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瓶汽水(不小心睡了個頂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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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喬沒想到自己會再遇見沈景澤。

    四月底天氣升溫,研究生論文剛被導師誇過,她心情不錯,路過便利店,打算買點水帶回公寓喝。

    剛結完賬,收到室友的消息:【薄荷餐吧1107,來吃個飯,有帥哥。】

    正是十二點多,她還沒吃飯。

    顏喬順著定位找過去,剛推開門,就聽見了一陣笑聲。

    裏頭大概坐著四五個男人,有人在抽煙,隻有一個沒抽,懶懶夾著煙斜靠在那兒,聽見動靜,掀眸看了她一眼。

    就這一眼,她手裏的袋子自動脫落,“砰”地砸落在地。

    “喲,反應這麽大?”有人笑著撞他肩膀,“怎麽回事兒啊澤哥,愛過?”

    顏喬低頭去撿散落一地的飲料,玻璃瓶相互撞擊,清脆高昂。

    沒愛過。她心髒短暫收縮了一下。

    睡過。

    時間回到一周之前,紐約曼哈頓。

    那會兒她的情況特殊,跟曖昧了三年的渣男出去旅遊,渣男對她可以說是無微不至,隻是遲遲沒確定關係。

    本以為這趟旅遊結束,她就能多個男朋友。

    誰知道剛下飛機就遇上大雨,渣男接了個電話,聽說自己女神也來曼哈頓了。更巧的是,女神剛失戀,淋成落湯雞,非常需要精神慰藉。

    然後渣男塞給顏喬一把傘:“喬喬,現在有比你更需要幫助的人,你先自己打車找個位置,我忙完再來找你。”

    說完就絕塵而去。

    留下顏喬獨自一人,在陌生的國度,他甚至連訂好的房間都沒舍得給她住,而是讓她自己“找個位置”。

    ……什麽東西啊。

    那天是個好日子,失戀的可不止一個人。

    室友在電話裏破口大罵:“你有顏又有錢,圖他什麽?叫男人滾,他本來就配不上你。”

    顏喬:“那我現在回國?”

    “去都去了,不玩回本你對得起誰啊你?”室友說,“不釣個比他帥一萬倍的富二代別回來見我!”

    在找酒店的路上,大風灌滿領口,顏喬突然想到條微博。

    她可以圖他有錢、圖他長得帥,

    但她圖他對她好,她就罪該萬死。

    室友說得對,這還沒玩回本呢,怎麽就想著要走?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定了個五星酒店,舒舒服服地泡了個玫瑰澡,準備下樓覓食。

    酒店一樓是音樂餐廳,有人在台上唱歌。

    四月是旅遊淡季,餐廳裏人不太多,她點了杯好看的飲料,沒想到是酒,喝了半杯,頭已經有點暈,打算去洗把臉清醒下。

    洗手間就在吧台背後,她洗完臉,正好碰到歌手中場休息。

    歌手居然是個中國人,在這舉目無親的環境裏,她突然覺得親近很多。

    顏喬倚在長桌旁問他:“你等會兒還唱嗎?能唱首《陰天》嗎,莫文蔚的。”

    這裏燈光很亮,所有一切都一覽無餘。她直勾勾看著他,平心而論,這確實是張很好看的臉,從骨骼到皮相都無可挑剔,每一寸都是她喜歡的類型。

    男人就縱容她看他許久,好像在等待什麽,但她再沒出聲,眼神平靜。

    於是他目光逐漸變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在奇怪些什麽。

    顏喬突然想起,國外好像是流行小費的。

    於是她抽出張一百美元,“沒有零錢了,可以嗎?”

    後來沈景澤才告訴她,那會兒她眨著一雙單純無害的眼睛,好像在嫖他。

    錢他沒收,擱在她手邊,但她沒看到,隻是下巴枕在手臂上,有些迷戀地聽著異國他鄉裏響起的中文歌:

    開始總是分分鍾都妙不可言

    誰都以為熱情它永不會減

    她目光微醺,其實還有醉意,聽他唱了一首,又抽出張一百,“《你要的全拿走》,這首可以嗎?”

    想了想,再加碼一百:“《算什麽男人》。”

    他垂下眼,這回氣息有些悠長:“失戀了?”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是這麽回答的,將兩張紙鈔疊了疊,眯起眼。

    她有些放鬆了,大概是緊繃太久總算遇到了同胞,這男人模樣還挺標誌,穿著她喜歡的白襯衫,紐扣解開兩顆。

    於是這次的錢,是順著他領口塞進去的。

    她沒太逾矩,手指隻輕觸到他一點肌膚,但男人很快抓住她手腕,偏頭看她,沉聲:“你拿我當什麽了?”

    後來的一切都有些順其自然。

    她以為他們進的是她的房間,但好像不是,他房裏有淺淡的檀香味道,其實很迷人。

    看著他房間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睛,眼裏忽然有些水霧。

    ……其實說不難過是假的。

    她也是人,也會覺得委屈,覺得不值,覺得不甘心。

    也會想反擊,想證明她並不差,隻要她想,隨時能找到更好的。

    男人許是意識到她的出神,咬了她肩膀一口,她吃痛地啊了聲,聽到他微啞的嗓音:

    “專心點。”

    ……

    該怎麽形容這場一夜風流後的結果?

