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大結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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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完了嗎,太子?”安南郡王已經冷聲,“還是壓根兒就沒存心思寫?愚弄本王?”
太子笑,“怎麽會?安南郡王這些心胸氣度都沒有,怎麽做明君?”
“你!”安南郡王氣急。
太子拿起洋洋灑灑的兩頁紙,認真看了看,遞於安南郡王,“安南郡王先過目,看這麽寫還滿意嗎?”
有禪讓書在,始終能免去邊關那群封疆大吏心患。
安南郡王接過,逐句看過。
通篇都是論述自己如果殘殺手足,謀害夫君,事無巨細,整個一個獨裁者的形象躍然紙上,任何看了,都會覺得這禪讓書理所應當。
因為,不僅是禪讓,還是罪己書。
這樣的禪讓書拿出,任憑任何人都無法反駁。
即便是周遭諸國,也不會留人口舌。
他太需要太子寫篇禪讓書了。
真正在看完這篇禪讓書後,安南郡王整個心都沸騰起來,仿佛皇位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隻是這禪讓書確實寫得細致,所以並未寫完。
但隻要不傻的人,就知道這封禪讓書大有裨益。
他沒有讓他不寫下去。
安南郡王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太子繼續寫,本王不急,慢慢等。”
卓遠目光瞥過漣昀。
在患頭疾之前,漣昀慣來是最有城府的一個,心思極其縝密。
眼下,才是以前的漣昀。
一步一步都心思深沉。
從一開始,他就篤定安南郡王一定會要他手上的禪讓書,並憑借這份禪讓書,悄無聲息奪回殿中的話語權。
有求於人,必定手軟。
漣昀在一步步桑食安南郡王的底線。
他都以為時間恐怕沒有辦法再拖延下去了,但漣昀陛下那份未完的禪讓書,明顯讓安南郡王欲罷不能。
這就是上位者的心思。
卓遠目光微斂,若不是立場不同,他興許真會站在漣昀這一方。
但眼下的漣昀……
卓遠垂眸,已經沒有活路了。
“六叔……”卓新輕聲。
卓遠看向他。
卓新目光瞥向殿外方向。
卓遠順勢看去,殿外方向,有內侍官模樣的人朝他頷首,卓新輕聲道,“那時我在宮中的眼線。”
卓遠微訝,什麽時候起,卓新……
卓新輕聲道,“人手準備好了,可以將殿外的叛軍拖上一炷香時間,有一炷香時間越過殿中的守衛,取安南郡王性命。”
卓遠麵色如常,心中卻意外混雜著欣喜。
他不在京中的這一年半載,卓新涉足朝中的短短幾年,已經能不動聲色,運籌帷幄……
若是沒有卓新安排的人,他們要動手殺安南郡王,殿外的侍衛就會湧入,長翼也好,梁業也好,勢必要有傷亡,但若是有卓新的人,托上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幾個有足夠時間可以殺安南郡王。
卓遠壓下心中的欣喜,低聲道,“不急,等我消息。”
卓新輕應了聲。
其實阿四是能聽到他們二人對話的,因為離得近。
阿四一顆心砰砰跳著,分不清是激動,是害怕,還是旁的參雜著複雜的情緒,也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親身經曆一遍夢裏沒有經曆過的事情!
見了殿中這麽多血腥,這麽多權術,這麽多謀逆與忠誠!
和二哥,和六叔一起!
阿四隱隱顫抖著。
忽得,一雙手被掌心的暖意握起。
六叔?
阿四看他。
卓遠溫和笑了笑,眸間暖意,別怕,六叔在。
阿四鼻尖微紅。
是啊,六叔在!
有六叔在啊!
阿四眼淚在眼眶打轉。
卓遠輕聲,“稍後,找安全的地方藏起來。”
他和卓新未必能顧及到他。
時間緊迫,若是失手,大家都難逃厄運。
阿四點頭,會的,他也是平遠王府的孩子,他會比小五,小七,小八都更勇敢。
阿四死死咬唇。
……
殿中,旁人都沒有留意卓遠和卓新,是因為太子同安南郡王仍在博弈。
方才一幕後,安南郡王將未寫完的禪讓書放回案幾上,讓太子繼續寫,太子卻淡淡笑了笑,磨磨蹭蹭提筆,殿中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
誠如卓遠所想,殿中雖然都是安南郡王的人,但是主導權已經慢慢由安南郡王手中轉移到了太子手中,太子磨蹭,安南郡王惱意,但他不寫,安南郡王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強壓下怒意道,“太子怎麽不寫了?”
