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暴君與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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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分,  夜『色』尚未散去,濃濃血腥彌漫在阿奎利亞鎮街道。
    距離凶案現場不遠小巷,金發少年一手拄著手杖,  一手扶著小巷牆壁,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牆壁剮蹭出了一路血痕。
    他看起來有些狼狽,紅風衣浸透了血,血珠沿著下擺緩緩滴落,白襯衣也滿是血汙,  握著手杖手更是青筋畢『露』,蒼白皮膚不知何浮現出一塊塊青紫『色』淤斑,更是鼓起一個又一個血泡,顯得極為觸目驚心。
    剛剛那場戰鬥持續間其實並不長。高馬尾女有著豐富戰鬥經驗,  也對自己實力有著足夠信心,否則她也不會在發現奧格身份後,極為大膽地想趁機解決他。
    然而她沒有想到,這個做事毫不考慮後果金發少年根本不是她眼獵物,  這點輕視疏忽最終也反噬了她,以至於這位頗有名聲使徒候選就這死在了這座小鎮。
    但這場戰鬥並不是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
    失去心髒能不死,這幾乎是不可能事,哪怕奧格剛剛『操』控了自己血『液』,  仍然不可能阻止他身體細微處出現問題。
    而僅憑第三等階實力使用3級遺物,  所造成消耗也是驚。
    現在奧格最多也就是能夠如常活動,如果再來一場戰鬥,他身體更可能先一步崩潰。
    我需休息……奧格把散落額發抓去,輕輕喘著。
    他是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事。他剛剛殺死了一個敵,現在他是安全,  但有更多敵隱藏在暗,他們全部都想割下他腦袋,想吮吸他血,想分食他內髒。
    他需休息,需安全地方,留在外麵間越長,他越有可能遇到危險。他必須盡快恢複精神,才能夠應對更多敵。
    但奧格隱隱覺得有什麽事他沒想起來。
    不,我沒有完全擺脫危險,周圍每一處黑暗都可能藏著什麽東西,我必須把他們全部殺死,我看到他們死去慘狀,我看到他們屍體,這我才能夠心滿意足地入睡……
    一個個混『亂』念頭在奧格腦海浮現,他無法感到安全,恐懼讓他無法放鬆,明明他周圍沒有敵,他依舊有種本能警覺。
    周圍街道已經沒有行了,發現屍體尖叫也是很久以前事,那一聲尖叫之後,街道再沒有任何聲音,整座小鎮仿佛忽然灑下了安眠『藥』粉,陷入了深深安靜。
    然而這份安靜,透著某種詭異死寂。
    陰影在街角無聲湧動,無形黑暗吞噬了光線,仿佛小鎮在醞釀著某種可怖異變。
    就在這,夜空雲層忽然散開了了一道醜陋裂隙,裂隙撕裂了厚重暗紅『色』雲層,如同天空睜開了一隻血紅『色』眼睛,血『色』光從縫隙傾瀉而下,照耀著下方阿奎利亞鎮,將小鎮塗抹成深淺不一深紅『色』。
    暗紅『色』光芒下,空玫瑰花香不知不覺淺淡起來。
    奧格倏地抬起頭,向著遠處望去。
