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同居日常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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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日常七
俗話說得好, 交男朋友就是為了玩他。
而既然對方還是你的宿敵,可玩性就更多更大了。
尤其是生理期的時候——安娜貝爾特別喜歡玩自己的男朋友。
各種言語挑逗、動不動來次暗示、或者“哎要不要我用別的地方幫你解決啊”……那都是非常、非常惡劣的玩法。
這無疑是個壞習慣;而很遺憾,這個壞習慣一直被她的男朋友縱容著, 無法更改,隻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這一次安娜貝爾是和他住在一起, 也算是第一次體驗到了“特殊時期被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感覺——涼水不讓她碰、冷氣不讓她接觸、每天都有甜品提供、每晚不僅可以被抱著睡還可以被揉肚子——被這樣嗬護, 無疑加劇了安娜貝爾身為斯威特的惡劣因子, 玩弄對方玩得不亦樂乎。
當然, 大小姐所有的“玩弄”都等同於“哼哼唧唧地貼在對方身上撒嬌”,隻是這種特殊時期對男友展現這過分可愛的一麵, 無異於惡魔的手段。
生理期的倒數第二天, 實在受不了的男朋友發了一次火,嗬斥她從自己身上下來, 停止一切黏黏糊糊的壞心眼磨蹭。
安娜貝爾當即嚶嚶嚶假哭給他看。
特別壞。
她男朋友:“……”
“你不怕我這樣下去憋出問題嗎蠢寶寶?!”
“不怕, 你不是特別厲害的精靈嗎, 又不是會憋壞的人類。”
“……”
“布朗尼,布朗尼,不想抱抱我嗎?”
“……”
“抱抱我吧, 但什·麽·都·不·許·做~”
“……”
洛森還能怎麽辦, 麵對無比虛假的眼淚,洛森隻能咬牙切齒地繼續忍, 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渴望放出荊棘把她吃得幹幹淨淨。
故此,當安娜貝爾發現自己的生理期徹底結束時,她從黏黏糊糊的情緒裏清醒過來, 聯想到自己可能的下場, 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當晚她就借口“閨蜜之夜”逃去蘭姆的私宅住了。
然後足足在外麵躲了四天沒敢回來。
……第五天的時候安娜貝爾實在有億點點想對方了, 於是某個中午她心虛無比地摸回來, 高領的針織裙裏穿著特意換好的絲綢內衣,指望對方能在看到喜歡的蝴蝶結造型時下手溫柔一點。
她站在門口預測了一會兒自己可能要遭遇的種種,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便用他數天前送給自己的公寓鑰匙打開門。
“我回來……”
沒有低氣壓,沒有陰陽怪氣,更沒有想象中的直接撲上來。
洛森·布朗寧正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靠著沙發墊打遊戲,手裏的手柄劈裏啪啦一陣亂響,連頭都沒抬,隻耳朵動了一小下。
“哦。”
他說:“歡迎回來。和蘭姆玩得好嗎?”
安娜貝爾:“……嗯。挺好。”
“你生理期結束了?在外麵吃過午餐了?”
安娜貝爾再次緊張起來:“是,是結束了,而且吃過了,你想……?”
“我還沒吃午飯,很餓。你可以進廚房幫我熱一下冰箱裏的剩飯剩菜嗎?或者泡一份杯麵,我有點想吃杯麵……放著杯麵的便利店袋子就在碗櫥旁邊……小心一點,裏麵還有帶湯汁的茶葉蛋。”
“……”
“怎麽了?”