太子就等著他這句話。
安南郡王也在一步步順著太子的安排往下走。
太子看了看許黎,許黎眉頭微攏。
太子遂才繼續道,“不是不寫了,是在寫之前,還是要問清楚一些,禪讓後,安南郡王要怎麽處置太子妃和我的一雙兒女?”
言罷,目光又再次看向許黎。
許黎微怔。
忽然間,會意,漣昀是在借同著同安南郡王博弈的時候,同他交待子楓的事。
許黎微楞,目光微滯。
見到許黎這幅模樣,太子知曉許黎已經猜到他的意思,但旁人並不覺得太子看向許黎怪異,因為太子稍後也看向了殿中旁人,是特意避開安南郡王目光,加大自己的博弈籌碼。
安南郡王應承之前,太子是不會動筆繼續寫禪讓書的。
這才是太子為何要主動提起禪讓書的緣故,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妻兒。
殿中紛紛噤聲。
卓遠目光看向漣昀,好厲害的手段,一石三鳥——掌握主動權,保全妻兒,拖延時間……
光是這一個來回能拖延的時間,都不止一時半刻,所以漣昀目光看向他時,他略微頷首。
太子心中仿佛落底。
果真,安南郡王明顯被掣肘,但不願意被掣肘,“太子想怎麽處置?”
太子輕笑,“既然禪讓,那我妻兒就是庶民,我隻希望他們健康長大,遠離朝政和是非,當著朝中這麽多大臣的麵,安南郡王你能做到嗎?”
話音剛落,又輕哂道,“安南郡王若是想做明君,這些心胸氣度都沒有,未免難以服眾?”
安南郡王明顯臉色微變。
太子又淡聲笑道,“安南郡王答應放我過妻兒,我這禪讓書繼續寫……若是不答應,我連妻兒都保不住,我寫這禪讓書做什麽?”
“你!”安南郡王惱怒到了極致。
太子確明顯比先前要更沉穩得多,甚至,指尖輕輕放在禪讓書兩角,做出要撕掉的念頭!
安南郡王是心急了。
一旦嚐到了甜頭,心思同早前就全然不同。
所以明顯人一看便知,眼下太子和安南郡王之間的話語天平,已經傾向到太子處。
殿中之人,心中都在隱隱猜測著,這場博弈最後會以什麽結果收場!
上位者的心思最難猜度,但對人心的掌控,卻遠超過常人!
隻要許黎鼻尖微紅。
——既然禪讓,那我妻兒就是庶民,我隻希望他們健康長大,遠離朝政和是非,當著朝中這麽多大臣的麵,安南郡王你能做到嗎?
漣昀是說給他聽的!
他想要子楓永遠安穩做一個庶民,健康長大,遠離朝中是非!
他知曉自己沒有活路了!
所以,是在托孤……
漣昀要把子楓托孤給他。
許黎眼中氤氳,可笑啊,最後,漣昀托孤的人是他,他竟然信他!
但對漣昀來說,他當然信他!
一個因為先太子的死同他執著了半生的人,是個重情義的人,也一定會照顧好子楓,甚至豁出性命保全子楓!
這就是許黎。
父皇看人的眼光狠毒,所以選中了許黎。
他如今,也在做和父皇一樣的是,但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
可笑啊,到最後,子楓能托付的人,竟然是許黎!
太子和許黎心中都是嗤笑混合著說不清的複雜情緒,鬥了這麽久,都想致對方於死地,到最後,他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許黎眸間含淚,緩緩頷首。
太子眼中片刻怔忪,似是,從宮中生變到現在以來,終於如釋重負……
太子目光看向子楓。
子楓已泣不成聲。
但是在許黎懷中,許黎攬緊他,不讓他衝動。
而子楓也懂事!
