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霄便覺得一把沙子灑進了雙眼，瞬間什麽也瞧不見了。

    “李總緝。”蕭秋水見況正要來救。

    隻聽“啪啪”兩聲，對方修為極高，在蕭秋水身上點了兩下，她便覺得胸口受到重擊，眼前一黑，退後了幾步，跌倒下去。

    李雲霄聽到蕭秋水的驚叫，知道她也敗退，心想這下完了，遇到這等高手，恐怕性命難保。

    可是過了一會兒，卻未見動靜，那穿著黑鬥篷的老者倒也沒有再攻。

    李雲霄揉了揉眼，好不容易才把那些沙子揉出，又恢複了視覺。

    這時黑雲已經散去，重見天日。

    馬匹受到了驚嚇，還在馬嘶不絕，王寶正在安慰它。

    王寶歎氣：“聽同行說，到這紅葉寺附近，偶爾會遇到天變奇象，說是這裏有惡鬼劫道。可每每盤點，又隻丟了些書畫，想是山中惡鬼留下做買路財了。”

    “原來是惡鬼，怪不得這樣厲害。你快細細看下，丟了什麽沒有？”

    王寶已經理好了貨物，說道：“已經點過了，僥幸僥幸。沒有丟多少，隻缺了卷《風月仕女圖》。”

    李雲霄不禁笑道：“這哪是什麽惡鬼，分明就是色鬼。”

    王寶見貨物損失不大，心上的擔憂也放下了，笑道：“兄台所言不錯。罷了，罷了，就當是交了買路財。”

    三人又走了一陣，李雲霄問王寶道：“你說的斷劍城是在何處，那裏真的有斷劍麽？”

    “斷劍城並無斷劍，隻是地處險要絕壁，形勢奇峻，高聳如雲，宛如一柄天外飛來的斷劍，故而叫斷劍城。不過斷劍城聞名於世並非因這地勢，而是絕壁之上的一大修仙門派——儒林。”

    蕭秋水點頭道：“不錯，儒林弟子三千，高手如雲，也算得上是正道巨擘了。”

    李雲霄又問：“我記得頭爺便是儒林弟子。”

    蕭秋水幹咳了兩聲，低聲道：“頭爺怎麽說，隻能算是半個儒林弟子吧。”

    “半個？”

    要麽就是儒林弟子，要麽就不是，何來半個？

    “他沒有和你說過嗎？”

    蕭秋水以為李雲霄和他交好，對這些事應該早就知道了。

    “頭爺曾經確實在儒林學藝，可是後來因為犯了門規，被逐出了師門。所以你看他的修為，至今還在黃境。”

    李雲霄好奇地問：“不知頭爺犯了什麽門規？難不成是調戲門中女弟子？”

    他覺得這一條應該跟翁大頭的氣質比較吻合。

    蕭秋水搖了搖頭：“恰恰相反，是他有一師妹，生得貌美，遭到了掌教弟子的糾纏。頭爺為了幫女弟子出氣，和那掌教弟子打了一場，儒林掌門偏袒掌教弟子，因此將頭爺逐出了師門。”

    “如此說來，頭爺還是重情重義之人。”

    三人行到一處兩山大開的路口，王寶指了指前方的山穀。

    “進入山穀，有一飛瀑，那裏便是紅葉寺了，我還要繼續前往斷劍城，便不停留，就此別過。”

    臨走時他還悄悄塞了一本《玉女春心圖》給李雲霄。

    李雲霄一看上邊女子美貌嫵媚，冰肌如脂。

    他也沒有拒絕，將《玉女春心圖》收入百寶囊中，和蕭秋水向紅葉寺走去。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蕭秋水麵若寒霜地說道。

    “啊？”李雲霄疑惑道，“這又從何說起？”

    蕭秋水指著李雲霄腰間的百寶囊，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給了你什麽東西。我原以為李總緝是個正人君子，沒想到和那些臭男人一個德性。”

    呃……

    李雲霄沒有解釋。

    這種事情越解釋，誤會越深。

    穀內河道九曲，險山夾道，遠遠便望見高低錯落的寺廟木樓。

    在眾木樓間，有一座高高矗立的石塔。

    走近些便可以依稀望見，塔頂雕刻著一座栩栩如生的金剛羅漢。

    這羅漢生得雙翼，手握芭蕉巨扇，鳥首龍身，目光注視之下，不怒而自威，讓人油然生起敬畏之心。

    在紅葉寺內，隨處可見穿著灰衣的僧人。

    或是掃地，或是盤坐，或是漫步。

    穀內的僧人看起來都很麵目和善，神色怡然，有的坐在塔下悠然地曬著太陽，說不出的愜意。

    李雲霄想起了路上遇到的那個攔道老者，心想：搶《風月仕女圖》的家夥會不會不是惡鬼，而是紅葉寺的人？

    他和蕭秋水走到了紅葉寺的入口，立即有僧人上來問道：“兩位施主，不知來紅葉寺所為何事？”

    李雲霄禮貌地道：“我們是長安來的錦衣使，想要向住持打聽一件事，可否代為轉告？”

    那僧人搖頭：“住持正在打坐，不見外人的。兩位施主請回吧。”

    李雲霄又問：“那我可否問問大師，近日可曾見到有什麽陌生人來到寺中？”

    “這個……”僧人目光一動，“我專門負責把手紅葉寺的入口，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人來寺中了。況且我們寺廟不接待女施主，所以你們還是請回吧。”

    見這僧人如此拒絕，李雲霄也不好硬闖，於是道：“既然這樣，我們還是改日再來造訪吧。”

    說著，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山穀。

    蕭秋水不解地問：“你怎麽就這樣走了，不找禦舟王了？”

    李雲霄搖了搖頭，指了指漸漸暗下來的天穹，說道：“再等一等，等到夜裏，我們借著夜色，繞過紅葉寺的守備，便能進去一探究竟。”

    蕭秋水想了一想，這些紅葉寺的僧人，修為不知道有多深，還是聽李雲霄的，不要直接與他們起衝突，等到夜裏再行動，於是點頭道：“也好。”

    ……

    江陵城中。

    百姓望著那漸漸濃密的烏雲，和下了一天的暴雨，心裏感覺到了惴惴不安。

    到了傍晚，數隻青鳥從半空落下，直接飛向了禦舟王的大營。

    那裏的將士因為禦舟王的失蹤，群龍無首，已經有一段時間不知所措。

    此時，隻見數個銀甲將士闖進了大營。

    立即有士兵上前問道：“來者何人？擅闖兵營者死！”

    對方卻冷冷一笑，從袖間取出一道虎符，說道：“傳天後口諭，禦舟王失蹤已經有數日，未免有變，著督將崔遠前往江陵，暫領禦舟王麾下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