“……沒怎麽。”
安娜貝爾隻好換鞋、換外套、放下包包、走進廚房——期間一直警惕來自後背的突然襲擊、警惕某頭熊突然的撲擊或——
但,直到她係上圍裙,直到她在後腰係出了一隻他本該很喜歡的小蝴蝶結,後方也沒有出現任何襲擊。
安娜貝爾回頭看看。
洛森還在打遊戲。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想打他。
但她忍住了這莫名的衝動,默默拆開杯麵,單獨拿出麵餅扔掉了不營養的調料包,下鍋煮了一份還算健康的泡麵給他拿過去,收到了緊盯著遊戲屏幕連正眼都沒有的“謝謝”。
接著安娜貝爾默默在他旁邊的地毯屈腿坐下,等了好一會兒,這才等到洛森打完這局遊戲。
——他玩的似乎是某種極複雜的全屏操作型音遊,有點像是手機屏幕轉接到電腦屏幕上的盜版,公寓裏那個尺寸有些小的電視投屏上充滿眼花繚亂的旋律點。
安娜貝爾看不太懂,但她直覺這種遊戲應該是在平板上用手指點著玩的,而不是用手柄操作浮動鼠標玩。
……鬼知道他在幹嘛。
界麵出現了分數清算,一個個“perfect”逐漸計數,而洛森放下了手柄。
安娜貝爾再次緊張起來。
他第一時間端起了她煮好的泡麵。
安娜貝爾:“……”
“唔,你把茶葉蛋放麵湯裏加熱了,裏麵還有蟹柳?謝謝。”
“……”
“哧溜哧溜(吃麵聲)……真好吃……”
“……”
“我記得那個塑料袋裏還有火腿腸,能不能幫我拿……啊,謝謝。”
“……”
旁邊的家夥麵色自若地吃完了午飯,然後他轉身捧著碗筷回到廚房清洗,又轉回來,伸手整理沙發,順便理睬了一下地毯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安娜貝爾。
“怎麽?累了?需要午睡嗎?”
安娜貝爾叒緊張起來。
但不知怎的,對上他的綠眼睛,她之前那些逃避、局促的小心思煙消雲散——
“嗯,需要。”
……好吧,四天不見,的確有點點想他。
一點點啦。
而且,之前,咳咳,她大概,的確有那麽一點點的過分……
洛森點點頭,重新坐下,拿過了手柄,點開新一局遊戲。
“那就去午睡吧。”他平和地說,“臥室的被子昨天才曬過,下午兩點我叫你起來。”
安娜貝爾:“……你不和我一起去,呃,午睡嗎?”
洛森:“我在打遊戲。等等……啊,抱歉,先別和我說話,這是五星級曲……嘖,剛才漏了一拍。”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在洛森旁邊呆坐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又一局打完,起身去冰箱裏拿了一罐冰可樂,拉開拉環,灌了幾口,再重新坐下,劈裏啪啦活動著手指打第三局。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意識到,這家夥是真的單純建議她去睡午覺。
而且真的非常認真地在打遊戲。
不對勁吧!
這家夥的反應怎麽都不對勁吧!
難道、難道、他是被自己氣狠了,故意賭氣不理睬——但說話的語氣沒有刻意冷淡啊,聽上去非常正常——
安娜貝爾想了想,決定試探一句:“布朗……”
“別說話,蜜糖寶寶,我在初見攻克六星曲。”
蠢熊既然能叫我蜜糖寶寶,就絕不是陰陽怪氣或故意冷戰的意思了!
……但他竟然連我的一句話都懶得搭理,是完完全全沉浸在遊戲裏?
況且、況且、我回來後到現在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安娜貝爾又呆在洛森旁邊,愣了好久,直到洛森開始玩她回家後的第五局遊戲,而安娜貝爾忍無可忍,決定——
手柄:“劈劈啪啪(被高速操作聲)”
安娜貝爾:“……”
算了,等他這局打完再爆發,不打擾他玩遊戲。
憋住一腔怒氣的大小姐低頭開始研究手裏的便利店塑料袋:之前給這混蛋加火腿腸時她一並拿過來的,如今仔細一看,這裏麵的東西被拆得亂七八糟的,一看就是活得粗糙的蠢熊深夜去便利店補充的生活物資——而袋子裏還留著小票。
