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怕過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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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皓並不是怕死,隻是不想稀裏糊塗地死在這種瘋女人的手中。~頂~點~*.x.o他知道自己越是硬撐,越會犯了花娘子的忌諱。
果然,聽到這樣的話,花娘子語氣微微一軟,將他推到地上,喝問他的火焰掌是怎麽學來的。楚皓瞥一眼紅裳,知道花娘子懷疑自己的徒弟,忙指指石壁。
花娘子走到石壁間,見上麵的圖文已經燒毀了幾處,摸著那幾個凹點,喃喃地說:“我剛才在修煉鬥轉星移,這小子不過才看了一遍,難道就打通了手三陽經絡?”她忽地轉過頭來,手掌高舉在頭頂,逼視著楚皓,喝道:“你還敢撒謊,就憑你,片刻之間怎麽能練會了火焰掌。”
花娘子雙目圓瞪,眸子如冒火般,食指、無名指和小指的指尖隱隱吞吐著火焰,看上去,她隨時都會對楚皓給以致命的一擊。
紅裳走到花娘子身邊,拉拉她的裙子。想是她懼怕自己的師父,不敢多勸,但又怕花娘子手落人亡,所以好生為難。楚皓突然哈哈大笑:“瘋女人,想殺就殺吧,既然你不相信小爺,那就動手吧。”
楚皓看出來了,雖然自己口氣軟了,但因為自己練過了花族的玄功,她也不會容自己活在世上。前後都是死,為什麽不死的壯烈一些。
他這樣豪氣一生,花娘子呆愣了一下,突然怪笑起來。
“怎麽,你還不服氣,你覺得我冤枉了你。”
“當然了,我原本就是隨便看了一眼。這上麵也沒寫著不許外人偷看啊。既然你能練。我為什麽不能練?”
紅裳見他大聲地和師父頂撞,躲在花娘子的身後,不住地朝他擺手。楚皓看到紅裳一臉的焦急和擔心,知道她在為自己著想,心道:不管怎麽說,紅裳還是個好女孩,她和花娘子性格大不相同。
花娘子目光盯在楚皓的臉上,突然揚手朝石壁一拂。雖然隻是輕輕揮手。石壁卻被她無形的勁力抹去了一層,火焰掌的修煉圖文不見了,隻剩下光滑的鏡麵。
“小子,你說你隨便一看就記住了,那好,你說說,手三陽的修煉方法。”
楚皓朗聲說:“第一條手陽明大腸經,起於食指商陽穴,走手背,過肩關。經大椎,入缺盆。散於腹中,第二條手少陽三焦經,起於無名指的關衝穴,沿手背過肘尖,巡上臂到肩部,進缺盆入胸腹,第三條手太陽小腸經,從小指少澤穴起,沿手背外側至腕部,出尺骨,過肩關,繞肩胛,經大椎,進缺盆,最後也散入胸腹。
花娘子簡直驚呆了。她突然一轉身掐住紅裳的脖子,目呲欲裂,喝道:“是不是你早就將修煉之法告訴了這小子?”
花娘子無法相信,這麽複雜難記的三條脈絡,楚皓會在片刻間熟稔於胸。
紅裳滿臉通紅,呼吸困難,連連擺手。
楚皓看到這裏,大怒,叫道:“瘋女子,有本事就朝小爺來,欺負自己的徒弟算什麽本事。”
花娘子騰出另一隻手,又掐住楚皓的脖子,喝道:“這是我花族的內務,紅裳向外人透露了花族玄功,我處理叛徒關你屁事。”
楚皓索性豁出去了,將生死度外,叫道:“你愛處理誰就處理誰,我懶得管,可你別把我拉進來,紅裳妹妹並沒有教我火焰掌,要說背叛花族的人,應該是你,你把自己打死吧。”
花娘子眼睛一瞪:“臭小子,你胡說什麽?”
楚皓朝石壁一指:“我明明就是在這裏和你學的,透露花族玄功的人不是你是誰?”
