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明門是長安城的東門，直通東市和太極宮，也被叫做東正門。

    許多遠道而來的客人都從此門而入，其中就包括來訪長安的使節。

    那自稱西方寶象國國師的豬臉妖怪豬悟能，以入唐使節自居，自然也應來此門。

    不過，他這幅妖怪模樣縱然講人話通人性，鎮魔司的人也不敢輕易放他進去，隻能先把他攔在春明門外。

    等京中聖意傳來，才能決定如何處置這豬臉妖怪。

    現在看著豬悟能的是程知節和秦瓊兩名院首，他們都有九千年以上的道行，距離金仙之境隻差臨門一腳，足以壓製住豬悟能。

    這豬悟能前世的位格不低，法力更是身後，已入太乙之流，稱得上是三界有數的大能。

    奈何被貶下凡之後，錯投豬胎，又是獲罪於天，靈光盡碎，時至今日也不過才恢複到了真仙極致的層次。

    如此境界修為，隻和程知節、秦瓊兩人的實力相若。

    自然無法脫離兩人的壓製。

    實際上，他也沒想脫離。

    近些年來，他在寶象國裏享受榮華富貴，參禪念經，修身養性，早就沒有當初在雲棧洞時做做妖魔的殺氣。

    整個人都變得和善起來。

    此番豬悟能來大唐都是奉了迦葉之命。

    而且，如果不是迦葉保證，說這次來大唐肯定隻是本著和平傳播佛法的目的，並沒有要爭鬥的意思，他是肯定不會來的。

    難道在寶象國享福不好嗎？

    而且大唐有鎮魔司這個恐怖的組織，堪稱妖魔禁地，自己這一個妖怪過去，豈不是找死？

    正因如此，先前豬悟能被鎮魔司的普通巡查使者發現後，就主動表明了身份，還主動試圖和對方進行對話，希望對方能夠明白自己的身份。

    為的就是表明自己的來意，不是為了爭鬥，也不是什麽作惡的妖怪，希望你們也不要打我。

    可在大唐百姓的認知裏，妖怪通常都對人不懷好意，尤其是長得醜的妖怪，豬悟能正是那種非常醜的妖怪。

    於是，他還是被抓在了長安。

    不過，豬悟能倒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

    還省得他自己趕路了。

    反正這些普通的鎮魔使也無法給他造成什麽傷害。

    等見到大唐的皇帝，那位當代聖皇之後，隻要表明了來意，說明了情況，應該還是可以活命的。

    不過，來到長安城春明門外，被移交給程知節和秦瓊之後。

    老豬的心就有點慌了。

    畢竟這倆猛男一看就不太好惹。

    可就算是慌了，他也沒想過要脫身逃走。

    因為他很清楚自己沒那個實力，幹脆就放棄了。

    春明門繁華，來來往往的行人有很多，幾乎每個人經過這裏的時候，都會向他這邊看一眼。

    目光裏沒有驚恐也沒有懼怕，反倒是都有些憐憫。

    這讓豬悟能倍感新奇。

    自從被貶到凡間以來，他從未被人用這樣的目光看過。

    以前在高老莊的時候，高太公看向他的目光隻有利用，高小姐的目光隻有厭惡，其他人更多的是嫉妒，後來自己醉酒顯了本相，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就隻有畏懼了。

    後來到了寶象國之後，雖然被尊為國師，但豬悟能很清楚，這個國家的人對自己的恐懼絕對躲過尊敬。

    “這就是大唐之國，人族核心之地的百姓嗎？”

    豬悟能在心裏忍不住驚歎，同時看向春明門，暗道：“也不知道那位人族聖皇是為什麽樣的存在，居然能培養出這樣的國民，著實厲害。”

    “你這豬妖，居然不害怕嗎？”程知節看著似乎正在思考的豬悟能，有些好奇的問道。

    作為掌刑院的院首，他見過太多的妖魔被抓到長安城來的時候，被嚇得哭爹喊娘，痛哭流涕，這個豬妖卻似乎出奇的鎮定。

    難不成是實力非凡，別有自信？

    “既然能被尊為國師，相比是有些特殊之處。”秦瓊點了點頭道。

    “嘿嘿，不算什麽，不算什麽。”豬悟能擺手笑道。

    他當然不會說這是因為自己在踏進大唐地界的時候，就已經被嚇得出恭了好多次，現在早就嚇過勁兒了。

    沒辦法，迦葉尊者的命令，他可不敢不聽啊。

    畢竟，還指望抱著這位尊者的大腿混個正果之位，洗去妖孽之身呢。

    “兩位大人就等了。”

    就在這個時候，狄仁傑也跟著李元芳來到了這裏，向程知節和秦瓊行禮之後，才看向豬悟能，驚訝道：“真是豬妖，是叫豬悟能？”

    “沒錯，俺老豬就是豬悟能。”老豬點了點頭，又強調了一遍道：“俺是西方寶象國的國師，此來長安是為了麵聖求援，你們可別把俺當成作亂的妖魔啊。”

    “放心，在這京城之中，任你是菩薩羅漢下凡，也翻不出半點風浪。”狄仁傑笑了笑，這長安城絕對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了。

    畢竟，人皇陛下就坐鎮於此，多少菩薩、佛陀都被斬落於此。

    隨後，他又對程秦二人道：“兩位大人，先前聖上曾與我講過他要找到那個豬臉妖怪特征，其重一點就是名字叫“豬悟能”，應該就是他了。”

    “這可正好，哈哈哈！”程知節笑了起來，道：“那你就快帶他去見聖上吧，總待在這裏也被行人們圍觀也不好。”

    “豬臉妖怪已經找到，那長眉毛的和尚呢？”一旁的秦瓊向狄仁傑詢問道。

    “長眉毛和尚的事情，元芳，你怎麽看？”狄仁傑看向李元芳。

    “大人，這個還沒有什麽頭緒，正在調查。”李元芳有些為難地道。

    “嗯。”狄仁傑點了點頭，隨後向程知節、秦瓊兩人行禮告辭，道：“那我就先告別二位大人，將這豬頭妖怪帶去鴻臚寺了。”

    見豬悟能自然不可能在大明宮內宣政殿的朝堂之上，更不可能是內朝紫宸殿，還是專門接待外來使節的鴻臚寺合適一些。

    李恒在鴻臚寺裏已經點了一桌子好菜。

    ——鴻臚寺同樣也掌管朝會膳食，廚子的手藝非十分之好。

    豬悟能被狄仁傑帶著來到這裏之後，立刻就聞到撲鼻的飯菜響起，頓時就流口水了，在看到這滿桌子好菜，眼睛都放光了。

    “豬悟能，你可知罪？！”

    就在這個時候，李恒忽然一聲清喝，當即就驚醒了正沉醉於美食香味兒中的豬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