    遠處,房屋剪影隱沒在黑暗,原本以奧格視力望過去,應該什麽都看不分明,然而現在,在血『色』光芒映照下,房屋輪廓重新變得清晰,清晰到能看到屋頂瓦片是如何翻卷起來——
    奧格眼瞳猛地收縮。
    不,不對,翻卷起來是地麵,房屋站了起來,小鎮在湧動,一排排血紅房屋蠕動了起來,仿佛充血黏膜,不斷隨著心跳頻率鼓脹。
    蠕動房屋似乎有自己意識,它們瞄準了奧格,向著他方向,以不可思議高速翻卷推進,隻是一個呼吸,就『逼』近了奧格所在小巷巷。
    沒有間留給奧格猶豫,他無視了身體各處傳來疼痛,無視了腦海混『亂』念頭,用手杖撐起身體。
    刹那之間,他身體重新融化成了血『液』,無數血珠飛濺出去,在空拉出細得肉眼幾乎不可見血絲。
    血絲在遙遠一點匯聚,聚合成奧格身體,金發少年身影重新浮現,卻已經遠離了剛才小巷,將翻卷房屋拋在了身後。
    重新出現在街道,奧格來不及喘息,腳下地麵突然蠕動起來,水泥變得柔軟而富有彈『性』,仿佛看不見沼澤,散發出強大吸力,瞬間就讓奧格腳深深陷了下去。
    陷入地麵雙腳再度融化成血『液』,奧格身影從街道消失,隻剩下了空飛濺血珠,以及血珠之間拉出細細血絲。
    一根根血絲不斷拉長,在建築物之間尋找落點,剛一落下,就再次彈『射』出去,拉出更長血絲,奧格金發在血絲跳躍間不斷閃現,他本身也以近乎瞬移高速,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在他疾馳過程,周圍所有事物都在不斷試圖抓住或者困住他,或者是忽然垂下電線杆,或者是突然融化玻璃,有候奧格甚至來不及讓血絲彈『射』出去,染深紅『色』房屋就會蜂擁而,仿佛活過來一,想將他留下來。
    但奧格根本沒有停留意思,他甚至很少在牆麵借力,就算血絲稍一落下,也會瞬間飛『射』出去,絲毫不給周圍房屋湧來機會,而哪怕活了過來,體積擺在那,這些東西也無法捕捉到快如閃電血絲,反而會血絲遠遠拋下。
    無數血絲在空劃出淩『亂』血『色』軌跡,利用一切撞事物之間跳轉,速度不減地奔向遠處。
    隨著小鎮活過來,種種怪異現象也接連浮現,有候明明看起來空無一物地方,血絲彈『射』出去,卻會撞柔軟黏膩牆壁,房屋形狀似乎也肉眼所見有著很大區,牆壁充滿彈『性』,地麵力度十足,每一次翻卷,成排房屋都會舉半空,接著成排地落下,仿佛地麵之下潛藏著看不見巨浪。
    就像有什麽東西……
    一瞬間,奧格腦海閃過思緒。
    他抓住了這一點靈光,死死拽著它尾巴,一起沉入了意識深海。
    是屍體……
    他殺死了那個高馬尾女,天命之死後不會留下屍體,而是會直接變成遺物,但在他補充完自己心髒後,那個女屍體仍然存在。
    也就是說,在大腦貫穿、心髒扯出來後,她依舊沒有完全死去。
    但在那種情況下,她不可能活著……奧格很清楚,這一等階天命之,不可能擁有如此詭異生命力。
    即使是現在,在看到了眼前發生一切後,他想法依舊沒有改變。
    高馬尾女絕對已經死了,然而她身體不一定死了,那候她躺在地,如果地下有什麽東西提供給她生命力,她確可能不會死去。
    這個念頭出現瞬間,奧格眼前仿佛也浮現出了畫麵:
    屍體睜著眼睛躺在地,有什麽東西從地麵下鑽了出來,鑽進屍體,如同植物根莖,在屍體不斷蔓延。
    連接斷裂血管,替心髒,將血『液』不斷輸送到身體每一處,維持這具身體生命力……
    “巢”……
