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紅淚妝

    咦？蘭姐姐怎麽不在呢？”

    來到子衿樓頂樓雅間，宿白發現屋內格局比起一品紅來更加的雅致了，雕欄是金絲楠木，八仙桌椅是胡桃黑木，茶具上青花點點，屋內暗香盈袖，從窗戶向外望去，可見無罪城全景，上可見銀絲交織的空索，下能望位於城底的那座巍峨試煉高塔，以及三座武道學院。

    屋內的擺設搭配也大都符合女子喜好，宿白甚至還瞥見了桃花木質的床榻上零零散散擺放了幾件女子的貼身衣服。

    你往哪看呢？公子難不成也和那些紈絝子弟一般不知非禮勿視嗎？”紫蘇突然大叫道。

    宿白被突如其來的喊叫嚇了一跳，做賊心虛似的轉過了身子，聽到身後紫蘇響起的笑聲，便又知道這是她的惡作劇了，但又拿紫蘇沒有絲毫辦法，隻能默默承受這位美少女的調戲。

    牆上的一幅畫，將宿白吸引住了。畫上有木，卻是將死枯木，木下有水，水中卻無天上月影，梢頭無花，隻有正被烈火焚燒的白蛾，梢上坐人，坐的竟是無麵女和一隻紅粉骷髏，骷髏懷中一隻黑色小貓，雙目無神，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傍一無麵女子，無麵又戴蛛釵一支。看得宿白不禁感覺到一股詭異的涼意。

    這幅畫……”

    好啦，光顧著玩了，都忘記主人他們還在等著我們呢。”紫蘇有意無意打斷了宿白，攬住一條手臂向樓外略去。

    嗯，直接從窗口向外躍出去。

    又是隨著宿白的驚呼，紫蘇眸成月牙，子衿樓中的姑娘和食客們皆投來訝異的目光。

    這位‘紫’閣主看起來倒是有些個性……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歌姬們議論道。

    他們似乎向著紅袖軒去了，看樣子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事發生了。”

    據說原來紅閣主隻是為了報答恩人才繼續留在百花街的呢，我們姐妹們也才有此歸宿。那位恩人才是現在百花街的主人，而且最近各大人物雲集無罪城，就連我們百花街都來了一批素未蒙麵的人，有的姐妹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格外強大的氣息，莫非是主人回來了？”

    不隻是子衿樓，其他兩座閣樓紅袖軒與蘭亭閣歌舞女姬皆三兩成團，竊竊私語，其中以紅袖軒最為激烈。

    紅袖軒乃百花街之首，眾人皆知顏品七使以紅品紅淚妝為尊，陳雲斷與黃牽夢輔佐，三女共掌紅袖軒。相比起蘭亭閣和子衿樓，紅袖軒雖貴為百花街之首，卻不是客人最多之處。在無罪城內城有言，凡得進紅袖軒者，莫不屬凡類，至少在這內城，也得是個邢堂的斬立決，亦或是風侯堂斥候長以上的大人物。

    紅袖軒向來隻招待百花街貴客，且一向是閣主們商議大事之地，若非有大人物相見，或是要事相議，紅袖軒隻會靜謐得像一間莊園。而與之孤傲冷豔相配的是，紅袖軒每一位歌女舞姬，都仿若不落凡塵的仙子，各領風騷，宛若百花爭豔。

    紅袖軒待客也另有一條怪道，那便是一飯千金的宴席，不收客人分毫，哪位姑娘願意獻歌奉舞，也全憑自願，隻要能夠進入紅袖軒的客人，皆會被以最高的待遇fú wù，前提隻有一個，那便是不是你選擇要進入紅袖軒，而是紅袖軒是否準許你進去。

    紅袖軒內絕色尤物們議論紛紛的便是，今日紅袖軒竟然一起之間進來了六位客人，準確來說是八位，因為還有兩位未到場。但重點是臥在大堂之中，悠然自得的幾人，姑娘們卻是從未有所耳聞，更別說有一麵眼緣。

    且不說兩位拘謹的小孩，另外三位，一人正襟危坐，著一襲素衣閉目養神，一人身披整張黑熊皮裘的男子則坐在眾人下首默不作聲，又有一健碩男子雖也是正襟危坐，眉宇間卻無那書生樣的俏兒郎從容，多了些窘迫。最後是一名奇美男，一頭銀絲披肩，素衣半掩，旁若無人般自飲一壺酒，偶爾桃麵上蕩過一縷紅霞，丹唇吐出一個酒嗝，竟然都無任何俗氣之感，隻讓人覺得這風頭壓過了紅袖軒所有姑娘們的男子骨子裏天生就有的風流倜儻。

    一時，竟沒有人去問他們的來曆，隻有一個個倩影，躲在角落中暗自欣賞這幅獨酌圖——是的，其他人已經被她們全然無視了。

    忽然，紅袖軒裏突然安靜了那麽一瞬間，就連那獨酌的男子，都停下了手中的杯盞。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樓梯上，如鬼魅般悄然出現的身影，這一刻，能夠與那名銀發男子爭輝的人便隻有這位紅袖軒的女主人，紅品使——紅淚妝了。

    紅淚妝論豐腴，稱不上無二，論眉骨，紫蘇或許更勝一籌，她看起來纖瘦無比，仿若隻有一層皮囊覆骨，但就是這麽一個看起來好似紙糊的女子，卻有著旁人無可比擬的一股威嚴，她的身上有著那種隻有皇家公主才有的傲氣。此女沒有落俗眉骨，卻有一身傲骨，她立於紅袖軒中心，不用任何言語動作，就能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這種脫離了凡塵般的女子，才可稱得上天之驕女。

    女子冰肌白如紙，菱唇紅如血，身著一襲紅衣，蓮步似不接地。就在眾人等待著紅淚妝紅閣主發話時，銀發男子先開口了。

    喲，小紅，多日未見，你倒是憔悴了……”

    誒？”

    眾人皆驚，打破安靜的竟是這一句老友般敘舊的話語，而且這男子還稱呼閣主什麽？小紅？天呐！眾人心中聖潔如山巔雪蓮般傲岸的閣主，竟被人像自家小女孩乳名般叫著。眾女一時間有些呆滯了。

    更令人下巴掉地上的是，紅閣主竟然臉上露出一副嬌羞的女兒姿態，香腮霜雪融化，升起一縷朝霞，有些嗔怒的白了銀發男子一眼。

    天啊！這還是那個自己認識的閣主嗎？

    主人就不要打趣小紅了……”令人意外的是，紅淚妝的語氣雖然盡失女兒姿態的嬌嗔，但聲音卻是眾人熟悉的一股冷淡。這與情感無關，完全是紅閣主天生就是這麽一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就包括聲音。再加上她枯瘦的外表，便令人愈發覺得這是一位冰山美人。

    哈哈哈，我隨意慣了，大家不要在意……”銀發男子哈哈一笑。

    寒暄過後，百花街原主人紅淚妝沉下臉來，將那曇花一現的姿態重新冰封了起來。紅淚妝環顧眾人，威嚴的冰冷聲音回蕩在紅袖軒內。

    主人歸來，還不拜見主人？”

    說著紅淚妝雙手收腰，膝蓋微曲對銀發男子薛鼎等人施了一禮。紅袖軒的姑娘也都不是尋常女子，腦海中想起那個關於銀發男子的傳說，再與眼前之人相較，一瞬間便又是驚訝，又是欣喜的隨著紅淚妝拜了下去。

    見過主人！”姑娘甜美的聲音們齊生生響徹紅袖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