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冷親王驚現荼州,韓子征夜潛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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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輔大人是細作!
翌日
我早早起來,穿好貼身的衣裳,將匕首別在腰間,外麵套了件鬆垮的外衫。
與薛沛林坐在一起簡單吃了些東西。
很奇怪,昨晚到現在,沒有看到馮睿的身影。
罷了,眼下馮睿不是重點。
我瞥眼悄看向薛沛林,他正埋頭喝粥。
不一會兒,他直起身來,擦了擦嘴“裴大人,老夫吃好了。”
我也拿起桌上的帕子擦嘴道“那咱們便出發吧。”
坐上馬車,出了刺史府。
我抬起手,撩開簾子一角向外看去,巷子空空,並未有人跟隨。
“薛大人。”
薛沛林衝外喊了一聲道“前麵拐角處停下。”
馬車拐進另一條道,停在了拐角處。
我起身下了車,聽到薛培林在車內說了句“走吧。”
我將外衫脫下,簡單係在腰上。
躍上房頂,待過了刺史府方跳下來,快步走向城門處。
晏楚榮牽馬立於城門口,見我來,把馬韁遞了過來“其實你大可不必前去。”
我抬手摸了摸馬背,看著城外“有些心慌。你放心,我不會貿然出手。”
晏楚榮不再說話,我翻身上馬,直接朝著城外八十裏奔去。
這裏雖沒有高大灌木,卻有不少荒廢的房屋,立在稀稀拉拉的竹林裏。
聽到一聲鳥叫,這是韓子征的哨聲。
我向左望去,微微眯眼,他站在矮土房前麵,穿著一身黑,朝我揮了揮手。
我會意,駕馬往回跑了十裏地,將馬拴在樹邊,自己則跑到韓子征對麵,在路的另一邊埋伏著。
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人來。
忽然,心慌得厲害。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緩了緩心緒。
聽到遠處的馬蹄聲,我警覺起來,看向對麵的韓子征。
韓子征抬手用黑布蒙住下半張臉,半蹲躲在矮土牆後,隻露出一雙眼。
馬蹄聲越來越近,我的心跳也越來越快,手心開始冒汗。
直到!他出現在我眼前!
這不是戎狄!是——元哲!
我驚訝得張大了嘴,隨後一支飛箭衝了出來。
元哲躲閃不及,直接被飛箭刺傷大臂,摔下馬來。
此時韓子征已提劍騰空而起,直接朝著元哲的頭劈了下去!
元哲迅速滾到一邊,起身抽出佩劍“你是何人?”
韓子征站在原地,淡淡說了句“取你性命之人。”
“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韓子征盯著元哲,冷聲道“不論何人。”
隨後韓子征再次發起進攻,元哲隻得強忍疼痛奮力抵擋。
元哲受了傷,卻也並未讓韓子征占據上風。
在打鬥中,元哲似乎有意躲閃,想摸透韓子征的武功路數。
幾個回合下去,正麵交鋒少之又少,韓子征始終追著元哲打,元哲卻並未損傷什麽,韓子征的耐心快被耗光了。
二人之前交過手,若元哲認出韓子征,後果不堪設想!
我咽了咽口水,趁兩個人激戰之時,鑽進竹林往回跑。
跑到拴馬的地方,將腰間係著的外衫穿在身上,騎馬朝元哲奔去!
“你是何人?”我手握馬鞭,指著韓子征喊了一聲。
兩個人紛紛看向我,韓子征沒想到我會衝出來,有些失神。
元哲趁此機會,上前直接給了韓子征一掌,韓子征受力向後退了一丈之遠。
我下了馬,抽出匕首藏入袖中,朝著元哲跑過去“殿下別怕!臣來護駕了!”
元哲根本不知道,我是來刺殺他的!
果不其然,元哲朝我跑了過來,口中卻喊著“快走!”
同時,元哲從懷中掏出個東西朝我用力一扔。
我沒接住,那布包啪地掉在了地上。
布裏包裹著的,是一本厚厚的冊子,這冊子,怎麽如此眼熟。
這,這不是裴啟桓的治水論麽!
就在我愣神之時,元哲已奔了過來,彎腰去撿。
而韓子征的劍,已經朝著他刺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根本來不及多想,似是下意識般,用力拽起元哲,轉身擋在他麵前!