    街道,金發少年身影再度聚合,他停在空無一街道,注視著前方景象。
    暗紅『色』光芒靜靜灑在道路,比起身後詭異莫名小鎮,眼前街道看起來是如此平靜常。
    突然間,奧格右手抬起,高腳杯反光在他手一閃而逝。
    一道刃光閃過,劈向眼前空白,蘊含著血腥殺意,快到了極致,幾乎隻剩下一道血光。
    刃光劈開了空,空『蕩』街道央裂開了一道血痕,縫隙不斷向側外翻,如同劈開了皮肉,巨量鮮血從血痕傾瀉而出,如同奔湧洪水,衝向奧格。
    奧格一動不動,任由鮮血傾覆而下,沒過他頭頂。
    視野黑暗了下去,溫暖『液』體包裹著他,他耳畔那些幻覺般汩汩水聲重合,這聲音給無盡安心感,肉-體疲憊痛苦似乎都消失了,隻剩下濃濃困倦,讓想更深地沉入黑暗,在這溫暖之永遠地沉睡下去。
    鮮血衝勢逐漸變緩,血痕在飛快愈合,隨著鮮血退『潮』,金發少年身影也重新顯現出來,鮮血毫無留戀地從他身滑落,沒有留下任何血汙。
    奧格低垂著頭,注視著自己張開右手,掌心,一滴殘留血珠在滾動。
    之前困『惑』終於有了答案,血蘊含信息衝刷著奧格思維,覆蓋著整座小鎮『迷』霧緩緩散開,他終於將一切聯係了起來。
    他想法從來沒有錯,問題根源不在於小鎮某個或者全部,這些生活在阿奎利亞鎮,吮吸著土地『乳』汁活著,這座小鎮就是孕育他們“巢”,教會想知道是什麽導致了阿奎利亞失聯,答案就是這座小鎮本身。
    從進入小鎮開始,他們就在這個“巢”了。
    調查終於有了結果,如果奧格想,他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奧格翻轉右手,讓血珠摔在地,轉過身,徑直走向後方蠕動小鎮。
    他一開始在一瘸一拐地走,漸漸他速度越來越快,迎麵就是高高鼓起房屋,他忽然縱身躍起,手杖在瞬間刺出了無數次,每次都刺同一點,瞬間綻開一團耀眼劍光,四周湧動黑暗一也照亮。
    仿佛刺破了裝著內髒血袋,鮮血從刺入一點爆發出來,其混雜著無數不成形狀肉塊肉條,如同泄洪般滾滾而下,濃重惡心血腥味也爆發開來。
    然而忽然之間,肉塊全部幹癟了下去,隻剩下焦黑如碳殘渣,仿佛其蘊含水分生命力,都在一瞬間,什麽東西奪走。
    殘渣向下墜落,隨著墜落,它們變得越來越幹燥,越來越輕,尚未落地,終於在風破碎,變成無數灰燼般碎片,隨風散去。
    越來越多血肉失水變成了黑『色』碎片,在墜落過程破碎,紛紛揚揚飛向遠方,一間,漫天都是飄飛灰燼。
    在奧秘道路攀升得越高,屬於個特質也會逐漸在能力特『性』體現,欲望越是清晰,越會早早顯現出差。
    哪怕隻有第三等階,奧格特『性』也已經展現出了極為鮮明傾向。
    “凋零”,象征著無止境貪婪剝奪,他力量將猶如無法抵抗火焰,在他敵身留下無法消除烙印,除了毀滅,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離開?奧格完全沒有這麽想過。
    教會讓他們調查小鎮失聯原因,卻沒有求過結果。找到原因後,他們會怎麽處理小鎮,這並不在教會關心範圍內。
    也就是說,無論他決定做什麽,都無需向教會申請許可。
    阿奎利亞鎮將他邀請到了巢,它想吞吃他,這份盛情不容拒絕,既然這,奧格也不會逃跑。
    整座小鎮都存在問題,那麽毀滅小鎮也是一種結果——
    誰能決定這不是一種結局?那就看誰能夠在毀滅活下去!
