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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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庭的時候,褚鈺坐在旁聽台,徐子陽和律師坐在原告台,與邵漢生的被告台遙遙相對。

    而邵漢生那邊的律師正如褚鈺所料,並不是王柏峰,而是另外一名律師,看上去四十好幾,眼神鋒利,嘴唇頗厚,從麵相上說,一看就是個能說會道的主。

    伴隨著一聲‘開庭’,這場官司拉開了序幕。

    在所有人的翹首以盼中,邵帥出現在法庭中,在醫院接受治療的他看上去非常憔悴,可是醫學不能檢查到他身體哪裏不適,這就是陰煞之力的作用。

    自他進入法庭之中,目光不期然和褚鈺撞上,那眼神裏有痛恨、有害怕、也有冷厲。

    該到的人都到齊了,接下來由原告開始案情陳述,徐子陽慧眼識人,請來的律師非常自信,洋洋灑灑地做了案件陳述,將所有的物證、人證都發揮了作用,而龍哥和墩子也在法庭上當堂指認是受邵帥指使,將張達的死都推到邵帥的身上,對自己所作的事情非常後悔。

    褚鈺也作為證人被傳召上庭,在上台的瞬間,她能夠感覺到邵帥的眼神一直盯著自己,但是她步伐輕盈,臉色沒有一點變化,走到台上站穩,等著法官的問題。

    褚鈺清楚法官問自己的無非就是那天發生的事,褚鈺做了簡單的陳述之後便下台了。法官的目光放到被告邵漢生的方向,威嚴道:“被告,你現在可以發言了。”

    被告律師頷首起身,恭敬地向法官行了一個禮,目光尋過再坐的所有人,擲地有聲道:“我的當事人對原告提出的所有罪行供認不諱!”

    誰都沒有料到!

    包括褚鈺都有片刻的訝異,徐子陽更加不知道邵漢生這個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被告方律師居然說對原告提出的罪行供認不諱,這是不是代表著邵帥承認了對趙貝貝實施綁架和擊斃張達的犯法行為?

    在場的法官和陪審團有點犯糊塗了,他們等待的難道不應該是一場恍若世界大戰般的唇槍舌戰,怎麽邵漢生就這麽輕易地認輸了?!就這麽輕易地放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爸,為什麽!”邵帥不敢置信地看著父親,他滿心滿意地等待著父親救自己離開監獄,可是等來的卻是‘供認不諱’這四個字!

    他不敢置信:“爸,你相信我,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是找人綁架趙貝貝了,可是是那個臭婊子居然敢騙我!張達不是我殺的!是翟寧宇、翟家那位小翟先生殺的!真的,父親,你相信我!是這個褚鈺,是她聯和翟家一起陷害我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被告放棄辯護機會認罪的驚訝還沒有過去,又是一個驚雷落到人群之中!

    所有人都往邵帥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是一個少女

    她一襲長裙,正靜靜坐在旁聽台,眼瞳中古井無波,即使所有人的眼光都移到她的身上,但她依舊沉著冷靜,好似紛亂塵世中,風輕雲淡,雲卷雲舒,但是整個人卻散發著一股攝人的氣勢。

    她和翟家合謀要對付邵帥?這不是可能吧?

    法庭一片嘩然。

    “反對!”徐子陽這邊的律師站了起來,表情嚴肅,語氣絲毫不讓,冷冷道:“法官大人,我反對被告用子虛烏有的事實損毀我當事人和當事人領導的名譽!”

    “我沒有!我沒有撒謊!”邵帥急得大叫,幾乎要從被告台翻出來。

    “安靜!被告,請你保持冷靜!”法官敲響手中的法錘,隨後對被告方說:“被告律師,我想請問你確定你的決定嗎?”

