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單打獨鬥範某人
字數:5421 加入書籤
下午,範小刀隻身一人,去了蔣家。
蔣夫人來開門,看到是範小刀,連忙把門關上,將他拒之門外,範小刀無奈,隻得翻牆而入,蔣夫人臉上沒有了先前的憤怒之色,相反臉上滿是驚恐,“你來作甚?”
本來,蔣校尉之死有些蹊蹺,看到對方如此反應,範小刀便明白了一切,於是說明了來意,蔣夫人道,“你害死我相公,又要來害我嗎?”
範小刀道,“蔣校尉身體還算不錯,二十大板,根本不可能要了他的命,這其中必有隱情。昨日,宋師爺與你們談好賠償,為何又突然變卦?”
蔣夫人支支吾吾,在範小刀一再追問之下,才道出了實情,“昨夜,譚捕頭帶著幾個人來我家,說是我男人頂撞你被你革職,又下令打死了他,讓我今日一早來鬧事,他會替我主持公道。我說了賠償之事,他卻說給我三千兩銀子,若不照辦,讓我們一家從金陵消失。”
“所以你照辦了?”
蔣夫人道,“譚捕頭在金陵城可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黑白兩道都通吃,金陵人都知道,他想要辦成的事,沒有人敢阻攔,我們不敢招惹。”
範小刀道,“你敢出麵指證嘛?”
蔣夫人連連擺手,下跪磕頭,道:“今日之事,千萬別讓譚捕頭知道,否則,我們一家老小,怕是性命不保。”
……
從蔣家出來,範小刀心中滿是怒火。
他來金陵城不過才兩日,又是牢獄之災,又是糖衣炮彈,又是人命官司,讓他深陷泥潭之中,他感覺到,金陵城中有一張巨網,向自己當頭罩來,不斷收緊,逼得他焦頭爛額。
他也知道,譚時飛不過隻是一枚棋子,恰巧他的到來,影響到了譚的地位,真正要對付他的,還隱藏在幕後。
為何自己如此不受待見?
是怕自己會查出什麽?
這座古老的城池之中,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
這反而激起了範小刀的好勝之心,越是如此,他越要查清楚。
不過,他卻不能像對付餘人那樣對付譚時飛,那次之事,太過於魯莽,導致給太子帶來了不少的麻煩,所以要從長計議。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眼神卻是無比堅定。
……
“範大人,你找我?”
譚時飛來到範小刀公署之中,這房間原本是上任總捕頭的,他離開之後,空缺了大半年,本應是留給趙行,可譚時飛告訴他,他的房間還沒有收拾好,先讓他暫時住在這裏。
範小刀道,“今日之事,我想找你商議一下,如何處理,好擬個折子,呈給謝知府,在過兩日,臬台府的人就要來查了。”
譚時飛道:“原來是此事,本想就算大人不找我,我還想跟大人商議此事呢。”
“哦?”範小刀問,“你可有什麽法子?”
譚時飛道,“有上中下三策。”
“說來聽聽。”
譚時飛道,“這上策嘛,李、王二位差役,本就與蔣校尉有私仇,兩月前蔣校尉曾找二人借高利貸,蔣校尉到期沒有還上,兩人趁機公報私仇,如此一來,蔣校尉之死是李、王二人打擊報複,與大人無關。”
範小刀問,“此事當真?”
譚時飛道,“真假誰人知道?百姓們要的是一個結果,而不是真相,給他們想要的結果,誰還會在意真相?”
“這豈不害了李、王二人?”
譚時飛心中暗想,婦人之仁,成不了氣候,口中卻道,“此二人本就是臨時工,人也是他們打死的,受些懲罰也是應當的。”
“這中策呢?”
譚時飛道,“中策嘛?那蔣家來鬧事,無非就是為了些黃白之物,大人可花上一大筆錢,賭住他們的嘴,讓他們不再惹事,不過,我知大人為人清廉,要拿出這麽一筆銀子,怕不是容易之事。”
“多少錢合適?”
譚時飛道,“根據我以往經驗,少說也得五千到一萬兩。”
範小刀咂舌道,“這麽多?”
“如今物價飛漲,就連黑市中請個殺手,也差不多這個價。”
“你這事兒門清啊。莫非之前請過?”
譚時飛尷尬一笑,“大人又開玩笑了。當然了,這筆錢,大人出不起,也不用出,隻要大人肯鬆口,自然有人搶著去辦。”
“當真?”