卻正因為懂事,才更剮心……
太子眸含暖意,看了子楓最後一眼,很長的一眼,再以後,他不會再看他。
他們之間也再無瓜葛。
子楓似是也會意,掌心死死攥緊。
許黎攬住他,心底壓抑而沉重,早前的種種,似是都在太子看向子楓的最後一眼裏,冰雪消融。
許黎閉目。
太子亦斂了目光,繼續朝安南郡王幽幽道,“怎麽樣,我的條件,安南郡王接受嗎?”
安南郡王雙目猩紅,騎虎難下,也隱忍不發。
忽得,殿外腳步傳來,也有嗬斥聲,和侍衛的聲音。
眾人目光通通轉向殿外,是……是太子妃?
太子和安南郡王都愣住。
太子妃眼底微紅,周圍都是握劍的禁軍,她似是也不怕,一雙眼睛死死看著安南郡王,“我的孩子呢?”
殿中鴉雀無聲。
安南郡王輕嗤,但是沒有應聲。
太子妃繼續向前,仿佛周圍的握劍的禁軍和方才殿外堆積成山的屍體,她也都不在意,她在意的隻有她的一雙女兒,“我的孩子呢?安南郡王?”
殿中都不知何故,就連太子都怔住。
太子妃深吸一口氣,眼底通紅,卻充滿了恨意,一步步走向殿中的安南郡王和太子,目光看向安南郡王,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告訴我,太子殘暴,讓我給太子下藥,讓他迷失心智,患上頭疾,讓我兒子即位,赦免你們安南郡王府嗎?”
太子妃話語一出,殿中紛紛嘩然!
後山內,小八有些害怕,但還是跟著小五一起跑,但是緊張得忘了哭。
小十一仿佛覺得是在同兩個哥哥一起玩,平日裏,哥哥們就會背著她在苑中打鬧,跑著玩,眼下,就像在苑中遊戲的時候一樣,小十一“咯咯”笑個不停,操著不怎麽清楚的口音,奶聲奶氣道,“五哥哥,快!”
小五根本一門心思都在跑上。
他原本就跑得快!
他和小八是家中跑得最快的兩個,而且小孩子體力好,小十一頓覺像飛起來一樣,隻想要著快些,更快些,最好飛起來才好!
小八哭笑不得,“我也想當小十一!”
小十一多好!
這麽小,什麽都不知道,還不知道危險,隻知道好玩!
他恨不得和小十一對調。
“小八,還記得去精靈茶話會的路嗎?”小五卻根本沒有心思想旁的事情。
小八連忙點頭,“記得!”
當時就是他同四哥去找的路,他記得!
“我們去那裏!”小五腦海中從未像現在這麽清楚過,雖然卓夜早前給他們說起過,他們要通過後山的路去往百裏坡,然後就可以去明州城,但是眼下他們和所有的人都走散,就憑他們是三個孩子,根本不可能單獨穿過後山!
他們要做的,是真正的野外生存遊戲!
也就是在敵人的追殺下,逃進後山裏,憑借敵人對後山的不熟悉,還有他們對後山的熟悉,還有早前深深記在心底的野外生存遊戲裏的所有知識活下來!
他們隻是三個孩子,還有一個豆丁一樣大的小十一!
他們隻能這樣才能活下來,等王府其餘的人安穩之後來找他們!
之前複盤野外生存遊戲的時候,卓夜說起過,最安全的地方是哪裏,他們要怎麽趨利避害,這些,他都有印象,甚至知道哪裏有可以吃的果子和野菜,不會誤食!還有夜間在哪裏生火安全,哪裏有水源,這些他們都是清楚的!
最重要的是敵人一定以為他們是孩子,根本想不到他們能在後山活下來。
這才是他們能活下來的根本!
“小八,走!”小五振奮士氣,“之前的野外生存遊戲還記得嗎?我們的安全大本營還記得嗎?!”
小八忽然想起。
“走!”小五將背上的小十一背得更緊些,“小十一,你抱緊哥哥,哥哥要起飛了!”
“好~”小十一開心還來不及。
“小八,我們能做到的!”小五一麵飛奔,一麵大氣。
“嗯!”小八也從未這麽堅定信心過。
這一次,他們不是勇敢侍衛!
他們是勇敢的王子!
在荊棘裏麵躲避怪獸,自己生存,然後等待勇敢侍衛前來營救他們的公主和王子!