花娘子突然一陣冷笑,居然將楚皓鬆開了,淡淡地說:“你以為我花族的玄功是看上一眼就能學會的?好,好,那你就用你隨意學來的火焰掌買你們的命吧,隻要你能勝得了我,我就饒了你們,反之,你和這個叛徒就要葬身在這座山洞中。”
楚皓豪氣衝天,叫道:“好,我答應你。”
紅裳跑到他的身邊,連連搖頭,低聲說:“你找死啊,師父玄功深奧,是無極大陸四大高手之一,你哪裏是她的對手。”
楚皓苦笑:“我即便不打,咱們就能活命嗎?硬著頭皮試一試,或許還有機會。”
花娘子冷笑一聲,臉上浮出輕蔑的神色,她走到洞口與水相接的地方,顯然,是想斷了楚皓的退路。
花娘子盤膝坐下,麵對楚皓,淡淡地說:“我就在這裏,你什麽時候能夠打敗我,就可以從這裏出去了,否則,就永遠跟我待在這裏吧。”
楚皓看看紅裳,心說:如果我能永遠和紅裳在一起,即便待在這不見陽光的山洞裏,又有什麽。
想到這,他嘴角居然還帶出了一絲幸福的笑意。紅裳朝楚皓走近幾步,明眸朝他望來,原本還為他叫屈,看到他一臉的笑,神色一呆,苦笑:“你好像一點都不害怕。”
“有什麽可怕的,前輩不是說了嗎,即便我打不贏,也不會殺我的。”
楚皓聽了剛才花娘子的話,便想抓住她的話柄。哪知道花娘子根本就是率性而為的人。她冷冷地瞥一眼楚皓,怪笑一聲:“你想得美,隻要老娘看不順眼,隨時都會殺了你。”
楚皓嚇得一哆嗦,趕緊離紅裳遠一些。他知道花娘子恨自己,完全是她固執己見,先入為主,以為自己騙了她的女兒。
“來吧,小子,像個男子漢,別死的太窩囊了。”花娘子喝道。
楚皓一咬牙,慢慢地抬起右掌,默念一遍手三陽經絡,手成蘭花指狀,猛地拍出。
三股火焰繚繞而出,朝花娘子奔來。花娘子居然雙手連動也未動,隻是一張嘴,哈了一口氣。便輕描淡寫地化解了楚皓的掌力。
楚皓驚呼地後跳一步。叫道:“前輩太厲害了。連哈口氣也這麽牛。”
花娘子哼道:“你小小年紀又懂什麽,誰說丹田真元隻能從手上發出?”
楚皓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吐出,卻毫無跡象。他眼珠一轉,歎口氣,說道:“前輩玄功無敵,小子無論如何是打不過你的,要不咱們和解好不好?”
花娘子哼了一聲:“看你眼珠子亂轉。一定在耍什麽詭計。”
楚皓忙說:“前輩誤會了,小子可不敢在前輩麵前造次,隻是想著前輩在這裏修煉,必然需要一個跑腿的,比如去鎮上買些食物……”
“你休想趁機逃脫,老娘我在這裏烤魚吃就可以了。”
楚皓看看洞口一角放置的一堆木柴和壇壇罐罐,嘻嘻一笑:“那就更好了,要說烤魚,可是我最拿手的。”
花娘子怒道:“臭小子,你有完沒完。到底還想打不打?”
楚皓擺擺手:“前輩別急,世上很多事是急不來的。小子知道前輩玄功深奧,所以想勤奮練習,等三天後,我再向你請教好不好?”
“三天?你以為三天就可以練會火焰掌?好,我就讓你多活三天。”
花娘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楚皓伸手在她麵前晃晃,心說,看來這瘋女子又在修煉什麽鬥轉星移了,如果我現在趁機給他一掌,說不定就能把她打個半死。不行,這瘋女子玄功深奧,我如果打不死她就糟了,再說,她是紅裳妹妹的師父,我也不能這樣做啊。不僅僅因為紅娘子是紅裳的師父,還有爺爺對楚皓的教導,讓他不敢有殺人的念頭。
楚皓退到石壁下,坐了下來。
花娘子又緩緩地睜開眼睛,哼了一聲:“小子,幸虧你猶豫了,沒有出手,否則老娘剛才便出手殺了你。”
楚皓大駭:原來花娘子雖然在修煉中,依然可以感覺到他在幹什麽。
花娘子瞥他一眼,再次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紅裳悄悄地來到楚皓身邊,低聲說:“你咋還不練啊?”
楚皓說:“練什麽啊?難道你希望我能打敗你師父?”