    “確定。”被告律師點頭,頓了片刻,旋即道:“法官,我的委托人,也就是邵帥的父親邵漢生先生有話要說。”

    法官點點頭,“可以。”

    邵漢生的腿有些顫抖地站起身來,容顏盡顯蒼老,他看著自己的兒子,看了許久,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就快要落下淚來,但是被他忍住。

    他移回目光,對著陪審團和法官,滄桑地、苦澀地、開始他要說的話,“在帥帥很小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的兒子我一定要把他培育成最優秀的接班人,所以從小到大我對帥帥的管教多於照顧,責罵多於誇獎,冷眼對於溫情,我一直以為我隻有嚴厲能夠教育出一個優秀的兒子!可是我錯了,我對帥帥的教育盡是一些浮於表麵的東西,我從來沒有走進過我兒子的內心,從來不知道我兒子需要的是什麽,我把我對於他的規劃強加在他的身上,卻讓他喪失了他本來該有的純良。”

    “在帥帥十歲的時候曾經養過一隻倉鼠,因為這隻倉鼠他每天把學習的時間花在逗弄它身上,我知道之後非常生氣,於是當著兒子的麵我親手摔死了那隻倉鼠。我想要告訴他人的一生時間有限,不要浪費在這些事情上麵。這件事之後,他再也不會養寵物,按照我的要求,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可時至今日,我終於知道這是個最粗暴也是最愚蠢的辦法,雖然管束了孩子,卻也扼殺了孩子。”

    “在剛剛得知這件案子的時候我是不相信的,我不相信我親手教導出來的孩子居然如此的陰險毒辣,可是當證據擺在我的眼前,讓我不得不信做這些事的就是我的兒子!可為什麽我的兒子就變成了!”情到濃處,剛直了一輩子的邵漢生居然在法庭上哭得如同孩子一般,老淚縱橫,“都說養不教,父之過,可我現在想說的是,孩子的確是需要教育的,但是需要是的是一個正確的教育辦法,而一個錯誤的教育辦法就會造成如今我的結果。”

    “我說這些並不能抵消我兒子對趙貝貝小姐和張達的傷害,但是我覺得我要出來道個歉,向原告方隆重道一個歉,邵帥做出這樣的事情,有我一大半的責任!所以,對於原告方提出的罪行供認不諱,我希望我的兒子可以在牢獄中好好悔改。”

    法庭上,一片沉默。

    都說父愛如山,那邵漢生這樣直接認罪的行為究竟是愛還是不愛?

    法官發出中場休息的指令,褚鈺、徐子陽還有律師在一間的封閉的休息室中。褚鈺在窗戶邊站立,目光看向窗外,寂寥而深沉。

    倏地,她忽然道:“會玩。”

    “什麽?”徐子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律師微笑道:“褚總說的應該是邵漢生先生吧?這招置之死地而後生,可謂是精彩非常,我剛注意到陪審團和法官都動容了。”

    麵對指控供認不諱,置之死地後又用一篇感人非常的演講贏得了陪審團和法官的動容,再加上這次綁架並沒有人員傷亡,理想中的二十年有期徒刑怕是很難了。“但我看邵漢生先生並不像做戲,應該是真情流露。”

    “因為是真情流露,才更讓人動容。”褚鈺聲線寂寥。

    她已經大概猜測到這場官司的結局低於她開始的期盼。

    再次回到法庭的時候,褚鈺已然發現在邵帥眉間的濁黑之氣淡了少許,看來邵漢生的真情流露的確感動不少人。

    法錘再次響起,法官威嚴的聲音也再次響起,“本院現在宣判,被告人邵帥綁架勒索罪名和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並處罰金兩萬元,如若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七天內,向省人民法院提出上訴。”

    二十年的有期徒刑,比起之間褚鈺預料的少了一半,可見這邵漢生剛才的滿是煽情的演講是起了效果的。

    但是邵帥被判多少年,褚鈺並不是很介意,因為接下來,她要邵帥在監獄裏看著,富華是怎麽一點一點隕落的。

    對於這樣的結果,邵帥肯定是不服氣的,二十年的牢獄生涯,他這一輩子都毀了。

    他承認自己綁架了趙貝貝,卻不承認強殺張達,所以邵帥被收監之後,一直想辦法想要再起訴,父親邵漢生也想幫兒子,可是富華最近自身都難保,邵漢生陷入兩難之中,分身乏術。

    這出大戲沒有讓褚鈺等太久。

    兩天後,來自中央的一封監察信徹底摧毀了搖搖欲墜的富華科技,屹立了十幾年的科技公司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受到了經濟檢查組的監察,沒有人想到這次檢查組來的如此猝不及防,而且中央派來的監察租像是早有準備一樣來到蘇市,就是為了調查富華科技,快準狠地調查到了富華科技的一些違反經濟法律的行為,手段之狠辣讓富華科技的董事會都覺得膽戰心驚。

    富華科技麵臨著倒閉的風險,董事會的董事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束手無策,關鍵時刻,邵漢生站了出來。