小票顯示的時間是前天淩晨2:13。
安娜貝爾挑挑眉。
……我看看,兩份杯麵,一隻蟹柳,一隻火腿腸,一份鹵豆幹……還行,不算買了一堆垃圾食品,但食品排在最前麵,也說明他最初買東西時很饑餓,大概率是又熬夜研究忘吃晚飯……
一次性雨衣,幹毛巾……的確,那天淩晨好像是在下暴雨,那麽他之前是在外麵忙什麽事,進入便利店臨時躲雨……
圓珠筆,大本便簽紙……大概是臨時想到了什麽新魔法的紋路,所以需要文具記錄吧……
十銅幣一大包的彩色發圈……估計是淋雨趕路時又把綁頭發用的發圈弄丟了,活該,誰讓他摳摳索索的,總買廉價的發圈用,彈性與質感都撐不了多久……
一杯拿鐵咖啡,一塊薄荷糖……很好,所以這家夥不僅熬夜工作忘吃晚飯,進了便利店之後也繼續沉迷研究忘吃宵夜,直接帶著咖啡和便簽紙坐在吧台上寫寫畫畫了。
斯威特法師冷哼一聲,通過一張購物小票精密推理,順利還原了蠢熊的單身生活。
她才離開四天,這蠢貨就不知熬了幾次夜了。
總這樣,這麽喜歡沉迷研究,仗著自己能無限自愈、精力滿滿的精靈天賦。
想到這裏,剛進門時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便消失了,安娜貝爾隻想把他從手柄前拽開,拖去床上休息。
不過,布朗寧法師還在全神貫注地操作遊戲。
安娜貝爾便又把小票從頭到尾瀏覽一遍,確認自己沒什麽遺漏的。
等等。
……剛剛不是還有一隻放在塑料袋裏、帶著湯汁的茶葉蛋嗎?我煮麵時親手放進麵湯裏加熱的?為什麽小票裏沒有任何顯示?
她正準備去塑料袋裏翻翻看有沒有其他小票,手裏這張長長的小票就折了一角,顯露出背麵的圓珠筆字跡——
安娜貝爾翻過麵。
【19xxxxxxx,送先生三個茶葉蛋,記得守約,請我喝深夜拿鐵以外的甜味飲料呀~】
末尾還有三隻塗畫得滿滿的愛心。
安娜貝爾:“……”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
“ok,終於打完了,手柄延遲操作後最難曲目的最高世界紀錄,全無遺漏都是perfect……嗯,怎麽了,蜜糖寶寶?你抓著這張破紙在抖。”
洛森放下手柄,探頭過去瞅了瞅,似乎恍然大悟:“哦,原來那個可愛的小姐姐還留了電話號碼?怪不得我走時她衝我眨眼……如果不是你特意翻出來,我都忘了看。”
安娜貝爾:“……”
她抬起頭,氣場十分陰森:“可·愛·的?”
“嗯,是挺可愛的,這年頭會戴著便利店店員帽梳雙馬尾的漂亮女孩已經很少見了。”
洛森·前澤奧西斯渣男排行榜第一·現法師塔辣妹排行榜第一·布朗寧十分坦然地說,拿過她手裏的小票,隨手揉皺了投進垃圾桶:“而且笨笨的……我買完東西後順便請她喝了一杯價值12枚銅幣的拿鐵咖啡,就成功騙到了她贈送我兩顆價值20枚銅幣的茶葉蛋。”
安娜貝爾:“……”
洛森的語氣逐漸變得自豪:“我進店時正好瞥見她在打哈欠,就想,‘啊,也許能趁機賺到什麽’……果然。那可是兩顆茶葉蛋呢。而且給我裝袋時多舀了超多鹵湯。”
安娜貝爾:“……”
安娜貝爾瞪著他,久久不能言語。
兩顆茶葉蛋。
……就為了兩顆茶葉蛋?!
法師塔缺他工資了還是本小姐缺他零花錢了啊?!
上個禮拜那一整袋子小熊布丁都花了幾十枚金幣也沒見這混蛋眼皮眨一下!
還有她那價值幾千枚金幣的貼片與藥膏——
斯威特法師真想把茶葉蛋蛋殼糊在這蠢貨臉上,蓋著便利店塑料袋給他兜頭一通暴打,但不行,她實在是太清楚這混蛋的個性了。
他壓根就不覺得“為了兩顆茶葉蛋的便宜深夜勾搭便利店小姐姐”是什麽值得反省的事,畢竟在沒和安娜貝爾交往的那麽多年精生中,他依靠話術臉蛋騙了多少女孩的錢,簡直是混蛋得令人發指——
更何況,洛森的這種行為甚至不能嚴格定義為“搭訕”,他所騙的也遠不止小姐姐,男女老少龍族狼族什麽生物都有。
而交往後?
