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一個人的....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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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認識一個姑娘,那天在慶廟的偏殿裏,我在桌案前,她在桌案底下,在我掀開桌布見到她的瞬間,我就覺得這輩子就是她了。當時她的手裏,還拿著一隻雞腿”

    範閑起身從旁邊的書櫃上取過一隻首飾匣,還未打開周寂就聞到了一絲餿味。

    “你之前帶回來的?”範若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

    “就這個。”範閑像是小朋友買到了新玩具,捧在手心裏給周寂炫耀。“這可是定情信物。”

    “你還留著呢?都已經餿了。”範若若抽動瓊鼻,看到範閑瞪來的眼神,小心試探的措辭。“信物還如此脫俗?”

    周寂一臉嫌棄,打斷了範閑的浮思。

    “我問你,那個姑娘是不是特別漂亮?”

    “沒錯,特別漂亮,就跟天上下凡的仙女一樣。”範閑抱著木匣,嘿嘿笑道,說完反應過來,好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周寂滿臉笑意的調侃道:“我看人家要是不漂亮,你也不會對人家一見鍾情。”

    “你那是一見鍾情嗎?分明是見色起意。”周寂又補一刀。

    範若若表情微變,略有不喜,在她循規蹈矩的生活裏,很少會有人這般說話。

    反倒是範閑並未生氣,而是和周寂相視一笑,笑的肆意且暢快。

    這麽多年終於有人能和自己開一下現代社會的玩笑,這種掙脫了枷鎖和束縛的感覺讓他無比輕鬆,所以範閑笑的十分的開心,他也明白周寂完全是抱著調侃的意思。

    再說了,喜歡長得漂亮的怎麽了?

    誰不喜歡長得漂亮的?

    範若若也沒有見過範閑笑得這般開心,這兩人看似第一次見麵,卻好像相識多年的至交好友,說一些肆無忌憚的話好像也都不以為意。

    心中的不喜盡數散去,像是被兩人感染,範若若臉色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她是在為哥哥又交到一個好友而開心。

    定下了明日共赴詩會的約定,周寂在範閑的再三挽留下,最終還是在範府留宿了一晚。

    不同於藤梓荊,他戶籍清白,又是範閑‘故友’,所以在拜訪了範建與柳姨母後,以客人的身份受到了晚宴的邀請。

    也許是受到了葉輕眉的影響,範家並沒有其他家族的那些繁瑣規矩,隻是簡單的一條長案幾副碗筷,沒有侍女在旁斟酒端茶,也沒有家仆往來傳菜清碟。

    範府夜宴,說是晚宴其實隻有七八盤菜,菜品簡單精致,葷素搭配,並未像周寂想象中的那般奢華。

    這些年範建把範閑丟到澹州不管不顧,生怕親近一點就會給範閑招來禍端,自知虧欠良多的他愛屋及烏,所以對周寂的印象也還可以,畢竟是範閑認識的第一個朋友,有些古怪習慣倒也無妨。

    柳姨母性格使然,在外人麵前一直端著架子,彰顯她‘主母’的優雅氣質,所以對周寂不冷不熱,客套了幾句也都是禮節性的詢問,反倒是對範閑熱情的猶如親生兒子。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反倒讓周寂有些感動。

    他上次和父母一起吃飯已經是十幾年前了吧?自從父母離異各自組建了新的家庭後,他便搬出了家,剛開始的時候偶爾還會見上一麵,但隨著父母各自重新孕育了新的生命,兩家人真正步入正軌,他徹底跟兩家人斷了聯係。

    畢竟,不管去了哪裏,他都是多餘的那一個,自己尷尬,兩家人也尷尬。

    春寒料峭,乍暖還涼。

    周寂披著單衣倚坐在窗前,回想到晚宴過後,他和範閑的談話,心中五味雜陳。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下看你。”

    “好一個封於修!好一個夏侯武!好一個一個人的武林!”

    “現實亦是虛幻,那什麽才是真實?”

    同樣失眠的不止周寂一人。

    相隔不遠的另一處小院,範閑亦是輾轉難眠。

    剛剛兩人互通有無,從交談中得知這個世界並不是他想象中的異世界,腳下大地有所變動,但頭頂星辰依舊是他當年仰望的這片天空。

    用周寂包裏的指南針,範閑找到了北鬥、大角、角宿一、還有獅子座,獵戶座。

    當春季大三角在星空連成一片時,範閑完全驚呆了。

    思緒的錯亂讓他有些無法分辨現實和虛幻。

    尤其是在自己隨口說出“封於修?夏侯武?好巧,我先前看過一部電影裏麵也有兩個角色叫這名字。”後,周寂由驚駭轉為迷茫,最後怒意滔天又瞬間頹然的表情。

    他久久難忘。

    一個人最可悲的是人生隻不過是別人書寫好的過程,一切都是虛假,包括他自己。

    周寂沒有過多的透露穿越前的來曆,但通過他的眼神變幻,範閑心裏也已經猜到大概。

    如果說周寂是來自一個虛假的世界,那他範閑身處的這個世界有沒有可能也是別人筆下的,拍攝的電影?

    範閑不敢多想,下意識的卻又不斷在想這些。

    我和周寂不同,他來自2012年的電影世界,我還清楚的記得自己來自2020年,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何穿越,但從出生到現在,我對前世的記憶一清二楚。

    最後隻能用這樣的理由自己騙自己,昏昏沉沉的躺到了天明。

    次日上午。

    範若若裝扮好出席詩會的服飾後,便去到範閑院裏,看到氣色不佳的範閑驚訝道:“哥,你怎麽了?”

    範閑搖了搖頭,沙啞道:“昨晚沒睡好,等會兒吃點東西調息片刻就好了。”

    說罷突然想到了什麽,問道:“周寂呢?他起了沒?”

    範若若搖頭輕笑,還以為範閑是因為今天要去詩會找雞腿姑娘所以激動的一晚沒睡,忍不住吐槽道:“適才丫鬟稟告說周公子氣色也不是很好,一直在院中調息。”

    哪裏是很早就起?想必他也是一晚沒睡,這會兒才閉眼吧!

    不患寡而患不均,聽到周寂也徹夜失眠,範閑心理平衡了許多。

    簡單洗漱之後,範閑便和範若若前往周寂所在的小院,一進院子就看到周寂緩緩睜眼,與他視線相對。

    “唉~”

    “唉~”

    兩聲歎息同時發出,兩人相視之後,各自苦笑。

    所幸兩人都性格開朗,想不通的事那就不必再想了,哲學三問本就不是他們應該考慮的事情,如果諸天世界裏真的有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這樣的人,那就交給他們解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