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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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零落紅塵的憂傷!
楊蕭決定回家鄉看望父母,順便來賓城看一下丁瓇。
當年,楊蕭被退回學校重新分配時,被迫留校。留校,在大學裏當一名老師,那是多少學子的夢想。可是,楊蕭卻苦惱了很久。漂泊在外,一顆遊子的心情是很難用語言表述清楚的。他曾用一首詩來表達自己的鬱悶。
鄉愁是遊子的行囊
今夜,秋雨敲窗
落葉卷著凍僵的藤子
尋根
漂泊的鄉愁慢悠悠地
跌落了秋雨的悲涼
膨脹成一首憂鬱的歌
那一粒思鄉的種子
在季節的懷裏
拽緊了故鄉的井繩
轆轤成殤
窗外
落盡葉子的老樹
孤獨地在雨中哭泣
思緒顛簸流年
魂牽夢繞的滴滴淚痕
背起沉重的行囊
兜裏
揣著滾燙的帛書
攥緊了媽媽的叮嚀
期盼歸期
燈下
眸子裏溢滿別離時的憂傷
亙古不變的泥土清香
靈秀了故鄉那山水畫廊
那條鋪滿鵝卵石的籬笆牆
回味悠悠
水繞著山,山繞著水
繞不開童年裏外婆的歌謠
還有門前那條彎彎的小河。
楊蕭寫於畢業季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經濟還不發達。沒有手機,單位傳達室放著一部電話,全單位就一個電話號碼。那時,門衛值守的工作人員,有一項必不可少的工作就是傳遞,呼叫接電話的人。
那年,楊蕭暑假結束後,匆匆從家鄉趕回北方大學時,路經丁瓇所在的城市,從同學那打聽到丁瓇分配的單位是市屬五十一中,就專程來看望丁瓇。
八月底,雖然三伏天已經過了,天氣還是炎熱無比。學校剛開學,丁瓇報到後,就當了班主任,帶著學生被學校派往紅勾靶場去軍訓去了。楊蕭給傳達室的老大爺留了一張字條,字條上寫著自己的新地址,就匆匆乘坐火車趕回北方大學。
結果,當丁瓇帶著學生返回學校時,已經過了好幾天。門衛老大爺壓根把紙條的事忘得幹幹淨淨,隻是告訴丁瓇,有一個小夥子,個頭挺高的,前幾天來找過她。丁瓇想了半天,楞是沒想到,是誰來找過她。等知道了得時候,已是流年似水。
前年,丁瓇出差到魯迅的老家紹興,在手機上的朋友圈裏突然發現,楊蕭出差在寧波,分別了二十多年,這是直線距離最近的一次,丁瓇剛剛報到,楊蕭的會議剛剛結束,返程的機票已經訂好。
於是,丁瓇給楊蕭發了一個笑臉,手機屏幕上留下了一段話
“如果擁抱隻有一次
我會輕柔地鋪開思念
在一片丁香花的月光裏
將我的心
繾綣成指尖的柔情
緊緊擁抱“
不一會,丁瓇的手機“叮鈴”一聲來報信了。楊蕭回了一段話
“那晚
清冷的月光
斑駁了一地的淩霄
思緒在寂寞的丁香園裏
翻閱時光
光陰裏的時針
如泣如訴
如果擁抱隻有一次
我會在細碎的光陰裏
拾撿珍惜
為你搖落幽怨”
就在楊蕭要走的那一晚上,就在丁瓇剛報到的那一晚上在手機的方塊屏幕上,丁瓇和楊蕭聊了一個通宵。他們聊到了魯迅,聊到了百草園,三味書屋,聊到了的故居,聊到了王羲之的書法,聊到了大學教育的改革,聊到了中學課程的設置。從國內聊到了國外的教育理念。
楊蕭淵博的知識麵,有深度的人生感悟,讓丁瓇對這個男人更加難以忘懷。
每一個人,都會有一段難忘的歲月,但並不是多數的時候,那些難忘的日子都能變成整個生命中最精彩的部分。
丁瓇最後在屏幕上回應楊蕭“今生將不再見你,隻為再見的已是不一樣的你,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現,再現的是經曆滄桑,依然寂寞的你。”
楊蕭在手機屏上回“流轉的時光裏,我一臉滄桑。年少時,我來不及細數時光。隻得在年老時,細數遺忘。我的眉毛這樣短,卻把思念拉得那麽長。”
楊蕭飛回了北方大學,丁瓇留在紹興繼續參加會議。
那年暑假裏,楊蕭說是要帶妻兒回家鄉去看望父母,也說要來看看老同學的,丁瓇的心裏七上八下的,總感覺別捏,也說不清哪別捏,感覺哪哪都別扭。
暑假,漫長而又短暫。
楊蕭手機上給丁瓇發來一條信息“回老家了,父親多日咳嗽,總不見好。唯望多呆幾日。兒子要上補習班。妻兒提前返回北方。我過幾日去看你。勿念。”
丁瓇回信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
手機的屏幕上,楊蕭發來一個笑臉,賦詩一首。
角落裏,一朵憂鬱的丁香花
濕涔涔地釋放著淡淡的憂傷
一遍一遍把心事掩藏
那南山溝裏
紮著兩隻羊角辮子的女孩
翹起了走出大山的渴望
丁香般潔淨的嘴唇
焦渴的眼神
熱辣辣地
踩在求知的泥濘路上
廠門口一間翻新的瓦房
充盈著淡淡的花香
小小的學堂
是我們飽受知識的課堂
書聲郎朗
在那片綠色的大山裏
張開了飛翔的翅膀
頭上插著丁香的女孩
是我兒時夢中的新娘
楊蕭2015年8月寫於家鄉
可是,那年的暑假,異常炎熱。八月剛過,還沒不等楊蕭來並,丁瓇已決定陪同家人啟程去西北旅遊,是的,不說再見,又一次再見。
丁瓇自駕在西北玩了半個多月,在青海湖畔,丁瓇用水粉畫筆畫大美青海;在塔爾寺,丁瓇虔誠地跪在寺廟裏,向僧人學習唐卡技藝;在茶卡鹽湖,丁瓇穿著大紅裙子,在鏡麵上跳起古典舞《桃夭》;在德令哈,丁瓇聲情並茂地朗誦了海子的詩《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在敦煌,丁瓇搭起帳篷,體驗露營的快樂;在張掖丹霞地貌,丁瓇用單反拍下了幾千張七彩丹霞。
是的,丁瓇玩瘋了。
生命中,總有一些人,安靜而來,靜靜守候。也總有一些人,濃烈如酒,瘋狂似醉。醒來一切如風,夢過無痕。
執著是一種負擔,那就讓它沉醉在雨的世界裏吧。
夜雨淒涼,紅燭西窗
纏綿了一曲悠揚的樂章
激蕩我遙遙無期的惆悵
窗外夜色茫茫
伸手觸摸雨中那些憂傷的詩句
一種微涼,兩處閑愁
炙熱與真誠
遺失在丁香園的雨夜
所有的期盼隻是一個無言的結局
情節跌宕,如泣如訴
沉澱在命運的岩漿裏
靜聽雨落
悟透一顆丁香在深深的雨巷裏
結滿憂鬱。
丁瓇寫於2015年8月西北旅遊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