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名寐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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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荒蕪了太多,隻剩下地原為數不多的無始人族。

    武魄不再,武學不再,武者不再。

    若論武,也隻有一些個武士了。

    武士,最厲害也不過是空手碎石、劍砍大樹之流。

    而遠古武者們揚手即山河崩碎、揮刃便萬裏湮滅的傳說——隻是傳說而已。

    傳說的時代早已過去。

    即便都成為了追不到的傳說,也依然有淡漠些微的痕跡留下。

    例如那些上古遺跡——亂古山脈裏的巨大怪獸屍骸,地原中央幾座山的山頂是光滑平坦的跟鏡子一樣,據說在望川海上屢次出現的幽靈樓船,等等......

    又例如他手裏泛黃的書卷,和那座城——少年正抬頭仰望著的遠方蒼穹之上的那座剪影般的傳說之城,他的眼睛漂亮得像朗星碧淵。

    在他的身邊,金煬花與白蠻花鋪成了漫漫誇張的絢麗,似是濃烈卻又淡雅的香氣漂浮在空氣中,一點一點的蕩漾,總是給人以撲朔迷離之感。

    他閉上眼,呼吸黑暗,想象傳說。

    ……

    ——

    “這裏沒有什麽名寐飲寒,隻有一個喜歡吹冷風看殘月的閑人。”少年的聲音聽上去像是被山頂的風霜雨雪打磨蝕化了千年才傳到少女耳邊似的。

    ……

    “我還知道名寐飲寒並不是一個完全嗜睡的家夥,他還會半夜起來飛上山頂乘涼,而且我還陪他一起看月亮。”

    ……

    羽族分光與暗。

    所有的黑暗武翎都天生而有很強的暗魄感應能力,極其適合修煉暗魄,反之,所有的光明武翎,便有著得天獨厚的光魄天賦。

    整個惘界的光魄與暗魄武者,羽族占絕大部分,因為每個武翎都懂得暗魄或者光魄的武學,而至於羽族武翎對於其他種類魄的感應領悟的天資,那就和其他種族沒什麽差別了。

    但是,也有例外。

    例如阿名,他是墨翎,但是,他從降生開始,便對暗魄沒有絲毫的感應,但從他擁有武魄來看,他倒算得上是個武者,一個不通暗魄的黑暗武翎,十分特殊。

    雖說是羽族異類,但畢竟這種例子還是有一些的,有些與他族通婚之後所誕生的子嗣也有這種情況發生,而即便阿名的父母都是羽族,但從過往而言,阿名本也不會有什麽事,畢竟古來太久遠,誰又能肯定阿名父母的兩支脈絡裏不曾有過他族的血呢,同類例子亦是不隻這一樁。

    但世事無常就在此時明證。

    加之某些無法抵抗的因素,本就是羽族異類的阿名被視為不詳,需要被清除。

    但是他的父母不忍心,於是他們瞞過了族人,偷偷把他交給了地原無始人族(源族)的一對夫妻。

    他的養父母很草率地給他起名字。

    “什麽名字好呢?名字名字……不如就叫‘阿名’好了。”

    阿名的養父母都是普通人,幾十年後,他們相繼去世了。

    ……

    那天,一位曬太陽的老婆婆與同樣曬著太陽打瞌睡的阿名說話。

    “天上真好啊,那麽高,那上麵的人一定美得跟神仙似的。”

    “阿婆啊,沒你說的那麽誇張,我去過的,那上麵的人跟咱的模樣兒沒什麽區別!”

    “嗬嗬。”老婆婆笑了,露出僅剩的三顆牙齒,“你真的去過?我們阿名也是武者了呢,會飛呢,哎對了!你父母呢?我怎麽覺得好長時間沒見過他們了,都忘了他們的模樣,哎,真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呢。”

    “阿婆……其實你不應該叫我阿名,你應該叫我‘名哥’。”

    “阿名啊,你又在胡說八道了,村長沒少打你吧?阿婆可不笨,我要真的該叫你名哥,你為什麽還要叫我阿婆呢?”

    阿名愣住了。

    那一年,阿名一百八十歲,而那老婆婆八十歲。

    老婆婆出生的時候,阿名的父母已經去世幾十年了,怎麽可能知道他們的樣子。

    而至於那村長,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對阿名哪怕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更別說什麽打了。

    老婆婆看來真的老了,都糊塗了。

    阿名親眼看著老婆婆從一個小女孩兒長成漂亮的姑娘,再長成現在這幹枯如村口的老樹的樣子。

    可他卻還是少年的模樣,頭腦依舊清醒。

    “唉!”阿名痛苦地歎氣。

    真可怕,這世界太不正常了!