看看那個匆忙舉行的假葬禮吧,女孩們的鮮花、淚水、口紅都快把他的棺材淹沒了——哪怕他也許並未對她們做出什麽油滑的搭訕,僅僅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提供一次傾聽、或一場深夜偶遇時的安慰,以此換到一把雨傘或一隻炸雞腿——
要用那混蛋自己的話說,就是“提供適當的情感安慰,換取合適的金錢報酬”。
擁有那樣一張臉與那樣閃亮的笑容,再疊加謊話信手拈來、敏銳察言觀色的騙子天賦,他太容易就能安撫一個陌生人的情緒,得到對方最大的好感度。
與拒人以千裏之外、一律保持高冷格調的斯威特法師不同,布朗寧法師實在是太能和人群打成一片了——不管是讀書時,還是在工作。
就算是之前和安娜貝爾吵架,麵對同層的同事滿心煩悶、不耐,他還是可以笑嘻嘻地接下一句句感恩節祝福,直到整層樓隻剩下自己一個。
曾作為奸商摸爬滾打的那市儈的一麵,大抵是刻進骨髓了,高傲的布朗寧沒辦法改,也不想去改。
無疑,作為一個交往對象,這是一個壞毛病,所以每個了解他、卻對他沒有愛情的異性都默認洛森“這輩子注定渣透頂”。
……然而,作為宿敵,安娜貝爾理解這個壞毛病,明白他拒絕更改的倔脾氣。
所以她也一直拒絕去算這混蛋在分開的八年間又騙了多少小姐姐,理智告訴自己那都是閑雜人等,但她還是怕自己氣到直接紅燒精靈。
況且,誰也說不清這混蛋到底對他這行為的把握界線在哪……
就好比現在,他能一邊繼續坦然地陳述“便利店小姐姐很可愛”讓她火冒三丈,一邊非常自然、看都不看地丟棄寫有對方電話號碼的紙團,態度惟妙惟肖,幾乎是踩著她的底線反複橫跳。
安娜貝爾一方麵想暴打他,一方麵想掐他臉把他捏圓。
“……不過,說真的,前天淩晨的雨下得可真大,不僅弄壞了我的頭繩,還……”
安娜貝爾愣了愣,逐漸退卻的怒氣重新湧現。
“你說什麽?”
她緩緩重複了一遍:“你進店時弄壞了頭繩?”
這不同尋常的語氣讓布朗寧法師的求生欲警報瞬間拉響了。
和全法師界第一的火焰女巫談戀愛當然要隨時準備拉響求生欲警報,在這方麵洛森一向做得很好——
天知道,剛剛打完遊戲刷新了世界紀錄,還沒來得及歡呼一聲,轉頭就發現女朋友一臉陰森地翻看他的購物小票——
如果精靈有尾巴,那一刻洛森肯定連尾巴毛都嚇得炸起來了。
他當然知道小票背麵寫著什麽,那女孩衝他眨眼時他就猜到了,隻是從便利店時出來已經是淩晨四點多,實在太困,看都沒看匆匆把小票一塞他就回到公寓洗澡睡覺——等到睡醒,便把那張寫著曖昧信息的紙條忘到了爪哇國外。
……現在,洛森隻好裝傻,斟酌著話術,小心翼翼地偽裝“完全沒認知”來安撫盛怒的女朋友。
眼見安娜貝爾的臉色逐漸緩和,怎麽又凝重起來了?
他立刻開始反思自己之前那句話是否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但沒有啊,不存在任何異性,僅僅是陳述‘雨下大後弄壞頭繩’——
“所以,你在便利店買的廉價發圈,”安娜貝爾語速更慢,“是待在那裏的吧台、在標簽本上書寫研究靈感時,順手用上,綁起了披散的頭發。”
洛森……洛森還是沒有找出任何不妥的地方,他隻能露出討好的笑臉。
安娜貝爾徹底拔高嗓音:“深更半夜,你敢當著其他女孩的麵綁頭發?!”
洛森:……?
哈?
這超乎常規的怒氣點讓他有點錯愕:“什……”
“洛·森·布·朗·寧!”
