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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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香零落紅塵的憂傷!
    如今流行
    村裏人跑到城市裏買電梯房,樓層越高越好,這叫小資。
    城裏有錢人都跑到城市的郊外,到農村裏買帶小院的樓中樓,這叫大資。
    唐嫣的老公老唐前段時間帶著唐嫣去海南遊玩了一圈,回來就帶回十套海南三亞的景區房,說是給朋友們帶的,每人一套,便宜。
    於是,老唐和幾個朋友一起又飛了一趟三亞。
    唐嫣一高興,就把汪敏彤,高愛蓮,田馥甄,武秀芬叫到家裏,親自下廚做了一頓地道的家鄉麵食,蒸了一鍋淩河的“合愣子”,炒了地道的家鄉菜,“三片瓦”,“羊肉會蓧麵”“紅燒黃河鯰魚”是唐嫣的拿手菜,燒麥是主食。
    別看是家鄉菜,唐嫣做的那叫一個精致,講究,從食材的挑選上,到做工的精細上,再到端上桌子的擺盤,每一道工序都要做到盡善盡美,羊肉要挑右玉的羔羊,蓧麵要新磨的,就連土豆都是挑選淩河縣上遊最好的一塊地種出來的紅皮山藥,個頭大小勻稱,吃起來口感好,就連做“三片瓦”的豆腐都是挑選老劉家的祖傳了幾十年的鹵水豆腐,不僅味道鮮美,而且顏色純正,質地精細,軟而不脆。
    幾個大學時的舍友,聚到唐嫣帶院子的玉泉山居,享受著極具地方風味的家鄉美食,回憶著大學時光,那叫一個“爽”,沒得說。
    “合愣子”的吃法頗有講究,合愣子上鍋蒸好後,還要有上好的蘸料的,隻說蘸料就有好幾樣,海鮮醬料是唐嫣最新的發明獨創;洋蔥花生米是油熗的;最普通的是麻醬蘸料;再加以花生碎,芝麻碎,滴幾滴香油,把高愛蓮羨慕的直吐舌頭,說這是這輩子,吃過的最有特色的“合愣子”。
    武秀芬說她最愛吃的還是唐姐做的燒麥,地道的淩河燒麥。以羊肉,西葫蘆及作料調製餡料,以菊花花瓣狀麵皮包餡,被唐嫣的一雙巧手捏成了花型,上鍋蒸製二十分鍾,一出鍋,就被風卷殘雲,吃個精光,田馥甄更是讚不絕口。
    “唐姐是我們宿舍的美食家,也是人生的贏家。“汪敏彤頗有感觸地說道。
    “可惜,這次小聚丁瓇姐不在。”丁瓇去日本還沒回來。
    “丁瓇姐要是在,那我們宿舍人就全乎了,這樣吧,我提議,給丁瓇發個視頻邀請,看她在日本正在忙什麽,不知是否有時間跟大家聊會兒天嗎。”
    “好嘞!”眾人一致響應汪敏彤的提議。
    手機叮叮鈴叮鈴鈴響了好久,也沒見丁瓇接電話,可能是忙吧。
    丁瓇不在,好像缺了點什麽。
    聊著聊著,大家聊起了古代文學康老師在課堂上的趣事,當年,課堂上鴉雀無聲,康老師講課是十分的投入,講宋代的宋詞時,當然會重點講一下蘇軾,蘇家父子三人的故事。當講到蘇軾的不合時宜時,突然,教室裏一聲大大的“啊且!啊,啊,啊且!”,打斷了康老師饒有興致的講座,全班哄堂大笑,齊齊刷刷地扭頭去看教室裏打哈且的高陽,高陽那個不知說所錯呀,臉上一臉的無辜,表情包一串一串拋了出來。
    汪敏彤走到小院的葡萄藤架下,有所感觸地吟起詩來
    細雨斜風作小寒,淡煙疏柳媚晴灘
    入淮清洛漸漫漫,雪沫乳花浮午盞
    蓼茸蒿筍試春盤,人間有味是清歡
    “當年老師就是吟誦這首蘇老先生的詩時,高陽的不合時宜,成就了他班級笑星的美名,也不知高陽如今怎樣了?”汪敏彤問道。
    “聽說他一畢業,就去了地區fa院,當了大fa官,一直沒聯係,可能丁瓇和他有來往。”高愛蓮說到“蘇老先生在這首詩裏找到了生活的真諦,人間有味是清歡,姐妹們,你們找到自己生活的詩意了嗎?”
    “我們這代人,生活在鋼筋混凝土的城市叢林裏,聽不見鳥兒的鳴叫,吃不到未被汙染的蔬菜,但我們有一顆未被蒙塵的心。”大嗓門的高愛蓮繼續著她的高論。
    “同誌們,蘇老先生還有一首詩是這樣的
    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
    時見幽人獨來往,縹緲孤鴻影
    驚起卻回頭,有恨無人省
    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田馥甄接住話題,也吟誦了蘇軾的一首詩。
    她緊接著說道“古來聖賢皆寂寞。我們是小人物,同樣也逃不脫孤獨寂寞的糾纏。”
    “今兒,大家聚集在唐姐的玉泉山居,吃著美食,品著茶香,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豈不是人間樂事。哪來的孤獨寂寞?”高愛蓮打斷了田馥甄的話。
    “孤獨寂寞是午夜時的失落,蘇軾,範仲淹老先生所處的時代不同,他們是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我們雖不是聖賢,我們寂寞的理由也各不相同,但我們一定要活出自我。”汪敏彤接了話茬。
    唐嫣忙前忙後,一直沒說話,此時,正端著一盤剛切好的西瓜,走過來。“你們討論什麽呢?”我可沒你們的遠大理想,我就過好我的日子,什麽憂愁啊,孤獨啊,在我這裏,都是小菜。抓把佐料,保準好吃。”說著,把一盤西瓜放在了小院的茶幾上。
    說真的,唐姐的小院還真美,院子不大,應有盡有,前年栽的葡萄藤,藤蔓拉長了一大截,今年已經爬上了架,翠綠翠綠的,院子裏還有幾塊太湖石,醜,露,透,都占了,一盆六月雪的盆景。
    大家說的正起勁時,丁瓇的視頻來了。
    “哇,你們好闊呦,唐嫣你的小院,我喜歡……”
    “敏彤,我好想你,日本的櫻花開了,一茬一茬的,咱倆不是說好等畢業了,一起來看櫻花嗎?這一等,等了快二十年了吧……”
    “愛蓮,你又瘦了,是不是在減肥啊,需不需要我帶化妝品給你們啊……”
    “秀芬,身體好點了嗎?馥甄,你兒子回學校上學了嗎……”
    大家嘻嘻哈哈視屏著,不覺天色已晚。
    事後,丁瓇給舍友群裏發了一首詩
    《找一個院子,寫字、畫畫、喝茶》
    老了,就找一進院子
    一桌、一茶、一畫
    春雨裏播種童趣
    夏花裏書寫回憶
    秋霞裏咀嚼青蘋果的酸澀
    冬雪裏捕捉雪地上那深深淺淺的腳印
    從嬰兒到白發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
    老了、就找一進小院
    清晨和日頭一起梳洗
    傍晚和月亮對話
    一支畫筆、塗鴉人生畫廊
    一杯清茶,濕了童話故事裏的日記
    寫字、畫畫、撫琴、喝茶
    老了,就找一進小院
    養一隻貓、喂一群鴨
    把兒時許下的願望
    埋進時間的長河裏
    日落的時候,用琴聲送別晚餐
    寫寫字,畫會兒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