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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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等等,  我也要去。”

    殷洪的聲音在殷郊的背後響起,比起早早就被立為太子學著掌管事物的殷郊,殷洪無論是外貌和嗓音都要更偏向於少年,  性格也要更稚氣一些。

    雖然都是薑王後所生,  但是殷郊和殷洪這對兄弟的模樣卻並不是很像,殷郊的外貌輪廓要更俊逸一些,棱角的弧度也更為硬朗,  而殷洪的五官則要更精致,  皮膚也更加白皙。

    殷洪見自家大哥腳步不停的越走越遠,完全沒有要搭理他的模樣,於是他快步追上前與殷郊並排走在一起,  偏著腦袋有些好奇的問道“大哥,你突然去那宸院幹什麽?那個不男不女的蘇妲己有什麽值得你親自去跑一趟?”

    冀州侯蘇護的女兒蘇妲己,雖然容貌絕麗,傾國傾城,  但實際卻是男兒身。

    這個消息早在兩日前就已經在朝歌皇城裏傳遍了,殷洪雖然沒有見過那蘇妲己,但是他一聽到這消息之後,便自動將蘇妲己想成了那種不堪入目的惡俗形象。

    殷郊看了一眼這喜怒皆表現在臉上的殷洪,  沉默了片刻後,最終還是選擇將自己的顧慮和擔憂告訴這個仿佛不知愁般滋味的弟弟“殷洪,  母後現在正在去往宸院的路上,蘇妲己不是普通人,  我怕母後與他相處會吃大虧。”

    殷洪一聽,也收起了臉上的玩笑。

    大哥鮮少會像現在這般直接喊他的全名,  而每次這麽喊他的時候,  都代表著大哥已經認真了,  事情也是變得非常嚴肅,並非是那種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

    “大哥,你與蘇妲己接觸過,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殷洪問著。

    而他這話讓殷郊微微頓了一下。

    殷郊的腦海裏下意識的就浮現出了那晚的蘇妲己,他垂著身側的手緊了緊,沉吟了一會兒,隨後才對殷洪說道“蘇妲己是一個比父皇都還要讓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殷洪見殷郊麵色冷沉,又聽到他這麽一說,心裏也不免有些焦急起來,“那我們快點過去吧。”竟是比殷郊走得還快,幾步就衝在了前方。

    看著自家弟弟的背影,殷郊抿了抿唇,也不知道他放任殷洪跟他過去宸院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宸院內

    付臻紅站在一座涼亭內。

    初春的天氣,陽光並不過分灼人,暖暖的陽光穿過葉的縫隙漫灑在海棠與山茶的花瓣上。

    涼亭的四周是一片清澈可見底的湖水,湖水的右側放是一個被精心雕刻的石壁,石壁是白玉砌成的,下方是一個小小的漂亮的泉潭,潭中的水與湖水交融在一起,隨著金魚的悅動翻卷出了一片小小的浪花。

    微風輕輕吹拂著,徐徐撲在付臻紅臉頰上的時候,帶來了一絲清爽怡人的涼意。

    付臻紅看了一眼身旁的石桌上擺放著的紅棕色古琴,這古琴做工精細,一看就絕非凡品,付臻紅覺得無聊,閑來無事便坐下來撥動起了這琴弦。

    由於近些時間以來攻略世界都不是古香古色的時代,付臻紅已經有幾百年沒有碰過這古琴了。不過雖然許久未曾接觸過,但卓越的琴技卻是根深蒂固的印在了他的骨髓裏。

    正因為穿越了太多的世界,所以可以說沒有什麽東西是付臻紅不會的,他擁有著各種技能,並且每一項技能都是學到了極致。

    用手指簡單的試了試音色之後,付臻紅就開始彈奏起來。他彈得是一首非常的曲子,旋律婉轉清悅,曲音的轉調之間無不透出了一種清風蕩月般的悠揚和空寂之感。

    這樣清冷淡漠的旋律與他本人給人的妖嬈魅惑感完全不同,以至於當王後薑氏徑直走進庭院的時候,看著這背對著她而彈琴的背影後,有那麽一瞬間以為彈出這曲調的人並不是傳言中那隻需一眼就讓人心神恍惚的傾城妖孽。

    薑王後是東伯侯薑文煥之女,家世顯赫,從小就才藝過人,尤其是在琴棋這兩方麵,更是天賦卓越。她聽著這曲音,下意識就放輕了腳步。

    這曲調雖然簡單,但越是簡單的旋音想要彈奏得動聽悠揚,就越是考驗彈奏者的琴技。而這琴聲不僅細膩清遠,琴音裏還透出了一種平緩流暢的冷然,漫不經心裏自有一種百事無憂的風輕雲淡。

    世人都說曲中音往往都是彈奏者的心音,單單隻是聽這琴音的話,薑王後很難將下人們對蘇妲己的那些描述與這彈琴之人聯係起來。

    她又往前走了一會兒,一直走在涼亭外才停了下來,身後跟著的宮女在進宸院之前就被薑王後下令待在原地,所以這會兒來得隻有她一個人。

    薑王後停下之後,並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就這麽安靜的站在原地,閉上眼睛開始細細的聆聽,準備將這首讓她覺得十分悅耳的旋律聽完。

