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一步千金潘臬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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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李、王二位差役由於沒有定罪,隻是嫌疑人,被暫時收押在了大牢。他們本就是六扇門中人,都是熟人,安排在了甲字號舍的雙人間,就在趙行牢舍的對麵。
兩人交代之後,提心吊膽,生怕引來譚時飛的打擊報複,在牢房內竊竊私語。
王思廉道:“老李,咱們把譚爺供出去,以他的手段,定不會輕饒咱們。你不會真得信得過那姓範的吧?”
李思成道,“這兩人誰也不好惹,譚爺擺明了不待見姓範的,給他下絆子,沒想到咱倆成了背鍋俠。這時候,不是信不信得過的問題了,咱們還有的選嗎?”
趙行見兩人說了半晌,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卻不敢有絲毫馬虎。
按範小刀的推測,李、王二人供出了譚時飛,明日調查組的人來查,要想把事情擺平,譚時飛要想滅口,今夜是唯一的機會。
三更時分。
甲字號舍的門打開,提牢司的牢頭付知運,拎著一壇酒,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趙行心道,來了。
他手中捏住兩塊石子,滿是戒備。
付知運來到二人牢房前,道:“老李、老王,睡了?”
李思成道,“發生這麽大的事,哪能睡得著?”
“我就知道如此,今夜我當值,反正閑著沒事,特意帶了酒菜,跟你們喝上一杯。這才可是從江南春要的,不便宜呢,趁熱吃,吃飽了好上路。”
李思成顫聲道,“這是斷頭飯嗎?”
付知運道,“瞎琢磨什麽呢,就是老朋友小聚一下。”又對幾個跟班道,“你們幾個退下吧!”眾獄卒退去,房間內隻留下了三人。
王思廉麵如死灰,“我們沒有出賣譚爺。”
付知運親自給二人倒酒,又把飯菜擺到了桌前,“你想哪兒了,今夜之事,跟譚爺無關。來,來,怎麽不吃?”
兩人餓了一天肚子,早已饑腸轆轆,可見了美酒佳肴,便已經明白了要發生什麽,哪裏有什麽胃口,王思廉拿起一根雞腿,邊啃邊道,“沒什麽胃口。”
李思成也扯了一根,吃了一口,“怎麽不熱了?”
趙行心道,沒想到,殺此二人,要牢頭親自動手,看來他們膽子挺大的。
付知運把酒遞給他們,“別光吃,喝點。”
趙行心說糟糕,食物中下毒,容易在胃中留下痕跡,尋常物作極容易查到,但若在酒中下毒,或蒙汗藥,等二人睡著後,將二人捂死,神不知鬼不覺。
他喊道,“牢頭,我也渴了,賞杯酒喝唄!”
付知運見對麵牢舍有人,皺眉道,“大半夜,不睡覺,嚷嚷什麽?”
趙行道,“牢頭不也沒睡嗎?”
“我有公事!”
趙行道,“我沒公事,就是渴了。”
“就憑你,也配喝老子的酒?”
趙行反問,“怎麽,酒中有毒?”
付知運大怒,喊來了獄卒,“哪裏來的瘋子,怎麽關在甲字號舍,我怎麽不知道?犯了何事?”
獄卒道,“這小子襲擊六扇門的捕頭。”
“就這,也要關在甲字號舍?”
“是範副總捕頭親自交代的。”
付知運一聽,頓時不悅。
在六扇門中,大家各守一攤兒,各賺各的錢。號舍安排,向來由他一手操辦,就連譚時飛也從不插手,他一個分管江湖司的人,插手提牢司的事,手伸得是不是太長了?
看來譚捕頭要趕走他,不是沒有道理的。
“行行,你要喝酒,給你便是!”
付知運將酒從窗口遞了過來,趙行接過,聞了一下,並無異樣,飲了一口,笑道:“好酒,牢頭好人啊,你放心,衝在酒在麵子上,今夜之事,我絕不對外吐露半個字,你就算殺了二人,我也權當沒看見!”
付知運氣得渾身發抖,“給他弄走。”
獄卒為難道,“範大人說,沒有他的命令,不得給他換牢舍。”
付知運道,“行,你不換,我們換!把他們二人換到甲六號。”
獄卒打開牢門,將二人送到了甲六號。
李思成道,“老付,別殺我們。”
付知運道,“誰說要殺你們了?今夜來找你們,是受譚爺所托,給二人帶一句話,明日調查組來,隻要你們不把譚爺供出來,他就有辦法保你們。”
“當真?”
付知運道,“譚爺平日裏手段雖然極端了一些,但說話的分量還是有的,你們二人背叛了譚爺一次,譚爺不計較,給你們一個改過的機會。”
李思成連跪倒在地,衝著外麵連磕三個頭,“老付,你請譚爺放心,明日我倆的嘴巴,就好比用線縫上,絕不吐露半個字!”
“知道就行,時候不早,我先撤了。”
付知運走出牢舍,路過趙行身前時,狠狠踢了趙行門一下,用力過猛,傷到了腳,趙行道,“大人,你的腳沒事吧?”
付知運冷冷道,“管好自己的事,他日你若落在我手中,看我不好好炮製你一番。”說罷,離開了甲字號舍。
趙行卻滿是疑竇,竟然沒有殺人滅口?
莫非還有什麽變數?
……
次日一早,按察使衙門的人來到知府衙門。
臬台府在巡撫衙門,與知府衙門隻有一街之隔,但是臬台府管理整個江南道的刑名、律法,職級上要高於金陵府,由江南按察使潘風親自帶隊。
由於早先給了通知,一大早,知府謝愚帶著範小刀、譚時飛親自到正門迎接。
潘臬台也不含糊,沒有廢話,直奔主題,道:“兩日前,六扇門的衙役在杖刑之時,兩個衙役失手打死人,這件事在金陵城鬧得沸沸揚揚,臬台大人對此也深表關切,畢竟是他老人家負責這一塊,若是處置不當,上麵若是怪罪下來,對誰都不好看啊!”
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一句話,給調查定了性子。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謝愚道,“一切聽臬台大人吩咐。”
範小刀一聽,覺得不妥,上前一步道,“大人,蔣校尉被杖殺之事,怕是另有蹊蹺。”
潘臬台道,“你是何人,如此麵生?”
範小刀道,“下官是江南六扇門副總捕頭範小刀。”
潘臬台早就知道此人,聽說在京城折騰的挺厲害,得罪了太平公主,被迫離開了京城,“你就是範小刀?”
“正是!”
“卷宗上記載,開除蔣校尉,下令杖刑之人,是你?”
“正是!”
“那蔣校尉之死,你是否應當負首責?”
範小刀搖頭,“並非如此。”
潘臬台見他如此頂撞自己,心中不悅,正要發怒,卻聽門外有人來報,“諸位大人,蔣家的人,來撤案了!”
“撤案?”
來人遞上了一則辯紙,上麵寫著蔣校尉身體向來不好,前幾日舊疾發作,出門之前,就已有了征兆,與行刑之事,雖有關係,但並非主要原因。
潘臬台聞言,道,“既然苦主撤案,依我看,就不必查下去了。”
範小刀道,“蔣校尉之死,離奇蹊蹺,下官有重要證據呈上!”
潘臬台道,“怎麽,我的話你沒聽見?”
謝愚上前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開口。
潘臬台破口大罵,道,“你們捅了婁子,老子給你們擦屁股,怎麽,還嫌我擦不幹淨?這種事,若是鬧大了,誰也下不來台,要不要把案子報到京城,讓朝廷派人來查?”
範小刀道,“我覺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