完了完了。
氣到叫他全名了。
布朗寧法師的天才腦子嗖嗖嗖轉動,用找尋魔藥中和點的集中力找尋女朋友真正生氣的點:“好吧,蜜糖寶寶,呃,我發誓,下次我絕對、絕對不會貪便宜買十銅幣一大包的廉價發圈以至於反複綁了三次頭發才完全綁好,要買也買一銀幣五枚的……”
三次。
三次?
“閉·嘴!”
很好。
他完蛋了。
【數小時後】
安娜貝爾氣瘋了。
她直接把洛森的枕頭被子團吧團吧扔到了地板上,告訴他“和你的破手柄相親相愛一萬年吧”,然後重重、重重地砸上了臥室的門。
洛森有點想指出“這是我家,那是原本屬於我的臥室”,但他還是明智地閉上了嘴。
如果要完全理解安娜貝爾·斯威特每次生氣的原因,一百個洛森·布朗寧的天才腦子都不夠用。
洛森隻能悻悻地把枕頭被子鋪到沙發上——
“給·我·睡·地·板!”
是火焰女巫“嘭”地打開房門,法杖“呼”地一揮,直接把客廳的沙發“哐”地變成了碎片。
洛森:“……”
再然後她“邦”地重新砸上臥室門。
洛森:“……”
行叭。
他默默在地板上鋪好了鋪蓋,心情複雜。
和法力強大的女巫談戀愛大概就是這個下場,吵了架不僅僅需要擔心你的心理健康,還需要擔心她把你的家具撕成碎片。
說實在的,正如安娜貝爾一進門時察覺到的古怪態度——洛森原本,也刻意回避著可能的親密,並未期待過什麽“久別重逢幹柴烈火”,達成現在這個結果,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早就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
就算沒有發|票事件,今晚洛森也會刻意找個由頭惹蜜糖寶寶生氣,從而睡在外麵的。
他都當著蠢寶寶的麵沉迷遊戲、刻意忽視她了,被發火也是遲早的。
要問為什麽……
唉,還能是因為什麽。
對方在整個生理期的惡意撩撥、與後四天的機敏龜縮——早就讓洛森被惡意激發的旺盛欲|望,徹底控製不住。
如果說以前他是在勉力伸手按壓一隻即將沸騰的水壺,指望通過倒出部分熱水來降低溫度;現在那隻水壺已經完全炸開了,別說倒出部分熱水,洛森連接近都不太敢。
當然,洛森並不責怪一無所知的安娜貝爾——
因為之前的高燒紊亂了生理周期又不是她的錯,在特殊的日子想要胡攪蠻纏又不是她的錯,反應過來後小動物般遠遠躲開更不是她的錯。
如果非要歸咎一個罪魁禍首,那當然是拖累她帶著病痛奔赴森林、身受重傷的他自己。
洛森甚至挺慶幸安娜貝爾立刻遠遠躲開的:如果她反應不是那麽機敏,他真的不敢保證,知曉她特殊時期剛剛過去的那一天的自己能做出什麽來。
洛森厭恨那頭異獸,更別說以那頭異獸的形態勒緊、纏繞、禁錮安娜貝爾,對她做許許多多自己隻敢在夢裏偷偷幻想的超限製事情了。
那天回到家,看到冰箱上“我去薇薇安家過閨蜜之夜啦”的紙條,洛森沒有任何不滿,反而鬆了口氣。
而他理智最大的幹擾源離開,洛森就得以認真、專注、嚴謹地思考真正控製惡意的方法——
換句話說,女朋友一走,他終於可以全身心地沉入研究裏,也不用顧忌是否會有人蹦出來“你不準熬夜不準空腹喝咖啡”了。
正如安娜貝爾根據小票推測的,她離開的這四天,布朗寧法師基本都在通宵。
為了解決自己早已“完全炸開”的黑暗欲望,他雙管齊下:
一方麵,他加深了夢境魔法方麵的研究,試圖通過夢境稀釋自己目前沸騰的惡意的濃度,再將其轉化為力量;
另一方麵,他充分調查了所有關於心理疾病的書籍,就自己目前“安全感過分缺失、獨占欲空前劇烈、隨時崩壞精神狀態、具有反社會可能”等一係列後遺症製訂了詳盡的治療方案。
天知道內心深處因為“徹底占有安娜貝爾”的崩裂感正滾動著多少黑暗的想法——偉大的布朗寧是決不允許自己將那些陰暗、反社會的念頭付諸現實的。
作為一個當之無愧、千年難遇的天才,洛森通過這短短四天掌握的精神學知識都能去再考一個醫師資格證。
不過,總的來說,為了調整自己的心理健康,他目前的治療方案非常簡單。
盡一切可能分散對安娜貝爾·斯威特(潛在受害者)的注意力,培養多而繁雜的業餘愛好。
