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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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現場照片以及專家的推測,  葉槭流忽然沉默了下來。

    羅密歐還在發表關於刺客的意見,沒注意到他的隊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無意識地遊離起來,  像是在走神。

    “……畢竟他的保鏢是第三等階的強者。”羅密歐說完,又問了一句,  “你覺得呢,  隊長?”

    葉槭流稍稍回過神,雖然不知道羅密歐剛才說了什麽,  不過這時候點頭就對了,於是很淡定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我也這麽認為。”

    羅密歐頓時挑釁地瞥了眼朱利安,  語氣得意

    “看吧,隊長也這麽想,  我就知道我是對的。”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已經在隊員麵前建立起權威了嗎?可是我好像也沒做什麽,果然是因為倫敦裁決局的同事們個個充滿人文關懷吧……葉槭流好笑地搖搖頭,  目光再度落在了照片上。

    光是照片和一些推測,其實也不能肯定什麽。

    在抓到那個刺客之前,這些都不能當做論據,怒銀之刃也絕對不止一個刺客擅長遠距離狙擊,或者說現代殺手基本都會選擇狙擊的方式進行暗殺,僅靠這些線索,  葉槭流並不能確定這個刺客就是加西亞。

    況且加西亞顯然不隻擅長狙擊,  隻是我一聽到一槍斃命,  就下意識想起了那家夥而已……大概還是舊鎮留下的印象太深,  畢竟那時候在槍口下的人是我……葉槭流內心平靜地想。

    他還記得密大的格鬥訓練課,  鄧肯批評過很多次加西亞力量不足,  說他不會調整施力方式。他習慣於用輕巧的動作刺穿防禦,雖然每次都能準確命中人體的薄弱之處,但總是不會及時施力,而是一觸即離,仿佛是為了省點力氣,視覺效果總是顯得很敷衍。

    但如果那時候加西亞手裏握著匕首或者小刀……葉槭流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出一團飛旋的銀光,仿佛在指間翻飛的蝴蝶,最後隨著加西亞合攏手指,消失在他的掌心裏。

    現在回想,葉槭流也能夠看出來,加西亞其實並沒有怎麽用心掩飾他的能力,隻是會有意識地收一些,不讓自己的表現太過醒目。考慮到那時候他其實已經是天命之人,他在入學測試時絕對有壓過成績,普通學生也不會知道成績出格會怎麽樣,他會知道隻可能是有意打聽過。

    隻是那時候葉槭流對密大一無所知,這種微乎其微的異常也不可能注意到。

    葉槭流現在還抱著一點希望,比如加西亞和密大毀滅其實沒有關係,既然他在舊鎮最終沒有對自己開槍,最後離開時也沒有把自己這個痕跡清理掉,那麽他們應該還算是朋友,隻不過某些人選擇了錯誤的路,需要進行一點糾正。

    接下來,葉槭流又查了查這兩天的任務,想看看裁決局接下來有沒有什麽關於怒銀之刃的行動,不過和馬德蘭的談話也才是昨天的事,顯然裁決局的效率沒那麽高,葉槭流並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葉槭流向後仰去,靠在椅背上,開始思考起接下來這段時間要做的事。

    最近比較急迫的是找到勞拉,但是這件事隻能看布萊克的運氣,葉槭流倒是想加速,可惜現在他能做的隻有繼續查檔案,和羅朱外出巡查,不過既然勞拉失蹤了一周仍然活著,不管她到底牽扯進了什麽事,幕後之人應該也不會那麽快傷害她;

    接下來是下倫敦的品鑒沙龍,下次沙龍時間在下周末,留給葉槭流的時間不多,不管他也沒想過能在那之前湊齊遺物,能夠在品鑒沙龍上打聽到鑄遺物的消息就很好;

    費雯麗不久就能完全解讀3階燈密傳,遺物和影響輝光教會肯定會提前準備好,晉升應該就在這段時間,按理說葉槭流應該多關注,不過葉利欽肯定比費雯麗自己還著急,有他盯著,葉槭流也可以放下一半心;

    奧格……奧格不缺遺物,影響……隻要他不去搞什麽群x派對,葉槭流覺得不管奧格怎麽獲取影響他都能夠接受,問題隻在於奧格卡在了理解知識這一關,如果他一直無法理解,一直卡在第二等階也不是不可能,可這部分隻能他自己想通,急也不急來;

    至於歡騰劇院,事情確實比較多,但理查德說過舞美設計師燈光師場務女二號……都交給他,葉槭流隻要負責催西裏斯的稿,而西裏斯想去的大倫敦表演秀還要在品鑒沙龍之後,短時間內不用擔心。

