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哎呀~打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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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是巧合,那第二次呢?
要知道所有人都看得分明,這一次高台上站著兩三個人都沒被劈,連高台沒敢上,就站在台階半腰的鮑文翰被生生劈成了焦炭。
一時間,全場嘩然。
嘩變的賊寇與信徒亂做一團,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騙子!’,然後無數的賊寇和信徒都像是瘋了一樣往高台上衝。
周寂放下擴在嘴邊的雙手,淡然輕笑。
之前的信仰有多狂熱,這一刻受到的反噬就會有多嚴重。
也許還有會對這兩道落雷猶有敬畏,但在人潮的簇擁下,仍會下意識拋開理智,盲目的跟隨人潮行動。
這是啥?雷公被雷劈死了?
此時此刻,哪怕是同為大頭領的徐琨此時也如同信仰崩塌的信徒一般,一把抽出‘天雷聖公’的旌旗狠狠的仍在地上,再滿臉厭惡的啐一口唾沫。
去他嘛的天雷聖公。
看著越發失控的局麵,陳凡趕忙護送邵仙英和方瓊朝後山撤離,而距離百芒山數十裏外的霖安城,混跡在白事隊伍中的劉西瓜好像突然感覺到了什麽,下意識的往城外的方向看去。
阿殺一臉不情願披著白麻,嘴裏嘟囔著晦氣,突然見老大站住不動,疑惑道,“統領,怎麽不走了?”
劉西瓜深深的看了眼濃雲如墨的遠處天空,搖頭道,“沒什麽。”
說也奇怪,早上的時候烏雲幾乎都在霖安城這邊,從天亮開始就下起細密的雨水,冰冷刺骨。
這會兒天空反倒像是快要放晴了一般,原本的烏雲也都飄向了百芒山的方向。
劉西瓜沒有細想,掃了眼街上行人有些好奇,又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身影,小聲叮囑道,“告訴大家都打起精神切莫大意。前次老鄭他們被武德營帶走,霖安守軍必然已經注意到了聖公遣人入城的計劃。”
“那是老鄭他們不行!要是統領上次帶的我們哥幾個,肯定扒下袁定奇那身皮。”
霖安城畢竟是武朝在江南的第一大城,即便阿殺他們再怎麽魯莽,也知道沒有武德營的那身皮,今晚想賺開城門絕不容易。
劉西瓜嘴角發苦,確是連解釋的想法都提不起來了。
以那個神秘人的實力來看,陳凡和她以及嬸嬸和聖公,都沒能在周寂手上過得了一招,劉西瓜也相信,即便再加上方瓊姑姑,以及阿殺他們四個,遇到周寂也必然團滅。
行至城東,劉西瓜看著不遠處的懸掛白綾,哀樂聲起的樓家,眼眸中精光閃爍。
樓家乃是霖安城數一數二的布商大戶,隻要待會兒能趁亂拿下樓家,就能用吊唁名義,聚攏城中所有賊寇。
再以樓家的深宅大院為據點,今晚攻破城門,與城外的聖公裏應外合,進而拿下整個霖安。
長子樓書恒突然暴斃,樓近臨這幾日也是一病不起。
樓舒婉身為樓家嫡女,在這般危難時刻自當肩負重任,強忍著喪兄的悲痛,出麵主持大局。
城中各家長輩以及府衙的幾位大人在前些天都已經前來看望過樓老爺子,而由於樓書恒平日裏就驕橫跋扈,平日交往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幾乎沒怎麽過來。
以至於偌大一個樓家,少東家去世,竟顯得門庭格外冷清。
蘇檀兒知道樓書恒之死其實與自家相公有關,但也不好多說什麽,在樓家坐了一會兒後匆匆告辭,還沒走出宅院就看到另一撥身披白麻的隊伍正堵在門口,井然有序的朝院裏走來。
樓舒婉瞧著這群人眼生,雖然披著白麻,但也不像是前來吊唁的模樣,剛想招呼門房攔住他們詢問究竟,卻被身旁的蘇檀兒一把拉住,攥住的手腕握的有些生疼。
“檀兒”樓舒婉疑惑的看了蘇檀兒一眼,發現和蘇檀兒同行而來的那位陸姑娘也是一臉慎重,不知從拿掏出兩柄短刀,半擋在她們身前。
現在的蘇檀兒除了小山丘沒什麽成長以外,不管是閱曆還是性格,都比認識周寂之前成長了太多。
她相信周寂不會無緣無故請陸紅提過來保護她,同時也能感覺到這群突然闖入樓家的人好像和那天在江寧城郊的那夥兒人有種莫名的相似。
秀眉微皺,朝樓舒婉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樓舒婉好像意識到了什麽,稍作觀察才發現原本安排在門裏門外的四名門房都已不見了蹤跡。
近百人的隊伍轉眼已經全部湧入院中,大門咿呀關上,隻在門外留了兩個把風的人。
劉西瓜走出人群,從空棺下麵抽出自己的寬背大刀抗在肩頭,視線掃過小嬋、耿護院,在陸紅提身上停留了一息,然後望向蘇檀兒和樓舒婉,揚聲道。
“這裏由誰主事?”
