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囚徒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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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夢舞一案,實行的對外公開審判,案情雖然撲朔迷離,而她臨死之前懷有身孕的事,也是在結案之後仵作發現,自始至終,從沒有人提到過一屍二命的事。
在順天府大牢,李八娘自知性命難保,告訴了他們這個秘密。
孫夢舞的案子雖然已經結案,但在範、趙二人眼中,隻是程序上的結案,案情之中依舊有許多疑點,天摩羅的毒、腹中書信的密文都是懸而未決,兩人也從沒有放棄過對這件事的追查。
如今範小刀、趙行慘遭陷害,恐怕也與兩人繼續追殺此案有關。
如今,當著眾人的麵,範小刀說出這件秘事,讓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片寂靜。
這個消息過於勁爆,以至於他們還都需要時間來消化。
在一側旁聽的太監陳銓,雙目微閉,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一般。
杜進良首先反應過來,“此事關乎皇家顏麵,沒有根據的話,不要亂說,何況,此事與本案無關。”他示意書吏道,“這件事,別記。”
範小刀道:“當我沒說。”
“對剛才劉統領所言,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範小刀道:“姓劉的一直說我們殺人劫財,但這銀票確實是我們從錢守道府中拿來的,如若不信,可以去他府中調查一下投貼底簿,如果被毀,還可以去尋一位叫侯立亭的候補知府,那日他送了五萬兩,買了個實缺。”
眾人又是一驚。
這範小刀真是膽大包天,什麽都敢說啊。
買`官賣官之事,大家都心知肚明,隻是向來在桌麵下進行,範小刀卻公然挑出此事,就是有些不識抬舉了。更何況,還有司禮監的陳公公在場,若是傳入陛下耳中,這位錢駙馬或太平公主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杜進良也是頭大如鬥。
遇到一個混不吝,讓他怎麽辦?怎麽這個案子會落在自己頭上?若是處理不當,他這個主審官怕是落得一個審案無方的掛落,知道了太平公主那麽多之事,以後仕途怕是受到影響。
“空口無憑的事,不要亂說。這個,也別記。”看到陳銓眉毛微微一皺,杜少卿道,“陳公公,這個事兒,您看?”
陳銓眯著眼,慢悠悠道:“咱家隻是奉命來旁聽案子,至於其他事嘛,咱家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有些聽進去了,有些恰好什麽也沒聽見。”
杜少卿這才放了心。
他厲聲道:“範小刀別在亂開地圖炮,與本案無關之事,休要亂講。丁捕快,這個案子你們六扇門由你代理,可有什麽話說?”
丁一早已在堂下等候多事,聽到問話,他開口道:“屬下在京城走訪三日,發現這個案子確實有不少疑點。其一,夏雨荷母子死於一刀一劍之下,從傷口分析,切口狹長,而範、趙二人用得都是六扇門的佩刀,與傷口並不吻合,兩人兵刃之上也沒有血跡;其二,劉統領出現的時機很是可疑。我問過當值的夥計,他們並沒有聽到有人喊救命。他如今就在門外,等候大人傳訊。更何況,夏雨荷母子案發的房間,在客棧最東北角,並不臨街,就算大聲叫喊,以劉統領巡邏的距離,根本聽不到任何動靜。而趙行、範小刀才到客棧,劉統領隨後就出現在了客棧,就像是算計好了一般,未免太過於巧合了。至於其三嘛……”
丁一從懷中取出一份憑證,“我去過招商錢莊,案發當日,範、趙二人曾經在那邊兌換了一張千兩銀票,而那銀票正是錢駙馬府上的,我也問過,兩人還將其餘九千兩銀票當場核驗過真假,也就是說,在兩人死前,銀票已在他們身上,既然錢財到手,又何來殺人一說?”
劉統領道:“那日兩人去過如家客棧三次,興許是兩人奪了錢財之後,又怕事情敗露,返回去殺人,也未嚐不可。”
丁一哈哈一笑,“終於碰到個智商上線的了。還有什麽證據,一起拿出來吧。”
劉統領道:“我們抵達之事,夏雨荷母子屍體尚溫,顯然死後不久,門窗也是鎖著,除了範趙之外,當時並沒有第三人上樓,你又如何解釋,若殺手另有其人,莫非是鬼魂不成?”
“沒有第三人上樓,並不代表樓上沒人!”
丁一又取出一份證據,正是當日如家客棧的客人名錄,呈交到杜進良身前,“我調查過客棧,那幾日客棧生意不好,整個二樓除了夏雨荷母子外,還定出去一個房間,就在夏雨荷母子旁邊,據夥計所說,兩人在夏氏母子住下第二日就搬進來了,也沒有明確退房日期,而在夏雨荷母子死後當晚,兩人便退房不知所蹤。”
“那又如何,又不能證明兩人便是凶手,隻是巧合而已。”
丁一笑了笑,“若這兩人身份,是鬼樓的職業殺手,你說這算不算巧合?”