於是研究以外的時間洛森全部用於開發業餘愛好——這並不難,他本就是個愛好廣泛的家夥——
他去馬哲爾海峽的深處捕撈了一條肚子上梅花狀印記的銀鱈魚;自學了塗耳甘語(塗耳幹火山中某種侏儒的土著語言);背誦了243種變異鱷魚的鱗片區別;挑戰用手柄操縱延遲的浮動鼠標在盜版機上刷新最高難度音遊的世界紀錄。
……嗯,安娜貝爾回來得很巧,其實這四天他全法師界亂跑,隻有最後一天才回到了公寓裏打遊戲,但最後一個自認“最難”的挑戰也隻花了半天而已。
大佬就是大佬,哪怕自治精神病也是大佬(。)
不過,這些行動的效果都是立竿見影的,布朗寧法師感覺這四天自己特別充實,特別快樂,真的完全沒有想女朋友,更沒有想任何汙濁話題。
對此,捷克·喬治先生在聯絡喇叭那端的評價是:
“你也可以第一天就哄回你逃跑的女朋友,如實相告,再頂著半異獸狀態可憐兮兮地央求她,說你現在需要許多的精神安撫,然後直接在臥室裏呆上四天四夜。”
洛森:“你再罵!你再罵!我告訴你我現在隨時可能變成精神病!你再罵我崩壞後第一個來殺你!”
捷克:“……”
什麽朋友啊jpg
絕交好了jpg
他歎了口氣,覺得這隻精不崩壞就很神經病了,然後反手給薇薇安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快點放安娜貝爾回來,某精再不吸兔大概要變傻。
本來就挺傻的,再傻就弱智了,好歹要拯救一下。
……布朗寧法師並未體悟到朋友的用心良苦,如今的他攏吧攏吧被子,攏吧攏吧枕頭,攏出熊窩後躺在冰冷冷的地板上,感覺自己成功抵禦了誘惑。
不管如何,還是得到了“女朋友回來後也不願意親近我”的結果,減小了幹擾源的影響,這是好事。
雖然我被趕出了我自己的臥室,但這還是我的勝利jpg
之後該怎麽辦呢。
哄她?
不不不,哄好她那隻兔子就會重新吧嗒吧嗒黏回來,甩著毛茸茸的大耳朵左蹭右蹭,說出“對不起我剛剛凶你”“好久不見想要晚安吻”之類的恐怖台詞,完完全全就是讓自己徹底崩壞的惡魔。
那,就找個出差機會,往外麵躲一躲?
但現在法師塔在放寒假,出差機會大概很難,就算要找,也無法明天就走。
要不,仿照蠢寶寶之前的做法,去捷克家裏避一避,就說他“和朋友有約”?
但捷克最近好像叒談了新女朋友,之前反複強調讓我暫時別和他線下聯係,擔心女朋友被我拐……唔,那不重要,去捷克家避一避吧,這個方法可行。
新談女朋友的捷克:nmd,洛森。
洛森想著想著,倦意逐漸襲來。
今天中午他吃的是安娜貝爾煮的泡麵,而今天晚上的女朋友即使氣到爆炸也還是給他炒了菜煮了飯,她一邊忿忿地說“你遲早死在便利店的杯麵裏”一邊揮動鍋鏟,最後端上桌的是青椒釀肉、番茄炒蛋、白菜燉粉條與酸辣豆腐湯——非常標準、正式的三菜一湯,盡管她用法杖上菜時似乎恨不得把湯盆砸在洛森的臉上——
但到底,這是布朗寧法師終於同時吃到午餐、晚餐的一天。
也是他終於規律、營養進食的一天。
胃裏很暖和,一點也不疼。
被子也很厚,即便是睡在地板上也不冷。
……話說他早習慣睡地板了,之前磨合睡眠期他睡了一星期的地板呢。
與前四天比起來,今天的睡眠環境實在過於舒適。
隨著思考速度的下降,布朗寧法師眼皮愈發沉重,漸漸地,他睡著了。
徹底,睡著。
放鬆了禁錮。
——不知多久後,月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逐漸爬上精靈合攏的眼瞼。
滿溢、炸開的幽綠色跟隨著純白的光線漫出指尖。
【不知多久後】
安娜貝爾記得自己剛剛還在刷手機,心不在焉地看著“據稱有不明生物半夜三更潛入馬哲爾海峽、打碎3000米處探照燈隻為捕撈稀有銀鱈魚”的沙雕新聞。
她當然是睡不著的,她都想念某個抱抱五天了,這次還生了那麽大的氣。
布朗寧法師日常中最性感的動作就是叼住發圈綁他的栗色馬尾——這都是法師塔所有女法師公認的了,鬼知道他靠這個不經意的動作禍害了多少女學徒,還能毫不自知地在陌生女店員麵前做了三次!
