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來自親爹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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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
劉表和蔡氏皆是一怔。
“琦琦兒,你說要娶月英為妻,可是真的?”
蔡氏望了望好似還未回過神來的夫君劉表,不可思議看向劉琦,眸中由驚轉喜。
這位大兒竟然轉了性子!
求娶之人還是大姊姐家那整日和木頭為伴、二八之齡卻無一位世家子弟願意提親的月英丫頭。
這對蔡家來說可是雙喜臨門的好事!
“孩兒確想娶月英妹妹為妻,還請阿母代兒問問大姨和姨父之意”
劉琦麵露幾分難以為情之色,回的卻毫不遲疑。
既然決定要與世家聯姻,他又怎麽會忘記黃月英這位荊州蔡家和江夏黃家的雙料掌上明珠。
他可是了解過的。
黃承彥的祖上,乃是漢和帝年間那位人稱‘天下無雙,江夏黃童’的黃香。
江夏黃氏一門三太尉,極盡尊崇。
如今到了黃祖這代才稍顯沒落,可也牢牢把著江夏太守的位子,麾下兵馬數萬之眾。
雖說黃承彥隻是支脈,但也是正兒八經的世家子弟。
後人皆以為黃承彥是寒士出身,才會隱居南陽。
卻未想過黃承彥既不務農,也未出仕,整日和龐德公、司馬徽等人遊山玩水,總不能每天都吃喝都是西北風。
尤其東漢這世家門閥天下,寒門子弟隨隨便便名動荊襄怕是不容易。
更別說荊州首屈一指的世家嫡女又不是大白菜,豈是一個庶民百姓想娶便能娶到的。
“好,好,阿母這就去,琦兒你想通了便再好不過。”
蔡氏眼睛都眯成了月牙,露出眼角幾道淺淺的皺痕看向劉表道:“夫君,妾身這就去遣人告知大姊一聲。”
“可,小君且去。”
劉表笑顏道。
“孩兒送送阿母。”
劉琦送蔡氏走出院門,回頭便看見老爹劉表已然斂起笑容,目光炯炯盯著自己。
“琦兒,你隨我來書房。”
未等劉琦開口,劉表已經邁步往院外走去。
“唯。”
劉琦行禮跟上,絲毫不覺得意外。
自己態度變化這麽大,老爹要是不奇怪他才要擔心了。
書房內。
劉表在桌案前坐下道:“琦兒,你可是遇到了大賢?”
“回阿翁,不曾。”
劉琦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老爹這是懷疑有人給自己支了招啊。
世外高人雖說一時好用,可隱患實在太多。
與其將來用無數話來圓這個謊,還不如現在就斷了這個念頭。
“你既愛慕月英那丫頭,之前為何從未聽你提過?”
劉表微微點頭,望著自家兒子奇怪道。
“阿翁,孩兒對月英妹妹傾慕已久,隻是先前一直礙於禮數,不曾明言,可轉眼便是及冠之年,想來阿翁阿母也要為孩兒張羅親事了,孩兒思慮良多,還是應麵對真心才是。”
劉琦臉不紅心不跳,作為一個後世之人,傾慕黃月英這等三國奇女子好像不怎麽過分。
而且他這具身體可是清楚知道,黃月英並不是後世記載那般‘相貌醜陋,發黃膚黑’,反而可以用天生麗質來形容。
在大漢這個看臉的年代,兩大世家數代改良後的結晶,說長得有多醜,他是不信的。
“麵對真心?”
劉表眉毛一挑,似笑非笑望著劉琦道:“真不是聽人說你阿母要為你二弟做媒,你才知要麵對真心的?”
嗯?
三弟是老爹派來的密探?!
劉琦身子一僵,心底‘咯噔’一下,心思急轉。
不對!
這位三弟素來與自己親近,不會是老爹的人。
難道說!!!
是老爹故意把消息透露給與自己親近的三弟,借機來試探自己的反應
想到此處,劉琦不由怔怔抬頭。
看著老爹劉表嘴角已然浮起的一抹弧度,還有那成竹在胸的模樣。
劉琦瞬間明白。
他,竟然真的被親爹算計了!
“為父還以為你整日與那些白身廝混,無欲無求了,原來還分的清孰輕孰重嘛!”
眼見兒子啞口無言,劉表隨意翻開了一紙卷宗,走馬觀花瀏覽著,眼角餘光觀察著劉琦的神色,頗為自得。
蔡氏幾日前委婉提過蔡家有一女和二子劉琮相配,知會其意的他頓時產生了刺激刺激大兒的想法。
大兒若能有所察覺並有所動,自己便用印刷術之功,封他個能常和軍師蔡瑁、蒯家兄弟打打交道的官職。
若是不能察覺其中的風向,隻能說明他不適合自己座下這位子,攢些功勞將來外放為官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沒想到這一試之下,結果讓他大喜過望。
“阿翁此言差矣!孩兒在市井阡陌並非一無所得,反而受益良多。”
劉琦上前一步,直視著老爹反駁道。
開局就被老爹算計了一把,雖說是對自己有百利而無一害的算計,可也是算計啊。
這要是不找回場子,還不得被開除穿越籍!
“那我兒倒是說說,你在市井學到了何物?”