肩膀傳來刺痛,好在韓子征及時收手,這劍刺得不深。
我才喘了口氣,忽然覺得痛意加深!
劍拔了出去,身後的腳步聲一點點消失,我知道,韓子征離開了。
這痛感讓我喘不上氣,恐元哲生疑,我雙眼一閉,倒在他懷中。
“裴啟桓?裴啟桓!”
元哲喚了兩聲,見我沒了動靜,徑直將我抱上馬,直奔城門。
“哲哲王殿下?”晏楚榮站在城門口,見到元哲,吃了一驚。
守城的兵見到元哲,紛紛跪拜。
頭頂上傳來元哲的聲音“晏大夫?”
我微微睜眼,正遇上晏楚榮關切的眼神。
“這是怎麽了?”
元哲一隻手箍住我的腰,急道“先去刺史府!”
到了刺史府,元哲橫抱著我,晏楚榮在前麵領路,徑直到了廂房。
“殿下,且放他到床榻上,讓草民看看。”
元哲將我扶到床邊坐下“他後背有傷,恐不宜躺下。”
晏楚榮蹲下搭脈,仰著頭衝元哲道“殿下,裴大人脈搏微弱,眼下又昏厥,恐是因失血過多,需要盡快止血才好。”
我明明還清醒著,被晏楚榮這套嚇唬人的詞兒險些笑出來。
頭頂再次傳來元哲的聲音“好,本王幫你。”
說罷,一隻大手搭在我的脖領就要往下拽。
我埋著頭,用下巴死死摁住衣服,生怕被他拽下去!
好在晏楚榮手疾眼快,他直接拽住我的衣服道“殿下,不能這麽拽,容易引起傷口感染。您先去休息吧,草民一個人足矣。”
元哲愣了愣,緩緩鬆了手“也好,那本王先去見馮睿,晚些再來。”
小廝領著元哲出了房門,屋內忽然靜了許多。
“怎麽傷的?”
聽到晏楚榮的聲音,我微微抬頭,勉強遞過去個微笑“說來話長,晏大夫,快幫我看看,後背疼得厲害。”
晏楚榮歎了口氣,扶我趴下,輕扯開我的衣衫,暴露在外的地方有些涼。
“韓子征幹的?”晏楚榮的聲音帶著慍怒。
我忍著肩上的疼痛,咬牙道“是我不小心。”
晏楚榮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清理創口,塗抹藥膏,纏上紗布。
我知道,他已經處理好了。
晏楚榮又將衣衫向上扯了扯,蓋住了我的肩膀。
“休息一會吧。”
門吱呀一聲打開,又小聲合上。
屋內靜悄悄的,我腦袋昏沉,眼皮開始打架
不知睡了多久,胳膊有些發麻。
屋內黑漆漆的,身上的衣衫被人掀開。
我一驚,趕緊翻過身來!
“主主人?你怎麽在這?”
韓子征看著我,笑道“來看看你的傷。”
這可是馮睿的刺史府!更何況元哲來了!
我顧不得身上的傷,坐起來推他“快走,元哲在府上!”
昏暗中,韓子征抓住我的手,輕聲道“放心,小榮給他的藥裏,放了點東西。眼下睡得正沉。”
我將手抽回,心跳得極快。
“那一劍,本傷不到你。”韓子征頓了頓,冷冷開口道“我故意刺深三寸,為的是給你個教訓。”
教訓?我抬眼看向他,卻分辨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忽然他攬住我的腰,整個人湊了過來!
“主主人。”
“小七,”韓子征的聲音有些啞“你有些不聽話。”
“不,不是的。”心髒仿佛要跳出來一般!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會背叛我麽?”
“不會!”我抬起頭,堅定地看著他。
“是麽”韓子征的聲音有些怪。
他攬在腰上的手窸窣動了起來。
我的衣衫一點點被剝落。
突然,我有些害怕!
“主”
我死死拽著自己的衣服,想讓他住手。
冰涼的唇貼了過來,我嚇得呆坐。
他抬起另一隻手,捏住我的下顎,疼得我張了口
韓子征並未停止手上的動作,還在試圖脫下我的衣服。
“別這樣!”我抬手將他推開。將衣服穿好,趴在床上,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韓子征瞬間慌了,抬手剛碰到我,我一縮,他又收了回去。
“對不起,小七。我一時有點情不自禁。”
我不知道這情不自禁是什麽意思,隻是覺得他和以前有些不同。
“你先回去吧。”我抹了把眼淚,將頭轉向裏麵。
過了一會兒,聽到韓子征說了句“好。”
翌日
晏楚榮過來換藥。
“昨日他可跟你道歉了?”