而那可是雨天!雨天!
不僅僅是綁頭發,還在別人麵前暴露了“頭發被打濕”的狀態吧!
明明是隻有她能看見的!!
——斯威特法師堅決不可能告訴他任何有關“法師塔最想睡的男法師”的女法師茶水間八卦,也堅決不會對他大聲嚷嚷“你不準在任何除我以外的異性麵前綁頭發”,這個句子光是寫在紙上都夠神經質的——但誰讓這是一舉一動都很辣的布朗寧法師——
安娜貝爾可以霸占他的摩托後座,可以霸占他的機車頭盔,可以用爪子在他的皮夾克上蓋滿印記,但她唯獨沒法標記他“綁頭發”這個動作。
對此她氣好久了。
真的氣好久好久了。
這次看到的,看了三次的,還是個壓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被他為了茶葉蛋捧了好幾句甜言蜜語的店員。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
幹脆變一場茶葉蛋龍卷風砸死他!
安娜貝爾一邊氣,一邊不甘心。
越氣越清醒,結果,好像隻有抱抱才能安眠了。
……可惡!蠢熊本體與蠢熊提供的大抱抱就應該分開看!
她氣蠢熊本體、恨不得用蛋殼砸死他與她眷戀蠢熊提供的大抱抱完全、一點都不矛盾!
她刷著手機新聞,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下定決心,不能虧待自己。
安娜貝爾知道沒心沒肺的混蛋肯定會早早睡著,她就等著淩晨時他睡熟,然後暗搓搓抱著枕頭跑到客廳,鑽到他的抱抱裏補覺呢。
這樣第二天早上,她還可以以“你違反規定進臥室抱我了吧”為由衝他大發脾氣。
想著,想著,堅決要等布朗熊睡熟、再潛伏過去的安娜貝兔,理應是十分清醒的。
——但不知怎的,好像隻是眨了眨眼,又好像隻是劃動了一下手機屏幕——
她就眼皮一沉,視野一黑……
繼而,陷入了這裏。
藍白相間的便利店。
窗外隻有黑沉沉的雨,與黑沉沉的夜。
安娜貝爾獨自站在櫃台後。
“……哎?”
什麽情況?
她遲鈍地摸了摸自己,發現身上是一套製服——有胸牌,有領帶,有緊身的小馬甲,還套著天藍色的圍裙,套著一條及膝小套裙——
等等,這難道,是便利店店員的製服嗎?
她調動了一下自己模糊的記憶,覺得有哪裏不對。
店員的製服,應該不會這麽緊,這麽小吧?
別說扣得緊緊的小馬甲……套裙下是一雙十分緊繃的白色過膝襪……以安娜貝爾的嬌小、纖細的體態,這雙白襪卻緊到卡在皮膚裏、微微下陷,在她大腿的那圈勒出了一些些小肉來。
安娜貝爾不適地動了動,臉上莫名發熱。
明明是沒怎麽暴露的製服,但她就是覺得很奇怪。
難道……又是夢境?
但夢境裏,不應該出現醋栗、荊棘、和那座森林嗎?
這座便利店是什麽情況?
呃……不太可能是布朗寧的夢境吧,便利店對他有哪門子的特殊意義啊?