    然而她這才站定不足五秒,琴音就停了下來。

    薑王後睜開眼眸,不禁出聲問道“為何不將曲彈完?”她的聲音沉穩中帶著一種婉轉的清雅。

    付臻紅沒有回頭,隻是用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撫過“因為你來了。”他語氣平緩,不急不躁。

    這種偏中性化的嗓音很是特別,在初春的微風下傳播到空氣裏的時候,有一種溫柔的磁性。

    薑王後喜歡音律,所以對聲音極其敏感。她很喜歡這個蘇妲己的嗓音,穿透她耳膜裏的時候帶來的是一種淡淡的享受。

    或許是因為那琴音,又或許是因為這聲線,薑王後此刻的心靜與來時路上的心靜已經有了一些不同。

    她難得對一個人產生了些好奇。

    她突然很想看看這蘇妲己究竟是何模樣,身上又究竟有著怎樣的魅力,能夠讓帝辛在明知道他是男兒身的情況下,不顧那駭人聽聞的傳言,依舊冒著被群臣反對的風險也要將他拘禁在這後宮之中。

    是的,拘禁。

    在薑王後看來,這華麗的皇宮就是一座巨大的牢籠,困住了她一身,困住了她的快樂和真情流露的欣喜。

    她對帝辛是有感情的,但她也曾對自由極度念想,從小被教育要賢良淑德,她沒有一天是真正在做自己。但眼前這個蘇妲己,薑王後從他的琴音裏聽到了不被任何人所束縛的灑脫和淡然。

    “你和傳言一點也不像。”薑王後走上涼亭,走到了付臻紅的身後,語氣莫名。

    付臻紅從石凳上坐起,轉身看向了這位帝辛的原配,“王後也和傳言不像。”

    “是嗎?”薑王後輕輕笑了起來,唇角邊勾起的弧度恰當好處的顯露出了雍容的華貴和良好教養。她的目光落到付臻紅的臉上,眼眸裏浮現出了一抹驚豔“你很好看,這一點和傳聞一樣。”

    付臻紅也輕輕笑了笑“王後此番特意來找我,應該不是為了說這些吧。”

    薑王後對此不置可否,她將目光從付臻紅的眼睛處移開,轉而看向了那古琴“你喜歡大王嗎?”她突然問出了這一句,聲音平淡得就像是隨口一問。

    “那王後喜歡大王嗎?”付臻紅反問她。

    薑王後沒有立刻回答付臻紅這個問題,而是盯著這古琴看了好幾秒,才緩緩說道“他是整個朝歌的王,所有人都該喜歡。”

    “但是王後並未回答我,你喜歡他嗎?”

    “這重要嗎?”薑王後不鹹不淡的說著“無論怎樣,他都是至高無上的王,而本宮是他的王後,毋庸置疑,更不容改變。”

    付臻紅偏頭看向她“所以王後是來告誡我的嗎?”

    薑王後卻搖了搖頭“你錯了。”她伸手撫上這琴弦,微微低垂下眼眸,濃長的睫毛如墨做得蝶,輕輕眨動間流轉出了一種從容的優雅“本宮隻是單純的對你這個人有些好奇罷了。”

    “哦?”

    “本宮想看看你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付臻紅這下也來了幾分興味,他邁開腳步往前走了一些,然後就這麽站在薑王後的麵前,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問出了口“那王後你現在見了我,可得出了什麽結論?”

    薑王後盯著他的眼睛凝了兩秒,從這雙漆黑的瞳孔裏她看到了混成天然的誘惑,以及那笑意深處

    那如寒潭的幽森和近乎殘忍的冰冷。

    矛盾至極,卻又蠱惑至極。

    薑王後抿著唇,錯開了視線後,才說道“一個能讓所有女人和所有男人都動心的美人。”

    付臻紅挑了挑眉“這麽說,王後也有可能會對我動心?”

    薑王後卻沒有回答付臻紅這個問題,而是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說道“你方才彈奏的曲子,可是自己所譜?”她熟知各種旋律,可以說是精通全部曲調,卻從沒有聽過蘇妲己所彈之曲。

    “王後想學嗎?”付臻紅問她。

    薑王後道“本宮若是回答想學,你下一句可是要說你來教本宮?”

    “王後想聽我說‘是’還是‘不是?’”

    “不知道。”薑王後說完,就直接在石凳上坐了下來,沒等付臻紅再說什麽,她就開始撫琴彈了起來,而這所彈之曲,正是付臻紅方才彈得那一首。

    不過因為付臻紅隻彈奏了第一段,而第二段與第一段有著幾個轉音的小差距,所以薑王後彈到後半部分的時候就顯得有些不銜接。

    “這幾個音,是這樣的”付臻紅說著,略微俯身,手指在琴弦上撥動起來。

    隨著他這俯身的動作,他散在背後的發絲便順勢垂落了幾縷,烏黑的發尾在微風的吹拂下,隱隱掃到了薑王後的臉頰。

    而他此刻和薑王後的姿勢,從側後方遠遠看過來的時候,就像是付臻紅從身後將薑王後抱在了懷中。

    也是很湊巧的,殷郊恰好在這時候踏進了庭院,於是一眼便撞見了這一幕。

    “你們在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