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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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玩家被點名與下課,  前後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差。

    如果玩家撐到下課能不能更改死亡條件,宜圖還沒想清楚,教室裏的學生們已經開始活動起來了。

    “這牌場有點意思啊。”一道年輕的男聲從宜圖的背後響起,  “殺了一個不夠,  還要帶走一個。”

    這時一隻爪子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背,  宜圖偏過頭瞥見了坐在他身後的同學。

    那家夥呲著一口晃眼的大白牙,  自報家門“王小磊,  兄弟怎麽稱呼?”

    “時淩。”

    宜圖沒有報自己的本名,  事實上要不是遊戲麵板正常,他都差點忘記了人皮衣這件道具的存在。

    在進入遊戲之前他就已經調好了人皮衣的設定,  將自己的五官改變的更加溫和不起眼。

    最起碼旁人看到的第一眼,記不住就行。

    但他並不知道哪一個環節出了錯,  江寒嶼居然還是認出了他。

    “寶寶。”這時一道溫柔的男音在後麵響起。

    王小磊立馬轉頭應了一聲,“這裏!”

    “怎麽不來找我?”

    走過來的男人個子偏高,  長相儒雅斯文,他揉了一把王小磊的頭發,  問道。

    “你這不是來了麽?”王小磊笑嘻嘻的拽下他的大手,轉過臉互相介紹道

    “我男朋友,這是時淩。”

    宜圖看著兩人之間親昵的舉動,  不確定的問道“你們是配偶?”

    “是啊。”王小磊小雞啄米式點頭,  眼珠子瞄了瞄坐在左側的男人,湊過來小聲問道

    “那個,  你和這個大帥哥認識啊?”

    兩人上課時的小互動,  他全看在眼裏,奈何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麽,  有點可惜。

    宜圖愣了一下,  下意識看了一眼男人。

    江寒嶼敏銳的察覺,  微微偏過了腦袋。

    他的目光冷淡中又帶著一絲好奇,絲毫不掩飾的沉沉落在了宜圖身上。

    有些燙人。

    他呼吸一窒,這該死又尷尬無比的氣氛。

    “不認識。”

    “撒謊。”

    兩人的聲音一前一後在王小磊的麵前響起,他有片刻的懵逼。

    什麽情況?

    宜圖頓時麵露一絲窘迫,否認被江寒嶼果斷的戳穿,他回頭瞪了一眼正在壞笑的男人。

    這時,液體漏下的聲音伴隨著女學生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韓維!你做什麽!”

    宜圖偏頭看去,一個高個子的男生將懸掛在天花板上的人形蠶蛹捅破了。

    黃色粘稠液體瞬間潑在了女生的課桌上沾的到處都是,腥臭味撲鼻。

    而掉在她腳邊的,還有尚未腐蝕掉、張著嘴巴的半個人腦袋,驚悚非常。

    女生嚇哭了,身體無力的捶打著那名男生。

    “馬上就要上課了,嗚嗚嗚老師會罰我的,你個混蛋!”

    那名叫韓維的男生頓時手腳無措,白皙的臉通紅且尷尬。

    “咳咳,我、我幫你弄幹淨,別哭了別哭了。”

    說完他就逃命一般的竄進了工具間,他從來不知道npc哭起來也這麽讓人頭大。

    “真死了。”王小磊喃喃道。

    那名身份是數學課代表的玩家,被蜘蛛絲懸掛在天花板上也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但現在人都化沒了。

    而被蜘蛛老師帶走的那名班長,也是了無音訊。

    韓維從工具間拿出拖把和抹布,簡單的將女學生的座位收拾了一下,但髒掉的課本就沒有辦法挽救了。

    教室裏彌漫著一股死屍的臭味,卻不能通風,實在是有點遭罪。

    穿著校服的學生一共有42個,除了學生npc都老老實實的坐在座位上,其他站起來四處打量的,都是玩家。

    “你們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穿著高中白色校服、雙手揣兜的大叔不安的問道。

    這裏就屬他年紀最大,穿上小孩子的衣服,顯得裝嫩又滑稽。

    “剛知道。”韓維撓了撓頭,那名女生好巧不巧喊出了他的名字。

    “對啊!”大叔眼睛一亮,“這也是一個辦法。”

    “我試過了,沒用。”有人回道,“主動問不出來的,隻能被動讓他們說出來。”

    宜圖看去,那人微微抬起下巴時,露出他紋在喉結上的青色紋身,也是字母。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以及男人身上差不多的標記。

    宜圖下意識的朝江寒嶼的脖子上看去,那裏的紅色圖案和字母都沒了,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

    男人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目光的落點,不用等宜圖去詢問怎麽做到的,他便湊過來低聲說了一句。

    “還在。”

    那玩意,隻是被遮住了而已,暫時的。

    宜圖有點失望,他以為那東西可以去掉。

    並沒有察覺到男人隱晦滾燙的目光,來回在他的身上緩慢的打量。

    他的配偶標記,會在哪裏呢?

