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額教黃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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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眼前這個洪四庠,雖不是真正的大宗師,但已然窺得門徑,受限於功法與身體原因至死不能踏出那一步,可即便如此也已是宗師之下第一人。

    這般實力的高手,已經不再需要眼睛和耳朵去感覺異常,更多的是通過不可言說的第六感,亦或者空氣波動帶給他的真氣反饋。

    這種人比起自己的五感更相信第六感,這種沒有理由沒有征兆的相信往往比任何東西都要敏銳。

    周寂暗自搖頭,打消了潛入祈年殿內部的想法,望著清冷高懸的明月,耳畔傳來回蕩在整個宮殿的詩句。

    “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

    “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他理解範閑的孤獨,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他能夠理解。

    原本收斂的氣息因心神的激蕩而泄露一絲,周寂麵色微變,轉頭看向相隔不足十步的洪四庠,這才發現這個老人也正幽幽的望著皓月當空,顯然也是被陳子昂蒼茫遒勁的登幽州台歌所懾。

    一杯清酒飲罷,洪四庠這才察覺異樣,下意識的看向身旁不遠的陌生守衛,指尖不動聲色的拈起了一枚花生。

    “莊老!”“莊先生!”

    “範大人!範大人!”

    莊墨韓被範閑一句“我醉欲眠卿且去”逼得當場吐血昏迷,不管是北齊的使臣還是南慶的官員紛紛圍了上去,不管是真關心還是看熱鬧,都已然把殿內攪得一團亂。

    而範閑也早已爛醉如泥的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慶帝隻得喚來門口的侍衛把範閑抬出宮去。

    洪四庠側身讓行,在群臣的擁堵下無法隨意出手,直到範閑被送出宮門他還留有疑色,向慶帝告退後,暫時先返回了後宮。

    上了範府的馬車,侯公公細細叮囑範府下人,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主子,那些老大人們都發了話,這位爺的腦袋可是慶國的寶貝,可不敢顛壞了。

    車至範府。

    消息靈通的範府諸人早就知道自家大少爺在殿前奪了大大的光彩,扇了莊墨韓大大一個耳光,範府上下與有榮焉。

    範建與柳氏親自在府門迎接,侯公公留下來和範建吹一波彩虹屁,而柳氏則帶著一眾丫鬟在前開道,幫襯著侍衛將範閑送入臥房。

    還打算親自下廚去煮醒酒湯。

    範若若也一直在旁邊陪同,隻是她的視線卻總是往這位侍衛身上瞥,雖然此人無論容貌語音,還是行走姿態都與周寂不同,但出於女子的第六感還是讓她叫住了這個告辭離開的宮中侍衛。

    “你叫什麽名字?”

    侍衛愣了愣,有些局促的縮了縮身子,低著頭道:“卑卑職黃豆豆。”

    “黃豆豆?”範若若聽得出這名侍衛說話帶著濃重的口音,再掃了眼對方不斷揉搓的雙手,不由眼中一黯,從荷包裏掏出幾塊碎銀,強笑道,“黃侍衛一路上辛苦了,這裏還有些銀兩希望你不要推辭。”

    侍衛顯得越發局促,看著範若若手裏的碎銀子,有些想要,但一時又有些不敢去接。

    範若若上前一步,將銀子強行塞進侍衛手中,轉身就要離去,剛走一步,就感覺袖中的天蠶絨絲突然掙緊。

    “周寂!”範若若猛然轉身,月輝下一根細不可查微不可見的柔韌絲線從她垂擺的衣袖中伸出,另一頭則連在那名自稱‘黃豆豆’的侍衛袖裏。

    絲線緊繃,好似將兩人係在了一起。

    黃豆豆提起手臂,範若若的手腕也跟著提了起來,從月光的折射中依稀看到了兩人之間的細線,黃豆豆這才恍然,另一隻手在臉上一抹,露出了熟悉的臉龐。

    “果然是你!”範若若目露喜色,轉而俏皮一笑,嬌嗔道:“周公子,怎麽舍得現身了?你不是一直躲我嗎?”

    周寂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詫異道:“我隻是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再加上前些天和林相有些誤會,所以不太方便住進範府,這事兒範閑沒告訴你嗎?”

    範若若全然不信周寂的鬼話,拽了拽手中的天蠶絨絲,輕哼一聲,嬌聲道:“那還請周公子把我的東西還回來,畢竟是女孩子的荷包,不方便給予外人。”

    周寂從袖中取出一隻魯班鎖,眼中精光閃爍,臉上露出一抹苦笑,“釣魚執法這裏麵真的有東西嗎?”

    範若若一副心機得逞的樣子,不置可否,揪著絨絲將周寂一點點拉近跟前,當著他的麵把魯班鎖解開,一團卷起的圖紙映入眼簾。

    “喏,這就是我哥說的東西。”

    周寂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拿圖紙,卻被範若若一個閃身躲開,隻見她後撤半步,雙手緊緊捂在胸口,一臉警惕道,“我可以把這東西給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周寂搖了搖頭。

    以他的手法想從範若若手中取走東西,尤其是她能躲閃的了的?

    攤開手掌,那一卷圖紙從指縫翻出,再一合又變得消失不見。

    “呀?!”範若若麵露驚訝,這才發現自己手心隻剩下了一堆魯班鎖的零件,而那張圖紙卻早在她閃身躲避之前,就已經被替換成了一縷碎布。

    “我遲早是要離開這裏的。”周寂收起神廟地圖,看向範若若有些躲閃的眼眸,沉聲道:“盡早分開是為了讓你提前適應,免得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嗬~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範若若難以掩飾心頭的失落,一時間眼眶中也泛出瑩瑩秋水,強撐道:“你隻是我哥的朋友,又不是我什麽人,我隻是看不慣你自以為是的躲著我。至於走不走的,關我什麽事?”

    說罷一把將手裏的魯班鎖摔到地上,轉身就朝外麵跑去。

    兩人錯身而過,周寂長歎一聲,看向從房內走出的範閑,苦笑道:“你明知是這個結果,又何必多此一舉?”

    “現在受傷總好過將來孤獨終老。”範閑畢竟灌了好幾壇酒,這會兒酒氣還未散去,扶著門框站穩道:“我妹是個好女孩,我不想看到她越陷越深”

    “以後你們還是不要再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