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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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午時, 付臻紅才將白貓形態的伯邑考抱回進了宸院,在他踏進房間裏的時候,發現帝辛正一個人坐在案桌前等他。
看到付臻紅回來, 帝辛並未多付臻紅他去了哪裏,又見了什麽人, 他隻是先看了一眼付臻紅, 然後掃了一眼付臻紅懷中的白貓,就收回了視線。
付臻紅注意到帝辛麵前的案桌上擺放著一盤下了一半的棋,黑子和白子各不退讓, 因為執棋者都是帝辛,這盤局透著一種淩厲的鋒芒感。
“妲己,你過來陪我下一會兒棋。”帝辛將下了一半的棋收回,對朝著他走過來的付臻紅說道。
“好。”付臻紅在帝辛的對麵坐了下來,將白貓形態的伯邑考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伯邑考的雙腳動了動,最終還是老實的待在了付臻紅的腿上。經過這幾次的肢體觸碰,伯邑考的內心雖然仍有一些不適應, 卻也不像最開始那般抗拒。
“妲己,你來走第一步。”帝辛將重新裝進碗裏的白棋推到付臻紅的麵前。
付臻紅也一點不扭捏,執起一顆白子就放在了棋盤上。
一個人的性格和當下的心境多少都會在下棋的棋峰裏體現出來, 帝辛下棋的時候, 每一步棋都下得很快,幾乎沒有間隔或者停頓,就像是早就已經在心裏把一整部棋都算好了一般,步步淩厲, 充斥著一種殺戮果斷的銳氣。
陽光從窗戶外照射進來, 淺暖色的光暈照在棋盤上, 在黑子與白子的交錯間折射出了一種明與暗的界限。
這條明暗的分界線在帝辛伸手落子的這一刹那間, 反射到了他的臉上,讓那棱角分明的硬朗麵容多了幾分讓人難以分別的情緒。
付臻紅欣賞帝辛這樣的君王,不墨守成規,為了自己所愛可以不顧旁人所想,恣意桀驁的做一個不明事理的上位者。
在時空管理局那裏傳來的資料裏,朝歌與西岐的最終對戰是後者獲得了勝利,而商王帝辛最後的結果是而亡。
但那是原本的資料。
對於原著裏的帝辛,付臻紅的認知隻停留在那筆墨記載裏,他不夠真正的了解,看到得也隻是帶著主觀性的片麵文字。但是他眼前的這個商紂王,是付臻紅所能切身感受到的。
平心而論,付臻紅不認為這樣的人皇,會輸。
“妲己,你在想什麽?”帝辛低沉的聲音打斷了付臻紅的思緒,他會突然這麽問,顯然是注意到了付臻紅的分心。
有時候付臻紅覺得帝辛是一個不會去關注那些微小細節的人,有時候又覺得帝辛敏銳得可怕。就好像方才,付臻紅的思緒隻是極短暫的偏了一下,就立刻被帝辛捕捉到了。
付臻紅抬了抬眼皮,對上帝辛的眼眸,語氣平緩的說道“我在想,時間過得真慢,距離我與你初見還不足兩月,我卻感覺日子已經過了好久。”
帝辛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我與你的感覺卻恰恰相反。”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掌心放在了付臻紅的手背上,溫熱寬厚的大手就這麽將付臻紅的手完全覆蓋住了,“我一直覺得時間過得太快,與你相處的時光也太短暫。”
帝辛的語氣裏透出了一種隱約的感歎。
付臻紅挑了挑眉“這有些悲秋傷懷的語氣可不像是我熟悉的那個帝辛。”
帝辛笑了一下,英俊深邃的五官輪廓讓他嘴角上揚的弧度都顯得格外性感,“妲己,你知道的,我並非是在感傷時間,隻是貪心於與你的相處。”
帝辛是人皇,是當之無愧的人界統治者,有著這樣尊貴的地位,無論他想要什麽都是應該的,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妥或者是反對。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君王,此刻在付臻紅麵前,竟然用上了“貪心”這樣的詞匯,這足以可見他在與付臻紅相處時,是完完全全的將自己與付臻紅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甚至隱隱放任自己在情感的求取中處於了一種相較弱勢的那一方。
付臻紅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值得驚訝的,但是他腿上的伯邑考卻聽得心驚。畢竟知道帝辛寵愛妲己歸知道,但此時真正親眼見到兩人這般平等自然的相處,多少還是有些驚訝。
原因無他,在普通百姓裏,男子在對待心愛之人時會下意識放軟語氣、給與對方足夠的尊重,這樣的情況並不稀奇,但那也僅限於尋常人家。
稍微有些勢力和地位的人,幾乎都有著自負的通病,或許並不會直觀的表現出來,但是在不經意間的言行舉止裏就會透出一種自己比對方更高一等的下意識思維。
越是身居高位,這種情緒就越是明顯。