    落荒而逃?你情我願?到點就走?兩不相欠?

    總之第二天她醒來就走了,反正留下也沒什麽意義,她每天都會換一家酒店,直到這趟旅行值回票價,顏喬才回國。

    後來當然沒再遇見他,一次性的相遇和交集,本就不會有後續。

    ……但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顏喬神思一晃,手下的汽水沒拿穩,骨碌碌滾到他腳邊。

    男人手指修長,掌骨處的凹陷分明有力,他替她撿起,然後遞給她。

    她應該說謝謝,但開不了口。

    沒人回答那個“愛過”的問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倆——

    不簡單。

    上菜之前,大家紛紛起身去打啤酒,顏喬不喝,所以沒動。

    她沒想到對麵男人也沒動。

    室友最後一個離開:“那你倆就喝飲料吧,喬喬不是才買了一大袋嗎,沈頂流你看著挑,有喜歡的盡管拿!”

    原來他姓沈。顏喬想。

    房間裏很快隻剩他們二人,氣氛一時有些微妙。

    不對,可能隻有她覺得微妙,畢竟男人已經從善如流地提起她的袋子,在裏麵挑著東西。

    很快,一瓶鳳梨汽水被擺在她麵前。

    她想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轉念又罵自己,這是她買的飲料,裏麵自然都是她想喝的。

    顏喬啟了啟唇,沒說出話來,倒是他先開口,說了她進包間以來的第一句話——

    “你挺厲害,”男人散漫地掀起眼皮,“睡完就跑?”

    “……”

    那不然呢,還得給您敬個禮,說句謝謝您您辛苦了?

    實在不知道怎麽接話,顏喬不自在地摸了摸後頸,又聽他問:

    “這飲料,眼熟麽?”

    她看向麵前黃澄澄的汽水,玻璃瓶內色澤清透,一時有些失神,聽他無波無瀾地繼續開口:

    “曼哈頓,我一醒就在床頭看見這個。”

    哦對,那天離開之前,她好像是在包裏發現了瓶汽水,也不知道該給他留點什麽,就鬼使神差把汽水放在了桌上。

    ……就當是漂洋過海的關懷吧,那時候的她是這麽想的。

    “我是不是該感謝你?”男人沒什麽情緒地笑了聲,卻讓人聽出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謝謝你把我睡了之後不翼而飛,還給我留了瓶國產汽水讓我思念家鄉?”

    ……

    短短幾句話,噎得她一整局沒能再憋出一個字。

    到家後,室友問她:“你今天怎麽這麽沉默?”

    顏喬思前想後,最終還是誠懇道:“你認為一個合格的一夜情,結束之後還應該再聯係嗎?”

    “還聯係那叫個屁的一夜情。”

    確實,所以……

    顏喬心情複雜地看向手機,微信上多了個朋友添加提醒,備注一個單字:沈。

    這男人是真的很懶。

    室友隻湊過來看了一眼:“你和沈景澤——我草,我靠,你們——不會吧,我讓你隨便搞搞,你給我搞頂流?!?!”

    顏喬抬頭:“你們為什麽都叫他頂流?”

    “因為他他媽的是真的頂流,”室友用看智障的目光看她,“我讓你每天別就知道讀書,現在好了吧,讀成個山頂洞人——沈景澤你都不認識,那人民幣你認識嗎?”

    “……”

    怪不得他那時候好像在等,是在等她認出他吧?

    室友:“a樂隊主唱,一個人扛起整個樂隊的人氣和資源,去年浮陽路交通癱瘓,就是因為他在那有活動。”

    “那我……”

    “你賺瘋了,姐妹。”

    到底賺沒賺瘋,顏喬先持保留觀點。

    她沒想到自己和沈景澤再次見麵,會是在圖書館。

    這是她和渣男分開後第一次回去,在她位置旁邊還留著個小卡片,上麵寫著“聞岸”,是渣男的名字。

    渣男好像如願以償和女神在一起了,最近發的朋友圈都挺甜蜜,聽說還在外麵旅遊,都沒回來上學。

    不過都研究生了,偶爾逃課也沒太大關係。

    就在她出神間,旁邊的椅子突然被拉開,熟悉而陌生的氣息傾瀉而下,攪得她一愣。

    男人拿起卡片看了眼,淡聲:“就是他?”

    “什麽?”

    沈景澤漫不經心垂眼,將卡片捏皺扔進垃圾桶,笑得有點兒涼。

    “你挺厲害,在我床上叫別的男人名字。”

    顏喬:“……”

    我沒叫他名字,我隻是越想越生氣在罵混蛋!

    她想解釋,但太羞恥了,半晌隻憋出一句:“你別在圖書館說這個……”

    他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非要呢?”