紅裳臉一紅,忙說:“不是,我……我隻是不想看著你死在師父手裏。”
楚皓嘻嘻一笑:“放心吧,隻要你師父吃了我的烤魚,她再也不會殺了我的。”
楚皓真的在想著烤魚的事。
他剛一靠近水邊,便感到身前有一陣氣浪在湧動。顯然,花娘子提防他會趁機逃出去。
楚皓忙說:“前輩,我想給你們烤魚,總不能不靠近水中吧。”
紅裳突然說:“我來。”
說著,她縱身一跳,已經到了花娘子身後,目光掃著潭水,突然手掌朝前一抓,又是一收,掌心已經多了一條尺於長的魚。
看著那條魚,楚皓瞪大了眼睛,鼓掌說:“太好了,紅裳妹妹,原來你也這麽厲害。”
紅裳玉麵一紅,低聲說:“這是師父到山洞來修煉後才教我的隔空索物之法,我練了三個月,隻能索取丈內的魚,再遠一些的就不成了,師父卻……”
正說著,突然花娘子探手朝後一抓,隻見三丈外的潭水中冒出一條魚,如白練一樣,落在了楚皓麵前。
楚皓驚駭到了極點。因為花娘子不但一把抓到了三丈外水中的魚,而且她自始至終背對著水潭,就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前輩,你太牛了,這樣也行啊。”楚皓這句話是由衷地發出,倒不是拍馬屁。
楚皓的烤魚功夫的確不是吹的。雖然在山洞裏沒有什麽太多的調味品,不過他自由獨特的方式,先將魚開膛,然後用刀子將魚身斜刀片開,撒了鹽巴、胡椒粉等,放在火上烘烤,不多時,香味便在山洞裏彌漫了開來。
花娘子突然眼睛一張。她嗅到了香味,而且到了無法忍耐的地步,一張手,正要朝楚皓手中的魚抓去。楚皓卻已經拿給了紅裳。紅裳趕緊給花娘子遞過來。
楚皓忙說:“紅裳妹妹,你等著,我再烤。”
接下來的三天。楚皓除了烤魚外。大半的時間在和紅裳聊天。兩個人原本各自有些好感。經過幾天的接觸,更加熟悉了。紅裳雖然一開始不敢當著師父的麵和楚皓說話,但是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因為山洞裏就三個人,她躲也躲不過。
楚皓機靈,他知道自己和紅裳聊天時,花娘子一定在旁邊聽著了。既然花娘子一口咬定自己騙了她的徒兒,自己當然不能和紅裳眉來眼去的。因此。這三天,楚皓一不敢說玄功的事,二不敢聊情感。除了這些外,他海闊天空地侃著,說的最多的還是海裏的魚,各種各樣的魚。
紅裳和師父住在花宮,偏離海岸,因此對於海魚的熟悉遠不如楚皓,他所講的那些故事自然充滿了新奇感。
三天後,楚皓幾乎忘了要比賽的事。花娘子卻提醒了他。
一條烤魚落肚。花娘子將魚刺往石壁的角落裏一扔,說道:“小子。來吧,讓我看看你這三天有什麽長進。”
楚皓忙說:“前輩,你心裏是明白的,小子這三天哪有時間練功啊。”
花娘子淡淡地說:“老娘不管這些,來受死吧。”
楚皓連連擺手:“前輩,你之前真的誤會小子了,您瞧這幾天小子多麽安分啊。”
紅裳也替楚皓說著好話。花娘子朝紅裳瞪了一眼,厲喝著她,讓她住口,然後朝楚皓一招手。
楚皓見人家非要打,隻好說:“打就打,大不了小子死在前輩的掌下。”
說著。楚皓來到花娘子身前三丈外站下,雙腿微屈,像蹲馬步一樣,然後慢慢地提起雙掌,在身前緩緩地舞動著。
花娘子怪怪地看著他,還以為他之前學過火焰掌之外的玄功呢。
再見楚皓雙掌朝外輕輕地一揮,然後帶了回來,向後一跳,嘻嘻笑道:“前輩,小子已經打完了。”
花娘子怒道:“臭小子,你耍我?”
