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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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歡騰劇院曾經的場務——勞拉和她的同伴最後失蹤的地點是河岸街。
它有正式的名字, 不過在它荒廢之後,周圍人習慣用河岸街來稱呼這裏。顧名思義,河岸街在泰晤士河邊, 但已經臨近了倫敦市的邊緣, 很久以前, 這裏就淪為了乞丐和癮君子的臨時住所, 一排排廢棄的倉庫懶洋洋地躺在河堤上, 幾乎看不到有人活動的跡象。
當然, 布萊克不止是找到了這裏這麽簡單。
來到河岸街, 葉槭流跟著勞拉的母親走進下水道,看到眼前曲折泥濘的下水道,他沉默了一瞬,立刻果斷地敲了敲“無麵之王”,用遺物變化出的衣服覆蓋了他原本身上的衣服。
因為打算帶著西裏斯去表演秀,葉槭流當然早就穿戴整齊了, 為了配合下倫敦的氛圍, 他甚至特地朝理查德借了一套西裝和禮帽——雖然也可以讓無麵之王變化,但真的穿著衣服和用遺物變出衣服感覺是不同的, 就好像他不可能因為戴著無麵之王就不穿衣服。
為了保護借來的西裝,隻能讓無麵之王犧牲一下了……葉槭流鎮定自若地踏上下水道的地麵,打開手電筒, 讓光線照亮四周的牆壁。
頭頂不時滴下冰冷的水珠, 身周縈繞著潮濕又黏膩的氣息, 兩個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下水道裏回蕩, 拐過一個拐彎,葉槭流總算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黑狗,還有他們耷拉著的耳朵。
“你發現了什麽?”葉槭流問, “不用過來,我身上有點髒。”
他的聲音在下水道裏回蕩,布萊克的耳朵瞬間動了動,像是天線一樣立了起來,尾巴也開始瘋狂甩動,要不是因為葉槭流的話,恐怕第一時間就撲過來圍著他亂跳了。
狗狗們很有規矩地蹲坐好,小聲衝葉槭流匯報
“這裏有入口,他們最後被帶進了這裏,需要你開門。”
葉槭流拍拍布萊克的腦袋,狗狗立刻溫順地趴在地上,發出“嗚嗚”的聲音,等葉槭流打開門,才箭步衝了進去,跑在葉槭流前麵。
勞拉的母親被葉槭
流安排在最後,雖然心急如焚,但她也清楚他們現在深入了危險,忍不住用氣聲問
“我們可以就這樣進來嗎?不會觸發什麽警報嗎?”
“應該已經觸發了。”葉槭流不太在意地說,腳步卻越來越快,“所以我們得走快點。”
勞拉的母親有些疑惑,不過葉槭流沒有解釋。他估計抓住勞拉他們的那些人不會太強,而他現在帶著布萊克,出了事隨時能夠開門逃跑,沒必要太畏手畏腳。
唯一問題是他們可能在發現有人進來之後對囚犯動手,不過布萊克已經跑在前麵了……
因為顧及勞拉的母親,葉槭流放慢了速度,但也很快沿著向下的甬道下到了深處。
前方甬道終於變得平直,兩邊牆壁上鑲嵌著成排的黃銅燭台,他們的到來讓空氣開始流動,燭光在黑暗中搖曳不定,整齊地向前飄去。
“汪!汪!汪!”
三聲狗叫聲從甬道深處傳來,不用葉槭流說,勞拉的母親立刻飛奔起來,兩個人衝進甬道盡頭的牢房,隱約看到布萊克高高躍起,撲下一道發狂般的身影。
下一秒,那道身影怒吼一聲,一拳砸在布萊克的身上,布萊克沒來得及閃避,直接被砸飛了出去,重重撞在牢房的牆壁上。
攻擊布萊克的不止那一道身影,四周的牢房門被打開了,一道道消瘦憔悴的人影從牢房裏走了出來,有的坐在地上大哭大笑,有的直直盯著空氣喃喃自語,有的雙眼布滿血絲,張嘴和周圍的人撕咬,發出野獸般的咆哮,種種瘋狂與失常被集中在了這小小的一座監牢裏,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瘋狂的因子。
這是天命之人的瘋狂症狀發作了?沒有看到囚禁他們的那些人,是放出了發瘋的囚犯來拖延時間,自己帶著人逃走了?葉槭流把勞拉的母親攔在身後,環顧四周,沒有看到囚犯之外的人。
“勞拉!”即使在昏暗之中,勞拉的母親也一眼從這群瘋子裏認出了她的女兒,不禁尖叫一聲。
她的聲音仿佛打開了什麽開關,囚牢裏神誌不清的囚犯瞬間有了目標,所有
人突然直直地轉過頭來,一雙雙無神的眼睛盯住了她和葉槭流,一瞬之後,向著他們猛地撲了過來。
幾乎同時,布萊克從地上爬起來,猩紅的雙眼看向葉槭流,喊道
“使用我!”