    她沒轍,通紅的耳郭藏在鬢角的碎發後。

    “……那隨你。”

    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天室友帶他們樂隊參觀學校,他懶得多轉,來圖書館休息,正好碰到她。

    顏喬那天有課題,沒法一起吃飯,自然也沒機會再解釋。

    而且她想想……解釋這個好像怪怪的,反正也沒有下一次了。

    沒想到這個“下一次”來得這麽快。

    室友拿到a演唱會門票,盛情邀請她一同前往,去往演唱會的路上,還在邊走邊吹:“沈景澤真是舞台之神,看了他表演的沒有不愛上的,你知道他為什麽要去曼哈頓嗎?就是……”

    顏喬滿心好奇地等待下文,結果室友剛進休息室就被人拉走了,說是差個工作人員,讓她頂一下。

    於是隻剩顏喬一個人坐在空蕩的休息室,對麵還有個簾子,不知道裏麵是什麽。

    他到底為什麽會去曼哈頓?既然在國內這麽紅,為什麽要去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唱歌?

    她正想到這,沈景澤也從後台走了進來,他手裏拿著黑色的重工外套,應該是演出服。

    顏喬看著他走進來,看著他拉開簾子,看著他把衣服掛起,看著他……脫掉上衣。

    終於意識到不對了,顏喬趕緊背過身去,不再看他。

    不是,這人怎麽一點兒不避諱啊……

    身後窸窣的換衣聲終於停下,她隔了一陣子才慢吞吞回身,正好撞上他噙笑的眼。

    沈景澤饒有興致地看她,“你躲什麽,是沒看過?”

    這回他是真的在笑,雖然她不知道原因。

    顏喬反應過來他是說之前:“那……和這……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他像是仔細地思索了會兒,“哦,那天我脫光了。”

    她終於像隻被他惹毛的貓,滿臉通紅:“……沈景澤!”

    這人一點臉皮不要似的,還好端端答她:“嗯?”

    後麵卻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她像隻泄了氣的小皮球,軟趴趴地抵著椅背:“你去表演吧,好不好?”

    他笑,走之前摸了摸她的頭發,低聲說,“好。”

    舞台上的沈景澤真的不一樣。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這份不一樣,他是他,又不像他,完全奪目、熱烈、璀璨,任何人都挪不開目光。

    任何人都要中招。

    演唱會結束,但他們還有采訪和結束工作,顏喬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最後她是被雨聲砸醒的,又下大雨了。

    睜開眼,休息室隻剩沈景澤一個人。

    她問:“他們呢?”

    “都走了,”沈景澤揚眉,“你以為他們像我,還好心等你?”

    “誰等誰啊……”她忍不住小聲抱怨。

    車開不進來,他們得步行一段路,但今晚天氣實在惡劣,還沒走出兩步,她全身就已經濕透了。

    大雨中,沈景澤問她:“回去要多久?”

    “開車一個半小時。”

    終於上了車,顏喬心想都淋成這樣了,回去肯定得感冒。

    沈景澤發動引擎,聲音混在敲擊車窗的雨聲裏,滴答不明。

    “先去我家洗個澡,雨小了送你回去。”

    沈景澤家很大,但浴室隻有一個。

    她驚異於這奇妙構造,被男人一語帶過:“這不是沒想到會帶女人回來。”

    末了,他神色如常地補充:“下次會注意的。”

    注意你個頭注意!

    這人不要什麽臉,但風度還可以,讓她先去洗,他隨後。

    顏喬沒衣服,穿的是他寬大的t恤,但沒關係,她自己的衣服也都是這種寬鬆風,穿上也沒什麽不習慣。

    她在客廳等雨停,結果沒等到雨停,等到□□著上身的沈景澤從浴室走出來。

    顏喬發出疑問:“你為什麽不穿衣服?”

    他挑眉,“這不是給你穿了?”

    你家難道就一件上衣嗎?

    沒等顏喬再問,沈大頂流又開口了。

    “你挺厲害,”他說,“穿著我的衣服,還質問我為什麽不穿?”

    顏喬也不知道自己的腦子為什麽突然抽了一下。

    她問:“真的很厲害嗎?”

    男人頓了頓,“什麽?”

    “見麵三次,你說過我三次厲害了。”她覺得自己今晚好像瘋了,因為她竟然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真摯地又問了一遍——

    “真的很厲害嗎?”

    “……”

    沈景澤就那麽盯著她,直到頭頂吊燈變得愈發昏黃,氣氛愈加濃稠,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好像搞砸了什麽,慌亂移開目光。

    但是遲了,男人已經大步朝她走來。

    她不會選位置,卡在沙發死角,他輕鬆就捉住她的手腕懸在她頭頂,然後含住了她的嘴唇。

    他啞聲說:

    “那我得試試。”

    他身上有沐浴露的香氣,是低而凜冽的木質香,聞得人頭腦發昏,更何況這人還在廝磨她的嘴唇。

    他輕輕吮吸,舌尖舔舐得她骨縫酥軟,男人讓她從適應到放鬆,逐漸探入她寬大衣擺裏。

    燈光旋轉,沙發很軟,外麵雨還在下,聲音卻聽不真切,耳邊隻剩他沉而濕潤的呼吸。

    最後閉上眼的時候,她想,不能怪她,要怪得怪今晚的大雨,得怪她出門前喝的那罐果酒裏的酒精,得怪這場演唱會。

    舞台聚光燈照向他的那一秒,沒有人可以不心跳。

    後來她沉沉睡了一覺,好像被人抱回了床上,但意識還沒清醒幾秒,就又睡著了。

    到底不是在自己床上,睡得不夠踏實,淩晨六點多時她醒來,輕輕掀開被角。

    雨已經停了,她想回去收拾下,今天還有事。

    但剛坐到床邊,就聽見身後傳來人聲,他大概是剛醒,聲音裏帶著困倦而沙啞的慵懶。

    “老板,這次打算留點什麽?”