看著信心滿滿的劉琦,打心眼裏不怎麽相信的劉表往後仰了仰,帶著幾分調侃道。
“阿翁可知,這活字印刷之術,便是孩兒從鄉間稚童的黃泥玩具所得。”
劉琦不慌不忙,與劉表對視著。
“如何得來?”
劉表身子微微前傾,眼中好奇之色浮現。
幫了自己大忙,讓荊州眾多賢士大讚不已的奇物,竟然是稚子手中的玩具?!
“那日兒觀兩稚童以黃泥結塊,相同者數十,以樹枝刻痕區分,自有序列,涼幹之後亂之,以先列出者勝。”
劉琦娓娓道來。
都是自己小時候玩剩下的,變通一番說出來自不費力。
“不錯,確有同工之妙。”
劉表思襯一番,笑讚道。
“阿翁,說起來,孩兒還曾聽一南地遊俠兒無意中道過一言,起初未覺有何不對,近日卻越發覺得可疑。”
“我兒但說無妨。”
正在興頭上的劉表大手一揮。
“長沙郡府多北人,不似流民似護衛”
劉琦稍微低了些聲音,緩緩說道。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劉表眸中喜意漸散,一絲凝重爬上眉頭。
劉琦頷首立在一側,不再言語,任由老爹自己去想。
這位便宜老爹入主荊州之後,唯有兩次算的上驚險。
一次是初平二年孫堅圍了襄陽。
另一次便是建安三年,被親曹派桓階說服的長沙太守張羨振臂一呼,占荊州近半的長沙、零陵、桂陽三郡皆反。
這場叛亂一打就是幾年,硬生生熬死了張羨,老爹才打贏了他兒子張懌平定了叛亂。
現在他的印象裏還沒有張羨叛亂之事,可建安三年已過大半,就算沒反也快了,必須給老爹提個醒才是。
良久。
“吾兒是懷疑曹孟德派人去見了長沙太守張羨?”
劉表回過神來,凝視著自己這位大兒道:“張羨此人雖與吾不合,但性剛且直,為政清廉,素有君子之風,百姓慕之。吾主荊州以來,又不曾怠慢於他,他何故叛我,使百姓陷於水火?”
淮水以北,在大多江南人眼裏都算北地。
眼下,袁紹是自己盟友,這般不打招呼來荊州的便隻能是朝廷中人了,那就隻能是曹操的人。
“阿翁,當今天下,誰為正統?”
劉琦心底一歎。
老爹的政治手腕起碼八十五分打底,可軍事敏感度明顯在及格線外八百米。
這要換成曹孟德,聽到心腹報告手下有人要造反,這會兒派去查探的細作都在五裏開外了,豈會呆坐在這和你慢慢講道理?
沒辦法,誰讓這位是自己老爹呢,他還真得先慢慢講道理。
“自是許都天子。”
劉表眉頭微蹙,都什麽時候了,這孩子怎麽還問這等不經腦子的問題。
許都那朝廷雖是被曹操控在手中,但大義卻猶在,嘴上還是要承認的。
你不見袁術那豎子僭越不過一年半,眾叛親離,四方討伐,都快找不著北了麽。
“那阿翁不尊許都旨意,反與袁紹結盟;去歲袁術稱帝,阿翁不派一兵一卒討伐,隔岸觀火。阿翁以為,在張羨此等君子眼中,會如何看待阿翁?”
劉琦再問。
“這”
劉表愣住了。
袁公路那蠢貨僭越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自己一心自保於荊州,獨立於亂世之外,在旁人看來又何嚐不是列土封疆、圖謀自立?
自己與袁術,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曹操占著大義,手下一堆能人,若真派一才思敏捷之士加以蠱惑
“來人!”
劉表一聲大喝,正欲傳人探查長沙動向,卻被身旁一道聲音打斷。
“阿翁且慢,沒有實證,若貿然派人前往長沙,隻怕會打草驚蛇,孩兒願親自前往長沙一趟。”
劉琦主動請纓。
明年老曹和老袁就該懟上了。
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在荊州府大堂上獲得足夠影響荊州世家們決策的話語權。
讓他們把眼界放到逐鹿中原上,而不是一心等著降曹。
活字印刷術太小,迎娶黃月英也隻是向世家們表明態度,八字還沒一撇。
可這場料敵於先的平叛之功卻是實實在在的!
“不可,你乃長子,若那張羨已有反意,琦兒你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劉表一口否決。
這大兒眼看便要成長為棟梁之才,怎能讓他親身犯險?
“阿翁放心,孩兒已有定計,若孩兒入長沙張羨未反,孩兒定然能說服於他;若張羨已反,孩兒即使不能平叛,也定能全身而退!”
老爹會反對,劉琦早有預料,但這長沙他非去不可。
自己總不能說桓階就是曹操使者,老爹你派人去把他抓來就是。
他都沒見過桓階,劉表能信那才有鬼了。
隻能自己親自跑一趟,找個機會把桓階控製起來。
至於全身而退,他還真沒擔心過。
長沙郡不僅有堂兄劉磐,還有三國最大器晚成的名將黃忠。
他們在叛亂中都能毫發無損,大不了自己去了長沙先找他們。
唯有平叛。
得好好準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