    被遺忘的感覺從他的心底生出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這裏是一個靠近北方蠻荒的邊緣小國裏的邊緣小村落。

    這裏太偏僻落後了,除了每年給一位來自某個小城的落拓稅務官牽走一頭豬或者兩隻羊以外,幾乎是與世隔絕了,可能那位醉生夢死的君王都不知道自己的統治下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這裏的人們隻知道武者是神聖的,而不知道在外界,弱小的武者被強大的武者隨手殺掉都和吃飯喝水沒區別。

    他們也隻知道一個武者,那就是阿名,因為他會飛,因為他不老,因為他很多次為村子驅逐猛獸,又在荒年為村子找來食物。

    村人全都對他報以神明般的尊敬……

    是啊,多少老人曾被他抱過,那時候,他們甚至還不會說話,而如今,他們中已有許多,塵歸塵矣。

    “因為,我想跟你們一樣……”

    一如他隻喜歡村人們稱呼自己“阿名”。

    ……

    “阿婆啊,你想不想去天上?”

    “想啊,做夢都想。”

    “阿婆,來!我背你,去天上!”

    “天上......”老婆婆低頭喃喃,像個害羞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女孩兒。

    “阿婆,隻是有一點啊,隻是到天上,可看不到天上的人,因為,怎麽說呢,他們不喜歡像我這樣長翅膀的。”

    “沒事沒事,既然他們不喜歡阿名,那我也不想看到他們了。”

    阿名笑了,像個飽經滄桑的老爺爺。

    寬大的黑翼緩緩張開。

    “看呐!”有村民看見,“武者才會有的翅膀啊,我小時候就見過一次!”

    大家都知道,阿名是武者,阿名會飛。

    就像他們知道天上有人居住,卻可能不知多久之後才會再多知道一點兒,那就是有的武者是不用翅膀也能飛翔的,比如天族。

    而天族和羽族的惘界皆知的故事,不知道還要過多久他們才能知道,更難說這個村子會不會傳承到於他們而言那樣遙遠的未來......

    他們還知道,阿名已經很久不曾飛翔。

    生而至今,阿名飛翔的次數很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要飛到哪兒,而且他也不覺得飛是多麽有趣的事。

    最重要的是,在他九歲第一次展翼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也許終將離開這裏,隻是他自己不肯承認罷了,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來曆,包括為什麽被拋棄,因為他的父母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關於他來龍去脈的簡潔印記,展翼之時,印記便會解開。

    而在他第一次飛上天空的時候,就差點兒被天族殺死,因為他的翅膀,以及跟天族精神力一樣獨特的羽族氣息。

    他害怕被拋棄,他更害怕自己哪天會不得不拋棄這裏——這樣古怪的念頭時常浮現在腦海裏。

    他知道的,這方世界太大了。

    他不想飛,隻想與這裏最近。

    他愛這裏。

    ......

    從天上下來後,老婆婆苦惱了。

    “天上也沒那麽好啊,太高了,讓人害怕,還那樣的冷……”

    很多時候,一直期望的東西一旦到手,你會發現,其實你並沒有多麽喜歡它。

    阿名很失落,很難過,卻並非全是因為她沒有因飛翔而開心。

    兩年後,老婆婆死了,沒有兒女來給她送葬,因為她一生都沒有結婚。

    阿名親手葬了她。

    阿名忘了自己是哪一刻開始,把對祈小純的稱呼從阿純到阿婆,也許是當他看到她臉上爬滿了不少的皺紋並且記性漸漸變壞的時候吧。

    村裏人都知道她腦袋可能有問題,因為她竟敢奢求阿名,還瘋魔到一輩子都沒嫁人。

    阿名可是高高在上的武者,也是一個村野丫頭該覬覦的麽?

    ……

    那一日,溫暖的陽光下,老婆婆與阿名說著平平淡淡的話,又如往常般睡了過去。

    阿名看著斜陽落去,如曾經般輕輕說:“阿純,醒醒,該回家了。”

    他也知道她再也不會醒來。

    他想起很多年之前,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編好了藤戒指找他。

    “名哥!你娶了我吧。”

    “你要嫁的,不是我啊。”阿名接過戒指,卻拒絕了。

    阿名的眼淚嘩啦啦往下流,卻沒有嗚咽出一聲。

    又一個相熟的人永遠離開了。

    思緒模糊成了一片沼澤,讓他越陷越深。

    他在她的的墓碑上放下了一枚幹枯的藤戒。

    阿名終於嚎啕大哭。

    哭累了,阿名就躺在她的墓前睡著了。

    阿名一睡就是三天。

    而且醒來後,他還想睡。

    大概,他嗜睡的習慣就源自於此。

    他害怕這個怪異的世界。

    他覺得自己腦子也有問題。

    因為他心裏知道,怪異的,其實是自己。

    這世界那麽大,在外麵,一切正常。

    也許,他害怕的是孤獨。

    我不屬於這裏,我不想看著一個又一個認識的人從生到死,他想。

    物是人非,而他,卻還是那少年的模樣,一個一百八十二歲的少年。

    阿名把居住了一百八十二年,修繕過七次的養父母留給他的小屋鎖了起來。

    村人都知道他要走了,一起來送他。

    “我爺爺說過的,這裏太小,阿名應該成為大英雄,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的。”有人說。