畢竟是在霖安城,畢竟是在樓家,樓舒婉雖然有些驚懼於劉西瓜肩上的那把大刀,但身為現在樓家暫時的‘家主’,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隻有才能出麵。
“樓舒婉見過這位壯士。”雙袖微展,樓舒婉一身縞素白衣,故作鎮靜的反問道,“此為霖安樓家府邸,不知諸位貿然闖入,所謂何事?”
劉西瓜本性還算純善,並非嗜殺之人,上下打量一番身前的女子,揚聲道,“你不用管我們是誰,隻要老老實實的待著不動,我保證,不會傷你們性命。”
樓舒婉聽得心頭直跳,剛想再說什麽,就見劉西瓜張臂一揮,身旁眾人扒去身上的頭巾和白麻,從空棺中抽出各式兵器,一邊怪笑一邊朝四周散去。
陸紅提眉頭微皺,當即猜出這群人極有可能和百芒山的那群賊寇有關。
剛剛才答應過周寂要保護蘇檀兒安全,轉眼就遇到這一檔子事。
哪怕聽到劉西瓜承諾不會傷及她們性命,但以陸紅提的性格,又怎會把希望寄托在意圖挾持她們的匪徒身上?
對方足有數十人,一旦動手,陸紅提未必能護的了蘇檀兒的安全。
可如果現在不動手,等對方挾持人質,再想出手必將顧慮重重。
陸紅提是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倘若這裏隻有她自己,她會毫不猶豫的逃走或是拚命。
可蘇檀兒也在身旁。
這一點,才是她最猶豫的地方。
就在她猶豫的同時,樓舒婉心中也有幾分猶豫。
她和陸紅提不一樣,她是一個習慣了隱忍的人,不管是父親對自己的不喜和偏見,還是兄長對自己的厭惡辱罵,她都忍耐了二十年,隻要能保全性命,她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自由和尊嚴。
聽到劉西瓜的保證後,正當她想要招呼仆從和賓客不要反抗之際,兩道弧形的烏光從陸紅提手心飛出,一左一右,從十幾個賊寇身上劃過,在空中飛濺出道道血花。
隻聽一聲聲淒厲慘叫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遠遠傳開,陸紅提出手並沒有刻意直取對方性命,而是專門朝最難忍受的某個部位擲出雙刀。
那慘叫聲撕心裂肺,叫得淒慘,即便是大門緊閉,可仍能傳至街上,眾人看得這一幕驚怒之餘,更多的還是下意識加緊雙腿,背後生出一股寒意。
其實在陸紅提出手之前,劉西瓜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手持雙刀的女子。
可惜她並未想到對方武功如此之高出手卻這般陰險狡詐。
手下十幾人被烏光劃過,猝不及防,傷及多人,並且還都是那樣的地方。
劉西瓜看向傷到多人的情況下猶有餘力朝她飛來的雙刃,抬起一刀向前猛然直劈,在兩道弧光匯攏的交點將其直接劈飛,同時麵沉如水,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忍。
“這就是你們的答案嗎?”