楚皓忙說:“前輩別誤會,小子決不敢耍您,隻是覺得再怎麽練也不是您的對手,不如做個樣子,免得自己受苦。”
花娘子望著他,突然哈哈大笑。
楚皓以為他饒了自己,也跟著大笑。花娘子突然間收住了笑聲,一張臉猛然陰沉了下來。
一般人收住笑容,是有過程的。但她的笑容是突然一收,這就會讓人覺得她的神色非常怪。此時,楚皓就覺得她一臉的怪異。
花娘子冷冷地說:“小子,你以為憑著你的花言巧語,老娘就會饒了你?妄想,老娘說過的,你要想活命,就得憑自己的真本事打出去,否則,說不定哪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楚皓心中一寒,知道她這句話並非恐嚇之言。
花娘子淡淡地看看他,接著說:“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你的生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接下來的三天,楚皓已經無心烤魚了。他知道自己生存的希望就在這三天裏,雖然取勝的幾率隻有萬分之一,他也隻能試試運氣了。
第一天,他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一直在揣摩著火焰掌的修煉方法。他知道自己有了千年真氣,按道理,火焰掌拍出後應該威力無窮,可是練來練去,還隻是三縷細線似的火焰,遠遠達不到花娘子的掌力,連紅裳的掌力都不如。他這才明白,火焰掌一定還有口訣的,如果參悟不到,他無法使掌力突飛猛進。要用掌心帶出的自然勁氣,打打雪奴還可以,要和花娘子打,決對不行。
直到潭水變得昏暗起來,他知道一天過去了,於是垂著疲憊的胳膊來到牆角處坐下。這一天,烤魚的活交給了紅裳。紅裳按照楚皓的樣子,將魚烤得也別有滋味。
第二天一早,楚皓起來了,在水邊練了一會兒,突然被花娘子的坐姿觸動思緒。花娘子盤膝修煉,難道我的修煉方式不對?
他也盤膝坐下,揮動著手臂,雖然覺得火焰有所增進,但是離期望值還有很大的差距。
這一天,他動靜結合,不斷地揣摩,火焰掌雖然也有了不小的進步,可是終究還是無法達到出掌火焰成片的地步。
不過,他已經將手指上的三縷火焰練到了得心應手的地步,意念一到。三縷火焰如箭一般射出。擊打在水中。如有形的實體,穿入其中,擊打在石壁上,再不是亂石紛飛的場麵,而是擊入石中,出現一個被燒焦了邊緣的酒盅大小的深洞,看上去,足足有半尺深。如果是人,早就擊穿了。
楚皓搖頭歎息,他卻不知道,花娘子看到他指上的威力,心中駭然。
因為楚皓走的是另一條道,事實上,火焰掌雖然以打開手上的三陽經絡為主,卻隻是用這三條經絡作為調動體內陽氣的根源,火焰並非自三條經絡而出,而是從掌心的勞宮穴拍出。
勞宮穴是人體非常敏感的穴位。比之手指上的幾個穴位更加容易修煉,而且火焰一出。散成一片,瞬間便可成為熊熊燃燒之勢。不過,這樣的掌力雖然雄渾,卻也穿透力不夠。
這座山洞並非花族的秘密練功之所。花娘子選擇這裏,隻是為了清靜。她來之後,便將火焰掌的修煉圖文刻在牆上,又刻了鬥轉星移的修煉方式。因為火焰掌她早就修煉熟悉,因此在刻時自然就不夠詳細,有意將最後一步勁力湧出的位置省略了。
楚皓不知火焰掌修煉之法,卻誤打誤撞地把手三陽穴打開了,雖然火焰的波及範圍不如掌力,火焰指卻也威力不小。
楚皓指上火焰的進展,讓花娘子有些吃驚,也有些相信這小子是個奇才了,心說:看來他真的剛和紅裳相識,隻是憑著石壁上的圖文練到了這一步,如果他的火焰掌修煉方法是紅裳說的,紅裳沒必要隱瞞著最後一步,讓他誤打誤撞地練成了火焰指。
第三天,楚皓又不練了。他已經想通了,再這樣練下去,即便有十個三天,一百個三天,也未必能達到花娘子的地步。生命僅僅剩下最後的一天了,自己為什麽要在苦苦修煉中度過。所以洞中剛剛見到一些水光,他便跳了起來,來到紅裳的麵前。
紅裳倚著石壁正在熟睡,突然聽到細微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地睜開眼,看到楚皓托著兩腮坐在麵前,問道:“你幹什麽?”