墨綠桌麵在眼前浮現,“無痛的朝聖”滑進窗口裏的空槽,葉槭流伸出手,抓住憑空出現的巨大手提箱的提手,一手打開鎖扣,把手提箱衝著人群甩了過去。
清脆的鎖扣開啟聲被尖叫壓下,黃銅鑲邊的閃光在黑暗中劃出弧線,半空中手提箱箱蓋敞開,潔白的冰霜和徹骨的寒意一同從手提箱裏湧出,所有人全部被磅礴的衝擊撞飛到牆上,霜白之色瞬間覆蓋了囚牢的每一寸空間。
一隻巨大的骨犬從寒氣中躍出,霜花如同藤蔓纏繞在它的骨骼上,仿佛畫筆為空氣塗抹上了色彩,它轉瞬間擁有了漆黑的皮毛,幽綠的火焰從它的腳下躥起,在它的四足上繪出綠火的花紋。
黑犬踏炎奔行,猩紅的眼眸熾亮如烈焰,地牢的陰影盡數在幽綠的火海中匍匐,霜白之色蔓延到欄杆上,欄杆和牆壁頓時褪色至無,無聲無息地消失。
一切聲音似乎都湮滅在了寒意之中,靜默支配了忽然間死寂一片的地牢。
黑犬現身的那一刻,所有發瘋的囚犯全部失去了意識,仿佛死屍一般倒在地上,勞拉的母親也昏迷了過去,隻剩下葉槭流和黑犬還站著。
雖然早有預料,但再次見識到“無痛的朝聖”的威力,葉槭流還是忍不住輕輕吸了口氣。
他看向一旁的牆壁,地牢的所有事物表麵都凝結了一層薄而透明的霜色,隻是比起薄冰,更像是一層銀光閃爍的色彩,此時這層色彩正在迅速褪去,一同消失的還有事物本身——而這已經是布萊克控製過力量的結果,如果他沒有控製,現在整個地牢應該已經坍塌了。
這就是3級遺物,低等階天命之人在它麵前毫無還手之力,數量再多也沒有用……葉槭流撿起手提箱,單膝跪地,把手提箱在身前打開。
黑犬看了他一眼,低頭鑽進了手提箱,很難想象
以它的身形是怎麽鑽進去的,而黑犬剛一鑽進去,葉槭流立刻蓋上箱蓋,重新站起身,把“無痛的朝聖”重新放回桌麵。
做完這些,葉槭流趕緊跨過橫七豎八的人體,來到剛剛被砸在牆上的布萊克身邊,伸手摸了摸狗狗的腦袋。
好在現在布萊克用的是“無痛的朝聖”製造出來的身體,受點傷也沒有什麽影響,趴了一會,布萊克已經緩過來了,安心地舔舔葉槭流的手,接著嚐試站起來。
“不用站起來,先躺著就好,”葉槭流摸摸布萊克柔軟的毛皮,鬆了口氣,“等會我帶你看醫生,你想看獸醫還是人類醫生?”
顯然狗狗不想看醫生,布萊克立刻把腦袋搖得像滾筒,向葉槭流保證
“不需要!我們沒事!這不算什麽!”
為了證實他們沒事,布萊克一骨碌站起來,小跑到囚犯們身邊,和葉槭流解釋
“我們進來時正好看到他們被放出來,他們的瘋狂是被人為誘發的,不過我們知道那些人往哪裏跑了!”