    葉槭流想了一圈,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

    整理完失蹤者檔案後,他打算去看看這次暗殺的現場,如果能證實刺客是或者不是加西亞,會對葉槭流了解和猜測事態變化很有幫助。

    葉槭流現在的問題是對怒銀之刃了解太少,他不清楚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麽,也猜不到他們有沒有找到加西亞。雖然他想過不戴無麵之王釣刺客,但他也清楚這個辦法挺草率的,除非他發瘋,否則他也不想被十幾個刃刺客包圍,到時候誰打誰還不知道。

    隻能看看裁決局能不能發現落單刺客了……葉槭流如是想著,忽然被羅密歐喊了一聲,提醒他該出發巡查了。

    他收起思緒,一手披上掛在衣架上的黑風衣,戴上大簷帽,帶著兩個隊員走出了辦公室。

    ……

    巴黎,輝光教會。

    天竺葵,矮牽牛,小雛菊,姹紫嫣紅的鮮花從陽台溢出去,垂落在簡潔的大理石欄杆下,仿佛在窗口妝點了一捧絢爛的盛夏。

    費雯麗雙手扶著陽台欄杆,望向窗外高大潔白的教會建築群,看了一會,她低下頭,碰了碰手邊的矮牽牛花。

    距離她擅自逛街遇到危險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那天之後,葉利欽祭司以費雯麗精神不佳為理由請了幾天假,因此費雯麗這幾天都待在輝光教會,因為實在太無聊,哪怕費雯麗並不想要學習,她也隻能掙紮著開始解讀之前獲取的知識,幾天下來進度也非常可觀。

    在這段時間裏,葉利欽祭司沒有提過費雯麗遭遇的襲擊,也沒有因為那天的外出而責備她,費雯麗原本還有些惴惴不安,但看到葉利欽祭司似乎沒有什麽反應,她也悄悄鬆了口氣,樂觀地認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雖然仍然被葉利欽祭司管束著,但費雯麗對現在的生活並沒有什麽意見。除了唱歌,她並沒有什麽想要的,而在努力之後,她也靠著自己的意誌讓葉利欽祭司向她妥協,為自己爭取到了自由。

    現在唯一讓費雯麗感到困擾的,就隻有她晉升第二等階的瘋狂症狀了。

    不過我沒有真正的身體,也不會有恐懼症的生理反應,這種瘋狂症狀對我影響不大……我已經排練一段時間了,沒有出現過被恐懼影響無法唱歌的情況,隻要撐過這幾個月,就能夠在心靈之地解決這種瘋狂了……費雯麗認真地想著,思緒很快跳躍出去,從恐懼感跳到了一個多月之後的演出上。

    她的手指輕輕在欄杆上敲著節拍,從演出想到了排練,想到了其他工作人員,想到了阿黛爾和她的馬卡龍,在費雯麗那次吃光她帶來的馬卡龍後,她幾乎每周都要給費雯麗帶一盒。

    在被送回輝光教會的那晚之後,費雯麗沒有再見過阿黛爾,隻有她們買的衣服在第二天被送到了教會。

    想到那些衣服,費雯麗離開窗台,來到房間另一頭的衣帽間,雖然她不打算穿,但她想找出來看看。

    找了片刻,費雯麗依舊沒有找到那些本應該在這裏的衣服,她有些不解地抬起頭,望著隱藏在衣帽間角落的監控探頭。

    碧綠眼眸裏流過一道流光,監控探頭也閃爍了一下紅光,瞬間監控畫麵傳輸到了費雯麗的意識裏。

    她眨眨眼睛,直接用自己呼叫女仆,幾秒後,女仆的聲音在她的聲音接收器裏響起

    “中午好,使徒閣下,您有什麽要求嗎?”

    “我想……”費雯麗的視線在柔軟精美的服飾上漂移,猶豫不決地說,“我想問一下,幾天前送到教會的衣服,應該在我的衣帽間裏,但是它們現在不在。”

    “哦,我明白了,您說的那些衣物,祭司閣下讓我收走了,你現在想要嗎?”女仆說。

    葉利欽祭司……為什麽?費雯麗望著天花板,越發感到困惑。

    她結束了和女仆的對話,在衣帽間發了會呆,還是決定去問問葉利欽祭司。

    這個時間點,葉利欽祭司一貫在禱告室靜修,費雯麗並沒怎麽費勁就找到了他。

    聽到她的敲門聲,穿著祭司長袍的老人慢慢轉過身,眼中浮現出捉摸不透的溫和笑容。

    “你來了,我美麗的花朵。”