    “……”

    顏喬失語,好半晌從口袋裏摸出個小玩意,突然笑了。

    她回頭:“泡泡糖貼紙,行嗎?”

    她在演唱會門口的小賣部發現的,小時候經常吃的方塊泡泡糖,裏麵會送個貼畫,沾水能貼在手上。

    沈景澤偏頭看她,細碎日光越過窗簾從他身後投落,給他瞳仁覆上一層霧蒙蒙的光。

    男人斂著眼朝她笑,伸出手背放到她麵前。

    “行啊。”

    ……

    後來坊間八卦傳言,頂流沈景澤為了樂隊的新演唱會,特意增添了一枚紋身,以此呼應演唱會“生而張揚”的人生態度。

    粉絲間更是群情激昂:“是超級凶猛的黑色紋身!”

    第二場演唱會,男人抱著把電吉他,紋身的真容展露,是……

    一個正在吹泡泡糖的木偶小人。

    彩色的,貼在虎口的位置,超萌。

    沒過兩天,室友回外婆家探親,顏喬一個人在公寓看電視,大門突然被敲響。

    她拉開,沈景澤站在門外。

    男人抬眉,有理有據,“紋身掉了。”

    “……”

    她轉身去客廳拿手機:“幹脆我給你買一桶吧這樣你每天自己換著貼——”

    回頭一看,他已經關了門,十分自然地跟著她走了進來。

    顏喬:“你怎麽進來了?”

    “你不歡迎我來做客?”

    好一招反問。

    顏喬啞口無言,拿了個杯子給他倒水,心想得盡一下地主之誼吧,於是開口找話題:“那個……紋身……你後背上是不是有一個來著?”

    “嗯。”

    她回憶了一下,“好像還是個女人的臉,頭發上有串縮寫。”

    說到這裏她不想說了,然後開始按著遙控器換台。

    客廳內安靜了會兒,然後響起男人的笑聲。

    “你自己先提的,怎麽還吃起醋來了?”

    “我吃個屁的醋,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水喝完了嗎,喝完快走。”

    他慢悠悠地,“沒喝完。”

    “沒喝完也走。”

    “……”

    他抬眼,笑:“不是前任,是我媽媽,我剛出道時她去世了,想做點什麽記住她。”

    她愣了好半天,這才小聲:“對不起啊。”

    “沒事,不知者無罪。”他說,“都是過去的事了,她也希望我往前走,過得快樂點。”

    顏喬:“你什麽時候出道的?”

    沈景澤瞧了她一會兒,又像在笑:“不該對我沒了解啊,”頓了頓,“前天晚上不是還說喜歡我?”

    他聽到了?顏喬腦子開始嗡嗡響,采取否認戰略:“沒有啊,你聽錯了。”

    男人可沒那麽好糊弄,一雙清明的眼瞧著她:“你不能因為是在床上說的,就不準我相信。”

    “那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哪有能信的,”她脖子一梗,“你知道吧,我就是男人。”

    他垂眼,看了會兒手心,像在回味什麽。

    “看手感不像。”

    “……”神經!

    三小時後,她突然覺得男人很有心機,因為她現在有點兒愧疚,看他睡著也不忍心叫醒。

    他最後是笑醒的,如同做了什麽很奇異的夢,顏喬駭然地盯著他,被他笑得渾身發麻。

    男人拾起她的手揉了揉,動作緩而懶散:“你猜我剛剛做了個什麽夢?”

    “……”

    “夢到你很嚴肅地跟我說,事不過三,我們沒有第三次了。”

    顏喬無言:“你腦子沒事吧——”

    罵到一半,男人擒住她手腕壓到牆上,距離這麽靠近,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她難耐地掙了掙:“……你幹嘛。”

    “試試我們還有沒有第三次。”

    夜幕沉沉降臨,她抬起眼,與他鼻息相對的距離之間,突然失言。

    他的眼睛好像動了一下,不知是為什麽。

    男人明明是說要試試的,但最終沒有,隻是低下頭,親了親她的鼻尖。

    他離開後沒多久,應該是到家了,給她發了條微信:【上次你來,有個包忘記帶走了。】

    她記起是有這麽回事:【沒事,裏麵都是些吃的,就給你留著吧。】

    沈景澤打開包,發現裏麵確實有零食,不過全是零食袋子,都被她吃光了。

    唯一僅剩的——

    是一瓶熟悉中又帶有些許王霸之氣的,瓶裝汽水。

    玻璃瓶身,上麵落著四個中文大字:鹽漬鳳梨。

    記憶回到曼哈頓,再回到第二晚。

    “……”沈頂流看著這瓶橙黃色的汽水,陷入了對宇宙的沉思。

    後來沈景澤養成了定時“拜訪”的好習慣,她們偶爾也會和樂隊一起吃飯。

    顏喬也問過室友:“你跟他們怎麽認識的?”