    “長牆捕鼠器”出現在奧格手,他踩著看不見肉壁,一路向跳躍,躍向小鎮最高點,在空旋轉身體,俯瞰著下方翻湧巢『穴』。
    他翻轉右手高腳杯,如同水庫閘門洞開,成千萬噸赤紅『液』體從杯泄出,挾著雷霆萬鈞之勢,衝向下方街道。
    赤紅瀑流從空飛瀉而下,形成壯觀又瑰麗瀑布,巨浪重重拍在小鎮,掀起數十米高血牆,翻卷房屋麵相撞。
    深紅激浪不斷衝撞,掀起了海嘯般驚濤駭浪,阿奎利亞鎮教堂矗立在赤紅『潮』水,在這一刻格外顯眼,引注目。
    連續使用“長牆捕鼠器”,奧格體內也升起陣陣空虛感。以他等階,利用3級遺物進行戰鬥本來就有些勉強,如果不是對他來說這件遺物沒有負麵特『性』,他早就無法支撐下去了。
    奧格在教堂塔樓頂落下,手指扶著尖塔,劇烈地喘著。
    他麵孔扭曲,呼出息滾燙得像是熔鐵,狀態肉眼可見不穩定。
    他聽到了細微而空『蕩』回音,像是『液』體在血管汩汩而流,像是胃壁黏膜包裹著食物殘渣緩緩蠕動。
    這些聲音近得仿佛就在他耳畔響起,甚至可能就是他腦袋血『液』流動聲音,很難說清楚是幻聽,是真實響起聲音。
    半晌,奧格撐起自己身體,緩緩挺直脊背,仿佛感覺不到身體肆虐疼痛,一瘸一拐地向著教堂屋頂邊緣走去。
    赤紅湖水小鎮交鋒一間不會有結果,他需一個不受影響地方,在那等待一切結束。
    奧格並不會輕忽腳下教堂,光是那詭異聖餐儀式,就足以讓提起警惕。
    但不知為何,杯力量避開了教堂,哪怕在滔天巨浪,這座普普通通教堂依舊安然無恙。
    因為那畢竟是供奉赤杯聖所,隻赤杯神像在,無論是巢是赤紅湖水,都不可能破壞這座教堂嗎……奧格無法確定這個猜想是否確。
    教堂門依舊開著,麵景象奧格不久前離開無,隻是用來淨手水盆盛著不再是清水,而是渾濁暗紅『液』體。
    奧格踏台階,穿過雕花鐵門,走進裝飾著紅玫瑰蠟燭聖所。
    赤杯女神雕像矗立在玻璃花窗前,深紅光從玻璃花窗外灑落,在雕像身投『射』出變幻『色』彩,仿佛披了繡滿斑斕蛆蟲長袍。
    女神麵覆蓋著輕薄麵紗,麵紗沿著低垂領垂落,祂唇角在麵紗後若隱若現,既神秘又莫測。
    籠罩在深紅光芒教堂,渾身是血奧格站在聖所鐵門邊,赤杯雕像對視。
    就在這,艾德蒙神父疑『惑』聲音從奧格背後響起:
    “先生……?”
    小鎮教堂神父臉寫滿了『迷』『惑』,似乎不清楚他為什麽會在這,他帶著這點『迷』『惑』,快步走向奧格,一邊伸出了手。
    沒有絲毫猶豫,奧格右手微微垂下,赤紅長斧驀地閃現,隨即斜斜揮出。
    一線血紅軌跡在空劃出,掠過艾德蒙神父身體,無聲無息間,神父動作忽然定住,眼睛也微微睜大。
    一道狹長血痕從他頸側浮現,接著向下延伸,將他整個一分為二,邊緣平滑。
    屍體在麵前倒下,奧格收回長斧,無動於衷地看著神父在他麵前死去,沒有任何情緒變化。
    從高馬尾女屍體沒有消失來看,就算阿奎利亞鎮居民“活著”,也不可能稱得常活,更可能是他們隻能依附小鎮存活。
    之前艾德蒙神父說過他們派聯係過教會,卻一直沒有收到回複,奧格並不懷疑他說法,但也毫無相信意思。
    如果鎮民都隻能活在巢,他們當然不可能離開小鎮,更提到附近城市聯係教會了……奧格劇烈地咳了聲,一手捂著嘴,一手扶著鐵門,勉強不至於倒下。
    剛剛一斬已經完全透支了他力量,現在奧格已經幾乎沒有行動能力,支撐他站在這,完全隻是他不願放棄傲慢自尊。
    奧格很清楚自己身體狀況,他視線漫無目地巡視四周,視野景象模糊而灰暗,仿佛牆壁在晃動,浮現出道道重影。
    他一步步向著至聖所方向走去,向著赤杯雕像走去,路過一排排長椅,來到了至聖所台階前。
    當奧格抬腿邁台階,突然間,一根根暗紅『色』滑膩觸手從他腳下血泊鑽出,纏住奧格雙腿,緊接著向湧去,以不可思議速度,將他整個包裹在內。
    不等奧格再度抽出長斧,暗紅『色』觸手忽然融化,變成了流動血『液』,迅速穿透衣服,絲毫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直接融入了奧格身體。
    血『液』融入奧格身體,他大腦忽然翻騰起陣陣刺痛,仿佛掀起他頭蓋骨,扯出他神經,讓無法忍受。
    “轟”一聲,所有思緒都在奧格腦海炸開了。
    他踉蹌著跪倒在地,用手掌捂住眼睛,思維完全混『亂』,眼神也一可怕,一瘋癲,說不出恐怖詭異。
    劇烈晃動視野,奧格看到了腳下血泊,看到了從聖所鐵門延伸而來血跡,看到了躺在血泊、在融化成血神父屍體。
    忽然之間,奧格明白了他到底遭到了誰攻擊。
    巢不會襲擊活,它隻會讓死者與它融為一體,但在這座小鎮,有其他敵——這是其一個使徒候選者!