葉槭流微微皺眉,有些頭疼地說
“他們等會就會醒,如果那時候他們還處於瘋狂之中,我們恐怕不好繼續追下去。”
“不用擔心!他們醒來後不會發瘋了!我們遏止了他們的瘋狂!”布萊克立刻積極地說。
冬之準則象征了靜默和終結,布萊克他們則連瘋狂也可以終結?這個特性用得好會很有用,比如可以拖延瘋狂爆發的時間……真不愧是我的好狗狗!葉槭流腦海裏瞬間閃過多種適用場景。
之前發瘋的囚犯們暫時還沒有蘇醒,葉槭流就著燭光掃了眼他們的臉,之前他看了一段時間失蹤案件的報告,能夠確認這些人全部是最近在倫敦失蹤的人,其中也有不少天命之人。
看起來並不像是有意抓捕天命之人,反而像是具有一定的隨機性……但失蹤者也不是沒有共同特征,我記得這些普通人似乎都從事需要進入地下的職業,難道是抓他們的人在地下暗中行動,這些失蹤者屬於運氣不好才被抓?
是他們看到
了不該看的東西,還是有人需要這些囚犯做些什麽?葉槭流暫時不能確定。
他沒有忘記有些道路需要用血腥的手段來維持,也沒有忘記紐約的三教會是什麽作風,為了長期穩定地獲取囚犯,他們製造出了“紐約殺人魔”的假象,而紐約裁決局選擇了視而不見。
最開始奧格找到地牢時,葉槭流還不理解他看見的是什麽,但現在回想,他那時候應該是誤入了三教會用於囚禁囚犯的地牢,而在察覺到有人闖入後,三教會直接毀滅了地牢,徹底消除了痕跡。
倫敦的情況和紐約不太一樣,裁決局比教會更加強勢,不可能出現奧格進了局子都能被撈出去這樣的事,葉槭流也因此和倫敦的三教會接觸不多,但他不覺得教會就會像羊羔一樣純潔無瑕。
葉槭流沒時間一個人把這些囚犯都救出去,都到了這裏,不繼續追下去對不起布萊克不分晝夜的搜索,他讓布萊克先出去,給裁決局打個電話報警,他則繼續追向布萊克記下的方向。
地牢的動靜漸漸遠去,之後的甬道並不長,葉槭流很快來到了盡頭,人工開鑿的痕跡終於消失,一條碎浪奔湧的水流出現在他的麵前。
沒有路了?葉槭流停下腳步,又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通道,確認沒有其他道路。
他重新看向眼前湍急的水流,開始思考這到底是倫敦下水道的一部分,還是泰晤士河的某條地下支流。但如果他猜得沒有錯,他要追的人應該跳進了河裏,問題是葉槭流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半路改道,還是一直順著水流向前漂流。
葉槭流沒有思考太久,便做出了決定,把身上的手/槍等東西全部變成卡牌放上桌麵,深吸一口氣,縱身躍進了眼前的白水,濺起一圈水花。
水麵之下的水流比葉槭流想得更急,激流卷挾著葉槭流一路奔馳,越過了不知道多少支流,葉槭流在河水中浮浮沉沉,盡量保持體力,一邊忍受“射擊狂”發作的焦慮和狂躁,一邊不時浮出水麵換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猛地浮出水麵,四周的河水也變得平穩下來,淡淡的
霧氣彌漫在河麵之上,霧中隱約飄來歡快的音樂聲。
灰色的河堤上,一根根煤氣路燈灑下朦朧的昏黃光暈,馬車從河岸上駛過,在霧中映出影影綽綽的輪廓,稀薄的日光穿透霧氣,灑落在葉槭流的身上。
葉槭流微微睜大眼睛,意識到了他周圍到底是哪裏。
他轉過頭,望向薄霧中巍峨而晶瑩剔透的建築物。
……
下倫敦,水晶宮。
一身紅色戲服,戴著高禮帽的蒙特戈裏團長站在舞台上,向觀眾們鞠躬致謝,摘下禮帽向四周揮動,贏得了整個水晶宮的歡呼聲和掌聲。
“好了,女士們先生們,感謝你們的耐心等待,不過我相信在表演秀之前,你們還期待著一位尊貴的閣下的露麵,是的,那位為整個下倫敦付出良多,擁有我們的全部尊敬和愛戴的,繼承了那尊貴而榮耀的血脈的皇室成員——”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蒙特戈裏團長自信地伸出手,向幾萬名觀眾介紹
“威靈頓公爵!”