楚皓嘻嘻一笑:“沒啥,就是想多看你一眼。”
紅裳玉麵一紅,偷眼看看師父。花娘子還在盤膝修煉。
紅裳無限嬌羞的樣子,低頭說:“不怪師父說你,你這人真的油嘴滑舌,該打。”
楚皓假裝遺憾:“紅裳妹妹,怎麽連你也這樣說我?我這可不是該打啊,是該死了。”
紅裳臉色一變,忙說:“別瞎說,不會的,師父雖然看上去脾氣壞,其實她心腸非常好。”
“是嗎?”楚皓看看花娘子,忍不住說:“我快要死在這個好心腸的瘋女人手下了。”
花娘子忽地睜開眼,兩隻眼裏冒著憤怒的火光。楚皓就像魚一樣遊到了紅裳的身後,頭微微偏出,說道:“前輩,我剛才瞎說的,你就當沒聽見好了。”
花娘子呸了一聲:“臭小子,你以為老娘聾啊?要是聾,哪能背後裏抓魚。”
楚皓心說,乖乖,您不但不聾,而且耳靈的很。楚皓越發對自己的生存是去了希望,他歎息一聲,說:“前輩,你打死我吧。”
“想死?還不到時候,我說過的讓你再活三天,今天才是第三天。”
楚皓一陣苦笑:“這最後一天未免讓人提心吊膽,前輩,你最好是在我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偷襲出手。”
“胡說,老娘是暗下殺手的人嗎?”花娘子怒瞪著他。
楚皓忙說:“小子的意思是如果眼看著你出手,內心一定會很痛苦的,不如……不如你暗中出手,好讓我在毫不知情的時候閉上眼睛。”
花娘子正要說話,突然間,她將嘴巴閉上了,似乎在傾聽什麽。
楚皓和紅裳都朝她望來,然後又望向她身後的水。果然,楚皓發現水波在朝洞內湧動著。花娘子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看著潭水,突然抬起頭,朝外揚聲說道:“何方高人來到了水潭?”
花娘子顯然在運用她的丹田真氣,聲音從水中送了出去。
很快,隻聽一個木然的聲音隔著潭水傳了進來:“雪二先生。”
聽到“雪二先生”這四個字後,花娘子神色突然一變。隻見她突然雙掌在胸前環抱。掌心出現一團紅雲。接著,雙掌豎立合什,掌緣朝前一推。一道刀弧劈了出去,潭水向左右分開。花娘子縱身而起,躥了出去。
楚皓呆呆地說:“好厲害,這是什麽玄功?”
紅裳低聲說:“快走。”
說話間,紅裳如一道紅光尾隨花娘子而出,楚皓縱身而起。隨後奔了出來。兩人鑽出水潭,但見花娘子在潭邊站立,她的麵前站著幾十號人,一個個身穿銀灰色的盔甲,正是雪族的兵士,旁邊站著一人,一臉的陰寒,便是雪奴。此時的雪奴,正垂著手,恭恭敬敬的樣子。在他的身邊。有一個銀衫中年文士佇立著,身材傾長。麵似銀盆,倒背著手一副高傲的樣子。
楚皓靠在紅裳的身邊,低聲說:“這個人就是雪二先生?”
紅裳點點頭。
楚皓鼻子裏哼了一聲:“瞧他神氣的樣子,有什麽了不起的。”
紅裳嚇得臉色大變,趕緊說:“小魚哥,你說話千萬低聲,要是被雪二先生聽到了,怕是要倒黴了。”
楚皓哈哈大笑:“難道雪二先生比死神都可怕?”
他放聲大笑,雪二先生自然聽得到,隻是瞥眼看到他是個少年,沒有在意,目光望在花娘子的臉上,淡淡地說:“花娘子,你明知道是我到了,居然還敢施展火焰刀,難道你不怕耗費真氣嗎?”
花娘子冷笑一聲:“對付你,我還不至於藏著掖著。”
“我知道你是故意讓我看的,你不想向我示弱對不對?好了,我今天前來可不是為你來的。”說著,他朝雪奴看了一眼,接著說:“你說的那小子在哪裏?”
