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不僅僅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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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衝這話說的不錯,濟州離得開府實在太近了。

    一旦席卷濟州,必然叫朝廷驚懼。

    說不得一下就引十萬兵馬來討,任你智謀百出,也直接就要把自己給摁死了。

    想想那方臘是如何成事的?

    其在東南連戰連捷,席卷天下的時候,宰相王黼為了粉飾太平,故意隱匿不報,才叫日後方臘得此大勢。

    自己要在濟州起勢,往南兩步就到了應天府,那是直接就在開府府邊上搖旗呐喊,和在趙佶麵前舉著替天行道的大旗是沒甚兩樣。

    到那份上,這皇帝還能睡個安穩覺麽?

    睡不安穩,還不舉大軍來把自己給滅了?

    所以這梁山是聚義的好地方,然濟州卻不是起勢的好地頭。

    張青早也有此顧慮,聽林衝這般說起,亦應道:“林兄弟說的不錯,要在此濟州起勢,困難重重。”

    “然梁山乃我聚義之地,安能輕易舍棄?”

    “兩相為難,這才遲遲難下決斷。”

    當下又有公孫勝道:“如今我梁山敗了呼延灼,已是被朝廷所惦記,若是長久留在山頭,卻是坐吃山空。”

    “不若暫避鋒芒,該舍便舍。”

    “若下一州之地,安能不比區區一梁山水泊?”

    張青聽得點了點頭,雖說放棄梁山有些可惜,然欲成大事,自不可拘泥一地得失。

    然要去何處,如何起事,也非一拍腦袋的事情,當即又問道:“然若離此地,該去何處?”

    這可當真不是個好回答的問題來,梁山眾人也沒個敢開口。

    事關重大,擔不起這責任啊!

    還是公孫勝在那默默心中盤算,上前又應道:“北地有龍興之氣,若是當真要走,可往北而去。”

    北麵?

    這可不是個好抉擇。

    如今遼人羸弱,卻還沒死透。金人不顯,卻及鼎盛。

    至於宋人嘛在遼人被金人打的苦不堪言的時候,這老趙家也動了心思,去收服燕雲十六州。結果北伐又被殺的大敗!

    白溝河一戰,宋軍大敗與耶律大石之手,也叫金人看穿了這宋朝的能耐。

    還是請不得已請金軍助戰,才擊潰遼人。

    可想而知,這宋朝軍馬此時的戰鬥力,到底如何了。

    就這混亂之地,能做是自己崛起之間?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雖然這世上還沒出現這句話,可張青卻懂的啊!

    陷入這般四戰之地,可是個好事?

    張青一時覺得,這老道估計是算錯了。亦有可能,公孫勝算是沒算錯,隻是一不小心,給把女真人的崛起,算的自己腦袋上去了。

    當下決然的搖了搖頭道:“北地複雜,非起事之地,若要離此,我欲取道走鄆州,齊州,淄州,再歸青州,直下濟南府!”

    “屆時響應者不知幾何,我梁山絕非孤軍奮戰。”

    “直占那齊魯之地,以觀天下巨變。”

    戰略眼光,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就拿這北宋末年的王朝來說,金人崛起,對宋人是威脅,可也是機遇。

    在這百年不遇的變革,宋王朝卻是每一步走的稀爛無比。無藥可救,病入膏肓。

    張青站著曆史的高度上,所提的戰略,可比一個北地令人信服多了。

    卻有秦明道:“青州之地,我等甚為熟悉,若是去那,別的不敢說,這前鋒大將,必叫我來當的。”

    黃信亦接著道:“當是如此,以正我名!”

    有人帶頭,就梁山上的這些漢子們,自是連連相應,皆不甘心落人與後。

    一時情緒高漲,也不管下濟南府還是去北地了,當然也衝散了宋江即來的興奮。

    卻又有張青一錘定音道:“不論如何,梁山局限,不好久留,諸位不可因得勝一陣,而有輕慢之心。”

    眾人連忙稱是,更是比往日規矩更多。

    雖未定計,然話已至此,眾人自是皆明張青之雄心壯誌。

    有些明白人,更是曉得,哥哥是哥哥,卻也不僅僅是哥哥了。

    各自散去之後,張青卻陡然有感疲憊。

    其實一直以來,張青始終在刻意維護山上的“兄弟”之情。

    梁山靠的是什麽?

    靠的就是兄弟同心!

    是以雖然軍規甚嚴,然對梁山的任何人,都是一口一個兄弟。

    然到今日,當梁山人的身份即將從單純的山匪開始轉變的時候,自也不能再延續“兄弟情深”的做法了。

    “二娘,我今日所言,可會叫咱們這些弟兄心頭起了他思?”

    許是實在沒人傾訴,張青倒是與自己最信任的孫二娘說起了心中的疑慮。

    孫二娘是江湖人,行事作風,皆是江湖路數。

    雖然多數時候,幫不上什麽忙,然在江湖人的心裏揣摩上,還是靠譜的。

    也難得聽張青來問自己,一手略是有些心疼的扶起張青腦袋往自己懷裏靠,一邊回應道:“官人實在想的太多了,若是尋常人說起,說不得會引個別人有他思。”

    孫二娘說著,雙手按上張青的頭維穴,輕重合適的輕輕按著,接著道:“隻是官人說的,卻不能有半個他思的。”

    不得不說,孫二娘的手法還是很好的。

    張青又是心神的放鬆之下,都覺有些飄飄然了。

    耳邊卻聽那孫二娘直分析道:“若非不得已,誰願當個山匪之人?今日官人表心中之誌,反倒是叫不少人心中能定了。”

    “何況不是別的,就說連戰連勝的本事,也不得叫哪個敢胡亂思慮。”

    張青聽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孫二娘分析的倒對,自己早早定下方針與決斷,也好叫有詔安心的人斷了心思。

    等那宋江再來,總不能反複橫跳了。

    張青這般想來,卻沒注意身後的手法一頓,半晌才重新扶住自己腦袋道:“官人,既然咱們這梁山不欲留,我卻有個思量,不知該不該說的。”

    張青奇道:“你我之間有甚不好說的,隻說就是。”

    “如此猶豫,倒不像二娘你了,當初在十字坡裏說殺就殺的,才是二娘風采。”

    孫二娘聽得張青這鼓勵話語,才算說道:“就妾身想來,這般離開梁山,實在覺得叫人可惜,不若留個人在,若是東伐不利,也好有個歸途。”

    張青聽得有些覺著好笑。

    這要是東行不利,唯有兵敗生死,哪還能歸梁山?

    正要好生應了,忽的心頭又靈光一閃,細細品味起這話語來。

    留個在梁山的

    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