    “昊哥,你找到自己的名字了麽?”

    王小磊這才想起來問,並告訴了男友自己的名字。

    他搖搖頭“沒有,我的座位上太幹淨了。”

    有的學生就是不喜歡在課本上寫名字,甚至有的隻做個自己能認出來的標記就行了。

    他們本就不是遊戲裏的人,怎麽能認得出來。

    但他運氣不錯,既不是數學課代表也不是班長。

    和他一樣不知道名字的玩家占了大多數,但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是,王小磊的男友很鎮定,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慌張。

    他摸摸王小磊的腦袋,安慰道

    “沒關係,隻是暫時的,等玩家排名一刷新就能知道了。”

    玩家排名會公示他們的遊戲名,其他幾個不知道名字的玩家還沒想到這茬,瞬間放下心來。

    宜圖看了儒雅男人一眼,王曉磊的配偶有些不一般。

    這間教室一旦關上前後兩個門和左右窗戶,他們所處的地方,完全就是一個獨立的封閉密室。

    沒有辦法出去查看那具跳樓的屍體,隻能在教室裏試著找到提示。

    而教室裏最明顯最大的東西,就是前後牆上各懸掛了一塊黑板。

    講台前麵的那塊是用來講課的,但學生們座位後的那塊,則是一塊畫報黑板。

    此時教室裏除了npc學生,大多數的玩家都聚集在那塊畫報黑板前。

    即使被凝固的血塊所玷汙,但依舊能看出黑板上寫了很多學生的名字。

    宜圖走上前去,試著辨認模糊了的粉筆字內容,上麵寫了不少學生的喜好缺點

    李啟文愛睡覺,鄭袖袖愛敷麵膜,劉子異吃豬食,王沛奇總遲到

    這些粉筆字風格不一,有的板正有的潦草,應該都是不同的學生寫上去的。

    而他們寫在上麵最多最密集的的一句話則是,葉離喜歡裴澤。

    好像這是一件多麽好笑的事情一樣,被寫在黑板上重複無數遍。

    無聲的譏諷和嘲笑在這塊黑板上□□裸的呈現,有人知道了這個秘密,並故意寫在黑板上示眾出來。

    校園欺淩麽?

    “哎,時淩!”王小磊突然回頭喊道“這上麵有你的名字!”

    宜圖一愣,抬頭朝王小磊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黑板的左上角,有一排歪歪扭扭的白字寫著,時淩老作弊。

    時淩居然是一個愛作弊的差生。

    宜圖有點失望,遊戲並沒有給他分配到一個學霸角色,他可是當了十幾年學霸的人。

    想到這,宜圖轉頭想要尋找江寒嶼,卻發現他就在自己左側半步。

    “你叫什麽?”

    宜圖順著江寒嶼骨瓷般的手指方向看去,黑板上那被血漬掩蓋住的字,隻能看見一個姓。

    “遊?”

    “遊易。”

    “有1?哪有1?”王小磊眼睛蹭的一下子亮了。

    宜圖“”這人怕不是個傻子。

    王小磊反應過來後,也不覺得尷尬,還趴在自己男友的耳朵上說悄悄話。

    盡管這悄悄話,根本悄不起來。

    因為宜圖就站在他們旁邊,聽的一清二楚。

    “哎皓子,你發現沒有?他們一個叫時淩,一個叫遊易!”

    皓子“?”

    “是0!有1!笑死我”

    江寒嶼微微眯起眼睛,薄唇勾起一個不算友善的弧度

    “很好笑?”

    王小磊瞬間感到渾身涼颼颼的,沒骨氣的立即改口道

    “不好笑!根本笑不出來!”