    阿名沒有拿他們為他準備的東西——大多是吃的。

    有孩子大著膽子問阿名,能不能帶他飛一次。

    已經有很久不曾有人這樣問。

    因為阿名說過的,他不想帶任何人飛,也就沒人敢再問。

    可兩年前,他食言了一次,他帶著村中那個一生未嫁的老婆婆縱翼碧空之中。

    “不能。”阿名搖搖頭,“因為你不能飛。”

    阿名已經不想再深刻體會“與眾不同”。

    飛翔,是可以飛翔的人的事。

    那孩子還想說什麽,卻被大人揪住了耳朵,隻能慘叫起來。

    “正因為不能飛,所以才求你嘛,阿名!”另一個孩子癡癡地看著他。

    阿名笑了,滿臉悲傷,“正因為能飛……可我,又該去求誰呢?”

    ……

    “我要到哪兒去呢?”

    阿名迷茫了。

    他想了好久,終於得到了答案。

    去哪裏都可以,隻是不要在一個地方過久地停留。

    或許,這就是羽翼的含義。

    ……

    就在他離開後的第一天,他掌控了暗魄,以及光魄。

    他甚至可以隨意變幻自己羽翼的顏色,或黑或白,或一黑一白。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那就是暗魄與光魄,也不明白為什麽一直以來的黑色羽翼可以變白,卻能模糊猜想到,因為父母給他留下的印記告訴他,黑暗武翎絕對會有暗魄,可他沒有,所以他是異類,是不詳,是要被殺掉的。

    直覺敏銳的他,知道事情絕沒有那麽簡單,必須要小心。

    他隻展現出黑翼暗魄,果然,沒人覺得他奇怪。

    獲取知識的途徑太多,何況隻是人盡皆知的基礎,於是他很快便知道,不會有黑暗武翎能修出光魄生出白翼,光明武翎也不可能擁有暗魄生出黑翼。

    他明白了,自己恐怕是異類中的異類。

    本就對羽族毫無歸屬感的他,徹底斷了“故鄉”的心思。

    在他心裏,故鄉,就是那個小村子。

    卻再也不想回到故鄉。

    再後來,他知道,像自己這般光暗共生的羽族雖然沒有,但不會暗魄的黑暗武翎或者不會光魄的光明武翎,還是有的,而且並不被殘忍對待,他就明白,自己當初被遺棄的原因,恐怕也不簡單。

    卻沒有一探究竟的心思。

    ……

    這一天,名寐飲寒起床起得很早。

    因為今天是新人入宮的日子,吵吵嚷嚷的,哪怕是榮獲睡神稱號的他也實在是睡不著了。

    穿好衣服,別好宮徽,掛好佩劍,雙眼依舊無神地耷拉著,一步三晃地出門,反手熟練地鎖門——因為他永遠是最後一個出門。

    ……

    “未來偉大劍者難道要天天鎖門?”

    “你不鎖我們鎖啊,那還不得把你也鎖上?”

    “也是啊,又不允許跳窗。”

    “得了吧,你都被宮主特赦不用上課了,還真糾結鎖門這種事?別拿咱們幾個尋開心了好不好?”

    “沒有沒有。”阿名擺手訕笑。

    ……

    有那麽一次,他由於太能睡,宿舍著火了他都照樣睡得死豬似的,而且名寐飲寒隻要一睡著,睡前姿勢可以一直保持到他睡醒而不改變分毫,並且他睡覺絕對不打呼嚕,無聲無息。

    他是個不論睡著醒著都沒什麽活力的家夥,醒著的時候,無精打采的跟快死了似的,睡著的時候,那就和死了沒太大區別。

    還有一次是他在宿舍睡覺,來了小偷兒都不知道,而且小偷也是直接把他當死人對待,結果宿舍除了他和床板,別的都沒了......