大抵是,我過於生氣,在自己的夢裏,構想出了他描述的場景?
安娜貝爾的理智已經做出了判斷,但不知怎的,她的直覺依舊在暗示——
這個夢,是夢境魔法。
畢竟,“陷入”之前,她應該很清醒地在刷手機,不可能睡著了。
失去意識的過程非常古怪,好像隻能用魔法來解釋。
……但那頭蠢熊今天把我惹得這麽生氣,還構造出這種夢境,不聲不響把我拉進來幹嘛?再氣我一遍?
安娜貝爾獨自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想不出所以然。
最終,她有些生疏地走出櫃台,決定去店裏的其他場景看看。
走動時安娜貝爾注意到了自己視線上方有一些的遮蔽——是戴著店員帽嗎——肩膀兩側還有什麽東西在晃動著,在一擺一擺。
【嗯,是挺可愛的,這年頭會戴著便利店店員帽梳雙馬尾的漂亮女孩已經很少見了。】
……不會吧。
安娜貝爾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臉上的熱度陡然攀高。
不會吧?
她可從來沒紮過雙馬尾啊?
這麽幼稚、少女的發型——
難、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夢境嗎?
唔,唔,的確,這麽久這麽久沒接觸……今天回來時還隱隱抱著那樣的想法……聽到他隨口描述可愛女孩、又狠狠生氣的自己,的確有可能構造出這麽一個夢境啊!
安娜貝爾經曆過那種夢。不止一次。
她太知道自己的潛意識會怎麽構建夢境……按照洛森曾隨口說過的某句話,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某個愛好……唔,唔……那接下來,接下來就是……
仿佛知道即將發生什麽,店員小姐原本忐忑、迷茫的步子堅定起來,緩緩地向窗邊的最後一排貨架挪動。
繞過那裏,就是吧台區。
……而果然,籠罩在深夜、暴雨中的便利店,隻有一位客人坐在那兒,背對著她,手邊放著薄荷糖與拿鐵。
圓珠筆在便簽本上劃出“吱裏吱裏”的微小噪音,有點令人心煩,也有點好笑。
這很正常,畢竟,就算書寫最華美、燦爛的魔法靈感,他也隻舍得使用最廉價的圓珠筆。
洛森·布朗寧打濕的栗色長發上,甚至還草草搭著一條一次性毛巾。
他沉溺於記錄某段繁雜的咒文,根本無暇抬手去搓幹,毛巾隻是堪堪搭在那裏,順著長發上劃下的、細密的水珠一起。
那袋子彩色的廉價發圈,隨意散落在旁邊。
……真是的。
安娜貝爾踱步到他身邊,伸手抓住了這蠢貨像熊耳朵一樣懶散耷拉的毛巾。
“喂。”
開口理應很有氣勢,但細聽有些發顫:“都濕了,蠢蛋。”
圓珠筆劃動的聲音戛然而止。
“什……蜜糖寶寶?”
他轉過臉,眼神裏閃動著許多安娜貝爾熟悉的情緒——他看向她時一定會浮現的情緒——但同時,還有驚訝、不安與茫然。
“這是夢……”
他與她同時開口。
安娜貝爾意識到什麽,清清嗓子。
“那個,這大概,是我的夢。”
洛森的視線茫然地下移,從她緊緊扣住的小馬甲,她紮起的雙馬尾,她一字形的小套裙,移到了她白色絲襪的邊緣,然後黏在了上麵。
他無意義地發出一組象聲詞:“哇……哦。”
安娜貝爾不適地扯了扯前方天藍色的小圍裙。
她這才發現,相較正常的便利店製服,這條圍裙非常短。
“所以。”
她努力撇開心裏奇怪的感覺,又清了清嗓子。
“那個,這次……你在我的夢裏,是什麽角色?”
真正的洛森·布朗寧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也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他知道自己的視線必須堅定地黏在自己剛剛被黏住的地方。
安娜貝爾非常不安地動了動腿。
“……呃……我想……既然這是夢……”
好半晌,他才像從什麽石化魔法裏複原似的,僵硬放下了圓珠筆,慢吞吞地說:“我的角色是……過分的客人?”
“啊?”
安娜貝爾還來不及問“為什麽”。
就感到細長的、柔軟的枝條爬上了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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