腦海中又閃出昨日的一幕,嚇得一抖。
晏楚榮的手頓了一下,仿佛看出我的不適“怎麽了?”
我歎了口氣,道了聲“沒事。”
敲門聲響起。
晏楚榮沒好氣地喊了聲“等會兒。”
待細細塗完藥膏,又小心地纏好紗布,扯過旁邊的被子,蓋在了我身上。
我趴在床上,手拽著被子,向門口望去。
晏楚榮打開門,見元哲立於門外,馮睿和薛沛林在兩邊站著。
元哲免了晏楚榮的行禮,直接跨步進了屋。
“殿下。”
元哲看著我,眼神有些複雜“裴啟桓,傷可好些了?”
“多謝殿下掛心,已無大礙。”
馮睿的表情甚是誇張,渾身透著一股關切模樣“裴大人!您怎麽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呢?可要好好養傷才是!這樣,我多派兩個丫鬟過來伺候!”
我被他吵得頭疼,卻依舊要掛著笑“多謝馮大人了。”
元哲始終盯著我,似乎看出我的不耐煩,冷言道“本王有事與裴大人說,幾位先行回避吧。”
幾人紛紛道了聲“是”,隨後退出房間。
晏楚榮站在門口,朝著元哲淺鞠一躬“殿下,裴大人傷還未愈”
“本王知道,不會耽誤太長時間。”
晏楚榮癟了癟嘴,從外麵將門輕掩。
元哲依舊站在原地,直到周圍的腳步聲散了,才緩緩走到床榻前。
“裴啟桓,你救了本王一命。”
他離我太近,我努力仰起頭,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隨後,元哲蹲了下來,一雙明眸映入眼簾。
我一時詞窮,不知道要回什麽。
元哲抬起手,湊了過來,我下意識閉上眼,縮起脖子。
爾後他的手落在頭上,拇指掃了掃額頭。
他的手透著溫熱,緩了我緊張的心緒。
“見了本王,就沒什麽要說的?”
“說什麽?”
“也對,是本王魔怔了。”
元哲吸了吸鼻子,又湊過來嗅了嗅“你敷的藥膏裏,可是有薄荷?”
這怕是長了個狗鼻子吧?
我皺了皺眉,努力聞了聞,好像是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應該是吧,臣,沒注意。”
元哲笑道“自本王第一次見你,你身上就散著藥香,現在想來,你還真是愛受傷。”
“殿下說笑了。”
元哲不再說話,我稍稍抬頭,見他閉著眼,像是在細細品味著什麽。
難不成他喜歡聞藥味兒?
真是個奇怪的癖好。
“那個,殿下,”我小心開口道“不知殿下要跟臣說什麽?”
“哦。”元哲回過神來,從懷中掏出一個厚厚的冊子,放在了我的床頭“這個對你或許有幫助,本王這次帶來了,待傷好了研究研究。”
我伸出手,才剛摸到,元哲的一隻大手便摁在了冊子上。
“切記,隻能你一個人看。”
說完,元哲起身出了屋,空蕩的屋子又恢複了安靜。
我將冊子拿了過來,頓時一驚!
這是我當日看到的治水論!下冊!
後背一陣陣的疼痛,讓我心煩意亂,這治水論,到底是誰的?
我強忍不適,翻開了冊子。
扉頁上寫了一行字“贈哲王殿下,若不幸觸犯逆鱗,吾等身死事小,百姓生存事大。萬望將其交托給有誌能人,解這荼州百姓之困。”
解荼州百姓之困
我猛然驚醒!這絕不是裴啟桓寫出的治水論!
自來了荼州,不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頻繁提到過一個人,那就是顧遠。
周護曾言,顧遠乃是元哲的人,又說顧遠死的蹊蹺。
若這本治水論是顧遠的,想來落筆寫扉頁寄語時,顧遠便猜到了自己的結局。
那麽,上冊又是如何到了裴啟桓的手上,又輾轉歸韓子征所有呢?
腦子一團亂,始終理不出頭緒。
感覺自己深陷迷霧,辨不清方向,困在原地走不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