水潭邊,除了小六,書瑤和沈悅會遊泳之外,小十,老太太和孟子輝三人都不會。
小六自己會一些,但是自己不一定能遊到瀑布後麵去,但是不會太難。
書瑤和沈悅隻有來回帶人。
眼下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多想。
書瑤之前沒有去過瀑布後麵,不知道情況,最安穩的方式就是沈悅先帶一人,和書瑤帶著小六一起遊過去,再說後麵的事。
“阿悅,你快帶小十走!”老太太近乎沒有遲疑。
沈悅略微遲疑,理智道,“姑姑,你同我先去,如果稍後來不及,瀑布後麵隻有小六和小十一根本不安全,如果您在,小六和您都安全,我們帶著小十一如果來不及遊回去,還能跑,但是如果留下的是您,我們來不及折回,沒辦法跑。”
沈悅的想法是理智的,也是最周全的。
孟子輝咬牙,“走!阿悅,帶祖母走!”
實在沒有辦法再遲疑了。
書瑤先牽著小六跳入水中,很快就沒有了身影。
老太太心中發怵,但是一咬牙,就恨氣屏住呼吸,不能耽誤孩子!
“姑姑,很快!”沈悅牽她跳入水中。
老太太聽話沒有呼吸,水下有些遠,到最後時候,老太太還是嗆了口水,但沈悅托著她,先上岸的書瑤也在岸上拉扯,老太太平安上岸,嗆著水,也喘著重氣!
但終於,安穩了~
這瀑布後,背後真有空地!而且,岩石頂上通到更好的山峰處,所以有陽光和空氣透下來,因為有陽光和空氣,所以內裏還有一些枯樹的樹枝。
老太太照看著小六,沈悅和書瑤一道從瀑布處遊出,隻是剛露出水麵,就見孟子輝驚慌神色,“快走!”
隻說完這句,孟子輝撒腿就跑,書瑤近乎下意識將沈悅拉回水中。
果真遠處有人尋來。
來不及了!
在水下也會有呼吸,會被人發現。
一旦被發現,書瑤一人,根本護不住她們。
孟子輝是對的!
書瑤將沈悅扯回,沈悅攥緊掌心。
……
而孟子輝幹脆抱起小十拚命跑。
因為敵人在身後,所以孟子輝不敢背小十,怕小十受傷。
孟子輝從來沒有被這麽多人追殺過。
前麵,後麵,左麵都是人,艸你大爺的!隻有右邊到了!
右邊是後山!
深山老林!
他特麽本來就不認路,之前在南雲山的時候就走丟過,當了一兩個月的野人!
孟子輝咬牙。
大不了再當一次野人!
“小十!我們可能要過一段你以前都沒有經曆過的,特別有意思的野人遊戲!保證你人生中不會再有第二次,也不想經曆第二次!”孟子輝抱著小十,一麵氣喘籲籲跑著,一麵安撫著小十。
原本以為小十要哭。
結果冷不丁看一眼懷中,小十卻是在朝著他笑。
孟子輝愣住。
小十又笑了笑。
身後是數不清的人要麽拿著刀,要麽拿著劍,要麽拿著弓箭在追,但他懷中,小十其實並不知道危險,隻知道孟子輝再帶著她玩,笑得天真又溫婉。
孟子輝哭笑不得。
你大爺的!來追老子啊!
不怕迷路的都來追啊!!
京郊別苑內,卓夜背著陶伯,葉子護著小七和桃桃,一路往密道跑。
卓夜沒想到的是,小七一段都沒有慌亂。
一共三道機關和秘鑰,小七沉著冷靜打開,分毫沒有著急,而且記得逐一落鑰。
桃桃從來都是最膽小的一個,眼下,也都一直跟著葉子和小七,不哭不鬧,而且,走這麽遠的路,一雙腳應當都磨破了,也沒吱聲。
等進入到了密室內,卓夜也好,葉子也好,還是小七和桃桃也好,都鬆了一口氣。
安穩了!
幾人都靠著牆,心中既擔心著陶爺爺,也擔心著走散的阿悅,姑奶奶,孟子輝,小五,小六,小八和書瑤,不知道他們在哪裏,人怎麽樣了?