    “有個鼓手是我高中同學,他們最近接了一個電影的插曲,電影是關於倆獨居女孩兒,所以就說經常約我們一起吃吃飯,看能不能找點靈感。”

    顏喬不忙的時候也挺配合,甚至還去他們的錄音室一探究竟。

    他們是國內正當紅的樂隊,是實打實靠作品走出來的,出圈的歌很多,大部分歌都是沈景澤寫的,一如這人的性格,又懶又拽。

    後來大家在錄音室聊天,不知怎麽就聊到感情這方麵。

    有隊員笑:“我們也不是愛豆偶像什麽的,所以粉絲對這方麵看得很開,尤其是小鄭和阿麥,簡直是在粉絲眼皮子底下談成戀愛高手。”

    又嘖嘖感歎,“可憐我們澤哥已經禁欲——”

    沈景澤懶懶支起長腿踹過去一腳:“滾。”

    那人笑著躲了,又揮揮手:“有人要去樓下山姆商店嗎,今天我請客。”

    一聽請客,大家全衝了,顏喬因為腿酸就沒去,沈景澤也沒去,在位置上寫歌。

    沈景澤的位置是個老板椅,可惜椅子現在正被顏喬坐著,他正在電腦上編曲,手邊是個小小的酒盅,搭配倆瓷白的酒杯。

    短短十分鍾,他已經喝了大半杯了。

    顏喬趴在桌上:“喝酒傷身。”

    他笑,“沒酒我寫不出來啊。”

    她想了想,“菠蘿啤喝嗎?”

    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男人勉強道:“還行吧。”

    她轉身,從包裏抽出瓶鳳梨汽水,道:“這個跟菠蘿啤味道差不多,你喝這個吧。”

    男人看了她半晌,忽而舔唇笑了。

    “合著繞來繞去,還是為了推銷你這白睡汽水。”

    她嘟囔:“什麽白睡汽水……”

    “每次你拿出這玩意就要白睡我,還不是白睡汽水?”他裝作駭然的模樣,“你都嫖我多少次了,老板,嗯?”

    “……”

    這天是真聊不下去。

    室友遲遲不回,顏喬生物鍾規律,漸漸抵不過困意,趴著睡了過去。

    她醒時天蒙蒙亮,看樣子,沈景澤寫了一晚上。

    男人側眼看過來時,她正在伸懶腰。

    顏喬有點不好意思,抿著唇笑了笑,剛睡醒的小姑娘臉上呈現出奇異的膠原蛋白,逆著清晨的霧與光,彎眼衝他一笑,他因寫不出滿意曲子而鬱結了一整晚的心髒——

    倏然通透開來。

    有靈感了。

    沈景澤將所有音軌拖進回收站,一氣嗬成,隻用三小時寫完了這首歌。

    填完詞後,他雙擊文件,改名《朝顏》。

    發給隊員試聽時,小鄭滿臉洋溢著戀愛的蕩漾:“好治愈哦,我們澤哥也有這麽少女的時候——”

    “好聽就行,”沈景澤麵無表情地拔下耳機,“廢話少說。”

    小鄭:?

    後來顏喬收到個包裹,據沈頂流說,是在錄音室她給他靈感的謝禮。

    顏喬拆開,裏麵是條吊帶的深藍碎花裙,她不喜歡深藍也不喜歡碎花,但整條裙子意外地好看,一看價格牌,嗯,更好看了。

    她去臥室換上,頭發散下,仿佛瞬間脫胎換骨,鏡中人勻稱有致,露出來的胳膊和一截腳踝細瘦白皙,胸口到腰線弧度姣好,該有料的地方都很有料。

    出門沒到三分鍾,收到沈景澤的消息:【試了嗎?】

    顏喬繃著背:【穿出來買水果了,總覺得怪怪的。】

    沈景澤:【不喜歡嗎?還是不合身?】

    【不是,是路上一直有人在看我……】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長相屬於還不錯的類型,但穿衣風格一直很隨意,因此被室友吐槽“白瞎一張好臉”,至於身材這方麵,自己的身體她也不是不清楚,但是——

    沈景澤好像,比她更清楚一點。

    就在這瞬間,男人突然意識到什麽:【穿這個出去要穿外套,剛給你下單了,記得收。】

    顏喬:【夏天也得穿外套?】

    沈景澤:【見我可以不穿。】

    【……】

    那天之後,“一心隻讀聖賢書”的顏喬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對自己了解更深刻了些,逛街的頻率也從三個月一次變成一周一次。

    室友大喜過望,每天散步都拉著她逛商場,顏喬隻是懶得打扮,並不笨,不到一周就有了很大變化。

    她自己隻是覺得好看了點,但桃花直接按倍數增長。

    沒多久,她居然又和渣男碰上了。

    那會兒渣男正在吹牛,廢物男人一般都以感情史為豪,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大了些:“顏喬,那不用說——臉!絕對是可以的,是這個,”比了個大拇指,“就是身材比我現在的女朋友寡了點,所以就一直沒轉正,而且穿衣風格我也不喜歡,我當時就尋思要是沒找到更好的,跟她在一起也行,但這不是——”