而帝辛這樣的君王,卻能在那渾然天成的強勢霸道裏,給與蘇妲己足夠的自由和平等,這足以證明了帝辛對蘇妲己的偏愛。
甚至帝辛不是用得“寡人”這般帶著距離感的自稱,而是用著“我”這樣的字眼。
看著相處得如此和諧的兩人,伯邑考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澀之感,他的目光落在帝辛與蘇妲己交握的手上,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事到如今,伯邑考無法再騙自己說,對於蘇妲己全然沒有感情,對方身上有著讓每個人都無抗拒的蠱惑力,他憤怒過,掙紮過,抵觸過,然而這些種種在對方編製的網中通通無用。
蘇妲己就像是一朵淬了毒的花,讓人明知道親近他會死亡,卻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雙手,去采摘這份動人心魂的妖花。
付臻紅不知道伯邑考此刻心中所想,不過從對方那無意識耷拉下的耳尖來看,不難猜出他的情緒正處於低落當中。
但是有帝辛在前,付臻紅在意的還是帝辛。
他回握住帝辛的手,“我會待在你的身邊。”
帝辛糾正道“是你會一直待在我身邊。”
“嗯,”付臻紅笑了笑。
帝辛見狀,唇角微勾,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嘴唇動了動,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來。”
付臻紅將白貓放下,依言坐到了帝辛的身旁。
帝辛在他坐下之後,抬起手臂將付臻紅攬在了懷中,而付臻紅也順勢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帝辛微垂下頭,嗅著付臻紅發絲間的清香,這獨特的幽香讓他覺得安心,覺得滿足,他不禁將手臂收攏了一些。
帝辛不信奉神明,也從不認為凡人就低那些神一等,他也不畏懼那能變幻萬千的法術,他生來就未曾憂慮過什麽,但是懷中這個男子,卻是第一個讓他感到忐忑這種情緒的存在。
有時候帝辛覺得蘇妲己坦蕩得仿佛他一眼就能望見底,有時候帝辛又覺得蘇妲己像是一團他永遠也抓不住的雲,肆意得漂浮在天空中,讓他有一種觸及不到的空蕩感。
蘇妲己不是普通人,或者不能稱之為人。
這一點,帝辛在第一次見到蘇妲己時、將他從地上抱上馬背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端倪。而後在他們回朝歌的路上,蘇妲己所表現出來的種種都無不應證了他內心的猜測。
但即便蘇妲己不是他該接回朝歌的那個凡人蘇妲己又如何?
在那片森林裏,一眼撞進他心底的紅衣男子是他懷中這個蘇妲己,無論對方是神是妖,是魂還是鬼,都不會改變讓他一眼傾心的事實。
因為他喜歡著的就是這樣的蘇妲己,濃豔,張揚,奪目萬千,灼灼其華。他們是同一類存在,帝辛討厭一成不變的規矩束縛,而懷中這個男子,無論是容顏,還是性格,都極其符合他的心意,完完全全的長在了他所喜歡的那個點上。
帝辛不在意他是否有異心,也不在意他的目的是什麽,或者更準確一點得說,就是這樣才更吸引著他。
在最開始的時候,帝辛有想過這樣一個男子為何會選擇用蘇妲己的身份待在他的身邊,但是隨著後來的每一次接觸,帝辛分析出了蘇妲己在他身邊的原因,並不複雜,僅僅是因為他是帝辛而已。
是帝辛,而非朝歌的王。
這個認知讓帝辛覺得欣喜,覺得這一切也本該如此。
蘇妲己想要他的愛,而他也想要征服蘇妲己。
各有索取。
所以他和蘇妲己,注定了要糾纏在一起。
至於這糾纏的時間,他會竭盡所能的去延長。
蘇妲己若是天空中的雲,那麽他會不惜一切修建一條同往天空的路,他會一步步踏上階梯,親自將這抹雲抓在手心,在將其拽下來。
這麽一想後,帝辛用下巴蹭了蹭付臻紅頭頂上方的發絲,然後將唇湊到付臻紅的耳垂邊輕輕吻了一下。
耳垂是付臻紅這具身體的敏感點,帝辛濕潤溫熱的唇在他皮膚上觸碰的時候,讓付臻紅感覺到了輕微酥麻的癢意,耳根也開始有了泛紅的跡象。
帝辛的眼神加深了些許,他像是下了某種決定一般,就著現在這個姿勢在付臻紅的耳畔緩緩說道“妲己,從明日開始,你與我一同上朝吧。”
說話間,他溫熱的呼吸盡數噴灑到付臻紅的耳垂,灼灼的熱氣就像帝辛這個人一般,濃烈且存在感十足。
付臻紅闔了闔眼簾,回道“好。”
帝辛見付臻紅回答的如此幹脆,揚眉道“你就不委婉的推拒一下?”
付臻紅反問“你想聽我推拒一番?”
帝辛笑了“不,我就喜歡你現在這樣。”
兩人就這麽一來二往的聊著天,仿佛不是君王和貴妃,而是一對戀愛中的普通人。
伯邑考在一旁將這些盡數看在眼裏,心中的那份酸澀竟然慢慢轉變成了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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