    不知道什麽候,他抵達了教堂,悄悄“殺死”了神父,融入了神父身體,耐心地隱藏起來,等待競爭對手出現在他麵前。
    他能力特『性』應該傾向於“融入”,通過融化成血『液』侵入他身體,占據意識,最終奪取身體控製權。
    眼下他將目標放在了奧格身,隻能夠侵入奧格意識,再離開阿奎利亞鎮,他就能夠成為這場使徒競爭最後贏家。
    這並沒有太多難度,他已經耐心地等待了許久,終於等到合適了機會。
    現在奧格已經沒有任何力量,隻剩下透支後空虛軀體,本身更是隻有第三等階,除了他以外,其餘使徒競爭者都已經達到了第四等階“河川”,他能夠活到現在,本身就是一件奇怪事。
    如他所想那,奧格已經沒有多少反抗之力,他抵抗也仿佛風火燭,在融入身體第四等階強者麵前,根本堅持不了多少間。
    就在這,在吞噬使徒競爭者聽到了嘶啞笑聲,來自這具身體、咬緊牙關發出、充滿了肆意狂笑聲。
    “你不是第一個想我身體,”金發少年大笑,“但我肉-體靈魂一直都隻屬於我!”
    既然憑我自己,無法把敵從我身體分離出來,那就讓先生來吧……奧格感受著身體無處不在劇痛,想放聲大笑。
    獻祭耳朵,獻祭眼睛,獻祭膝蓋,獻祭心髒——這一次,他獻祭自己全部身體又怎麽?
    意識恍惚間,奧格仿佛看到了無形天平,他在一端放了自己交易品,四肢,五官,內髒,他全部所有物,最終隻是將天平壓下了微不可查一點。
    爾後,無法形容力量從虛無降臨,神靈威壓籠罩而下,讓身心俱顫,忍不住想匍匐在地,顫抖著敬拜神威。
    力量落在天平一端,壓下一端開始翹,天平端重新恢複了持平。
    不為知維度,隱秘交易再一次完成。
    深紅教堂,在侵占奧格身體使徒競爭者忽然感覺到空虛。
    他微微一怔,一瞬間甚至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緊接著,他身體重新摔在地血泊,濺起血花,偌大教堂除了他空無一。
    ……使徒競爭者才意識到,他目標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他就仿佛突然不存在了,什麽力量召喚走了……像是有什麽不可描述也不可觸碰存在,從某個高遠空間伸出手,輕飄飄地將融為一體個重新分開,取走了其一部分。
    瞬息之間,使徒競爭者腦海閃過諸多猜測,每一個都讓他身心戰栗,如果不是他無法相信其任何一個猜測,他幾乎無法抗拒自己心恐懼,向這位未知偉大存在頂禮膜拜。
    不,這不可能……使徒競爭者心髒狂跳,自己腦海念頭引誘得幾乎發瘋。
    他立刻改變了想法,想盡最快速度離開這,不去管競爭對手,帶著調查結果逃之夭夭。
    就在他即將行動刹那,一股無法形容恐怖息突然在他身體爆發!