    校外的大排檔便宜而擁擠,他那桌直接橫在了路中間,講到激動處,渣男直接踢開椅子站了起來,下一秒,整個人僵住。

    顏喬微微傾身,低眸道:“借過。”

    她今天穿了件明豔的紅色長裙,更是襯得整個人膚白勝雪,更不要說還化了些淡妝——她略施粉黛就已是非常漂亮,更何況腳上還踩了雙黑色的高跟,從上至下沒有一處不惹眼,身上還有春日的淡淡梔子香,與這大排檔夜市格格而不入。

    她足下步伐堅定,沒為這場景停頓一秒鍾,落落大方地行至街道盡頭,上了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

    桌上足足安靜了三秒鍾,有人爆了句粗:“這是顏喬?!!?”

    反應過來,又有人在笑,比了個默哀的表情:

    “這身材,比你現在那女朋友好多了吧,哈哈哈哈!”

    “顏喬家有錢的嗎?這車是她家的?”

    “是不是她家的不知道,但她家肯定不差的。”

    當事人聞岸窩囊地坐下,臉都綠了。

    ……

    顏喬今晚是打扮過的,但也沒刻意很多,畢竟今晚也不怎麽重要,隻是樂隊某個成員的生日。

    隻是沈景澤說可能有媒體會拍,她才多用了十分鍾收拾。

    搖滾樂隊的生日也很狂野,壽星直接在地下室喝趴了,顏喬玩遊戲老是輸,酒被沈景澤擋了大半,但在酒精的催化下,身子還是軟了。

    室友喝得睡死過去,在沙發上裹成蠶蛹,打都打不醒。

    “委屈你湊合一晚了?”沈景澤道,“這兒沒客房,你要想睡個像樣的地方,隻剩我房間了。”

    她本來以為是她一個人睡,沒想到洗完澡,沈景澤也進來了。

    顏喬:“你睡這?”

    男人氣笑了:“我不睡我房間,難道睡地上?”

    行吧,說的也挺有道理,顏喬禮貌地做做樣子,感謝道:“辛苦你了。”

    他抄著手,淡道:“就嘴上說說,沒點實際行動?”

    顏喬行動了,她在包裏摸索一番,最後掏出一瓶鳳梨汽水。

    ……真沒別的東西了。

    由於這個汽水惹出來的梗,她本以為他會生氣,哪知道男人目光晦澀不明,沉浮了一陣,這才緩緩眯起狹長的眼。

    他傾身靠近:“我懂你意思了。”

    他唇角貼上她頸側肌膚時,顏喬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你懂什麽了你就!我沒那個意思啊!

    但今天的氛圍感實在一絕。

    他唇間全是酒味兒,但他玩遊戲沒怎麽輸,都是替她喝的。

    若要說起來,他們今天比起曼哈頓那晚,好像都要更醉一些——

    於是好像就有了順理成章的理由,顏喬手指攀著他肩膀,初次嚐試著給一些回應,探出舌尖嚐他唇齒中彌漫的酒味,卻被他更深刻地剝奪呼吸。

    男人含住她舌尖,放在齒中噬咬,引導著她更進一步,二十分鍾後唇舌慢慢分開,沈景澤客觀點評:

    “吻技稀爛。”

    “……”

    她抬腿要踹他,被他握住腳踝揉了揉,手指一路向上,頃刻間給她脫了個精光。

    “房間隔音不太好,”他滿懷惡意地往上撞了撞,“你小點聲叫。”

    ……

    進房間前把室友拖到另一張沙發上已經很累,不到倆小時,顏喬又累了一遭。

    她趴在枕頭上,長發如瀑散落,像隻脫水的章魚。

    沈景澤揉她耳垂,聲色漫漫:“累著了?”

    又笑,“不是我更辛苦?”

    顏喬連話都說不出來,嗓子渴得冒煙,伸手夠到那瓶汽水,但是太難擰了,她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把水遞給沈景澤,讓他幫個忙。

    男人對這玩意已經很敏感了,挑眉:“你當我什麽,免費鴨子?”

    “沒……”她氣若遊絲,“沒當你是免費……”

    話沒說完,他了然點頭。

    “哦,那是168就能買一瓶的收費鴨。”

    “……”

    明天我就去吃鴨。

    好在男人到底懂她的意思,逗了她一會兒,便擰開水遞到她嘴邊,連讓她用手拿都省了。

    她一邊小口喝著,聽他在一邊道:“有這麽好喝麽,值得你次次帶在身上。曼哈頓那早我嚐過一次,實在是喝不來這麽甜的。”

    結果她喝完,男人也對著瓶口喝完了餘下半瓶。

    顏喬覺得奇怪:“不甜嗎?”