    邵漢生作為公司的創始人,公司的e,並且也是公司擁有股份最多的董事,大概也隻有他才能夠處理好這次來勢凶猛的政府機關。

    對於邵漢生的行為,褚鈺隻是笑笑,無所謂道:“讓他苟延殘喘吧。”

    即使邵漢生在關鍵時候站了出來,積極地運用關係想要替富華周轉眼前的難關,但是富華科技以往做的那些事情,樁樁件件,哪一件事他都是清清楚楚?他自己也明白想要翻身實在是難,尤其這次針對富華科技的並不是蘇市的勢力,而是來自京城的勢力。

    自古士農工商,商排最後,他就算再有錢,但是當官的人想要查他就可以隨隨便便地查他,也許蘇市的勢力他可以疏通,但是京城的勢力讓他如何周轉?

    以前的人看到他也隻是含蓄地提一句,說他惹了不該惹的人,所以才得到如今的現場。

    可他惹了誰?

    經商這麽多年,他惹的人不再少數,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惹了誰?

    可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兒子入獄,公司被查,處處受阻,哪一件事似乎都和盛煌集團脫不了幹係!都和那個叫褚鈺的少女脫不了幹係!

    他現在已經完全不敢想象,他的兒子究竟惹到了什麽樣的人物!他也不知道這個少女要做到什麽程度才算滿意?是不是一定要他家破人亡才會收手?

    褚鈺遠比邵漢生想得要有良心得多,富華公司現在的樣子已經到了她所需要的程度,這樣的公司收購起來最起碼在價格方便不會太高昂,還有就是對於收購公司的挑選,如果在富華科技還沒有出這被政府機構檢查這件事,它對於收購公司是擁有挑選權的。但是如今的富華科技已經不再具有討價還價的資格,要麽就看著公司倒閉,要麽就接受低價收購。

    雖然褚鈺還是有良心的,但是不論是倒閉還是低價收購,對於邵漢生亦或是邵帥,都是剜心般的疼痛。

    富華科技被檢查的事件多少轉移了記者們的注意力,褚鈺終於得到母親的同意出了家門來到ss公司。

    這一次再來到公司的時候,公司內所有職員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再也不像是以往一般充滿好奇八卦,而是帶著敬畏帶著崇拜,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畢竟以如此雷厲風行的手段對付了富華科技,她實在是太強大了。

    一看見褚鈺出現,所有職員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坐在辦公椅上的職員也立馬站了起來,恭敬地出聲問好。

    “褚總早上好。”

    “各位也早上好。”麵對職員有些拘謹的模樣,褚鈺微笑著也回了句好,沉靜的目光巡視過眾人,溫和道:“我和各位已經相處過一段時間,相信各位也知道我不是個難相處的人,各位不需要這麽拘謹,像以往一樣就好。”

    “好。”眾人齊口回應。

    褚鈺失笑,也不再說什麽,轉頭向前台姑娘詢問:“徐子陽在辦公室嗎?”

    “在的。”前台姑娘點頭。

    褚鈺微微頷首,轉身向徐子陽的辦公室走去。

    剛到辦公室門口,徐子陽的秘書看到褚鈺的身影先是怔了一下,立馬站起來,恭敬道:“早,褚總。”

    “早。”褚鈺微笑以對,“我是來找徐子陽的。”

    “總經理就在裏麵,褚總請。”

    褚鈺推門走進徐子陽的辦公室,此時徐子陽正在瀏覽網站關注富華科技的近況,聽見有人推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見到來人是褚鈺訝異了一下,望了望窗外詢問道:“你不是今天回靖州市嗎?怎麽還沒走。”

    褚鈺背著電腦指了指屏幕,笑意微涼地問道:“你在看什麽?”

    “這事是你幹的吧?”徐子陽向電腦撇了撇嘴,轉而想了想,往辦公椅上一靠,壞笑道:“我還問你做什麽?這一看明顯就是你的手筆,為了壓低收購富華科技的價格,你可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翻出來。”

    褚鈺正經道:“我這不是為了省錢,以後多給你們分點錢。”

    徐子陽擺出一副‘你有理,我說不過你’的表情,坐直了身體問道:“說吧,你都要走了,還跑來公司有什麽事情?你可不是那麽勤勞的啊!”

    褚鈺這個人真算的上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要是沒事,她肯定不會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