觀眾席上,羅密歐放下觀劇鏡,和一旁的朱利安吐槽
“下倫敦也有皇室的話,我們的國家豈不是有兩個皇室了?”
朱利安瞥他一眼
“除非你告訴我你有皇室血脈,否則就算有十個皇室,和我們也沒什麽關係。”
“你說得對,皇室越多越不值錢,現在我心裏他們都跌價了。”羅密歐聳聳肩,一本正經地說。
雖然他們的莫裏亞蒂隊長還沒出現,但這不妨礙羅密歐和朱利安愉快地先行來到水晶宮看表演,他們周圍還有其他三個裁決局同事,除了隊長,這幾天怒銀之刃搜索小分隊的人就到齊了。
“不過隊長在哪裏?”羅密歐又拿起觀劇鏡,嘟噥著轉動視角,想要尋找他朝思暮想的人影,“他不是要帶朋友來看表演嗎?別告訴我他不打算向我們介紹他的朋友,那可就太傷人心了。”
台上,說完這句話,馬戲團團長退入帷幕之後,而高處的觀景台上,一位衣著華貴、氣勢非凡的中年男人從座位上站起,讓所有人看到了
那張下倫敦居民無比熟悉的臉。
威靈頓公爵環視四周,開口說道
“每當我看到你們,我的子民們,我都會想起一些過去的事,那些偉大的過去不應該被忘記,現在我要講述我們的城市的曆史,那段被邪神們扭曲和改寫的曆史,那段我們的祖先與邪神不屈抗爭的曆史。”
無需使用擴音道具,或者利用牆壁構造收攏聲音,他低沉渾厚的聲音就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水晶宮,傳到了五萬名觀眾的耳中。
水晶宮裏響起了疑惑的竊竊私語聲,聽上去仿佛沙沙的蟲鳴,威靈頓公爵統治了下倫敦數百年,然而這是他第一次提起下倫敦的曆史。
下倫敦的信仰是龍,所有人隻知道龍是皇室的徽記和象征,也是他們從邪神手中拯救了這座城市,但沒人能說得清邪神到底是什麽。
不過到了裁決局這邊,幾個警探的反應就比較一致了。
他們都意識到威靈頓公爵的演講才剛剛開始,而接下來他的話恐怕會超乎他們的想象,羅密歐和朱利安更是麵麵相覷,從彼此臉上看到了濃濃的擔憂和凝重。
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事了,眼下在下倫敦,有資格和能力處理這件事的隻有他們的隊長。
這一瞬間,羅密歐和朱利安的想法同步了,他們不約而同地想知道他們的隊長到底在哪裏。
威靈頓公爵仿佛沒有聽到觀眾們疑惑的心聲,繼續說道
“在第五重曆史裏,我們神聖偉大的皇室蒙受白焰之神賜福,君王向白焰之神獻上他出色的兒子們,請求白焰接受他們的侍奉,於是白焰將火賜予給了皇室成員,他們的身體裏燃燒著再造之火。
“這份恩賜在多重曆史中前所未有,因而引發了邪神們的敵意。尊奉這些邪神的凡人組建成軍隊,與帝國的軍隊在大陸上開戰,戰火從現世燃燒到荒原,邪神們則組建起同盟對抗庇佑我們的神靈,意圖摧毀祂重塑的世界。
“戰爭綿延了數百年,赤紅之杯用河水圍困了倫敦,林中飛蛾布下了不會消散的濃霧,信徒
組建成軍團將君王身體裏的火的誘發到無可誘發,燃燒到無法燃燒,最終火焰不受控製地湧出,引發了無法熄滅的大火,毀滅了我們曾經的城市。”
從他說出第一個字時起,羅密歐和朱利安的臉色就在變白,他們幾乎是下意識地站起身,而周圍的下倫敦居民情緒比他們更加激動,人們紛紛站了起來,發出海嘯般的呼聲,掩蓋了他們的異常表現。
他們很清楚,威靈頓公爵說的是兩百年前的“示位戰爭”,但他的說辭和他們知道的曆史完全不同。
示位戰爭分明起源於日不落帝國征服世界的野心,那位蒙受白焰恩賜的君王才是戰爭的發起者,公爵的說法完全是對真實曆史的歪曲和詭辯,更別提他將倫敦大火的責任推卸得一幹二淨……
蒼白之火是與日不落帝國的皇室站在一起的,在倫敦大火後,他們從現世徹底消失,也隻有他們會這樣描述那段曆史,將神靈描述為邪神,這意味著……這意味著公爵屬於蒼白之火教會,下倫敦處於蒼白之火的控製之下!