    他目光在她唇上一掠而過,意有所指地翹起嘴角。

    “比你還是差點。”

    第二天大家集體蘇醒,沈景澤送她回了學校。

    顏喬在路邊買了份粥,途中還被要了微信號,結果正一轉頭,就碰上了渣男和他女神。

    她在這一刻才發現,以前總覺得自己和他女神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也是別人要多看兩眼的存在了。

    渣男好像跟了她很久,見她目光看來,飛速甩開女神的手,快步跑了過來,眼神裏竟然有些無所適從:“喬喬,我……”

    “別吧,”顏喬在笑,“別搞回頭這種狗血戲碼了吧?”

    她轉身想走,被渣男攔住:“你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就拉黑我了,我們三年的感情,現在連多說幾句都不行了嗎?”

    “這不是看你正幸福著嗎,”顏喬品了品,“去曼哈頓第一天我就拉黑你了,看來你是回國挺久才想到要‘問候’一下我,才發現消息發不出去了。”

    “……”

    渣男被當場下了麵子,開始強行挽尊:“那你也不能拜金到轉眼就上別的男人的車吧?這才幾個月,就因為他有錢?”

    一邊的女友也覺得有些丟人,拉他袖子:“別說了,車也不一定是別人的,萬一是她家的呢。”

    渣男:“怎麽可能!她平時都穿運動服的,家裏哪裏買得起蘭博!”

    “車確實不是我的,”顏喬覺得也沒什麽好避諱的,“不過忘了跟你說,你每天跟你女神最愛去約會的那棟樓,是我爸投修的。”

    “蘭博基尼我家也是有的,不過我突然很慶幸,幸好我爸媽不住這邊——不然我還錯不過你呢。”

    顏喬沒過多欣賞他臉上的表情,雖然的確很精彩,紅一陣白一陣,跟隻變色龍似的,渣男不停地張嘴,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顏喬回了公寓,心滿意足地吃完一份粥,門被敲響了。

    她以為是沈景澤,結果一打開,竟然是渣男。

    “我想通了,我還是喜歡你的,我那時候瞎了眼,她沒有哪一點比得上你!”渣男越說越激動,“我跟她分手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為了錢才上那輛車的,他肯定沒我對你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顏喬看了他一會,然後說,“稍等。”

    “好好好。”

    渣男以為還有轉機,滿心歡喜地想,哪怕她肯鬆一點口呢,隻要鬆一點——

    下一秒大門打開,裝滿冰塊的袋子兜頭砸下,渣男整個人被砸懵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顏喬。

    “讓你嚐嚐我在曼哈頓淋的雨,淋完我就醒了。”顏喬問他,“現在清醒點了嗎?”

    說完大門重重關上,再也沒有打開。

    晚上的時候,樂隊成員接她們去吃小龍蝦。

    “本來是澤哥要來接的,”小鄭笑,“但他太火了,被媒體攔著不讓走呢,怕你們等餓了,才讓我先來。”

    顏喬坐進車裏,才想起室友之前說的事。

    “對了,你還沒告訴我,沈景澤為什麽去曼哈頓?”

    是小鄭接的話茬:“你連這都不知道?果然是學霸,娛樂新聞都不看的。”

    “澤哥十七歲出道就紅了,往後一年紅過一年,冷淡期都沒有過的,因為太紅了,長得又帥,身邊全是讚美的聲音,但他挺理智的,想沉澱一下,就挑了半年的時間出國了,去各個地方找酒館駐唱,看看自己的業務能力到底怎麽樣,而且國外嘛,認識他的也不多,會自由一些。”

    末了,小鄭總結:“澤哥這人,其實挺明白自己的。”

    “他從來不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也不會接近自己不喜歡的人。”

    ——不會接近自己不喜歡的人。

    顏喬愣了下,“是嗎?”

    “當然啊,”小鄭笑起來,“娛樂圈多少女的對他獻殷勤你是沒見過,你以為長得漂亮他就來者不拒啊?”

    當天晚上沈景澤沒來,聽說是粉絲又把路堵了,為了安全起見,他隻能待到所有粉絲離開為止。

    聽到這消息,顏喬也挺感慨,心道頂流也有頂流的身不由己。

    室友今晚也有約會,這家小龍蝦好吃,顏喬又給自己打包了一份,打算讓它陪自己熬過這個寂寞的夜。

    到家後洗了個澡,打開小龍蝦蓋子和電視機,門鈴又突然響了。

    顏喬飛奔過去:“約會完啦?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呢。”

    結果抬眼一看,是沈景澤。

    他眉一挑:“什麽約會?”

    “我還以為是我室友,”顏喬聳肩,“她今晚約會。”

    沈景澤頓了頓:“……你一個人在家?”

    顏喬警惕地後退兩步:“你想幹嘛?”

    “沒想幹什麽,”他關好門,“隻是想吃小龍蝦才過來。”

    顏喬品了品:“隻是想吃小龍蝦才來?”

    “顏小姐好像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男人折了折袖口,低聲,“那沈某人就說句實話。”

    “小龍蝦想吃隨時能點,是想見你才來。”

    小龍蝦吃到一半,沈景澤忽而開口:“聽說你今天見到前任了。”

    “你消息還挺靈通。”

    “說什麽了?”

