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記者真是傻x。

    有的記者當了一輩子記者，都不知道自己是傻x。這個女記者就屬於這一類人。

    望著駱千帆的背影還覺得駱千帆愚昧無知：“謠言怎麽能相信呢？你要擦亮你的眼睛，要相信科學……”

    這段時間，駱千帆像一個孤獨的鬥士。

    他做了很多事情，大胡子是他化妝的，除了大胡子，還戴了假頭套。

    他找了地震局，找了報社，給直播的電台打電話。

    坐出租車的時候，用出租車的對講機提醒出租車司機和乘客防震抗震。

    他還到養蛙場買了很多的蛤蟆，倒在大路上，然後拍了照片到喬裝打扮到網吧上傳網絡，又換用不同的號碼給各家報社和電視台報料。

    可是不出一個小時，照片很快就會被刪個幹淨，媒體也都沒有報道。

    花錢不少，效果不行。

    還得靠發傳單，他已經在好幾個城市散發了近十萬份傳單。車上還有四五萬份。隻有這麽多了，不能再加印了。所有的文印店，不管大小都已經被盯上。

    傳單重點往學校裏撒。

    上一世，地震發生以後，駱千帆作為第一批入川記者，看到廢墟下掩埋的紅領巾和課本，哭得泣不成聲。

    如果能阻止這一切，他將不惜一切代價。

    繼續散發傳單之旅。

    駱千帆每到一地就換一個當地的車牌，當然，都是他事先偽造好的。

    5月11日晚，駱千帆已經跑遍了周邊的城市，正式進入汶川境內。車上還有最後三千張傳單。

    夜幕之中，他開著車，每到村莊鎮店就撒一批。

    到淩晨四點多，差不多跑遍全境，順便還探了探路。如果遇到盤查或圍堵，要確保能夠脫身，以免暴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進入城區，駱千帆不再謹小慎微，大街小巷一路撒過去。

    突然，警聲驟起，刺破了黑夜。

    一輛警車跟了上來。

    駱千帆一驚，駕車逃跑，警車緊追不舍。

    與此同時，嗚哇一聲，前麵又堵來一輛警車，駱千帆急忙拐彎，駛入一條小巷，穿過之後左拐上大路，開出汶川城，駛上了盤山路。

    左邊是青山，右邊是山溝！車輪急轉摩擦地麵的聲音尖利刺耳，碎石子在車輪碾壓下飛濺。車屁股偶爾摩擦護欄火星四冒。

    兩輛警車窮追不舍，像追捕逃犯！嗚哇嗚哇的聲音在山穀間連成一片。

    不過，考慮到山路險峻，他們不敢放開速度追，一怕自己危險，也怕把前麵的車輛出事。

    散發傳單而已，不是什麽殺人越貨的大罪，追出事故來後續處理很麻煩。

    警察用擴音喇叭在後麵狂喊：“前麵的車輛，請趕緊停車，前麵的山路很危險！”

    但是，駱千帆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與警車的距離越拉越遠。

    警察越追越擔心，前麵有一個胳膊肘的急轉彎，下麵是幾十米深的懸崖，老司機路過時都膽戰心驚。

    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越怕越出事，遠遠地，前麵的車輛突然燈光翻滾，躥出車道，飛下幾十米深的懸崖！

    緊接著轟隆一聲，爆炸聲起，火光衝天！

    “臥槽！完了！”

    兩輛警車趕緊提速跟過去，來到事發地點，將車在路邊停靠，湊近懸崖往下看，車輛燃起熊熊大火！

    “完了完了，趕緊想辦法下去看看。”

    “這邊下不去，得從那邊繞過去，一個小時都到不了下麵。”

    “那也得去啊……這家夥也是，發個傳單你跑什麽呀？”

    兩輛警車趕緊調頭往回走，尋找可以下山的小路去了。

    他們走後不久，駱千帆從樹木遮掩的一道石縫中鑽出來，抬右臂看了看手肘，剛才提前跳車的時候，手臂磨破了皮，滲出一些血，生疼！

    好在隻是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

    走到路邊往山下看了看，汽車還在燃燒。

    唉，這輛車跟了自己兩三年，為了金蟬脫殼，隻能犧牲它了。

    駱千帆又回到石縫處，從裏麵拖出一個半人多高的大旅行包。剛才跳車的時候，他先把包扔下來，再跳的車。

    打開旅行包，取出一個塑料袋，把頭上的假發、臉上的假胡子撕下來，塞進塑料袋裏，背上包順著盤山路繼續往前走。

    他不敢往回走，怕遇到返回的警察。

    走出很遠，找到一片空曠的地方，取出假發和假胡子，摸出打火機，一把火燒掉。徹底告別全川追蹤的大胡子形象！

    繼續往前走，從黑夜走到白天。

    遠處晃晃悠悠來了一輛從鄉下進城的中巴。

    駱千帆招手攔停，司機問駱千帆怎麽在這裏搭車。駱千帆謊稱是遊客，本來要去汶川，卻走錯了方向。

    司機很同情地讓他上車，帶著他趕去縣城。

    駱千帆坐在最後一排，又困又累，上車就睡覺。

    車上有人拿著傳單討論地震的事情，這個說：“要地震了！”那個說：“下午千萬別再房間裏待著。”

    還有人說：“電視上都在找那個大胡子！”也有人說：“專家說了，不管有沒有地震，都會密切觀察！”

    駱千帆很欣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盡力了！

    而後滿意地閉眼睡去。

    過了不久，路過墜車的地方。

    中巴車上的乘客都夠著頭往外看，議論紛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警車停在路邊，一個警察指著山下向上司匯報事情的經過，還有一個戴眼鏡的警察端著相機拍照。

    拍同事、排撞壞的護欄、拍山下被燒成鐵架子的汽車。

    駱千帆起身看了看，繼續坐下來呼呼大睡。

    上午7點左右，中巴進城，駱千帆下車，找地方吃了點早餐。

    吃早餐的地方，很多人也都在討論地震和傳單的事情。

    有人說，很多家長沒讓孩子去上學，學校正在聯係教委，教委決定停課一天。

    就連飯店老板都說，上午營業結束就收拾東西，中午關門，店不開了！

    駱千帆更欣慰了。

    吃完飯，駱千帆背著旅行包像個遊客一樣滿城閑逛，從早晨逛到正當晌午。

    他發現，縣城裏的中小學都沒有開課，門口貼著臨時停課的緊急通知。

    很多商鋪的老板們和小區的居民們，都在把貴重的東西搬到了空曠之處，防患於未然。

    駱千帆徹底放心了，自豪做成一件非常光榮而又偉大的事情。

    汶川城西南有一片矮山，山勢平緩，山頂地勢開闊，大片大片的草地和樹林，是疏散的好去處。

    駱千帆上山，放眼四顧，可以俯瞰這座峽穀山城。

    他看到商場樓頂的大鍾，看到公園裏疏散避險的人群，以及看到遠處的校園。校園裏的操場上也已經聚集了大量的人。

    駱千帆所在的這一片空地也已經聚集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帶著吃喝，有的帶著行李，孩子們不諳世事地玩耍嬉鬧。

    駱千帆找了一塊無人之處的石頭放鬆地坐下來。

    他疲憊至極，連續一周沒睡過一個囫圇覺。最近這兩天更是連軸轉，差不多有30個小時沒怎麽睡覺了，除了早晨在中巴上眯了一會兒。

    好想就地躺下來睡上一大覺，一覺睡上30個小時才好。現在還不行，他要確認左青竹和蒙蕾他們來到安全的地方。

    摸出手機，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