    看到他的笑容,費雯麗忽然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前走。

    遲疑了片刻,她才走到葉利欽祭司的身邊,

    “我想問問我的衣服,女仆小姐說是你讓她收走了那些衣服,”費雯麗努力組織語言,“我覺得這樣不對,你沒有經過我的同意。”

    她說完最後一個字,抬起頭,正好看見了老人幽深莫測的眼神。

    他的語調溫和而又平靜,仿佛在包容她的任性驕縱,不急不緩地說

    “而您擅自脫離教會的保護範圍,也沒有經過我的同意。雖然您沒有在襲擊中受傷,但您應該也知道您麵對的是什麽樣的敵人,這樣的好運不會有第二次,如果下次您再像這次一樣自由行動,我恐怕您會受到嚴重的傷害。”

    費雯麗知道葉利欽說得沒錯,如果不是因為她真正的導師,她現在恐怕已經完全被控製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她並不喜歡葉利欽祭司的話。

    “至於我讓人收走那些衣服,是你的經紀人提出的建議,那些衣服並不適合你,不適合‘塞納河夜鶯’,你以往的形象一直是柔美優雅的,那種衣服不應該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葉利欽說著搖了搖頭,微微歎息道,“應該讓你的經紀人和你說這些的。你隻需要知道,這是為了你的格調和形象考慮,他讓我告訴你,希望你不要再為你的團隊製造多餘的工作量。”

    費雯麗怔了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內心感到些許迷惘和不知所措。

    葉利欽似乎沒有看出她的不知所措,又想到了什麽,對費雯麗說

    “不過既然你來了,還有一件事,我希望和你進行一些討論。

    “你應該知道,你現在有幽閉恐懼症,雖然在排練時你還算適應,但正式演出和排練是不一樣的,那時演出大廳的門會關上,舞台會變成密閉空間,你能肯定那時候你不會陷入恐懼嗎?如果恐懼發作,你根本不可能正常完成演出。

    “我想你應該也不希望在正式演出時出現失誤,辜負喜愛你的觀眾和評論家的期待。那麽多觀眾——巴黎歌劇院能夠容納多少觀眾?他們都會在台下看著你,期待你用你的歌聲再一次驚豔他們。

    “當然,他們不會因為你的表現不夠完美而對你失望,我親愛的花朵,那些愛你的人能夠寬容地原諒你,但一直盯著你的人不會。

    “他們隻會想方設法揪出你的缺點,會用最刻薄的語言來刺傷你,對你的任何不完美大加指責,恨不得把你永遠釘上罪人的火柱……我真的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我不希望看到你因此受傷,這不是你應得的。”

    葉利欽輕輕歎氣,歎氣聲仿佛敲在費雯麗的心上,明明她的心髒隻是動力核心,可她忽然感覺到了“心髒被攥緊”的胸悶感。她的心仿佛有一部分沉了下去,墜入了深不見底的空洞,所有她擔心恐懼過的事情忽然全部被擺在了麵前,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隻覺得仿佛溺水的窒息感漸漸沒過了她的頭頂。

    “或許在你解決瘋狂症狀之前,你應該暫時停止你的歌唱事業。”葉利欽微笑著說,“不會很久,隻要幾個月,如果你想要唱歌,你可以在教會繼續唱歌,我想在教會裏應該也會有許多喜愛你的觀眾,不是嗎?”

    他輕輕說“這是為了你好,我親愛的花朵。”

    ……

    結束一天的巡查後,葉槭流帶著整理好的一部分資料返回歡騰劇院,翻出食材,照例簡單地解決了晚飯,休息片刻,便起身準備出發,去檢查暗殺現場。

    他關上自己的屋門,路過勞拉的房間時敲了敲門,發現勞拉的母親還沒回來。

    早上他出門去裁決局時,勞拉的母親也放不下心,葉槭流便通過桌麵感知了一下布萊克的位置——雖然無法進入他們的意識,但確認信徒在哪裏還是能辦到的——接著開門把勞拉的母親送了過去。

    如果太晚的話,布萊克應該會把她送回來……葉槭流閃過這樣的念頭,目光一轉,看到理查德的房間,忽然怔了怔。

    從房門口的痕跡來看,理查德昨晚並沒有回歡騰劇院的住處。

    在說其他事情交給他後就沒有回來嗎?正好,勞拉母親和西裏斯的事情也該和他說一聲……葉槭流站在走廊上,用手機給房東打了個電話。

    手機裏很快響起了撥打電話的聲音,一聲接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