    “說他愛我不能離開我唄——”

    “我的意思是,”沈景澤道,“你說什麽了?”

    顏喬突然停下手中動作,定定看著他:“重要嗎?”

    “重要。”

    她啟了啟唇,正有些別的想說,卻忽然被男人打斷。

    他略有不爽地蹙起眉,捏了捏她下巴,“怎麽不說話,又在想他?”

    她不知道他的手指有沒有蹭到油,再加上醞釀好的氣氛被人打斷,突然就冒了火星:“在你心裏,我隨時都在想他是吧?”

    他往後靠了靠,空氣裏的味兒有點變化。

    “你上次不還喊他名字?”

    好,一說這個她更上頭了。

    “我沒在你床上叫他名字!”顏喬氣兮兮,“是睡覺之前覺得生氣,回憶著罵句混蛋也不行嗎!我跟他連一個房間都沒待過,我幹嘛要在別人床上喊他名字啊!”

    “做的時候我怎麽想啊,我一分心你就咬我,一分心就咬我!睡前我還不能回憶一下當日嗎,那麽大的事呢!做也不讓想,不做也不讓想,那我什麽時候想!”

    話裏的信息量太大,她跟個小複讀機似的更可愛,尤其那句“一分心就咬我”,說的真是又委屈又無語,兩簇頭發在腦後晃啊晃,男人終於忍不住伸手,托住她腦袋。

    本意是想幫她順順頭發,被她怒氣衝衝地躲開:“我說正題呢你不要動手動腳!”

    他禁不住低笑,半晌想起這不是笑的時候,隻得生生收住,這才抬眼看她。

    顏喬:“你回答啊,你說說看,我應該什麽時候想?”

    “不準想。”男人唇瓣貼上去,近乎呢喃,“隻能想我。”

    頓了頓,沈景澤又澄清:

    “還有,剛剛那不叫動手動腳,這才叫。”

    顏喬:“穿件衣服吧你!”

    ……

    事後複盤,回憶起剛剛,男人餮足懶散地把玩著她頭發,如此點評道:“像個噴火的小鴨嘴獸。”

    忽視掉一切可愛形容,顏喬捕捉到重點:“我像鴨嘴獸?”

    她氣急攻心,直接想去踢他,被男人一把抓住腳踝,她雖然沒什麽力氣,但還在掙紮。

    沈景澤好整以暇提醒她:“你覺得你能打得過我?”

    力量懸殊,她腦海裏突然閃過奇怪的幾幕,比如每次他都是輕而易舉地將她雙手握住壓在頭頂,再開始正題;第一次回國,她身上幾乎什麽也沒有留下,隻有手腕上一圈淡淡的粉色,是男人的印記。

    想到這兒,她所有的刺全部收攏,慢吞吞靠回床頭……臉紅了。

    “又在想什麽?”沈景澤沒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變化,斟酌著判斷,“反正不是什麽正經東西。”

    “……”

    這會兒收到消息,是室友說自己不回來了,顏喬並不意外,回了聲好就退回微信頁麵。

    緊挨著室友對話框的,是和沈景澤的聊天,她不記得自己是什麽時候加的他了,還給了備注,叫“水果”。

    男人不悅地眯眼,輕輕捏了捏她下巴。

    “你膽子挺大,給我的備注是睡過?”

    “……”

    這他都能知道?

    臨近六月,草長鶯飛,是顏喬最喜歡的季節。

    沈景澤陪她走出小區,她忽然轉身麵對著他,開始倒著走。

    顏喬捏著手裏的冊子,拍拍他肩膀:“這個月我研究生畢業典禮,你要不要來?”

    “當然,”沈景澤道,“月底我生日,你來嗎?”

    “好啊。”

    她答應得很快,男人頓了頓。

    顏喬:“怎麽?”

    他笑:“隻是覺得按照我們這個答應的速度,下一步,就該是婚禮上互相說ys i do了。”

    她撇嘴,切了聲:“連男女朋友都不是,手都沒牽,你想得倒遠。”

    “那我有這個機會嗎?”沈景澤攤平掌心,“做你男朋友,和你牽手的機會。”

    她心跳無端加快,腳步停了停,抬起眼,認真地問他:

    “沈景澤,你喜歡我嗎?”

    “如果我不喜歡你,回國後重逢的第一麵,就不會開口和你說話了。”

    她努了努嘴,將手慢慢放在他一直舉起的手心,其實是他一直在等她。

    小姑娘低聲說,“那你得對我好哦。”

    男人反手拉住她,目光滑動,唇角抑製不住地微微翹起。

    “遵命。”他說,“女朋友的話怎麽能不聽。”

    這天的日光燦爛,她想,往後即便是下雨,她也不會再是一個人了。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歡他,因此初次相遇就給了他別人從未有過的親密距離。

    他從來不是隨便的人,她也一樣。

    之所以會縱容彼此成為特例,開啟從未有過的上頭瞬間,哪怕可能隻有短短一次也不想要錯過的決心——

    大概是要追溯到曼哈頓那個落著大雨的夜裏,吧台旁燈光氤氳,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們對彼此……

    一見鍾情。

    【《睡過》小篇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