    小小教堂頃刻間化為了戰場,可怖息肆意地衝向四周,使徒候選根本沒有間反應,他軀體思維仿佛都在這股力量凝固,如同封進琥珀小蟲,沒有任何掙紮空間。
    在這仿佛永恒凝固一秒,無盡輝光從虛空轟然降臨,如山如海,浩瀚無涯。
    他意識猶如汪洋掙紮小船,來不及調轉方向,巨浪劈頭拍下,將小船吞沒,沉入深不見底漩渦。
    最後一點陌生息終於湮沒,沒有留下任何殘響。
    殘存赤紅『液』體凝滯了一瞬,忽然開始蠕動變化,無數血絲激烈地跳躍,許久之後才平靜下來,聚合成身體輪廓。
    一絲絲粘稠血絲沿著皮膚滑落,重新構建出襯衣披風,當最後血『液』消失在皮膚下,金發少年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使徒競爭者死亡瞬間,奧格吞噬了他身體,補全了自己獻祭失去身體。
    但這並不是重新塑造身體,隻是換回自己獻祭所有物,因此他眼睛耳朵並沒有恢複,同也沒有獲得對方遺物。
    不過奧格已經有了“長牆捕鼠器”,也就不太在意3級以下杯遺物了,畢竟同一道路遺物,在某些功用很容易有重複,對奧格來說價值不大。
    就像他之前沒有等待高馬尾女變成遺物一,既然對他沒有太大用處,得到沒得到也沒有太大區。
    他轉過身,一步步走向赤杯女神雕像,右手握住從杯抽出赤紅長斧。
    一道斧光淩空劈斬,牆壁瞬間多出了巨大斧痕,玻璃花窗紛紛碎裂,彩『色』碎片散落在地,再也拚湊不出赤杯模。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半截女神雕像沿著劈麵緩緩滑落,摔在教堂地麵,碎成了一地毫無價值石塊。
    劈出一斧後,奧格右手立刻垂了下去,長斧高腳杯也從手消失。
    他走到坍塌神像前,緩緩轉過身,靠著身後雕像,仿佛徹底脫力,背靠著僅剩半截神像,一點點滑坐下去。
    在使徒競爭者襲擊之前,奧格就已經透支了自己力量,才會毫無抵抗之力,眼睜睜看著對方一點點占據自己身體。
    如果不是他獻祭了自己全部,他根本不可能從對方手活下來。
    即使他吞吃了對方,換回了他自己身體,他現在也沒有站著力了。
    以奧格現在精神狀況,他也無法承受再一次獻祭,否則他很可能會因為無法承受不屬於自己力量而失去理智,變得精神失常。
    也就是說,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麽,我都沒辦法離開了……奧格平靜地想。
    無論是“長牆捕鼠器”終於淹沒阿奎利亞鎮,是這個巢將赤紅湖水全部吞沒,都奧格沒有太大關係了。
    他現在已經沒有餘力使用“長牆捕鼠器”,赤紅湖水最終淹沒教堂,或者這座小鎮將他吞吃,等待他都隻會是死亡。
    換句話說,他能做隻有等待死亡喪鍾敲響。
    換成常,當知道死亡在倒計,幾乎沒有幾個能夠保持從容自若,可在這一刻,奧格卻終於感覺到了安心感。
    他已經盡他所能,完成了他想做一切,哪怕最後結局是死亡,他也能夠心平地認為,死亡就是他加冕。
    縈繞不散恐懼再也無法困擾他,奧格忽然有些疲倦,像窗外『潮』聲變成了某種催眠曲,低聲呼喚著他沉沉睡去。
    深紅光芒從破碎玻璃花窗外灑下,將隻剩半截神像、滿地碎裂石塊、神像下金發少年,一起籠罩在沉靜紅光之。
    蒙蒙空,灰塵在深紅光柱飄舞。
    坐在神像廢墟,奧格閉眼睛,無聲地在心默念著祈禱詞。
    既然死亡不可避免,那麽他就帶著周遭一起毀滅,哪怕他死後,將會洪水滔天。
    他不期望先生能夠拯救他,如果他沒有自救力量,那麽他也沒有資格祈求祂救贖。