可是眼下,他們連自保都是問題。
“有止血藥嗎?”葉子看陶伯唇色慘白。
“有的!”桃桃應聲。
之前在寶貝智多星的遊戲裏,桃桃是醫療官,她知曉所有的藥材藏的位置。
卓夜和葉子似是從未這般慶幸過。
桃桃翻出了所有的藥材。
卓夜尋到止血藥,金創藥和紗布給陶伯包紮。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仿佛過得極快,又仿佛過得極慢……
夜色降臨的時候,陶東洲醒了。
“陶伯!”卓夜驚喜。
陶伯似是也沒想到還能見到他們,卓夜上前擁住他,眼淚都順著滑下來,“陶伯!”
陶東洲也恍惚看見,這裏是京郊別苑的密道。
密道?
“怎麽進來的?七公子和九小姐呢?”陶東洲的記憶停留在昏倒前。
卓夜哭完又笑,“七公子和九小姐都在,葉子也在,七公子偷偷記住了陶伯你的秘鑰,帶我們進來的。”
“咳咳咳!”陶伯咳嗽,歎道“這麽複雜的秘鑰,先王爺讓我記得了好幾日我才記住,他們是怎麽記住的?”
卓夜笑,“七公子是說,四公子同他們商量好的,一人記三個數字,隻記三個數字,四公子,五公子,七公子,還有八公子,還有六小姐,九小姐,一人記了三個數字,最後湊一處都湊上了,還偷偷來過,試驗過能打開。”
卓夜說完,兩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群祖宗!”陶伯啼笑皆非。
陶伯早前從來不說這群祖宗的!
一直都是他說!
眼下,也聽陶伯這麽說,頗具喜感,仿佛這才是真正的陶伯,不正經的陶伯。
兩人笑不可抑。
“扶我起來吧。”陶東洲開口。
卓夜照做。
“不知道夫人,老太太他們在哪裏?”陶東洲感歎。
卓夜正欲開口寬慰,葉子慌張上前,“頭,剛才看到的,有人來了。”
卓夜和陶伯頓時緊張起來。
“去找七公子和九小姐,我去看看。”卓夜吩咐,葉子和卓夜分頭行動,稍後,卓夜確實在觀察口發現了六七個人。
卓夜折回時,葉子還未折回,“陶伯,有人追來了,人數不多,隻有六七個,不知道怎麽追來的。”
隻話音剛落,卓夜也好陶伯也好,都反應過來,是血跡!
他們方才著急入內,忘了清理血跡,對方一定是順著血跡找來的,否則不應該會尋到這裏的角落處!但是如果不清理掉血漬和痕跡,很可能還會遠遠不斷有人找到這裏。
陶伯和卓夜都心知肚明。
但對方雖然隻有六七個,但是一旦打鬥,勢必會有痕跡,會把其他人引來,也就是說,眼前隻有兩條路。
要麽,能不動聲色,在極短的時間清理掉這六個人,再把血漬和痕跡清理好,一勞永逸;要麽,隻能用一人做誘餌,讓對方相信,這個人逃到了這個角落,用一個人保全其餘的人!
第一條是萬全之策,但是不可能做得到;隻有第二條……
但第二條,出去的人一定會死。
“我去。”卓夜已經起身。
陶伯卻伸手將他壓下,慣來的笑容掛在臉上,平和囑咐道,“卓夜,我已經老了,也活得足夠久了,是時候去見老王爺了。但你還年輕,卓夜,你還有未來,守好七公子和九小姐,王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照顧好七公子和九小姐……”
沒有悲壯,沒有聲嘶力竭,卻似是越平和,越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陶伯!”卓夜從未像眼下這樣泣不成聲過。
陶伯從他身上接過佩刀。
他也是戰場下來的人,千軍萬馬中廝殺過。
因為府中要有人照顧,老王爺才沒有後顧之憂,他是老王爺的副將,心甘情願留在府中替王爺守著夫人,公子,小姐,還有後來公子和小姐留下的一堆金貴小祖宗……
這些都是他的家人!
他最牽掛的人!
一個從戰場上回來的人,死並不可怕,但能聽從命令,守護好要守護的人,就是馬革裹屍,也死得其所。
陶伯轉動機關,出密室的時候,卓夜咬緊牙關!
再睜眼的時候,眼中已是猩紅一片,艸!
