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袋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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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繼三日前六扇門率部圍堵五城兵馬司之後,兩個衙門在大理寺門口又動起手來。

    六扇門雖然隻有五六人,但有了範小刀、趙行的加入,五城兵馬司的三十餘人根本不是對手,就連牛大富看得起勁,也挑了一個比較瘦弱的對手,利用龐大的身軀將他壓在地上,狠狠的修理起來。

    丁一站在一旁,並沒有出手。

    他之前是江湖人,這種沒有意義的爭鬥,逞凶鬥狠,他並不參與。

    諸葛賢餘當然也不會出手,畢竟是從四品的官員,你一個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不過是從六品,若是親自動手,豈不自跌身份?馮千金就沒有那麽幸運了,這次衝突因範趙而起,兩人又偏是記仇之人,不知覺已挨了十幾拳,鼻青臉腫,頭破血流,可兩人偏偏又十分有分寸,隻傷皮肉,雖然看著狼狽,又沒有太大的傷。

    馮千金心中憋了一口火。

    他什麽水平自己清楚,可他卻咽不下這口氣。泥菩薩尚有三分火性,更何況堂堂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若是打輸了,以後怎麽在京城混下去?

    跟六扇門這種半公門半江湖人打架,自然討不到半點便宜,可是他偏偏咽不下這口氣,更何況,這件事後麵還涉及到錢駙馬,他打輸了不要緊,但丟了駙馬爺的臉,那就麻煩了。

    然而,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自己帶來的人不少,可個個都是草包,尤其那個劉統領,平日裏誇誇其談,現在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抬頭一看,看到了陳公公的馬車,正停在路邊,簾子掀起一角,似乎在駐足觀瞧。

    想到之前兩個衙門打架,也是他前來說和,於是喊道:“陳公公救命!”

    “駕!”

    簾子放下,馬車緩緩離去。

    大理寺旁邊是都察院,適逢正午,一眾禦史開完會,正準備出去吃午飯,見證了這一盛況。他們這些人,平日裏到處惹事生非,盯著各衙門、大臣不放,就連大臣衣冠不整,甚至某個王爺建了個茅房位置不對,都恨不得上書參上一本,如今有了這麽好的素材,又豈能錯過,紛紛停下腳步,看了起來。

    現場顯得極為滑稽。

    兩個衙門的人打得不可開交,還有一群觀眾指手畫腳。

    “馬上就是月底了,何禦史,你這月的彈劾指標完成沒有?六扇門和五城兵馬司打架,可夠咱們寫一陣子了。”

    那位何禦史還頗為傲嬌,他漫不經心道:“打年初,我就給自己立下規矩,不再彈劾三品以下官員,要彈劾,也得彈劾六部尚書、內閣大學士或者封疆大吏。五品以下的衙門,有什麽好參的?”

    先前那人連笑道:“那是,何禦史乃大明三大言官之一,前不久寫得那一道《彈禮部尚書趙煥教子無方疏》,洋洋灑灑三千字,字字珠璣,振聾發聵,令在下看的歎為觀止,自愧不如,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天賦。同樣是兩榜進士,你為何卻如此優秀?”

    何禦史嗬嗬一笑,“哪裏有什麽天賦?我隻是把別人喝茶逛青樓的時間,用在寫彈劾奏折上而已,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趙尚書那一表彈劾,也是我引經據典、翻箱倒櫃找出來的論據,可謂是近幾年來的得意之作!想必此刻,已經遞在了龍書案頭了吧。還別說,用澄心堂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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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思如尿崩,下筆如泉湧。”

    “若是能將趙尚書參倒,那大明首席言官之名,非何禦史莫屬了。咦,這個打架的,不正是趙尚書的公子趙行嗎,聽說今日在堂前受審,怎得現在又打起來了?”

    這時,一位個頭矮小,身材枯瘦,在一眾禦史中顯得格格不入的禦史忽然道:“聽說彈劾趙尚書之事,何兄是受人指使,京中有個非盈利組織給了你一筆不菲的錢財,怕是事出有因吧?”

    何禦史臉色一沉,“我彈劾趙煥,純屬於公義,秦兄如此說,怕另有所圖吧?”

    很快,兩個衙門勝負已分。

    六扇門以五對三十,完勝五城兵馬司,收手之時,五城兵馬司的人躺了一地,馮千金更慘,直接被揍成了豬頭,說話都漏風,口中卻不依不饒,“諸葛賢餘,今日之仇,兵馬司必加倍奉還。”

    諸葛賢餘悠悠道:“打官司,打官司不行,打架,打架不行,你們兵馬司唯一還有的本事,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說罷,帶著眾人離開。

    都察院的一名禦史見狀,“在下忽然肚子不舒服,各位同僚先去用餐,我稍後就到。”

    “我也忽然肚子不舒服,咱倆一起去吧。”

    “我不餓了!”

    當禦史也不是一份容易的事,都察院的考核又極為嚴格,每月都有十篇彈劾任務,京城就這麽點官員,寫嚴重了得罪人,寫輕了影響仕途,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個素材,又怎能錯過這個機會,眾人飯也不吃了,紛紛回到都察院,研好筆墨,搜腸刮肚,準備對這兩個衙門進行一場最深刻的攻擊!

    兩大衙門,當街打架,成何體統!

    朝廷的臉麵何在?

    就在眾人摩拳擦掌之時,先前那一位瘦弱的秦禦史,並沒有跟風,他回到離都察院不遠的家中。這個小院不大,是他入京為官二十年來唯一置辦的產業。

    秦禦史沐浴更衣,在書房中點一爐檀香,從櫃中取出一塊端硯,又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墨錠,一臉肅穆,認真研磨起來。這塊墨是當年入都察院時,他恩師的贈禮,南唐李廷珪的鬆煙墨,研好之後,刹那間滿室皆香,取來題本,提筆寫上了一行字。

    正是這份奏疏,一場朝中的政治風暴,即將揭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