應該意譯——隻要他能搞懂這法國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柳葦思考的時候,發現工作人員把很多東西堆在她的腳下。
揉成團的報紙,被剪壞的衣服,故意不放好的鞋子。
哦,她明白了。
法國人想要的是暴-力的力量。
藍色是指讓她不必用外形上的暴-力去應對,而應該是含在眼神或表情中的。
破壞欲。
柳葦重新坐好了,法國攝影師蹲在她麵前,鏡頭對準她。
法國人“給我你的力量。”
她凝視著鏡頭,回憶自己拍《夏日》時的感覺,一個平靜中透著瘋狂的眼神就出現了。
——我已經不在乎任何規則,沒有什麽能約束我了。
法國人拍得很開心。
拍完還去找路露獻寶,因為路露剛才否決了他很多提議,似乎對他很不滿意,法國人就有點緊張,害怕自己拍的再被否。
幸好這一次路露滿意點頭了。
路露對孔澤蘭說“咱們家的孩子怎麽拍都好看!”
孔澤蘭也點頭“對,便宜這外國人了。”
給陸北旌用過的銅床也拖出來再利用了一回,不過為了跟上一組照片做出區別,這回銅床的床頭放了巨大的靠枕,床上堆滿衣服。
柳葦站在床尾。
法國人對她說“給我一點憂鬱的顏色。”
翻譯如實翻過來。
柳葦“……”
床上堆滿衣服,還有包包,讓她憂鬱?
她穿著襯衣短褲站在床尾,思考了一下,兩隻手臂抱起來。
法國人拍了一張,不太滿意,似乎覺得不太優秀。
他去找柳葦說“你的表演有些過於內斂了。”
柳葦“你想讓我表現出的是對這些衣服的不屑嗎?還是不耐煩?還是不想收拾的逃避?”
翻譯如實翻過去。
法國人一下子糾結起來了,他開始比劃著努力跟她溝通。
法國人“我一般很少對模特說我需要她具體表現出什麽,因為她的理解跟我的不同,這一點偏差,統常可以讓模特拍出更好的照片。你對這個場麵的理解是什麽,你就怎麽表現,好嗎?”
柳葦“我覺得這個場麵很假,可以不要拍嗎?”
法國人一下子愣了,但他沒有生氣,而是認真跟她討論“那你想拍什麽樣的場景呢?你的老板希望你拍得像香奈兒一樣好看,或許我們可以去街上拍?不過那會很麻煩,會花很多錢,你的老板會願意嗎?”
柳葦“我的老板的意思並不是想拍香奈兒,而是他想讓你把我拍得好看,拍出更多麵的我,而那些不同麵孔的我,都要是很好看的。但是,你是一個法國人,你不是中國人,你可能無法理解我的好看是哪一麵的,所以才說是香奈兒,這樣你會更加容易套進去。”
法國人聽了她的話,把相機放下,說“我雖然不是中國人,但是我很喜歡中國,我也很喜歡女人,你在我眼裏當然是很美的,你不必懷疑這一點,我擅長欣賞不同國家的女人的美麗。我以為他想要奢侈品品牌的風格才這樣拍你,如果隻是要拍我眼中的美人,那麽,我們換一種風格吧。你稍等一下。”
柳葦點點頭,轉頭看翻譯,給他遞了一瓶水。
翻譯接過來,擰開,喝,話都不想說,隻能點頭致謝。
這兩個人,都是長篇大論的高手,這樣比昨天更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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