陶伯詫異見他攆了出來,落下機關,卓夜喉間重重咽了咽,“有葉子在,七公子和九小姐已經能平安!我同陶伯能殺一條血路就殺出去,殺不出去,黃泉路上有我陪陶伯!也不孤單!”
陶東洲眼中氤氳,“臭小子!”
卓夜笑開,“怕!”
瀑布後,書瑤升起了火堆,早前的衣裳都已經濕透,正好可以借著火堆烤幹。
瀑布後連著群山,這裏應當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六還在打抖,那就是還要發燒。
大冬日,跳進冰冷刺骨的水裏,其實沈悅已經凍透。
她原本就怕冷,但當時,根本顧忌不了那麽多,隻是最後看著孟子輝抱著小十跑的一幕,仿佛身上的寒意都沒了知覺。
小六發起了高燒,一直喊著“阿悅”,沈悅抱緊她,“沒事的,小六,阿悅在,阿悅會一直在。”
小六迷迷糊糊,靠近她。
沈悅擁緊她。
其實沈悅自己也在發燒,但眼下,仿佛也根本顧不了那麽多。
老太太也在咳嗽。
冬日裏的水涼,老太太的身子骨不比年輕人,但能活下已經是萬幸。
隻是老太太心中還在擔心孟子輝和小十,夜不能寐。
其實沈悅心中也擔心,擔心小十,小十一,還有小五,小六,小七,小八和桃桃幾人,但是眼下,“會沒事的,姑姑,清之會找到我們的。”
沈悅寬慰。
老太太也好,小六也好,都病著;書瑤今日也近乎脫力,懷中抱著劍警戒;她眸間安穩,旁人心中才安穩。
書瑤看她,她伸手攬過書瑤,“沒事吧。”
書瑤鼻尖微紅。
大殿中,鴉雀無聲,太子妃口中忽然說出的話,就算是安南郡王也始料不及。
太子妃應當也是魚死網破了,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寧肯將自己做的事情抖出,也要將安南郡王推到這個風口浪尖上。
太子妃已臨近他二人身前,“安南郡王不是同我約法三章的嗎?眼下算什麽?逆臣賊子逼宮嗎?”
安南郡王所幸也不裝了,“太子妃不是看到了嗎?怪不了別人,是太子妃你自己傻。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你的兒子怎麽能做皇太孫?不過也多虧了太子妃,讓太子這些年頭疾加重,病入膏肓,原本也好不了,早死晚死都一樣。”
太子看她,“你做了什麽?”
太子妃輕笑,“你沒聽到嗎?”
太子眼中似是並無太多難以置信,隻沉聲道,“你出去!”
太子隱在袖間的左手攥緊。
他原本已經拿回的主導權,但在眼下險些頃刻葬送。
無論眼下他和她的孩子在誰手上,也無論最後卓遠和他能不能殺了安南郡王,但分明剛才都隻差一步,隻要安南郡王應了聲,殿中這麽多人聽著,即便他和卓遠最後不能殺了安南郡王,他們母子三人也能得以保全!
這是他要做的事情!
她來做什麽!
越是這個時候,太子越要沉著,即便早前聽到是她下的藥,他是怔忪了片刻,但很快,又清醒知道他該做什麽?
此時追究和尋根究底並無異議!
他要的是保全他們的性命。
“我出去?”太子妃卻輕哂,“是啊,我應當出去!我做了什麽不重要!我給你下藥也不重要!什麽事都不重要!因為你心裏隻有一個死了的人,找個替身也是為了養大她的孩子……”
“雲陶,夠了!”太子緊張打斷,生怕她所有的話都臨在嗓子眼兒處,前功盡棄!
看他緊張模樣,太子妃終於低頭笑了笑。
再抬眼時,眼淚已經順著臉龐滑落,卻最終沒有再開口,而是繼續看向安南郡王,“我的孩子呢?”
安南郡王頭疼,“我怎麽知道!”
殿中愕然。
難道不是安南郡王反悔將孩子擄走了?
殿中紛紛錯愕,卓新目光卻看向卓遠。
近乎一瞬間,卓遠就會意,人在卓新手裏,所以,方才那個內侍官會來,是同卓新說太子的兒子和女兒已經找到了。
卓遠詫異看向卓新,仿佛不知不覺間,卓新已經慢慢開始掌控朝中的事……
即便他今日不在,卓新也會將宮中攪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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