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豬悟能被李恒這一下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顫顫巍巍地道：“聖皇爺爺，聖皇爺爺，我有何罪啊？我之前的罪過也不過是在天上調戲宮娥，已經遭了大天尊責罰了啊。”

    “氣息腥臭，妖氣濃鬱。”李恒自顧自地吃著菜，也沒去看豬悟能，淡淡道：“看你這樣子，想來是吃過不少人吧。”

    “啊？！”豬悟能聞言頓時麵色煞白，跪在地上砰砰磕頭，喊道：“爺爺饒命，爺爺饒命，俺老豬不是弑殺之人，當初是剛剛被貶下界為妖，昧了心智，才會吃人。

    “如今俺老豬已經接受渡化，遁入空門，放下屠刀，戒掉了葷腥，再也不曾傷人，也為寶象國百姓消災解難，也是為自己積德行善。

    “求爺爺看在老豬知錯能改的份兒上，饒俺一條性命吧，求求爺爺了，求聖皇爺爺開恩呐！”

    這豬頭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半個鴻臚寺都能聽到他聲嘶力竭地叫喊。

    可聽到“遁入空門，放下屠刀”這句話之後，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屑之色。

    難道遁入了空門，放下了屠刀，以前造過的罪孽就能一筆勾銷了嗎？

    就能立地成佛了？

    簡直荒謬至極！

    站在李恒身旁的狄仁傑目光發冷。

    他這些年來處理過不少關於佛門的事情，知道許多和尚在出家之前都是強盜、土匪、殺人犯之類的惡徒，嘴裏念著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實際上以前都是作惡多端的惡人。

    這樣的惡人，或是想要避禍，或是想要躲仇家，或是良心不安，或是其他的各種原因，遁入了空門，就開始宣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說法。

    仿佛隻要做了和尚，以前不管做過多麽天理難容的事情，隻要入了佛門，隻要當了和尚，都可以一筆勾銷！

    這太過無賴！

    世上哪裏有這麽好的事情？

    “若是知錯能改就能獲得饒恕，那錯還叫錯嗎？”

    李恒神情淡漠的開口，忽然話鋒一轉，道：“你說自己作為寶象國國師而來，是來向大唐求援的，所是因為什麽來求援？”

    “啊？”豬悟能聞言頓時愣住，沒想到李恒會忽然把話題轉移到這裏來，但他也不敢怠慢，急忙道：“回聖皇爺爺話，是有妖怪捉了寶象國國君的公主，俺過去除妖，卻根本不是那妖怪的對手，隻好來東土大唐貴土求援了啊。”

    “大唐為何要幫那遠在西方的寶象國？”李恒放下了筷子，看向豬悟能，笑道：“你認識迦葉尊者嗎？”

    “……”豬悟能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他似是下定了決心，五體投地跪在地上，絕望道：“聖皇爺爺，既然您都已經全都知道了，就別再戲耍俺老豬了，就直說您想怎麽處置俺吧。”

    “長眉羅漢在哪？”李恒忽然發問。

    “長眉羅漢？”豬悟能麵露疑惑之色，搖了搖頭，道：“俺不知道，是迦葉尊者派俺過來的，這一路上也沒見過長眉羅漢啊。”

    “好。”李恒輕輕頷首，對狄仁傑道：“懷英，把這豬頭丟進鎮魔獄，擇日問斬。”

    “是！陛下！”狄仁傑點頭遵命，便向豬悟能走去。

    “饒命，饒命，聖皇爺爺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啊！”豬悟能嚇得連連磕頭，叫喊道：“對了，我想起來，我想起來了！

    “長眉羅漢我的確沒見過，不過迦葉尊者曾與我講過，在來到大唐麵見聖皇爺爺您之後，可以施展一道秘法。”

    “隻要施展這道秘法，他就會知道我已經到了長安。而且還特意叮囑我，這道秘法一定要在隱蔽無人處施展，絕不能被人發現。”

    “那你現在可以施展了。”李恒沉聲道。

    “啊？”豬悟能略微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被內心的恐懼吞沒，立刻道：“遵聖皇爺爺之命，俺這就施展，這就施展！”

    ……

    寶象國的一座佛寺中。

    迦葉尊者結跏跌坐，眉目和善而慈悲。

    在他的身邊侍立著一名手捧缽盂的僧人。

    這是十八羅漢之一，舉缽羅漢迦諾迦代蹉尊者。

    “大迦葉，您派豬悟能去唐國，難道就不擔心他壞事麽？”迦諾迦代蹉尊者有些擔憂地詢問道，他對這個好吃懶做的豬頭呆子一直沒有什麽好印象。

    “我要的就是這豬頭壞事。”迦葉尊者微笑道：“豬悟能去了唐國，必定會被鎮魔司的人捉住，所有人的目光也會聚集在他那裏。

    “如此一來，阿氏多尊者的行動就會更加隱蔽，等豬悟能到了長安之後，就會施展秘法，阿氏多尊者將會依照計劃行事。”

    阿氏多尊者即是長眉羅漢。

    “阿氏多尊者的法力也不過七十多萬年，在如今的唐國，恐怕也難掀起什麽風浪吧。”迦諾迦代蹉尊者疑惑道：“大迦葉，您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阿氏多尊者去的是唐國淮水之地。”迦葉尊者微笑道：“東土人族核心之地，有的可不止是悠久曆史，還有這種被鎮壓的妖魔鬼怪！”

    “淮水，難道說是當初大禹王……”迦諾迦代蹉尊者聞言麵露驚駭之色，道：“您要將那大妖魔放出來嗎？”

    “有何不可？”迦葉尊者微笑道：“那大妖魔法力有近二十億年，已入大神通者之列，更曾與尚未成道的大禹王打的難分難解，實力毋庸置疑。

    “這樣一個大妖魔出世，必定可以讓唐國內部陷入混亂之中，自古亂世便是我教聚攏信徒，擴張勢力的時候，屆時佛法東傳將再無阻礙。”

    “大迦葉，這真的不會徹底激怒那位當代聖皇嗎？”迦諾迦代蹉尊者苦澀道：“而且，那般大妖魔出世，又不知有多少生靈要徒遭劫數。”

    “何謂徒遭劫數？”迦葉尊者看了一眼迦諾迦代蹉尊者，淡淡道：“這是為我佛大法東傳作貢獻，南贍部洲之人愚蠢好爭，唯有三藏真經可以讓他們向善。

    “這是潑天大功，無量大德，那些唐國百姓在這般大功業中身死，正是前世修來的福報，理應感恩戴德才是。

    “至於那當代聖皇，就算他心中有怒，也無計可施，等那大妖魔出世之後，他將自身難保，還談什麽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