樓舒婉這會兒想讓陸紅提死的心都有了,剛想解釋一下,卻見劉西瓜一揮手臂,沉聲道:“那就把反抗的都殺了吧。”
畢竟土匪出身,劉西瓜心底雖有一分良善,但也知道事情輕重。
她沒有時間和精力拖在這裏,倘若樓家的動靜吸引府衙甚至城防的注意,那她以樓家為據點,匯攏城中所有賊寇的計劃必將流產。
她的計劃失敗還是小事,更關鍵的是,一旦城防有所防備,那今晚攻城一事,隻能從智取轉為強攻。
這才是劉西瓜,以至於方天雷都無法接受的事情。
陸紅提伸手接過一隻崩飛的短刃,飛身從旁邊的簷下拔出另一隻,整個人躍入人群當中,這一次,她出手刀刀狠辣,幾乎每一刀揮出,都會奪走一條人命。
劉西瓜心知絕不可讓她這般下去,於是弓身前衝,闖到陸紅提近前,與之交起手來。
有了劉西瓜相助,阿殺阿命他們四人終於鬆了口氣。
眼前這個女人武功高的可怕,怕是遇到聖公也不遑多讓。
陸紅提一時和劉西瓜纏鬥,雖穩占上風,但劉西瓜人多勢眾,旁邊還有四個實力尚可的手下為她壓陣。
想要迅速將其拿下著實有些困難。
陸紅提暫時有些顧及旁邊的蘇檀兒,而霸刀營的幾個賊寇則瞅到機會,順勢朝蘇檀兒和樓舒婉圍攏,想著以這兩人為威脅,說不定能製住陸紅提。
陸紅提自然也瞧出了他們的打算,看到有人朝蘇檀兒那邊靠攏,不由心中一急,可看到蘇檀兒從腰間拔出來的銀灰色火器,頓時放下心來。
劉西瓜被陸紅提全程壓製,心裏一直憋著口火,突然被旁邊傳來的一聲轟鳴巨響嚇了一跳,餘光掃去,隻見一直護在樓舒婉身前的那個女子手持一柄古怪火器,正麵色蒼白的站在原地,而被火器掀飛的那個霸刀營手下倒趴在地上,洞穿的胸口湧出濃稠的血漿,帶著某些內髒的碎片,看起來血腥無比。
這是什麽火器?竟有這般威力!
在此震驚的不止有劉西瓜,還有看傻了的樓舒婉。
她怎麽也想不到,印象裏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姐姐長姐姐短,一直視自己為目標的小白兔竟然還有這般決絕的一麵。
蘇檀兒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自從上次在江寧城郊開槍打死席君煜以及另一位梁山賊寇之後,她對這樣的場麵已經有了很高的忍耐度,如今再度開槍,心理上雖然仍有些抗拒,但生理上的反饋卻比她預想中的要大的多。
尤其是在嗅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時,胃裏不由自主的反酸,以及下意識的幹嘔都讓她極為不適。
小嬋留意到蘇檀兒的異樣,趕忙上前扶住她,擔心道:“小姐,你還好吧?”
蘇檀兒搖了搖,剛想說些什麽,卻又再次泛起反酸,幹嘔了兩下,搖頭道,“別擔心,我沒事的。”
另外兩名賊寇也逐漸冷靜下來,看了眼蘇檀兒手上的火器,再看眼她有些蒼白的臉色,一左一右朝她衝來。
按理來說,火器每次使用都要重新填裝彈藥。
然而沙鷹作為現代槍械,和這個時代的人們對火器的理解完全是兩個概念。
蘇檀兒秀眉微皺,依靠體內湧動的微薄內力,抵消沙鷹的後座力,啪啪啪三槍打出,除了一發子彈打空以外,剩下兩發再次掀飛了想要趁機偷襲的兩人。
這一下,所有人都驚呆了。
對方手上的火器難道可以無限開火嗎?還是說,這根本不是火器而是仙器?
蘇檀兒可顧不得別人是怎麽想的。
在江寧的時候,周寂曾和她講解過,她手中的這隻火器隻能連發七次,除了當初在江寧城郊開了兩槍以外,這會兒又連開了四槍。
也就是說,這隻火器還能再用一次
蘇檀兒視線掃過滿是驚疑不定的一眾賊寇,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劉西瓜的身上。
擒賊先擒王。
蘇檀兒嘴唇輕抿,心中雖有些不忍,可還是舉槍瞄向了劉西瓜。
見識到了這隻火器的威力,劉西瓜被蘇檀兒瞄準的瞬間,身體瞬間緊繃,渾身寒毛盡立,宛如被一頭荒古巨獸盯上,極度的危險讓她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就連旁邊的陸紅提也趕忙退開好幾步,生怕被蘇檀兒誤傷。
槍口微微偏移,蘇檀兒瞄向劉西瓜身前的石磚,砰的一聲扣響了扳機。
瞬時間,劉西瓜感覺身側的大刀像是被一把重錘砸到一般,整個手臂也下意識的向後猛然一甩,提刀一看,原本精鐵打造的寬厚刀身像是被什麽東西洞穿了一般,表麵留有一隻手指粗細的孔洞。
‘哎呀打偏了’
這是警告?
“好一隻火器!我劉大彪今日認栽了!”
劉西瓜深深的看了眼蘇檀兒手中的沙鷹,有些不甘,又有些苦澀道:“我們走!”
(需要時間收尾,會盡快結束的)