雪奴朝楚皓一指。
雪二先生哦了一聲,上上下下地看看楚皓,說道:“我以為是個女孩子,原來是喬了裝的,過來。”
雪二先生朝楚皓招招手。
楚皓胸脯一挺,雙手叉在腰上,說道:“我憑什麽聽你吆五喝六的。”
雪二先生冷笑一聲:“小子,聽說你吞吃了千年金蟾?”
楚皓說:“不錯,我是吃了一隻蟾蜍。”
花娘子聽到這裏,朝紅裳看一眼,低聲問:“這小子果然服下了千年金蟾?”
紅裳點點頭:“當時弟子並未親眼所見,但是雪族的人因此大舉進犯花族卻是真的。”
楚皓真要朝前走去,花娘子突然一晃身,就擋在他的前麵,對雪二先生說:“這小子既然和我花族有緣,你想從這裏帶走他,就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雪二先生淡淡地說:“我剛剛說過,這次來並不想為難你。”
花娘子怪笑一聲:“雪二,難道你沒聽到我剛才說的話嗎?你要帶走他,就是和花族作對。”
雪二先生眉頭一凝,半晌才說:“好,既然你執意要為這小子出頭,我就不得不得罪了。”
說著,雪二先生右掌緩緩地從背後抬起來,在身前旋轉著。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寒之氣,突然在周圍彌漫了起來,幾乎每個人都禁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紅裳將楚皓朝後拉了幾丈。雪奴和幾十個兵士都退後了十幾丈。
再見雪二先生周圍十丈方圓,霧氣蒸騰,漸漸地,霧氣形成了胖大的冰山,緩緩地移動著朝花娘子頭頂落來。
花娘子雙手托起,掌心紅雲升起,火焰繚繞,不斷蔓延。
火與冰,一個極寒,一個極熱。無法說誰可以克製誰,隻能說哪一方更強勢一些,哪一方就會占得上風。
冰山漸漸到了花娘子頭頂,雖然融化了一些,上麵的空氣繼續凝聚成冰,成下壓之勢。
花娘子周圍的火焰越來越小,她突然大叫一聲:“雪二先生,沒想到你練成了冰魄寒封。”
雪二先生說:“我知道如果用火焰掌和你比拚,你我玄功相差無幾,怕是要大費周折,所以將剛剛修煉成功的冰魄寒封施展出來,請你指教一二。”
花娘子驀地雙掌合什,朝上空劈出。
巨大的氣浪如赤炎一道,將冰山從中劈開。
楚皓第二次看到花娘子施展怪異的玄功。忙問:“這是什麽功夫?”
紅裳正望著花娘子。一臉的擔心。聽到這裏,說道:“是師父剛剛修煉而成的火焰刀。”
隻聽雪二先生叫道:“火焰刀果然厲害。”
說著,他左手也從背後探出,雙掌在麵前旋轉著,隻見那被火焰劈開的冰川又往中間聚攏著。
花娘子雙掌持續地朝前劈著,火焰刀威力遠遠大於火焰掌,隻是雪二先生的冰魄寒封,也不似飛雪掌隻是將水結成一層的冰。而是將空氣凝結成巨大的一團,成為冰山。
龐大的冰山何等威力。花娘子的火焰刀劈出後,遇到阻力,漸漸減弱,隨後,冰山繼續聚攏,又繼續被火焰刀劈開。
兩人如此反複著,比拚著玄功修為。
雪奴有些不耐煩了,他一揮手,幾十個兵士包圍了過來。
花娘子瞥眼看了。叫道:“雪二,你好卑鄙。”
雪二先生已經看到手下在布網。怒道:“雪奴,退下。”
雪奴隻好一擺手,示意手下退了下去。
大凡高手,自我感覺良好,是不屑打群架的,否則無法彰顯他的厲害。
雪二先生又是個狂傲的人,他目高於頂,非常自負,哪能讓雪奴在此時出手。他算得出花娘子在出潭時露了一手火焰刀,再這樣下去,是堅持不了太久的。
果然,又過一陣,花娘子臉色逐漸慘白,呼吸也急促了起來,火焰刀的威力明顯大減。
當然,雪二先生雖然情況比她略微好些,冰山的聚攏速度和程度都有所減小。
不過,花娘子知道,自己勢必會先雪二先生一步,倒下去的。她想了想,對紅裳說:“紅裳,快帶這小子走。”
紅裳一愣。因為她了解師父的為人,從來遇敵沒有逃走過,即便是像雪二先生這樣的高手。
花娘子喝道:“怎麽,沒聽明白我的話嗎?”