    10:50的時候,上課鈴響了。

    所有玩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盡管這節課隻是一堂自習課。

    宜圖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來老師,但坐在他右側的女生十分認真的寫著題目。

    他試著扭過頭看了看,除了遊戲玩家在煎熬的東張西望或是低聲交流,所有的學生npc程序都是一樣的。

    呆板的、目不轉睛的看書做題,仿佛他們的存在就是引導玩家學習生存的模板。

    這座牌場給了他們學生的設定,那麽死亡條件必然也是和學生不能做的事相關。

    比如上自習課的時候講話、打鬧,還有出教室。

    而學生時代,所有老師都會幹的一件事就是,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偷窺。

    宜圖沒敢輕舉妄動,坐在他身後的王小磊幾次想開口說話,都沒找到機會。

    這時,教室的門從外麵推開了。

    宜圖朝門口看去,進來的並不是蜘蛛老師,而是班長回來了。

    她居然沒有死。

    剪著利落短發的女生站在門口,麵色發白。

    她捧著一遝藍皮的作業本走到了講台前,放下作業本時,宜圖看見了她的胸口處,一片暈開的血跡。

    “報到名字的同學,上來領自己的作業本。”班長開口說道。

    她的話音剛落,教室裏有人起哄。

    “喂不是吧不是吧,你還真的當上這個班的班長啦?”

    他們都知道這個女生是遊戲玩家,而不是npc,但此時她卻像極了一個npc。

    聽老師的話去拿作業,回到教室後又開始發放作業本。

    計涵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沒搭理,自顧自的報起作業本上的名字來。

    沒有人回應的,便放在一邊不管,她隻想完成自己的任務。

    誰都不知道她胸前的傷口是怎麽來的,別人問她也不作答,像是真的npc一樣。

    “潘華。”

    一個高大長相帥氣的男生應聲而起,他朝講台上走去。

    “班長叫什麽名字啊,班長?”

    他笑嘻嘻的接過本子,並沒有走的打算。

    計涵皺眉,剛想開口趕他下去,誰知這人直接趴在了講台上,盯著她胸前受傷的地方看。

    “班長你受傷了,被誰打的?那頭蜘蛛?”

    “偷偷告訴我,還不行麽?”

    他自說自的話,試圖從計涵的嘴裏問出點什麽。

    但他並沒有發現,計涵已經僵住的身體。

    直到他在女生劇烈收縮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身後的倒影。

    那是一團什麽東西懸在了自己的身後?潘華心下大駭。

    猛的一回頭,鋒利的節肢瞬間貫穿了他的身體,蜘蛛尖細的口器直接插進了他的脖子裏,鮮血濺起。

    不過幾秒鍾的時間,一個活生生的人被吸食成了一具幹屍。

    “不懂紀律的孩子,胡鬧的孩子!”

    蜘蛛尖銳的聲音在教室裏響起,它重新爬上了天花板,細細索索的聲音響了一會就停了,如同它來時的那樣。

    沒有人知道這頭蜘蛛老師,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但是他們都聽見了它來時的腳步聲。

    細細索索。

    這東西沒有從正門走,宜圖聽見聲響、看見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手心裏捏了一把冷汗,梅花花色的牌場,戲劇性時刻太多了。

    誰都不知道下一秒,自己會不會是那個被殺掉的“幸運”玩家。

    因為他們觸發的死亡條件,根本就是隨機的,沒有規律可言。

    而蜘蛛走時念叨的那兩句,則是潘華受到懲罰的原因。

    第一是他沒有遵守課堂紀律,第二則是他犯了一個不該犯的錯誤。

    身為班級裏的學生,他居然不知道班長的名字。

    蜘蛛覺得他在胡鬧,而本質上則是在警告玩家,不能說或作做出與身份不符的舉動。

    計涵報名字的聲音還在繼續,帶著幾分僵硬和顫抖,但很快就調整了過來。

    不一會兒,計涵念到了宜圖的名字。

    他拿完自己的本子後,又替江寒嶼接過本子,兩人的挨在了一起。

    宜圖打開作業本發現,裏麵真的布置了兩道高三數學題。

    “明天早上八點半,準時交作業。”班長又重複了一遍“一定要準時交。”

    說完她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沒有準時交作業可能是觸發死亡條件的一個點,那作業沒做對會不會也觸發死亡條件?

    宜圖有點不確定了,這時一個寫有遊易名字的作業本扔到了他的桌子上。

    “你幫我寫。”江寒嶼撐著頭,一雙茶色的眼眸好看又不失淩厲。

    “我也是差生,這不合適。”宜圖又給他扔了回去。

    就這家夥會偷懶,高三的知識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結果那本子他剛扔回去,人家又給他扔了回來。

    並且那人的指腹就按在他的手背上,觸感滾燙。

    宜圖不知怎麽的,突然想起係統出現bug的那夜。

    男人壓在他身上,那種幾乎快要燙死他的痛覺還在身體裏留存。

    宜圖心裏一顫,剛想甩開手,那人便收了回去。

    他一抬頭便撞上了江寒嶼的眼眸,偏執而又克製的火焰並沒有燒出來。

    “合適,我說合適就合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