馮千金冷冷一笑,“無中生有之事,一切都是丁捕快的臆斷而已,為了幫助同僚開脫,憑空捏造出兩個殺手出來,你這麽厲害,依我看當捕快有些屈才,不去寫小說,真是可惜了。”
麵對馮千金的冷嘲熱諷,丁一選擇了忽視。
杜進良道:“你是說凶手另有其人,那可曾抓到?”
丁一道:“那兩個人,一個叫許達,另一人叫常敘,是鬼樓徐九下麵的兩個木牌殺手,偷偷在外麵接私活,殺人之後,兩人連夜逃出了京城。”
馮千金道:“好手段,這下算是死無對證咯?你怎麽不說,這兩人被人滅口了?”
丁一笑道,“馮大人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莫非那兩人是被你滅口?”
馮千金怒道,“你……休得胡言亂語!”
丁一緩緩道,“還別說,這兩人出去之後,還真被人追殺滅口,隻是他們命不該絕,被徐九的人救了下來。”他朗聲道,“如今,兩名凶手已被我六扇門控製,就在大理寺外候審,凶手究竟是誰,大人傳進來一審便知!”
事已至此,杜進良道:“傳嫌犯!”
牛大富押送兩名囚犯來到了大堂,看到範小刀、趙行二人,向二人擠了擠眼,頗有邀功的意思。
那兩人渾身淤青,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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揍得鼻青臉腫,進來之後,撲騰跪倒在地,一言不發。
馮千金道:“大人,這兩人我認識,的確叫馮達和常敘,去年在東市上賣豬肉缺斤短兩,被我抓到過,並不是什麽職業殺手,怕是六扇門的人濫用私刑,找了兩個無辜之人前來頂替。你二人若有冤屈,從實招來,我和杜大人必會為你做主!”
杜進良問,“你二人是殺手?”
許達嗚咽道,“大人明鑒,我們隻是肉販子,我自幼暈血,常年吃齋念佛,別說殺人,就是螞蟻也沒踩死過一隻,請大人明察啊!”
“那本官就好奇,既然暈血,你們是怎麽殺豬的?”
許達道:“趁豬不注意,一刀子捅死。”
“人也是這麽殺得?”
常敘踢了許達一腳,跪著上前兩步道:“我們隻做合法買賣,殺人犯法的事兒,從來沒幹過。”他指著丁一、牛大富道,“昨天這兩人把我們抓了起來,嚴刑拷打,逼我們承認殺人,還請大老爺明察,給小人做主!”
馮千金趁機道,“六扇門丁捕頭的手段,在京城的圈裏也是名聲在外。大人,至於有沒有拷打,請人來驗一下便知。”
兩人見風使舵的本領倒也熟練。
他們殺人之後,拿了銀子連夜出城,本以為可以逍遙法外,可是才一出城,就有殺手前來滅口,若非兩人機靈,怕是早已橫屍荒郊野外,幸虧鬼樓的人前來搭救,不過兩人私下接活,已壞了鬼樓規矩,要是徐九爺追究起來,定會讓兩人生不如死,倒不如出堂作證,來個痛快,可如今馮千金遞來了梯子,他倆就借坡下驢,硬說是遭到脅迫,或許有一線轉機。
牛大富憤然道:“你二人遭人追殺,我們找人把你們救出來,你倆竟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姓常的,勸你做個人吧。”
“明明是你用刑在先!”
牛大富道:“是不是職業殺手,找鬼樓的人一問便知。”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
所有人都盯著牛大富,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牛大富低聲問,“怎麽,我說錯話了嗎?”
丁一低聲道:“這種江湖事上不得台麵,江湖事江湖了,鬼樓的人也絕不會跟官府打交道,否則就壞了規矩,以後都在官場混,別弄得彼此難堪。”
說罷,他來到許、常二人身前,小聲勸道:“人是不是你們殺的,你們心裏有數,就算你們在這裏脫罪,將來出去,怕也是難逃一死。倒不如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兩人猶豫了。
許達道:“怎麽戴罪立功?”
常敘卻一口咬定,“可人不是我們殺的。”
馮千金道:“丁捕頭,公堂之上,你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話不成?”
丁一道:“杜大人,屬下懇請對兩人分開審訊。”
杜進良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準了。”
趙行也露出一絲笑容,範小刀不解,“怎麽回事?”
趙行道:“你可聽說過囚徒困境?”
“什麽是囚徒困境?”
“博弈論,算了,說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