紅裳說:“師父,那你呢?”
“別管我。”
紅裳不忍離去,但又清楚師父的性格,她的意願不容違背,隻好對楚皓說:“咱們走。”
紅裳要走,楚皓自然會跟著,雖然他很想繼續看下去。如此兩位玄功高人比拚,這等場麵千載難逢,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哪裏能夠相信人可以將玄功練到這種地步。
紅裳和楚皓身子剛動,雪奴便帶人追了過來。花娘子早就有所準備了,雙掌朝前一推,火焰刀朝雪奴等人劃空而去。
雪奴嚇得臉色大變,倒飛而退,七八個兵士來不及躲閃,被火焰刀攔腰截為兩端。
雪二先生大怒,雙掌往下一壓,冰川趁花娘子分神,落了下來。
花娘子卻趁機雙掌朝冰川上一拍,縱身後撤,身子如離弦之箭,追上了紅裳和楚皓,三人朝花宮的方向奔來。
雪二先生等人隨後追來。
一路上,花娘子不斷地朝後發掌。她玄功所剩無幾,不敢再施展火焰刀,施展的隻是普通的火焰掌。雖然掌勢普通,但火焰落在周圍的草木上,頓時形成了大火。就在大火的掩護下,三人回到了花宮。
花族的九宮陣勢已經被雪奴毀掉,花娘子帶著楚皓和紅裳躲進了花宮的密室中。
楚皓是第二次進入密室了。上一次他是按照紅裳的需求,將她帶到這裏來的。他發現花娘子一進來,就倚靠在為自己所留的那個棺木前,盤膝於地,開始調息運功。
不多時,外麵腳步聲傳來。楚皓和紅裳來到門口的洞孔前,朝外望著。
雪二先生和雪奴等人已經到了,雪奴指著密室在向雪二先生匯報著。
“二先生,這就是花族的密室。”
雪二先生凝聚掌力,猛地拍出一掌,鐵門居然紋絲不動。雪二先生歎息一聲。
楚皓鬆了口氣,說:“好堅固的門。”
紅裳說:“這件密室當年建造時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絕非一般人力可以摧毀的。”
楚皓朝外看看,見雪二先生等人已經在走廊上坐了下來,顯然是守住了門戶。
“我看咱們早晚還是被抓的。”楚皓苦笑一聲:“這裏沒有食物,沒有水。我們能待幾天?”
紅裳忙說:“不礙事的。為了預防萬一。密室早就準備了幹糧和水,足夠咱們食用半月的。”
花娘子突然抬起眼皮,淡淡地說:“那半月後呢?”
紅裳一呆。
花娘子怪怪地看看楚皓,一陣大笑,把楚皓給笑愣了,問道:“前輩,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心裏發毛。”
花娘子說:“小子。這世上你最大的牽掛是什麽?”
楚皓覺得花娘子的話有些突兀,想想,也許是她對麵前發生的事絕望了吧,說道:“當然是我爺爺了。”
“你爺爺怎麽了?”
楚皓說:“記得爺爺曾經跟我說過藥王神木的事,說什麽這是無極大陸最為神秘的一件物什,我曾經央求他拿給我看,隻是他不肯,說那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寶物,不到時機,決不能問世。這就是我的遺憾。”
花娘子想了想,說:“藥王神木?我好像聽師父當年提過一次。不過後來我再問他時,他便什麽也不說了。”
說完,花娘子唉了一聲:“其實,這幾天,我覺得你這小子也不算太討厭,隻是這是你的命,你別怪我。”
楚皓聽花娘子的口氣有些怪怪的,忙問:“前輩,你好像話裏有話?”
花娘子定睛望著他,半晌問:“你真的把千年金蟾吞服了?”