譚時飛道,“像漕幫、大江幫,在江南地界上混,免不得要跟六扇門打交道,讓六扇門照拂之事,也是常有,跟他們借點銀子,是看得起他們,是給他們麵子,若是不識抬舉,我們有得是辦法讓他們吐血。”
範小刀故意裝作不懂,“比如?”
譚時飛道,“大人在京城,怕是接觸不到這些。像漕幫的貨物,要想經過運河、長江北上西下,或要進入城中銷售,自然要六扇門查驗出具出入單據,尤其是像果蔬之類,到時隻要找個借口,扣住拖上幾日,就讓他們吃不消。”
範小刀哈哈大笑,指著他腦袋,道,“看來這事兒你沒少幹。”
這個動作極輕佻,頗有侮辱性,譚時飛看在眼中,怒在心裏,口中卻陪笑道,“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
範小刀道,“本官初來乍到,對當地行情不熟,說說下策。”譚時飛低聲道,“這個下策嘛,就有些絕了。不過是升鬥小民,從江湖上找幾個殺手,趁夜中,神不知鬼不覺,將他們哢嚓了,然後放一把火,神不知鬼不覺,對外就宣稱是天幹物燥,意外事故。”
範小刀沉吟片刻,“這都是些餿主意啊。”
譚時飛道,“我也是為大人著想。”
範小刀道,“我倒是還有個法子,想聽聽你的意見。”
“什麽法子?”
範小刀緩緩道,“今日我提審李王二人,二人說昨日打死蔣校尉之事,是譚捕頭一人所為,還寫了供詞,我尋思這肯定是誣陷攀咬,明日上麵就派人來查了,若是曝出去,怕對譚捕頭不利,所以找你來聽一下你的意見。”
他如此說,在暗示譚時飛,你做的那些事,我都門清的很,別跟我裝蒜了。
譚時飛聞言,十分激動,大聲道,“一派胡言!”心中卻想,這兩個家夥,嘴巴怎麽這麽鬆,得找個機會,把這兩人給除了。
“範大人,李、王二人,本就是府中的臨時工,平日裏屍位素餐消極怠工,還跟百姓勒索錢財,被我抓到,上月我曾想把他們開掉,可兩人是謝知府的心腹,有知府大人保著,沒想到此刻竟瘋狗咬人了!”
範小刀道,“所以我跟你說一聲嘛。這件事,最好的辦法,是讓蔣家主動撤案。”
譚時飛拍著胸脯道,“多虧大人提醒,這件事我來辦便是!大人,不知那份供詞?”
範小刀道,“放心,我沒有遞上去。”
範小刀笑吟吟看著他,不過卻也沒拿出來,這是你的把柄,又怎麽會輕易交給你?
譚時飛也識趣道,“有大人保管,我也放心。”
兩人又閑聊了片刻,範小刀道,“譚捕頭,咱們金陵六扇門的管理,問題不少啊。”
譚時飛道,“可不是嘛,我也想抓一抓,可隻是個副總捕頭,名不正言不順,這不等兩位大人來,好好肅清一下。”
範小刀道,“如今趙總捕頭尚未上任,以他的性子,若看到六扇門這樣,可不是像我這般好說話了。”
譚時飛問,“趙總捕頭是什麽樣子的人?”
範小刀道,“他啊,性子剛正,嫉惡如仇,為人又剛愎自用,眼中容不下半點沙子,可如今六扇門就是一團散沙,我尋思,趁他沒來,得把六扇門的那些歪風邪氣,好好殺一殺了。”
“大人的意思是?”
範小刀道:“這兩日我尋了幾人談話,六扇門之中,陳規陋習甚多,遞狀費,開門費,上鐐、開鐐,都要跟百姓開口要錢,打個官司蛻層皮,弄得百姓怨聲載道,所以要改一下。這第一件事,就從整治亂收費開始吧。”
譚時飛心中暗笑,衙門中的捕快,俸祿極低,之所以在這裏當差,正是看中了手中的這點權力,趁機揩點油水,你若要整治,那分明是斷了他們財路,他們不跳腳起來反你才怪,以後誰還聽你吩咐?
口中卻滿是支持,“大人真是為百姓著想,不愧是京城來的,覺悟就是高。我也尋思,這件事,是該刹刹車了。”
範小刀問,“老譚,咱們認識雖短,但你處處為我著想,我已經把你當做自己人了。你把我當自己人嗎?”
譚時飛道,“如親兄弟一般!”
範小刀道,“都說老譚你是金陵通,在金陵城,天上的事兒知道一半,地上的事兒全知道,我剛來,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信得過的人,既然你我是兄弟,整治亂收費之事,就交給你去辦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譚時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