    但在最後,奧格是萌生出了一點妄念——他想聽聽祂聲音。
    “全能天地之燈,我信,求使我奉獻我痛苦,求使我沉睡在你之,求使我在臨終,能夠由你接引,回歸輝光之……”
    靜默仿佛持續了很久,忽然間,奧格感覺到無形息籠罩而下。
    如同過去每一次,先生再度垂下了視線,看到了他靈魂。
    奧格睜開眼睛,他能感覺到,先生意誌進入了他思想記憶,翻閱他不久前經曆。
    他沒有任何抗拒,一如既往,將自己一切,向著他,毫無保留地敞開。
    隻是在這,奧格忽然有些忐忑。
    在他做出每個選擇,做出每個決定,做出每個行動,他顧及完全隻是他自己想法,他確想那麽做,也無法控製那種燃燒欲望。
    他依著他膨脹自我,自行其是,毫無約束,肆意毀滅著周圍一切,不去考慮他行為影響。
    在他那麽做候,他從不覺得自己是錯。
    可奧格又想起來,先生似乎一直不希望他獻祭他所有物。隻不過每一次,祂都沒有禁止過他做任何事,隻是引導他去尋找他內心所想,將他真自我,從內心柵格解放。
    如果先生不這麽看呢?如果祂認為我做錯了呢?奧格忽然感到了恐懼。
    他急切地開:
    “先生,我並沒有想求您救我,我沒有忘記您說過話,我……我確有做得不地方,如果有下一次,我會展示給您看,您希望我成為什麽信徒?我會學著怎麽成為那信徒!
    “我會當學生,我會當孩子,我會當您可以信任、最需信徒,隻您希望——”
    他沒有說完,遙遠而平緩聲音在腦海響起,語平靜地說道:
    “不,不需。”
    奧格意識驀地空白了。
    他呆呆地坐在神像下,像是忽然失去了舌頭,說不出任何詞句。
    不等他重新找回自己聲音,再度說些什麽補救,他就聽到了先生溫柔聲音。
    “我從不認為你需改變。”祂說。
    他說:
    “在多重曆史,會有無數英雄、國王、聖徒救世,但在這,祈求我指引信徒是你。
    “我希望,就是你能夠成為你選擇自己。無論那會不會毀滅周圍世界,會不會毀滅你自身——隻那是你選擇。”
    一間,奧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他用恍惚聲音,喃喃問道:
    “……我現在該做什麽呢?”
    回答他,是先生帶著淡淡無奈輕笑聲:
    “睡吧。等你睡醒,一切都會結束。”
    疲憊感終於如同星霧般湧了來,在無與倫比安心感,奧格闔眼睛,從意識沉寂下去。
    感受到奧格意識陷入沉寂,葉槭流抬起眼睛,望向眼前景象。
    數據視野,無數難以解讀複雜字如同瀑布般飛瀉而下,光是看一眼,都足以讓普通發狂。
    在奧格記憶,他最終來到了阿奎利亞鎮教堂,但此此刻,葉槭流看到並不是教堂。
    無論是牆壁,窗戶,是柱子,全部都包裹在蠕動深紅『色』肉壁,肉壁點綴著一塊塊深淺斑駁『色』塊,偶爾能看到鼓起血泡,薄膜表麵能夠看到一根根纖細『毛』細血管,麵似乎有什麽模糊東西在遊動,顯得極其詭異惡心。
    肉壁明顯是活著,肉質遍布一根根粗大血管,有凸起肉筋,全部隨著某種頻率緩緩起伏,仿佛這東西有著心跳,隨會活過來。
    注視了片刻,葉槭流轉過頭,向著窗外望去。
    窗外,天空也深紅『色』柔軟肉壁圍住,從葉槭流角度,看不到房屋或者街道,他能看到隻有粘稠肉塊,仿佛海洋般,將小鎮完全淹沒,包裹在溫暖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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