楚皓點點頭。
花娘子一臉抑製不住地激動:“好,好,上天不負我花族,小子,千年金蟾乃世間靈物,隻要吸幹了你身上的血,我就可以打敗雪二,成為無極部落的第一玄功高人。”
楚皓驚呼一聲,叫道:“前輩,使不得啊。”
紅裳呆呆地看著師父,一臉陌生的樣子,不住地搖頭:“師父,你別這樣,你剛才也說過的,已經不討厭小魚哥了。”
花娘子搖搖頭:“如果這小子沒有吞服千年金蟾,或許我真的可以饒他一命,隻是這是他壽限到了,沒辦法,怪就怪他把千年金蟾吞了吧。”
說著,花娘子慢慢地站了起來,朝楚皓走來。
楚皓雖然不怕死,可也不想這麽年輕就去陪伴死神。
他一個躥跳落在棺木的後麵,擺手說:“前輩,大敵當前,咱們應該並肩作戰才是,你現在殺了我會後悔的。”
花娘子怪笑一聲:“隻要我吃了你的血,就可以增加千年修為,還怕什麽雪二雪大嗎?”
楚皓見她兩眼冒著火花,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樣子,知道這種女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是不可能隨便更改的。他眼珠子轉動著,在尋思脫身之計。
他知道外有雪二先生,內有花娘子,兩大玄功高手都想擠幹他的血,今天要想逃命,怕是萬難了。花娘子抖手拍出一掌,雖然勁力如潮,卻不見火焰冒出。楚皓一個提縱術,朝上躍起,隻覺得勁風從腳底飄了過去,兩個小腿被風吹的向後擺動。
她怎麽沒用火焰刀?對了,一定是真氣消耗太大了。但她可以用火焰掌啊?
楚皓何等聰明,略微一想便知道了緣故,密室十幾丈方圓,雖然不小,可也不算大,中間放了兩個棺木,那是花娘子和紅裳為自己準備的,一旦火起,棺木難免遭受殃及。
楚皓膽氣一壯,和花娘子繞著棺木轉動。他學會了提縱術,身法越來越是靈活。花娘子如果不是剛和雪二先生打了一場,出掌可以達到收發自如的地步,將力道控製的恰到好處,但是此時她的玄功消耗一半,楚皓隻是忌憚她,即便不躲閃,用火焰指和她比拚,也不會輸。
楚皓還沒有樹立玄功的信心,他在離開漁村之前,還是個普通的少年,哪裏想到這幾天的功夫會變成另外的一個人,不但擁有了千年的赤陽真力,還學會了火焰指。
楚皓從小就生活在海邊,原本身如遊魚,再加上提縱術,閃挪如風,花娘子居然拿他毫無辦法。
紅裳原本還替楚皓擔心,她也不是弱手,早已看出師父玄功大減,根本就無法勝過楚皓,於是鬆了口氣,見楚皓並不乘機對師父下狠手,隻是一味躲閃,心道:小魚哥雖然嘻嘻哈哈的,心腸倒也不壞。
正想著,外麵突然傳來轟地一聲巨響,餘音繞梁。
紅裳忙說:“師父,小魚哥,你們別打了。”
花娘子停了下來,喘息著說:“臭小子,今天要不是老娘剛和雪二打了一場,早就吸幹了你的血。”
楚皓嘻嘻一笑:“承讓,承讓。”
楚皓已經覺得花娘子對自己不構成威脅了。當然,這指的是她在沒有恢複玄功之前。楚皓和紅裳都來到門口,貼近了小孔看去,看到了一個憨態的少年,如黑塔一般,正在揮動著拳頭。
猛地一拳,朝石門砸來。又是一聲巨震。楚皓叫了一聲不好,抓住紅裳朝後跳去。雖然他起步不慢,還是被一股巨大的震動力掀翻。
兩人從地上爬起來。
花娘子叫道:“這是什麽動靜?”
楚皓說:“是一個叫憨牛的小子,看來又被雪奴利用了,這小子別的一般,可天生神力,還真不是吹的。”
花娘子來到門口朝外看看。
這時,憨牛又擊出一拳,花娘子也被震了回來,半晌聽力沒有恢複。
她惱怒地說:“我要殺了這個臭小子。”
似乎男人在花娘子心中,永遠都是臭的,而且,她隻要厭惡上誰,張口就是要殺了人家。
楚皓從小就從爺爺那裏接受教誨,腦子裏不敢有殺人的念頭,即便吃魚時,也先念幾句平安咒語,什麽超生、罪過的。
花娘子突然打開棺木,對紅裳說:“快,進入棺木。”
師徒倆都進入了棺木,隻剩下楚皓一個人。紅裳突然從棺木內探出頭,朝他招招手。
楚皓來到棺木前,問道:“幹啥?”
紅裳紅著臉說:“快進來。”(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