一瞬間,羅密歐和朱利安明白了許多事,他們更是知道,這個消息對裁決局會很重要。
兩個人已經有了離開的心思,然而威靈頓公爵的演講沒有結束 ,觀劇鏡裏,公爵的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與其說是平靜,不如說是在期待著什麽。
意識到這一點,兩個人的手心漸漸被汗水浸濕。
下倫敦的居民並不知道威靈頓公爵的話意味著什麽,但羅密歐和朱利安不一樣,他們是裁決局的警探,哪怕對威靈頓公爵的話一知半解,他們也知道公爵的表現並不正常,他並不像是一時興起在五萬觀眾麵前講述編造的曆史,他像是……在說給什麽人聽。
觀景台上,威靈頓公爵的語速漸漸放慢,隻有眼底情緒依舊篤定泰山。
“但我們的敵人並不知道,我們中的一些人從大火中殘留了下來,再造之火改變了我們的形態,在那場大火中,我們變成了超越人類的高貴之物,獲得了超乎想象
的力量——”
一道猙獰的尖刺突然從觀眾席中衝出,直指觀景台上的公爵,無數尖刺緊隨其後,一道道陰影如同毒蛇般纏繞而上,刹那間,天空中隻剩下了密密麻麻的陰影長矛,尖刺洞穿了稀薄的霧氣,在破空聲中急速刺向公爵的身體。
刺客的身影隱沒在鋪天蓋地的暗影之中,成千上萬的陰影尖刺在空中爆發,如同肆意綻放的漆黑花瓣,利爪般的花瓣向著公爵猛地合攏,仿佛要將他攥在掌心裏碾碎。
麵對驚豔的突襲,公爵似乎反應不及,又或者是刺客的襲擊太快,讓人有種時間被拉長的錯覺,每一幀畫麵都仿佛在觀眾的視網膜上定格,他們的眼中隻剩下了漆黑詭譎的花瓣,和被陰影完全遮蔽的天空,畫麵的終點,則是即將被陰影尖刺洞穿的公爵。
蒼白熾亮的火焰猛然從公爵的身體裏爆發!
火焰將公爵的身影完全包裹在內,陰影利爪瞬間被大火焚燒殆盡,火焰越漲越高,淡薄的霧氣頃刻間在火中消散,下倫敦暗淡的天空被大火染成血一般赤紅。
刺客的兜帽也在烈風中破碎,露出了一頭灰綠色的卷發,她仿佛預感到了什麽,圍繞在她身周的陰影尖刺驟然收攏,仿佛花苞一樣將她保護起來,然而在陰影尖刺即將回護之際,火海中猛地伸出一隻巨大的利爪,將刺客牢牢攥在手中,收緊利爪。
仿佛響起了骨骼被碾碎的聲音,空中的陰影尖刺突然失去了控製,一根根摔在觀眾席上,融化成漆黑的液滴,隨後完全靜止,再也沒有動彈。
火焰倏地低下去,露出了火海中龐大的身影,言語無法形容的異種緩緩走出火海,火焰沿著漆黑的鱗片流淌,他收回染血的利爪,一滴滴血從爪縫間滴落,映亮了仿佛流動著岩漿的赤紅豎瞳。
有誰的手按在了神情呆滯的羅密歐和朱利安的肩膀上,喚回了他們的理智,他們回過頭,看到身後的人,因為極度震驚失去的聲音終於回到了他們的舌頭上。
“隊長,那是,那是……”
“我看到了。”葉槭流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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