    某個平素就看不慣名寐飲寒不求上進的死樣子的老師借著那次偷盜事件結結實實把他陰陽怪氣了一番。

    “東西沒了是小事,關鍵是我還以為小寒同學死……哦不對,應該是出事情了呢,不過還好小寒同學依然活蹦亂——哦不對,應該是還好咱們名寐飲寒同學依然好好活著呢,不過這件事再一次印證了名寐飲寒同學果然不愧名寐之名......照我說,該把他安排在蔚山頂上去住,這樣名寐飲寒的飲寒倆字也就有了出處了。”

    可名寐飲寒全然不在乎,隻是想著蔚山上的雪,純白。

    ……

    神羽夜的宮門前跟菜市場似的,亂得不行,有貴族學生頻頻皺眉,也有平民學生安之若素。

    名寐飲寒行屍走肉般在臨近校門口的一條林蔭道上來來回回不厭其煩地走來走去晃悠著,眼睛看看這兒看看那兒,好像都是相同的景象,都是那樣的了無趣味不能讓他覺得有半點意思。

    很多辦理好了入宮事宜的新人都把目光射向名寐飲寒——都說神羽夜是境宮之下有數的大學宮,人才濟濟,怎麽這個家夥看上去就跟個智.障似的?他在那兒轉悠什麽呢?

    許多宮中在學的學生也都看著他談笑不止,甚至指指點點的為新來的師弟師妹們介紹這位奇人。

    然而名寐飲寒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可自拔,對周遭情況什麽也沒心思在意。

    “小寒,你這樣子,可不是作為一個學長應有的表現啊,你看那麽多新人都在看著呢。”

    終於有人看不下去了。

    “表現?拜托,琳兒學姐,我已經表現的很好啦,其實我很想直接躺在這兒就開睡,但我沒有!而且還專程出來迎接這群小鳥兒一樣吱哇亂叫活潑可愛的新人們,而且不久之後,他們就會明白,他們的小寒學長能夠在這個時間起床散步,是多麽鼓舞人心的事,全托他們的福呀。”

    蘇琳兒無語凝噎,下意識抬頭瞅了瞅高掛的太陽,溫暖灑滿了她明潔清麗的臉龐。

    這臭小子,言下之意,是在說被吵到了?!

    她無奈看了看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的名寐飲寒,咬咬牙,留下一個窈窕的背影。

    “不管你了!”

    “管我?這麽說……我還得謝謝你唄……真是多管閑事吃飽了撐的……”名寐飲寒嘟噥著。

    蘇琳兒聽得一清二楚,猛然回頭瞪他一眼,冷哼一聲,忍著怒氣離開了。

    她很想揍他一頓,可打不過,而就算他站著不動,以她的力量,也很難打痛他。

    也隻有在五年一次的宮武會上,她才能見到一個劍同意行瀟灑絕倫的名寐飲寒。

    自身夠強,宮主垂青,且不爭不鬧,所以整座神羽夜宮多有笑話他的,卻沒有敢針對他的。

    名寐飲寒,已然是神羽夜裏的一隻鼎鼎大名的貪睡鳥。

    ……

    他有時候會在夜晚突然醒來,不是由於噩夢什麽的,而是一種很空洞的醒來,而且會清醒的不像他。

    也許是每天都睡得太飽了?他想。

    醒來後,他會輕悄悄地起身,裹好被子坐在木質的床板上,他看看周圍熟睡的室友,總是生出被遺忘的感覺,一如曾經。

    就像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喜歡睡覺一樣,就像他同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忽然醒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活著。

    然後他就會想想自己是不是要做點兒什麽,但他發現除了與窗外那鉤殘月對視外,別無他事可做。

    然後他就會看著殘月想想自己明天要做點兒什麽。

    然後他同樣不知道自己明天要做什麽,於是,明日依舊。

    ……

    漆黑如墨的羽翼張開,一縱入天,暗魄激蕩,排開重雲。

    蔚山之頂,冰雪嶙峋。

    他從這裏可以看到那一彎殘月很大很大,他能看清楚月上的傷疤縱橫,好像他離月隻有一步之遙,伸手就能摸到。

    可是他知道那是摸不到的。

    可他還是伸出手去。

    他笑了,抱著胳膊,有點冷。

    被遺忘的感覺再次襲來。

    孤獨。

    是孤獨啊。

    哪怕神羽夜,全都是會飛的。

    他再一次想離開了。

    他很想為了什麽而活,也許是一個人,也許是一樣東西,也許是一種事情。

    他想找到。

    ……

    神羽夜宮的創建,是除星族之外的八族為了紀念一位偉大的羽族天謂武者,其名一束夜,天謂枷日,所以神羽夜宮也被稱作枷日宮,一束夜在星禍紀中誅星無數,有“夜吞星”的美譽,隻是他未能見到星禍的結束,就不幸陣亡於神羽夜宮所在的這片大地,乃為整個星禍紀八族陣亡者中的最強,其武力與戰績,被認為僅次於開創了清世紀的清亦溟與劍不世。

    相傳他在最後一戰中幾乎被對手打的粉碎,僅剩一隻握劍的斷臂,還在高傲地迎著腥風,而插地三分的長劍上,釘著兩位星靈的頭顱。

    八族陣亡的其他天謂武者,亦悉數樹碑於神羽夜宮中,與一束夜同受八族敬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